黄蓉惊得差点跳起来,她做梦都没想到杨过会突然请缨说要去,她本以为要想说服杨过会费一些口舌的。带点怀疑的目光在杨过身上转了一圈,怎么想都觉得这样顺利的有些诡异……
黄蓉迟疑了一下,不等郭靖开口,率先说道“过儿,你……”
她本想说杨过是不是想好了,这件事可不是说着好玩的,随时都有可能送命。杨过回望,猜到了八成,不待他说完,已然说道“郭伯伯要坐镇襄阳,郭伯母又有身孕在,小侄虽然武功比不上郭伯伯和郭伯母,但也应该为襄阳做一份事情。……这一次就由我带人去吧!”
“过儿……”郭靖听杨过言语,不禁有些感动,“好,过儿。”
黄蓉倒是不知为何犹豫起来,将目光一溜,扫了一下邵棠。邵棠没什么反应,安静的坐在杨过边上。但这样的平静倒使得她更加犹豫了起来……依她所知,邵棠与杨过的关系非比寻常,他如何听到杨过说要去冒险而却不加制止了?……
邵棠没有说话,其实他当然不想杨过去冒险,可依杨过的个xi,ng,自己就算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就在想到这个计策的时候,邵棠就知道,那个偷袭的人非杨过莫属了……
“要不然……”黄蓉开口,“要不然咱们再计较一下……毕竟过儿身上还种着情花毒……”
“杨过身上的毒还有十八天的时间……”邵棠忽然说道,“不过,在这期间,杨过的武功不会受到什么妨碍的。……其实,我也觉得这次杨过去合适,毕竟古墓派的轻功举世无双。……”
邵棠说着,敛睑微顿,又道“若是龙姑娘能同去……便更好了……”
“姑姑?……”杨过不知道邵棠打的什么算盘,奇怪的问道。
“是啊,龙姑娘的轻功与过儿不相上下,若是也肯帮忙就更好了!”郭靖倒是觉得这样很好,“过儿你一会儿去找龙姑娘问问,请她帮这个忙。”
黄蓉无声,柳眉皱了皱,心里有些疑问,有些惊奇,犹豫不决,觉得猜不透,但这样的决定却又是千载难逢的顺利……
左边的耶律齐一直没有说话,抿了口茶水,他倒是猜出了三分。邵棠想让小龙女去第一个原因,当然是小龙女的轻功很好,可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小龙女将杨过的安慰看的极重,在她的眼里,别人的生死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杨过的……所以,万一计策真的失手,小龙女也会全力保护杨过的安全,全身而退的几率才更大一些……
“好,我知道了。”杨过点了点头。
耶律齐道“在下也与杨兄一起去好了。”
黄蓉明眸一转,说道“还是不要了。咱们把武功好的人都派去偷袭蒙古军营了,城里不留点人怎么成,那不是本末倒置了?”
郭靖点头,说道“蓉儿说的在理。”
黄蓉笑,“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今天晚上就要去干的,怎么着急也要到明天不是?况且太冒失怎么行?大家先回去休息休息,我和靖哥哥再做合计,还要画出城外地图什么的,也要再选几个ji,ng兵……总之,过儿先去找龙姑娘看看,请她帮忙,等到明天再说别的好了。”
“也好。”杨过点头,又与郭靖黄蓉说了两句话便第一个带着邵棠离开了正堂。
“你现在就去找你姑姑吗?”邵棠与杨过向后院走去,问道。
“你觉得呢?先去吃饭还是先找姑姑?”杨过抬手环住邵棠肩膀,说道“还是先去吃午饭好了,在外面呆了一上午,想必你也饿了。我们不忙着找姑姑,反正郭伯伯和郭伯母也要仔细商量过。”
点头,邵棠自然没有异议。杨过倒是好奇的问了起来,“邵棠怎么想着要姑姑和我一起去了?……去蒙古军营会很危险的,我怕姑姑……”
邵棠扯了扯嘴角,他当然知道危险,就是危险才希望小龙女能一同去的……不过,不由得撇嘴,这样是不是有点卑鄙……?明知道危险,还要推人家同去?明知道小龙女不能不顾杨过的安慰……所以才叫上她……
邵棠想到这里,心里讥讽的冷笑,他从小就生在豪门大家,商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可他还是觉得……不太习惯……
“……怎么了?”杨过见邵棠皱着眉头不回话,问道。
“没……”邵棠忽然觉得自己与黄蓉……很像?!……似乎是有一点相像了,都是为了守着心爱的人而“算计”着,算计别人?……
邵棠懊恼的摇了摇头,不过,却有一点不像……有一点本质的不同……
“因为你姑姑的轻功好……”邵棠仰头瞧他,说道,“而且啊,多个人有个照应!……只可惜我不能去,我不会武功,去了反而要你分心照顾……”
杨过笑着摸摸他的头发,说道“你不能去才正好,要不然我会担心死的,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就好了。……而且……我也不希望姑姑去……”
撇嘴,邵棠曲肘撞了杨过胸口一下,欺负他不会吃醋是不是,一口一个姑姑的,于是嘴角轻轻挑起,道“你不希望可不算数的,要问问你姑姑要不要去才行。”
杨过听他这么一说,无奈的摇头,说道“……不过,说实话,我刚开始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我去的。郭伯母似乎也惊奇了好半天的。”说着低声笑了起来。
邵棠眉一挑,说道“我也想说实话,我不想让你去!现在也不想要让你去。”
“我知道。”杨过笑,他当然知道,邵棠担心他,他自己当然知道,低头俯身,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谢谢。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是邵棠……”说着,抬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笑的痞痞的,说道“你这样,让人不喜欢都不行了。”
邵棠瞪人,拍开他钳制着自己下巴的爪子,说道“谁要了解你了?喜欢你的人最倒霉了!”……果然是很倒霉了,整天奇遇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害的别人替他担心的要死。邵棠想,自己是不是已经长了白头发了……
“是吗?”杨过笑着拨了拨邵棠额前的碎发,本来长短合适的刘海,此时已经长长了不少,却不会显得邋遢,更显得那张巴掌大的脸ji,ng致了,“那邵棠可要倒霉下去了。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来不急了,我可是死也不会放手的。”说着将邵棠的手牵了起来按在自己胸口上,“……要是你走了,真不知道这里该怎么办……”
“……”邵棠一只手被杨过拉着按在他心口,掌心下的跳动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带着温暖的触感,忽然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又是一愣,甩开杨过的手,一拳不轻不重的击在他肩头,说道“我说你这个人,说着说着,怎么就玩上假深沉了。”
杨过没说话,笑着又去牵他的手,笑的温柔,带着满满的,竟都是宠溺。
邵棠撇撇嘴,真想在杨过脸上揍一拳,这人笑起来让人有点……眼花?!……
手心里不知道为何,还保存着那稳健的心跳感,带着暖暖的体温,让邵棠有些不自在……杨过的话让他真的很高兴。邵棠甩了甩手,又摸了摸头发。
杨过莞尔,将邵棠摸乱的头发帮他整理好,正瞧见对方微低着脸上轻微的泛着红,不由得笑出声来,却也不说破。
邵棠脸红了起来,却完全不自知,手上残留的心跳竟让他觉得有些甜意,忽然没头没尾说道“……那要是我真的离开了呢?”
邵棠明显感觉到杨过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三分,却立时恢复过来,将他一下子拉到怀里,揽住,说道“说什么傻话……不准你离开!”
邵棠听了,竟是“噗嗤”笑了出来,杨过的反应十足就一个小屁孩儿,好像要坐地下撒泼耍赖的样子。
杨过见邵棠笑,懊恼的将他搂的更紧,脸埋在他颈窝里,说道“不要笑,我说真的……不许你离开!”
“……恩。”邵棠头一歪,枕在杨过头上,说道“我知道,我也不想离开你的。”想了想,又道,“那要是万一呢?……我突然就失踪了呢,也……也消失十六年,你会不会等我……”等我回来……
邵棠说着,忽然觉得心里一揪,不是疼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比疼痛要更加难受,而喉里的话便再说不下去了……十六年,连说都会觉得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原著里杨过便是这般等了小龙女十六年……那现在要是真的换做了我,你又会不会苦等那十六年呢?……
杨过身体一僵,他自然不知道十六年代表什么,皱了皱眉头,不由得叹气,说道“我不松手,一刻都不松手,叫你都没有功夫消失就好……”语气仍然是耍赖一般,顿了片刻,突然说道“为什么要十六年呢?邵棠离开我十六天我都会发疯的!……”
“……”邵棠没说话,杨过已然抬起头来,拉着他快步向前走,说道“我们快回房去吃饭了,一会儿找姑姑去。”
“……哦。”邵棠当应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的没的,自寻烦恼!刚想唾骂一下自己……
“痛!”邵棠抬手捂自己的鼻子,杨过拉着他走的好好的,忽然停了下来,他一个没防备,低着的头正好撞到杨过的肩膀,而第一个遭殃的当然是他的直挺鼻子!
“等!……”
“……?”邵棠奇怪的抬头,鼻子撞的酸疼极了,眼泪都要下来了,听杨过前不搭村后不搭调的一个字,他当然反应不过来,皱着眉抬头,奇怪的“唔?”了一下,示意自己没听明白。
杨过倒是“呵呵”的乐了两声,拉开邵棠的手,只是说道“疼不疼?”
“废话!”邵棠真想也给他直挺的鼻梁一拳,打塌了最好!
“来,吹吹就不痛了。”杨过低头,指腹轻揉着他红肿的鼻子,说道。
黑线,邵棠拍掉他的手,“你在哄弄小孩吗!我可比你大!”真是的,当他智商低?!
说罢,便气呼呼的向前走去,杨过倒是乐的嬉皮笑脸,追了上去。
邵棠捂着鼻子吃了饭,连气一起吃到肚子里去了,狠狠的剜了几眼杨过,对方却一点自觉也没有,照样美滋滋的给他夹菜。可怜了他的鼻子……
到了下午,两人便去一同找小龙女。小龙女这几日总是反常的躲着杨过,她是怕杨过知道她与裘千尺的交易,所以几乎杨过在场的时候,她便走开了。
这会儿小龙女见杨过来找她,着实惊了一跳,心里当然是很高兴,高兴过儿来看她,但又有些不安,担心是不是杨过知道了什么。
“过儿!……”小龙女听见有人敲门,拉开一瞧,星眸立时闪烁了一下,就是声音里都透露出喜悦来,说道“过儿……你怎么来了……”
“郭大侠今天和大家商量了点事,想请龙姑娘帮忙。”邵棠说道。
“……这样,什么事情。”小龙女这才瞧见边上的邵棠,说道。
小龙女将两人让进了屋里,邵棠便将放火烧蒙古军营的事情说了。小龙女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从小在古墓里生活,这会儿和她说什么蒙古军营,她也没什么概念,自然不知道什么危险可言,只是说道“过儿要去,那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姑姑。”杨过说道“这次的计划很危险,姑姑你……”
邵棠接着说道“龙姑娘,杨过带人去蒙古军营烧粮草是很危险的事情,若是失手,平安回来的几率恐怕不大。”
小龙女一听,不由皱眉。
邵棠则继续说道“所以,龙姑娘一起去也是很危险的。……我只是觉得,要是真的失手,杨过与龙姑娘一起联手的话,也许胜算大一点,但是……恐怕也……”
“我不怕。”小龙女摇头,道“我和过儿一起去,有危险也没关系。”说着看着邵棠,“你是希望我能保护过儿安全回来是不是?”
点头,邵棠没有迟疑
……
第八十三章夜袭
邵棠并没有迟疑,嘴角挑了挑说道“是的……也许可以说,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才想让龙姑娘一起去的……”说完,不禁松了口气,也许自己真的越来越像黄蓉了,恶劣的自私,但却真的又有一点不同吧……至少他不想隐瞒,就算是“算计”至少让人心甘情愿……
“我明白了。”小龙女点头,平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片刻却忽然抬起头来瞧向邵棠,说道“你也要跟着去的吧,是不是?”
“我?”邵棠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杨过已然开口说道“邵棠不会武功,当然不能去!”
小龙女望了一眼杨过,随后还是看着邵棠,似乎依旧在等着他的回答。邵棠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去……”
“……不去……?”小龙女将目光移开,微低着头,敛睑说道“是因为不会武功?……我还以为你也要跟着去的,毕竟你也说了很危险……你放心过儿?……要是我是你,我却是一定要去的,虽然不会武功也要去的,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生生死死的在一起,那样才……原来,你不去的呀?!……”
小龙女说着不禁有点痴了,却又显得格外落寞,说到最后有点像是在自己说与自己听一样。
杨过听的皱了一下眉,邵棠自然是关心他的,这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说要去蒙古军营,邵棠已然不乐意了,但还是没阻止,他只怕邵棠听了姑姑的话,真的要跟着一起去,刚要说话,对面的小龙女却有喃喃的说着……
“我才不会顾虑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呢,只要和过儿在一起就好。……”说着目光移到邵棠脸上,“要是,要是真的有危险了……我和过儿也打不过,那死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也是高兴的。……”
“……我不能去。”邵棠回望了一眼小龙女,只是简捷的说了几个字,看到的自然是小龙女不解的表情,杨过倒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邵棠也想过不放心杨过去,自己是不是要跟着才安心一点。可他自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二十一世纪“好公民”,除了散打还不算太差之外,什么武功都不会。其实邵棠也想象过,自己拿着长剑是个什么模样呢?不过如果可以,他更喜欢拿刀,这样才更显得潇洒一点不是。但想想,自己还是没这天赋,说来说去,什么舞刀弄剑的,都不如拿着手枪更加帅气!想他的s,he击水准还是蛮高的……
想到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邵棠还是决定不去,他是不能去,不是不想去。就算真的帮不上杨过的忙,他也不想拖累杨过!而小龙女所说的什么死在一起,也许邵棠可以明白,但也仅限于明白的地步,却难以理解。杨过不是曾经说过,只愿意为他而活吗,而邵棠想说的是只希望他好好活着……毕竟邵棠怎么也是新时代的人了,轮回转世的传说也只是传说,再美好再向往死,再说的天花乱坠,他也只是置之一笑罢了。就像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穿越!如果主角不是他,也绝对不会相信的……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邵棠和杨过与小龙女又说了黄蓉和郭靖的意见,便告辞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郭靖黄蓉便请了所有人在厅堂商议。最后黄蓉还是决定让杨过去,将昨晚赶画出来的襄阳城外地图交给了杨过。
地图上面倒是画的很详细,哪里是树林,哪里是军营一目了然。黄蓉又在图上画了几个朱红色的圈,拿着图说道“过儿,这次你与龙姑娘一同带十个ji,ng兵到蒙古军营放火,就按照图上我那朱砂笔圈出来的地方放火好了,我看了看最近的气候,在这几个地方放火,应该够那些蒙古人忙活一整子了。就算真的没烧到粮草,也没关系。”
杨过仔细的看过地图,折起来放进怀里,点了点头。
黄蓉将这次的计划就定在第二天的晚上,大家吃过了午饭便去挑选ji,ng兵。等到一切都做好准备的时候也就到了傍晚。
等到第二天的晚上,大家早早的都到了襄阳城楼上,天色渐暗,郭靖拉着杨过嘱咐着事情,黄蓉笑着在旁边。
火把点起来了,城楼上风“呼呼”的刮着,明显的比城里要大的多,带着这个时节独有的凉意,慢慢渗透到骨子里。
杨过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披在邵棠身上。邵棠抬头瞧他,他本来想躲的,就听杨过说道“我一会儿就走了,你披着吧,我披着倒会妨碍手脚。”
披风上似乎还残留着杨过的体温,淡淡的温暖,邵棠忽然伸手拍了拍杨过的头,每次都是他摸自己头发,这下子倒让邵棠满意的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快点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的,这里可是很冷的。”
“好。”杨过笑的宠溺,也不拉开对方在自己发间乱刨的魔爪,反倒轻轻碰了碰邵棠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说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大伙在城楼上又站了一会儿,时辰便差不多了。黄蓉又吩咐杨过两句话,杨过便与小龙女一起下了城楼,在城门前点了那十名ji,ng兵,开了大门,便向城外去了。
城楼虽然不算太高,邵棠站在上面,却因为天色实在很黑,杨过的身影便显得分外模糊了……
大家都站在城楼上没有回去,郭靖劝黄蓉先行回去,她有身孕不能着风,但黄蓉却要留下来,说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还有个照应。
过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便瞧见远处树林里一亮,片刻火光便窜了出来。郭襄第一个看到,叫了起来,郭靖不禁高兴的拍掌,大叫“成了!”黄蓉也笑着扶着郭靖的手臂。
邵棠却是紧了紧了拳头,成了吗……他并不关心这个,他只知道“大宋”这个词早就是历史了,他关心在乎的是杨过的安慰。火是放了,可杨过是否已经安全的离开蒙古的大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