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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甄嬛传]似卿传 第6节

作者:穆凝 字数:25658 更新:2022-01-09 16:24:41

    皇帝这边既已做好打算,胤禩也绝不会在储秀宫坐以待毙。

    胤禩暗道,爷连那最龌龊之事都已行了,若是因为皇帝抽风而莫名失了宠,错过圆明园家宴,岂不是前功尽弃,白白受辱了么。

    于是从接了皇太后懿旨之后,胤禩便连夜抄起经文,只用两天时间便恭恭谨谨的抄就一册法华经。

    方若见主人眼睛都熬红了,却又不敢劝阻,直到胤禩抄完之后迎着烛光看了一遍,才吩咐她道,“姑姑可有法子将这册经文送至寿康宫去”

    方若在胤禩抄经之时便已猜到几分,如今主子受难恰是奴才们尽心竭力之时,听见胤禩此问赶紧应承道,“奴婢与寿康宫的竹息姑姑是同年入宫的,旧时有几分交情。主子这件事就放心交给奴婢,奴婢必将经文呈到太后近前。”

    胤禩点点头,将书册包裹好后,又叫碧月重新裁了宣纸,准备再抄一册金刚经。

    “主子,您昨日就没睡两个时辰,今日还是先歇下吧,别熬坏了身子。”碧月虽然手上还是给胤禩重新布好纸张,但嘴上却忍不住劝了。主人身子骨一向不好,怎经得起这一夜一夜的干熬。

    胤禩瞧了瞧碧月,又看了看捧着笔的碧云,这小丫头又是肿了眼。胤禩略感宽慰,毕竟这三人已经收入心腹,总算还能派上点用场。但这经还是要抄的,于是明言道,“如今我这也是亡羊补牢之法。太后看了未必会对储秀宫改观,因此必要以诚心动之。”

    再度提起笔,胤禩又放下,抬眼问了方若,“廊子上的人可安排妥了”

    方若点头应是,她自然知道胤禩所指何人,昨日她就已将廊上与正殿里的奴才布置妥当。如今储秀宫里皇后华妃的暗桩他们已经摸了个门清,但还有两女一男颇为摸不清来历。

    自太后懿旨下来,皇后与华妃的人便松弛了一大半。唯有这三人形态照旧,并无半点松懈。

    胤禩与方若二人倒是主仆同心,想到了一处,觉得这三人之中只怕有皇帝眼线。而胤禩想得更深一层,以老四的习惯,断不会在同一个岗上留两个暗桩,因此这两个宫女之中只怕还另有其主,而这背后之人胤禩思来想去,觉得皇太后的嫌疑最大。

    于是胤禩便命方若将这三人提进了正殿。那太监在廊上当差,由刘云贵管着,两个宫女在正殿里奉茶侍膳,由碧月带着。

    胤禩相信他们三人,很快便会将廉贵人秉灯夜烛、潜心反省的情形传到养心殿及寿康宫去。勾起皇帝爱怜,淡化太后敌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让胤禩没想到的是,皇帝第二日午后便来了。这速度倒是颇让胤禩讶异,他自然不会想到胤禛已经在养心殿憋足了三天,这一日刚刚去了寿康宫回来便到储秀宫来了。

    皇帝进了储秀宫院门,胤禩已经迎到院中,在皇帝跟前行了个万福。

    胤禛瞧见瓜尔佳氏的那一刻,只觉得心中百感杂陈,说不出的酸涩。因此皇帝最终也没说什么,挥手命他起身,自己便直接进了正殿入了明间,在软榻上坐了。

    “朕瞧着你这几日又清减了些,可要注意歇着。”胤禛看着瓜尔佳氏站在自己一步之遥颇为拘束,觉得他心里必定委屈,便拍了拍塌沿命他坐在自己身侧。

    胤禩自然不是心存委屈,他盘算着皇帝今日来了,只怕是已经见过了皇太后。毕竟命廉贵人禁足的懿旨不是皇后不是别人,而是皇太后的口令,皇帝想来得给太后几分面子。胤禩思及此处心中笑道没想到四哥在前一世里逼母迫弟,到这里倒是过起孝子的瘾来了,着实是命运弄人呀。

    既然皇帝都纡尊降贵来瞧自己这个小小贵人了,胤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便伏了伏身,也于塌上坐了。

    这次皇帝并未欺身靠过来,反而正襟危坐,上下打量起瓜尔佳氏来。胤禩心中纳罕,他自然也好奇是什么让皇帝吐了血,还引得他冷落了储秀宫。想来想去,只觉得八成还是与老九有关,不知这弟弟情急之下写了什么折子,竟把老四气成这样。若说前世,雍正可从未被他们一帮兄弟气厥过去,看来这一世的九弟在这方面倒是颇为长进。

    想到梯己兄弟,胤禩的眉目也不自然的缓和了几分。看在皇帝眼里,只觉得瓜尔佳氏怕是心里难受,如今瞧见朕来了才得安心。

    “朕听闻你禁足宫中,抄经祈福,素食淡水,很是心诚。太后让你明日去寿康宫请安,你好生应对着。”皇帝把此行目的说了出来。方才刚进寿康宫,没想到却遇到了华妃。

    华妃虽然气盛,但在皇太后跟前还是有规有矩,极为稳当的。没等皇帝开口,就听年氏为廉贵人求了情,说瓜尔佳氏年轻体弱、难免不周,姐妹们理应多教引着。年氏恭谨道,“臣妾受命协理六宫,没能管束好新人,伤及皇上龙体,实在罪无可赦。”

    皇太后见年氏一脸挚诚,虽明白她话里之意暗指皇后,但说得却在情在理。太后瞧了瞧桌案上那册一早由竹息奉上的法华经,字迹工整,笔锋有力,于女子来说算是上乘之作,可见并非敷衍。又听了孙嬷嬷说瓜尔佳氏身体虚弱,抄了两日竟昏了三四次起,可见还是有几分诚心的。

    皇帝在旁边听着太后与华妃一来一往,并未说话,毕竟皇帝开口为贵人求情只怕反倒招了太后厌烦。只是听着她们话里意思,倒像是廉贵人把皇帝累病似的,胤禛心中一堵。心道朕这样的汉子,身康体健,有的是精气神,怎可能被个女子耗亏。但这话也只能心中腹诽罢了,毕竟那真正令胤禛呕红气绝的原因是万万不便言明的。

    太后心里有数,自然明白皇帝此来之意,既然华妃都做出一副贤德模样,她便顺着年氏的话意松了口,只说想瞧瞧这位廉贵人。在太后记忆中,秀女殿选一瞥,那张极为熟悉的脸孔还清晰在目,既然此人已得帝宠,那总要先拿到跟前看看才放心。

    胤禛此行就这么极为顺利的完结了,皇帝称心如意,自然也给了华妃几分好脸色,与她陪在太后身边说上几句,偶尔关怀下翊坤宫近况。只见年氏听了一改往日刁蛮,颔首敛目,眉头柔中带娇,倒颇有几分胤禛记忆里年氏应有的风姿。

    皇帝欢畅的离了寿康宫,一路来了储秀宫。便有了方才这一番说辞。

    胤禩听了皇上的话,再度起身行礼,“臣妾遵旨,臣妾明日便去给太后请安。”

    胤禛瞧着他此刻一板一眼的模样,和记忆里那时而张狂时而温顺的样子相去甚远,原想着把人拉到身前再好生抚慰一番。但一瞧见瓜尔佳氏那举手投足间似有若无的影子,便又是一阵气闷。

    胤禩是真真搞不懂今日皇帝心意,在旁边悄无声息的添茶剥水果,想着皇帝今夜会不会留宿。但他这次是多虑了,皇上在储秀宫静静做了半个时辰,便起身走了。

    留下满宫奴仆面面相觑,也不知皇帝这是要复宠还是仍要继续冷着。但总之皇帝来了总比不来得好,几个打胤禩入宫便在储秀宫当差的奴仆心里盘算得清楚,这位主子入宫没有几个月,已经云上地下翻了几次跟头,因此不能妄下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心里的坎得慢慢过了。

    等四哥想通了,阿凝就会送他一个大礼,让他知道八哥身份,嘻嘻

    阿凝这一章更新得非常杯具。

    先是重装了系统,第二天又跳闸了。

    八百辈子没跳过闸,竟然遇到了,重写了不到两千字,想想都是泪

    今天是大年三十,感谢小伙伴们的一直的陪伴,感谢所有评论和地雷。

    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明年,我一定会努力让四哥和八哥幸幸福福的在一起

    阿凝过节要串门走亲戚,所以新年的第一次更新要等到初五左右了,大家好好过年,等回来再看哈

    新年小剧场

    四哥老八,今天朕陪你守岁。

    八哥爷约了老九他们。

    四哥不许去

    八哥爷想弟弟们了,大过节的,得团圆团圆。

    四哥和朕在一块才是团圆

    八哥四哥

    四哥嗯

    八哥一起去呗

    老九老十老十四no

    四哥朕还没说不,你们叫什么

    十三那个,四哥,弟弟提醒一下,一般陪老公去婆家过年的才是媳妇

    四哥

    八哥不想来拉倒,弟弟们走吧

    四哥拉住老八,内心os老八就是矫情,这上面占朕便宜有个毛线用,还不是他给朕生包子

    、第二十二章 太后垂爱

    得了皇太后意下,胤禩第二日一早便捧着连夜抄就的金刚经来到寿康宫前。乌雅氏这会已在后殿礼完佛,瞧见竹息引着瓜尔佳氏进来,便定睛将人打量一番。

    胤禩顶着太后郑重其事的探寻目光,颇为自在的行至堂屋内,在太后跟前跪拜请安,礼数周到、卑亢有度,俨然一副教养多年的深闺名女。

    秀女殿选那日的惊心场面,还令太后心悸犹存,只记得那会这瓜尔佳氏不仅长了一副不该有的相貌,还颇为气派镇定。任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太后,都不会喜欢如此女子得皇帝垂青。

    但如今瞧着眼前这娇身玉骨的廉贵人,一行一跪、一举一动,已颇有宫中女眷的风范,那颗吊悬着的心也便放了放,叫瓜尔佳氏起身免礼。

    胤禩平身站立,他自知太后那眼神从没从自己脸面上移开过。但他却能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从方若手上捧起那册金刚经,献于年逾古稀的太后跟前。

    太后只需眼神示意,竹息便替她接过了经书,在太后跟前翻了两页,乌雅氏看了甚为满意。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女子能有这笔力实属不易,太后本来也不在于欣赏字体,只看中晚辈宫嫔的这份孝心,因此对瓜尔佳氏露出和悦笑容,抬手让胤禩扶了,嘴上道,“和哀家到暖阁里坐坐。”

    胤禩应声扶着太后,出了佛堂,拾阶而下。伴着太后绕过后院,进了正殿。胤禩虽身体羸弱,但手上却扶得极稳,这番尽心尽责已全然记在太后心中。

    若论这后宫旁人,胤禩还要多揣摩揣摩才敢投其所好,但太后却在他掌握之中。记得年轻时,他起初与四哥投缘,后又与十四弟交好。德妃所住的永和宫,他是没少出入。胤禩敢说,在与德妃相处之时,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八阿哥远远比亲子胤禛亲切的多。

    一来,胤禩自小灵巧体贴,于君父母妃之前颇得喜爱。二来,他又有侍母至孝的名声,即便是往后深陷泥淖,也深得几位幽居深宫的母妃疼惜。因此这后宫之中,胤禩头一个要收复的便是太后。打通寿康宫这一关,一来可避皇后暗箭,二来可免皇帝痴缠。而最最重要的,就是布下与十四弟的沟通之道,以谋逃出生天。

    进了暖阁,太后在暖塌上坐了,也赐胤禩坐下。开口便说起一些家常里短,问了问胤禩家中情形。

    这一问正中胤禩下怀,他侧侧身朝太后伏了伏身,轻声道,“多谢太后挂念。臣妾家中人丁稀薄,如今只有老母由两三家仆伴着,住在西郊的庄子上。”

    太后早闻瓜尔佳氏家无男丁,却不想已经沦落如此,继而问道,“怎不住在京中。”

    “自先父过世,过继来的兄长没几年也去了。家中吃穿用度没有着落,母亲只得变卖宅邸,发遣了下人,才将将过了几年像样日子。”

    “唉,天可怜见,你也是苦大的孩子。”太后怅然一叹,乌雅氏本是内务府选拔入宫的宫女,也谓是尝尽人间冷暖,才在这偌大紫禁城里站稳脚跟。因此太后心中难免感慨,抬眼一看瓜尔佳氏,可不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水灵相貌,只觉得今日他淡妆薄施,一身清减衣物,并不似谣传中那般妩媚惑人,也不似殿选那日英气逼人。

    胤禩在来之前,已经在妆容上做了好久文章。要减少男子之气,添些女眷温柔。又不能浓妆艳抹,招了太后厌烦。足足在储秀宫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满意出门。毕竟如今他是一副十六岁的如花年纪,只需稍作修饰,神态举止上刻意为之,便与四十几岁的廉亲王大相径庭。

    再加上,人与人自然越看越顺眼些,此刻太后也便不觉瓜尔佳氏的相貌太过碍眼,毕竟皇帝多宠爱一个妃嫔,总在皇嗣之事上算是好事。只要这贵人不似流言中那般轻浮不懂事,就足够了。

    说话间,孙嬷嬷已经布上三盘点心,添上两碗新茶。胤禩在桌案上扫视一扫,一盘是水晶桂花糕,一盘梅花香饼,还有一盘芸豆卷。胤禩缓缓起身,捧起芸豆卷那盘,奉到太后跟前。

    太后微惊,这三盘糕点乃是御膳房的时令定例,恐怕连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最爱哪盘,这贵人却捧出了她最爱的这款芸豆卷。

    胤禩当然知道太后此刻讶异什么,他一副儒慕之情望向太后,轻声道,“臣妾儿时,母亲最爱静香斋的芸豆卷。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那会先父犹在,三不五时就为母亲带一提回来。家中其乐融融,天伦共享。臣妾已经有十年没再见过这道吃食了。”

    太后见瓜尔佳氏笑中含泪,心就更柔了一些。虽然廉贵人以自己母亲的喜好揣测太后之喜好的行为稍显僭越,但乌雅氏自寒苦出身却并不在意这些,她更在意的是这个伺候在自己儿子身边的妾侍是否人品贵重、是否贤良淑德。而自古以来,哪个婆婆不最爱让儿媳待己如母。如今眼前的瓜尔佳氏,小小年纪,便懂得以侍奉亲母的心意侍奉太后,可堪贤孝。

    于是,太后从盘中取了一块芸豆卷,拍了拍胤禩手背,笑道,“你也与哀家一起尝尝吧。”

    胤禩道了是,再度坐回原位陪着太后尝心,不出一会便又听见太后继续开解道,“你在宫中时日尚浅,以后谨慎侍奉皇帝,有的是见你母亲的时机。”

    胤禩一边起身谢恩,一边将心放回了肚里。看来今日在太后跟前这段孝女贤媳的戏码算是顺利过关了。

    寿康宫里,胤禩和太后还没喝完半盏茶,就见竹息姑姑进来禀报说,“咸福宫的沈贵人来了。”

    胤禩心下了然,原来沈贵人走的也是太后路线,这倒是比之富察贵人之辈高明许多。

    沈贵人如常进了暖阁,却迎面瞧见廉贵人也在,微微一滞。胤禩倒是好整以暇的起身,率先开口问道,“沈贵人好。”

    沈眉庄赶紧给太后请安,再向胤禩道一声,“廉贵人好。”她虽入宫稍早,但两人同为贵人,瓜尔佳氏又得“廉”字封赐。因此胤禩算高她半截,没想到方才一愣,略失了礼数。

    太后却并不在意,叫她二人都坐了,沈贵人一向恬静,如今这廉贵人也是个知礼的,这二人陪在跟前坐着,既解些烦闷,又不聒噪,太后颇为自得其乐。

    而胤禩自然看出了太后对方才沈贵人失礼之事的不介意,可见沈眉庄如今在太后跟前还是颇得青眼的。看来这后宫之中,除了在皇帝跟前的宠爱,在皇后华妃面前的纵横,还要在皇太后这里使点力气。

    太后今日高兴,便留了两位贵人用膳。虽说是留饭,但两个小辈也只能立在桌边伺候布菜,到太后吃好,才领旨坐下尝了几口。

    待膳桌撤去,太后才发话说今日乏了,遣他二人跪安。胤禩便和沈贵人一路出了寿康宫。

    沈眉庄本是听说廉贵人被太后责罚于储秀宫思过,没想到今日却在太后跟前碰见他。而方才一番侍候下来,只觉得太后似乎并不厌烦廉贵人,午膳后还命廉贵人明日去给皇后请安,言外之意便是解了禁足。从禁足到今日,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廉贵人便能改写太后的印象,实属不易。

    胤禩走了几步,见沈贵人一路沉默不语,心里明白这丫头估计正在盘算着呢。也不急于和她攀谈,反倒给足了她时间,让她稍稍觉出爷的厉害即好。甄沈两人之间的关系,若是可破,那是最好。但胤禩惯于织罗党羽,明白把一对铁兄弟拆开的难度,只是不知姐妹之间是否也如男子那般牢不可破。

    储秀宫与咸福宫本是同路,因此沈贵人也不便辞别胤禩,就在两人一路往宫院中走的途中,刚好遇到了从养心殿出来的皇帝。

    皇帝这条路,也不知是打算去储秀宫还是咸福宫,甚或是碎玉轩。但胤禛才懒得理这些后宫妃嫔怎么想,见到胤禩与沈贵人一同过来请安,直言道,“朕正想去储秀宫看你,不想却在这遇着了,那就陪朕去御花园逛逛吧。”

    沈贵人在一旁低头听着,颇为尴尬,皇上这么说了那自己这个多余的贵人是该走还是该陪着呢

    胤禩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道爷这正准备试探沈眉庄,没想到这会杀出来个程咬金。四哥这番话出口,只怕沈贵人心里极不好受,怕是要厌烦爷三分了。

    于是胤禩表现出一副极为恭敬的样子再度伏了伏身,“臣妾遵旨,都说谷雨时节赏牡丹。臣妾与沈贵人年轻,怕叨扰了娘娘们,不敢豁然到御花园去。”

    胤禛听了点点头,手朝沈贵人一挥,“朕准了,一起去走在。”

    沈贵人这才顺理成章的微笑应是,心里却是酸楚。往日里是陪衬甄嬛伴驾,如今又是陪衬廉贵人。想来在皇上心里,沈眉庄这个名字不知要排到哪里去了。

    胤禩自然不会以为沈眉庄会心存感激,只是一来他不想独伴圣驾,二来他正要让今日廉贵人沈贵人相携同游的事情众所周知。

    这不正巧,皇帝一左一右携着两位贵人刚到了御花园,就瞧见堆秀山前有人架起秋千正在摇荡。

    胤禩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菀贵人甄嬛么。他险些笑了出来,御花园虽为宫嫔们游玩之所,但位份低的小主子们都要避着皇后妃嫔,哪里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架秋千。

    胤禩旁光瞟了一眼皇帝,只见四哥也是憋出一脸内伤。但甄嬛瞧见皇上过来,却是轻盈一跃落在地上,由浣碧扶了盈盈走到皇帝跟前,伏身问安。那一脸甜蜜含笑,真叫胤禩读懂了什么叫少女含春。

    皇上心里本是薄怒,但转念想起粘杆处的消息,说自己来之前的雍正皇帝就是在这秋千架下与甄嬛相悦成双的,再加之看见菀贵人满怀的美好情意,皇帝也不想驳了她的面子,只得按下,心道以后慢慢整治后庭吧。

    甄嬛和皇帝暗送秋波一番,这才意识到沈贵人怎的和廉贵人一块陪着皇帝她那眼神还没飘到沈贵人跟前,胤禩便开口道,“菀贵人好兴致。北宋苏东坡有词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与方才一幕倒是异曲同工呢。”

    甄嬛一听便红了脸蛋,峨眉微挑,杏眼瞧了皇帝一下。胤禛心里却顿时后悔刚才没呵斥甄嬛,如今瓜尔佳氏这句词,不正是说朕就是那墙外听笑的有情郎么。

    胤禩才懒得理皇帝看过来的眼神,沈贵人倒是听了廉贵人的调笑也掩嘴笑了一下,这一来她与胤禩携手而来的情意便更显真切了一些。

    甄嬛羞涩之余,自然注意到了,岔话道,“沈姐姐怎的和廉妹妹一处过来”

    胤禩心道,她不问倒不好,她们姐妹俩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梯己话,谁也控制不了。他可正等着甄嬛有此一问,便笑道,“臣妾与沈贵人住得近,同路而来并不奇怪。”然后转头看向皇帝,柔声道,“倒是今日臣妾去给太后请安,正巧遇到沈贵人。臣妾初入宫廷,手脚笨拙,心中忐忑,幸好有沈贵人在旁提点着,才没在太后面前失仪。”

    皇上听了频频点头,“沈贵人一向稳重,你们又住得近,平日里你好生跟她学着。”

    沈眉庄听了赶紧伏身称不敢当,但这番话她是收不回来了。心道廉贵人虽然话中夸大,但也不能说是恶意,毕竟今日之事全是巧合,想他一个刚入宫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必是不能预料。

    胤禩当然不是靠预料的,而是靠着随机应变,只是他这几十年于朝堂上练就的本事,放在后宫里根本无用武之地。与皇后华妃跟前虽然还要谨慎几分,但在沈眉庄这类大家千金跟前,还是有余量的。

    三位贵人伴着,皇帝在御花园里走了小半圈,在万春亭里众花捧月般的坐了半晌,终于等到甄嬛按捺不住道,“皇上可是累了臣妾宫里准备了泉水豆腐,皇上最是喜爱。”

    胤禛一听,就想起了那日菀贵人含羞带喜的那声,“四哥。”饶是他这张老脸也是有点挂不住,轻轻咳了一下,正经说道,“今日朕要到翊坤宫用膳,华妃想必已经等着朕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甄嬛的笑容微微僵住,但还是很快起身恭送皇帝。胤禛一点也不在意甄嬛脸上颜色,只看了看胤禩,只见他一脸含笑,没事人一般,心中微堵,但还是没有多做停留,一路往翊坤宫去了。

    胤禩当然不会吃味,他心里算计道再过几日年羹尧就要进京了,皇帝于情于理都得多去翊坤宫歇歇,甄嬛若于此时与年氏较劲,必有苦头吃了。

    这一日胤禩收获颇丰,见皇上走远,便向两位贵人告了辞,回储秀宫歇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比平时还要累,泪目

    但还是要拜年哈,祝大家羊年大吉哈,洋洋得意,得意洋洋

    阿凝终于又恢复了凌晨更新的节奏

    这样不好,大家看着累,我也困成狗。争取下一章改成白天更新,这章迟到了,所以赶紧写完就发了

    阿凝速度慢,感谢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小伙伴,还有以后养肥来看的小伙伴。

    之前阿凝没有写过长篇,所以现在码到中段开始有些疲态,但是本文大纲已经想好,我会完结的。

    写同人,其实啥也不图,就是图对四八的爱。

    男穿女估计也是阿凝唯一一次尝试,因此想把所有想写的梗都写进来。

    之前的四八架空文幻世浮生被锁了,很难解开。阿凝有想法等似卿传完结后,把那个文改成原创,隐去四八原名,不知道亲们有啥建议和想法吗

    小剧场

    四哥老八,朕真没看上甄嬛

    八哥四哥,解释就是掩饰

    四哥要不然朕把她改嫁老十七吧

    十七给哥哥们跪了tt 求别再提这茬了就让弟弟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吧

    、第二十三章 寒潭千尺捉虫

    往后的半月里,紫禁城恢复如常。皇帝去翊坤宫的日子勤了起来,但大多只是陪华妃用膳极少留宿。用过晚膳后,天色将暮,皇帝便最常去储秀宫、咸福宫及碎玉轩歇息。一时间三位入宫不满一年的贵人顿时炙手可热、隆宠不倦,底下的宫人们也常窃窃私语,议论着不知哪位小主会金枝折桂,率先梦熊有兆。

    皇帝好恶如此明显,别说华妃心里难受,就连皇后也对新形成的三角之势颇为忌惮,好不容易忍到十五,皇帝照例要到景仁宫与皇后同銮,乌喇那拉氏这才有空进言,话里话外无非是推出了远在延禧宫的富察贵人。

    胤禛明白皇后意思,富察氏家世显赫,算是去年两批入宫秀女里的翘楚。又早早得过帝王宠幸,如今丢在一旁确实不妥,便给了皇后几分薄面,也招富察氏入养心殿伺候了两次。

    这日早上,景仁宫诸妃向皇后请安时,华妃讥笑道,“富察贵人真真可惜了,当初储秀宫避疾时,走得比谁都快,如今这延禧宫可不是离皇帝太远了么,难怪皇上都懒得往那跑。”

    富察氏虽然性带傲慢,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面对华妃当面奚落,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绞着帕子抿嘴干笑,眼神瞟了对面瓜尔佳氏一眼,却见胤禩正端着茶碗喝茶,浑然不觉一般,心中怨妒便又多了一分。

    见储秀宫这位完全没有介入话局的意思,华妃凤眼一挑扫了曹贵人一眼,曹琴默立即堆笑着应起话来,笑道,“富察贵人身子娇贵,避疾当然还是得住远一点,要是一个个都病倒了,皇上岂不心疼。倒是廉贵人多福,如今偌大的储秀宫一人住着,即宽敞又豁亮的。”

    曹贵人这话一说,不仅挤兑得富察氏脸上一阵躁红,更是将胤禩成功拖入战局。

    胤禩缓缓放下茶杯,饶他绝不是坐以待毙之辈,换上一副浅淡笑意,朝曹琴默略略笑道,“曹贵人此言差矣,这偌大的一方宫院只臣妾一人住着,真真是头疼极了。臣妾年轻位浅,宫中日常也不知从何打点,幸好有内务府派来的宫人,各个干练麻利,这两日才上了些轨道。”

    还用说嘛,内务府派来的奴才有一大半都是在座几位根基深厚的眼线,胤禩如今一副年少懵懂、感激涕零的样子看在皇后和华妃眼里那是别提多让人放心了。就连齐妃都忍不住露出得意神态,李氏不知正在心里头怎么嘲笑这位年轻贵人的浅薄轻信呢。

    曹贵人听了,陪胤禩点头笑了一番,但引出这一番话可不是她的目的,于是继续道,“宫中规矩多,妹妹毕竟年轻,有什么尽管和姐妹们说道说道,以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毕竟不是次次都有华妃娘娘在太后跟前为妹妹辨明请命。”

    华妃在寿康宫为廉贵人说情的事,在后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胤禩自然早就听说了。胤禩自知华妃那是在皇帝跟前讨好卖乖,今日看来也难免有要拉拢之意。毕竟皇后左一个甄嬛右一个沈眉庄,富察氏也仰仗着景仁宫几分。相较之下,华妃盛宠不在,只有丽嫔曹贵人以供驱使,稍显势单力孤。此刻在众妃嫔面前点出此事,无非是让众人皆知华妃和储秀宫如今是站在一边的。

    胤禩心中明镜一般,如今态势,他是断无推辞的道理,那边皇后已经对储秀宫面露不善,若是他再撅了华妃面子,可就大大不妙。于是起身向皇后伏了一伏,再向华妃郑重施礼道谢,复又坐下并无他话。

    别说胤禩心里明白,就连皇后以及甄嬛这等聪慧之辈,也瞧得出曹贵人是故意要陷廉贵人于华妃一派。只有齐妃与丽嫔之流,面露讥笑之色。

    胤禩于结党之事不可谓不熟稔,心道爷这一世在这后宫之中无半点助力,不如效仿四哥行事,于皇后与华妃两派之间各不相碍,争取多点时日,暗成一势,完就大计。

    自这一日的请安之后,翊坤宫便缕缕来请胤禩过去。胤禩心知年羹尧已经入京,此时的年大将军正是平定青海战事的首功之人,而就在未来的半年中,年氏即将攀上顶峰,然后急坠而落。年世兰的前景也就是这两年罢了,于是这五六次盛邀之下胤禩也就应承个两三次,叫有心之人颇为看不太懂。

    因着太后机缘,胤禩常常以闭门礼佛为由,极少踏出宫门,只做出一副淡泊恬居的意思。

    但后宫诸人心中只道怪哉,别看菀贵人天天碎玉轩、养心殿两头伴驾,但掐指算来,皇上宿在储秀宫的日子倒没少几回,只是廉贵人深居简出极不打眼罢了。

    立夏刚过,这一天大中午的,方若瞧见碧云捧着主人刚换下的衣物正要拿去浣洗,便将碧云拦了下来,问道,“主子的月信到了”

    碧云将衣裤展了展,略有所失般点头道,“嗯,可不是到了么。”

    方若和碧云的眼神同时暗淡几分,但方若极快地提起精神问道,“刘太医开的调养方剂可都按时喝了”

    碧云疑惑不解,抬头望着方若道,“姑姑不是每日亲自盯着主子喝么还能有错”

    方若心道的确如此,主人的身体也是一日好过一日,连脸都圆了一圈,可怎么就肚子不见动静。思及此处,方若眼中一寒,她瞅了瞅一脸稚嫩的碧云,便又换上一张笑脸,让她赶紧把衣服送去浣洗。而自己进卧室看了看已经午歇的主子,向旁边陪着床的碧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到外廊上说话去了。

    午后正阳刚刚斜了两分,胤禩就已经醒了,抱着小腹歪在床上。眼看着外面太阳已有夏日骄阳之势,但胤禩却觉得自己腹中如揣了一块寒冰,阴冷闷痛揪着全身如临寒泉。任由碧月送来多少红糖姜汤,都不觉管用。

    也正是这前所未见的女子之痛令胤禩失了几分往日敏捷,碧月从被方若叫走之后,脸上一片村红,眼睛也微肿了几分。可胤禩却没顾上瞧她,只抱着汤婆子熬着时辰。

    还未挨到晚膳,碧云便带着人进来。来人正是华妃跟前的乔氏宫女,名唤颂芝。

    颂芝在明间外站定,远远瞧着廉贵人病恹恹的靠在床上,心道这位小主的身子骨真是不中用,但脸上却是一副嬉笑,嘴上灵巧道,“廉贵人吉祥。御花园的鱼池里新养了十几尾从东洋来的锦鲤,华妃娘娘看见觉得颜色极美,特特在万春亭摆了晚膳,叫奴婢来请廉贵人同去赏玩。”

    胤禩听着心中不喜,但华妃这回如此大阵仗的在御花园摆席,若是不去只怕传到太后和皇帝耳朵里以为爷恃宠而骄可就不好了,毕竟这些时日年氏有兄长荫蔽正是回春之态。

    于是胤禩从床榻上起身道,“多谢你跑这一趟,烦请回去禀告华妃娘娘,臣妾梳洗一番,定当去万春亭请安。”

    颂芝得了这话,心道这廉贵人好说话得紧,怎的前些日子那些来请的人却都被打发回去了呢,可见是那些个下人无能罢了。于是一番甜笑应着是,离开了储秀宫。

    方若和碧云赶紧过来给主人梳洗,临了又给胤禩灌了汤婆子。胤禩见了遥遥头道,“这就别带了,大热天的,没的以为我这是装病拿乔似的。”

    方若只好命碧月把汤婆子收起,但还是端了一小碗红糖姜汤,“主子且喝一盅再走,这汤能暖身,量又少,多喝一口且能撑上一两时辰呢。”

    胤禩就着方若的手将汤水一饮而尽,随后拖着僵硬的身子,由方若与碧云扶着往御花园去了。

    到了万春亭跟前,胤禩看见除了自己还有丽嫔与曹贵人陪着,不想连咸福宫的沈贵人也在。胤禩闭门不出,但方若却消息灵通,自然将外面情形尽收心底。这几日翊坤宫除频频请廉贵人过去坐坐以外,就是时常唤沈贵人去抄账册。

    胤禩到华妃那里,颇得华妃善待,并未见年氏做了什么出格举动,无非是说话喝茶,长日无聊虚度个把时光罢了。但沈贵人可就不好过了,前有皇后撑腰,再得皇帝默许,几乎成了协理六宫的好苗子,一时之间成了华妃眼前最碍眼的钉子,因此常常整治一番,于黑灯瞎火中在翊坤宫抄上一个时辰的账册。

    三日前,见方若说沈贵人在帝后跟前谏言例菜减半时,胤禩心中便已料到她早有今日。沈贵人虽颇懂皇帝勤俭美德,但却不晓得世事人情。皇帝支持不过是一言而已,不会将后宫琐事放在心上。那皇后更是伺机的豹子、暗伏的老虎,在皇帝面前顺水推舟已显贤明,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果然,刚入了席,丽嫔便扯着领巾翻着白眼的叫热,华妃歪在软椅上并不制止,端看着眼前热闹,胤禩心知这是要发难了。

    曹贵人赶紧起身给丽嫔扇着扇子,抚慰道,“瞧丽嫔娘娘这一头汗哟,可惜今日份例的绿豆汤已经用过了,这会子再没多余的,娘娘只能忍忍了,都道心静自然凉不是”

    丽嫔听了眼一横,口气不善道,“这盛夏还未到,也不知再过十日半月这日子怎么过。闷热事小,但这一身乌糟的,只怕是有人巴不得皇上躲姐妹们远远的。”

    华妃见她说得差不多了,抬手指了指桌上一盅镇着冰的绿豆汤,“颂芝,快把本宫这份给丽嫔拿去,都是自家姐妹,本宫着实不忍心见她这般熬着。”

    颂芝端了汤盅,轻轻在华妃耳畔低语一声,“娘娘可就剩这一盅了。”那声音虽小,但整个万春亭中四位小主都听了着实。

    华妃凤眼一横,啐道,“你这丫头,一碗绿豆汤能值几个”说完,抬眼看了看一侧默不作声的廉贵人及沈贵人,换上一副和善笑容道,“让妹妹们见笑了,这丫头小门小户出来的,在家里也算是娇生惯养了,没成想到了紫禁城,哪里见识过天家气派,最爱在这细枝末节的地方计较。”

    颂芝听了赶紧低头领罪,细声细气道,“奴婢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请娘娘息怒”。

    华妃摆了摆手,也懒得发落。一桌几人,看着颂芝把汤盅送到丽嫔座前,丽嫔先是朝华妃方向伏了伏身,随后杏眼瞪向沈贵人那边说道,“华妃娘娘自一入宫便受皇上重托,领有协理六宫之职,最是体恤姐妹,难怪皇上总称赞娘娘直率赤诚,堪为表率。”

    沈眉庄自然明白这一番你来我往句句都是直指自己,华妃与丽嫔含沙射影,她身份摆在那里,无话可辨,但连颂芝一届奴才都在暗讽她短浅没见过世面,着实令人难堪。

    而与沈贵人同坐的胤禩,此刻脑仁里血脉起伏,只觉太阳穴上突突直跳,心道一碗绿豆汤便能令这群娘子们撕扯出这么些话来,果然后院之事琐碎繁复比起前朝那些杀伐决断来说,别有一番辛苦。

    丽嫔夹枪带棒的挤兑完沈贵人,转眼看廉贵人一语不发,大有独善其身的架势,便心中一气。一来,她不懂华妃为何偏偏看上了这病恹恹的西施。二来,宫中女眷谁不眼红椒房凤汤之宠。因此丽嫔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娘娘一向心善,救人提携,也不见感恩戴德,看来有的人呢,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丽嫔此话一出,曹贵人瞬时收了目光,低头敛目,再不张罗。而华妃直接一记眼刀白了过去,年氏心道今日可不是来办瓜尔佳氏的,丽嫔这是唱的哪出。

    胤禩心中可无沈眉庄自幼习得的三从四德,要是赶上他身子康健,兴许一个忍不住直接一脚踹将过去,但此时他连起身都得有人扶着。

    而身上的折磨更令胤禩此时大为光火,脱口回道,“都说皇上最爱养犬,前个那只新养的京巴半夜吠叫不止,今儿就不见了踪影。倒是那只百福,最懂皇上好静,乖巧听话,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声,什么时候该噤声。臣妾听闻华妃娘娘一直在帮皇上物色新犬,想来在养犬之道上颇有经验。”

    这一吠一静两条宠犬的形象摆在眼前,直指丽嫔与曹贵人两位,丽嫔险些掀桌站起,幸而被曹贵人给拉住。华妃闻言凤目大睁,直勾勾的盯着胤禩,饶是她平时嚣张跋扈,也没见有哪个敢把狗腿之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沈眉庄微微侧头,她虽是一惊,倒也解气,掩了下嘴角,颇有些担忧的瞟了瞟胤禩。

    胤禩眼瞧着年氏被镇住,自己却拿起筷箸夹了面前的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一改方才凛冽柔柔笑道,“翊坤宫的小厨房真真是好手艺,这么不打眼的一方点心却做得如此松软绵密,今日是臣妾有口福了。”

    华妃轻咳一声,只觉得眼前这瓜尔佳氏虽然还是娇欺一脸病容,但那黑亮的眸子里可并非一般女子可比的神采。华妃原是看重廉贵人得宠病弱,以为更好操控,没想到这位的骨头兴许比甄沈二人还要硬些。但年世兰当下这刻,更恨丽嫔多嘴坏事,本来是捧储秀宫而踩咸福宫的势头,被这么一闹只怕横生枝节。若是连廉贵人都与甄沈同心,一块抱上皇后大腿,那这后宫之中,皇上还会多看别人一眼么

    因此华妃一反往日骄横,笑颜更盛道,“妹妹喜欢,就多用点。皇上天天在本宫耳边念叨说妹妹体弱,本宫听着也是心疼。这不东洋人送来的锦鲤刚刚下水,本宫想着这夏赏铭鲤,即不费体力又怡情冶趣,最适合携妹妹来看了。”

    胤禩点头应是,他虽坐于下手位却仿佛一时之间成了席上东道,与华妃你来我往,饮了一杯米酒,这才觉得肚中舒缓几分。

    华妃态度如此鲜明,丽嫔即便有一万个不服气也不敢再过造次,这晚膳拖拖拉拉吃了一个时辰。后又换上时令鲜果,喝了两盏茶,喂了几把鱼食,华妃才起身要走。临走前把桌上的红豆凉糕并薄荷粉糕分别赏赐给廉贵人与沈贵人,说糕点遇热易化,便命两人的贴身近侍赶紧送回宫用冷水镇住。

    曹贵人目送华妃走远,执起鱼食篓子笑道,“澄瑞亭那边还有一池锦鲤,不如咱们姐妹们也过去瞧瞧。”

    丽嫔闻言点头道,起步就走,她此时位份最高,自然觉得人人都应听她指使。

    但胤禩自方若被支开便知华妃一派还有下文,而这目标不用说就是沈眉庄,留他这个外人在场不过是充当人证亦或是替罪羔羊,又看了看碧云站在亭外也不在身侧,更觉不够保险,因此直言身体不适,意欲告退。

    丽嫔一怔,只觉自己被这新来的瓜尔佳氏看得扁了,新仇旧恨顿蒙心头,忽地上前一步携了胤禩手腕,狠声道,“妹妹体弱,有姐姐扶着便是。”

    胤禩见她面目鬼祟恍如魔魇,往后退避却已来不及了,被丽嫔抓了手肘蛮力一扯,一个身形不稳就往池边倒去。胤禩心道不好,不敢置信丽嫔于大庭广众之下竟会如此举动,而就在他完全丧失重心的一刻,丽嫔瞬时松手,胤禩毫无助力一个咕咚就折入鱼池之中。

    即便是立夏之初,池水也是凉寒浸体。妃嫔衣着头饰一向繁复,胤禩身体顿时沉入寒潭。

    曹贵人与沈贵人已经惊呆当场,只有碧云几步冲到池边哭喊着主子。碧云声嘶力竭一喊,沈眉庄才缓过魂来,赶紧叫太监下去救人。

    那些太监虽大半是丽嫔之人,但哪敢当面推拒,赶紧噗通几个下了池子。

    眼见着廉贵人已经没了顶才被人救了出来,只见面目青白,已是鼻息难闻。碧云扑在主人身上按着胸口,御花园之内顿时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阿凝发现一个bug,故宫里万春亭和千秋亭都没有水。

    因此万春亭改成浮碧亭,千秋亭改成澄瑞亭。

    嘻嘻,不好意思,不影响阅读

    开始害人的一般都不是boss而是傻x。

    八哥原本以为这些后宫妃嫔害人怎么也会讲点技巧,没想到是生推哈。

    阿凝本来是设计让丽嫔暗推八哥的,但转念一想,我八哥如此英明神武,怎么能被暗推得逞呢当然要明推了

    想想此时此刻的八哥,身娇体弱就不说了,还穿着花盆鞋,还还还痛经捂脸,别打我。

    其实八哥是挺倒霉滴,原本华妃不是想害他的,谁知道得罪了真小人丽嫔。

    不过八哥放心,四哥会帮你好好收拾了丽嫔滴。

    感谢 紫梦然 的地雷

    小剧场

    四哥滚开,谁也不许推朕的小八。

    八哥让爷死一死,竟被给女人给推倒了。

    四哥老八别灰心,朕理解你今天状态不好。

    八哥你想说啥。

    四哥痛经就别出来晃荡了,站都站不稳

    八哥

    四哥不如揣上包子,就不用受这苦了。

    八哥那更苦好不

    四哥老八,你还挺懂嘛

    、第二十四章 一丈血红捉虫

    华妃坐在步撵上还没进翊坤宫,便有一个宫女追了过来。颂芝回头一看,乃是曹贵人身边一个极不打眼的丫头。

    华妃瞅了一眼,也不叫落轿,等步撵抬到翊坤宫门口才下来进门。华妃心里却一阵嘀咕,怎的这么快就来了莫非这短短两刻的时间出了什么差池。后宫之内女人最多,难免事事横生枝节,因此华妃还是等进了自家地盘,在正殿的宝座上坐定,才一个眼神让颂芝把那个跟过来的宫女领进门来。

    那宫女刚刚跪下,就远远瞧见周宁海一瘸一拐的从院门口进来,直奔正殿。

    见周宁海也提前回来,华妃断定必是出了大纰漏,凤眼一斜,颂芝便把两边随侍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独留曹贵人的宫女与周宁海在正殿问话。

    “这是怎的了本宫才走了没多会,你不伺候着你家主子,跑这来作甚”华妃先问了宫女。

    那宫女虽然看似下级奴婢,但却是曹贵人惯常派来翊坤宫走动的,既不打眼又十分伶俐,赶紧禀报道,“回华妃娘娘,娘娘刚走,廉贵人就失足折进池塘了。”

    什么华妃登时站起,眼睛瞪向周宁海,只见周宁海微微点头,她才复又问道,“怎么出了这档子事,细细说来。”

    那宫女见状便详细讲道,“几位小主原本是要移去澄瑞亭赏鱼的,丽嫔娘娘见廉贵人体弱便亲自去扶,也不知怎么的两人一个没站稳,廉贵人就朝池塘里栽进去了。”

    华妃几乎气结,闭了眼狠狠地抽了一口气,足足忍了半刻才缓过劲来再度开口问道,“廉贵人现在如何了”

    “奴婢过来时,廉贵人刚被救起,已是奄奄一息,想必现在已经抬回储秀宫等宣太医了。”那宫女说完全部,便低眉垂目不再多话。

    华妃听了赶紧让颂芝去太医院把当值的院判御医悉数请去,随后打发了这个宫女下去,这才又在宝座上坐定。

    翊坤宫正殿此时再无旁人,只有周宁海一个,华妃眼色一厉道,“你那边可收拾干净了”

    周宁海跛着脚上前两步,躬身道,“娘娘请放心,奴才过来之前已经把澄瑞亭收拾妥当了。”

    华妃倒是对周宁海的手脚颇为放心,便好奇问道,“廉贵人可是失足落水的”

    只见周宁海眼神闪了一闪道,“奴才在澄瑞亭埋伏,并未将万春亭那边看得真切,但廉贵人落水时只有丽嫔娘娘在身侧。”

    华妃“梆”地一声拍了宝座扶手,咬牙暗恨道,“丽嫔这个不中用的”今日华妃目的本在沈眉庄,按照原定计划,丽嫔与曹贵人把沈眉庄二人引入澄瑞亭后便会借口离开。澄瑞亭已是做好埋伏,天暗地滑,四下无人,只需有人于拐角后推波助澜即可令沈眉庄命丧鱼池。

    而廉贵人便是首当其冲的嫌疑者,即便他咬出是有人暗害,但黑灯瞎火无凭无据,也难为自己洗脱,因此华妃更愿意瓜尔佳氏指认沈贵人乃是失足落水以求自保。这样不仅可以除掉沈眉庄这个眼中钉,还可以将正得宠的瓜尔佳氏握在手中。

    周宁海最是知道今日计策,因此见万春亭那边一出事,便机灵的趁乱将澄瑞亭这边痕迹掩盖干净,迅速回来报信。此刻看着华妃主子被气的不清,赶紧替主子分忧道,“娘娘,虽然这次误中副車,但毕竟除了一个祸患,也不算徒劳。”

    周宁海看了看正殿大门紧掩,便低声继续道,“方才周遭侍奉的奴才不少,可廉贵人那副体格,被捞上时已经鼻息难闻,怕是挺不过去。即便挺了过去,只怕这身子骨算是废啦。”

    华妃听了这话才稍觉受用,反正这几个小主早晚都是要收拾的,兴许这阴差阳错既是天意。于是这才用手扶了扶头上钗环,问道,“瞧本宫的妆戴乱了吗”

    周宁海会心一笑,赞道,“娘娘艳压群芳,妆戴妥当着呢。奴才刚才瞧见小厦子正往养心殿跑了,只怕不一会皇上便能得信了。”

    华妃早就已经准备好夜宵,原是想着皇上探视沈贵人之后再请入翊坤宫,但如今去储秀宫也是一样的。

    小厦子气喘吁吁的一路跑进养心殿,刚一进院便被站在正殿门口的苏培盛喝住,“没规矩的东西,跑什么跑,小心扰了圣驾。”

    小厦子闻声赶紧停了脚步,疾声道,“师傅,不好了,廉贵人失足落水了。”他这话音倒是不大,但苏培盛登时听见屋里嘡啷一声,心知这是让皇上听见了,于是赶紧一抹头领着小厦子进了西暖阁。

    “谁落水了”皇上眼见着是刚扔了笔起身,身上还溅了两三点朱墨。

    小厦子瞧皇上三步并作两步朝他们过来,赶紧跪了,答道,“回皇上,今日丽嫔娘娘、曹贵人、廉贵人并沈贵人在万春亭陪华妃娘娘用膳赏鱼,华妃娘娘前脚刚走,不知怎的廉贵人竟一头栽进了池子里。”

    胤禛一听心里一滞,只觉胸口一闷,疾言厉色道,“人如何了太医呢”

    小厦子常在皇帝跟前侍奉,知道皇帝这是发火了,因此不敢再有挑拣,直接将所见所闻速速禀报上来,“启祥宫的内侍已经将廉贵人抬回储秀宫,太医院的叶院判正往那边去,奴才急着回来禀告皇上,尚不知廉贵人情形如何。”

    胤禛抬手指着苏培盛,“叫刘裕铎来,瓜尔佳氏的身子一直是他调养的,叫他赶紧来。”

    小厦子瞅了一眼苏培盛,瞧见他师傅那意思是让他知无不言,这才再度禀报道,“回皇上,刘太医今日休沐不在太医院当值,这个点宫门已经下钥了。”

    胤禛听了抬脚就踢了过去,怒斥道,“混账,传朕口谕,把刘裕铎给朕连夜宣进宫来。”

    小厦子被踢的抱着心口,但只能磕头应是,然后一个轱辘爬起来去派人找刘太医去了。而皇上哪里还能坐得住,也顾不上更衣,大踏步的出了养心殿。苏培盛招呼着近侍赶紧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

    储秀宫内此刻已是愁云惨淡,胤禩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息,由方若和碧月一边用热水擦着身子一边换上干衣。

    碧云已经失了七魂八魄抱着胤禩的胳膊不撒手,只顾着掐人中、顺胸口。

    突如其来的意外,曹琴默即便再足智机敏也是手足无措,她一路拖着近乎痴傻的丽嫔到了储秀宫,冒着一头汗反复在脑中演绎着方才情形,心道当场一众主子奴仆都看见是丽嫔拉扯着瓜尔佳氏,只怕这事不能善了。

    幸而沈贵人此刻尚余清醒,遣人频频去迎太医,又把最近的一宫主位敬嫔给请来坐镇。

    当叶院判到了储秀宫内,直接被抓到寝殿诊脉。

    太医还没开口,皇帝便紧跟着到了。胤禛刚进明间就看见曹贵人拖着已经僵直的丽嫔跪了,并未多看她俩一眼,直接抬腿进了内寝。

    “太医,廉贵人如何”皇上一边问话,一边靠到塌边,只见那熟悉身影,此刻一脸青白,那白惨惨的脸色和刚换上的白色中衣几乎融为一体,令皇帝心头一沉。

    叶院判心觉不妙,廉贵人本就身骨羸弱,怕是要撑不住了,于是向皇帝一跪,“臣正欲为廉贵人下针,以温经散寒、行气通络,只是”

    “只是什么要下针就快下。”胤禛瞥了叶士生一眼急道。

    叶院判已是一头薄汗,见皇帝急切神态,便知这位小主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但若下针之后毫无见效,只怕皇帝盛怒必不会轻饶自己,于是惶恐道,“只是廉贵人积寒侵体,久病沉疴,能不能醒过来,全看造化。”

    皇上闻言,神情仿佛瞬间凝住,他直勾勾的看向床榻之上已近弥留的面颊,执起胤禩冰冷冷的手掌缓缓坐下,恍如前世悲剧近在眉睫。

    那一世,皇帝并不曾见过罪臣遗体,胤禛也从不许自己想象这个场景。而这一世,这一切,却如此真切地摆在眼前。

    “朕不许你死。”低旋的哽咽从皇帝颤抖的喉头一字一字挤出。

    只有站在床头的沈贵人微微抬头,窥见了皇帝脸上湿润的痕迹。

    叶院判并不敢抬头去看皇上面色,只得绷紧了筋骨为廉贵人施针,整个储秀宫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时辰过去,叶院判将金针收回囊中,这才用袖子抹了抹汗,向后退了一步再次向皇帝跪拜,“老臣已经尽力施针,今夜便是关键。”

    皇上摆了摆手让叶士生下去,坐在塌边又是半晌无言,直到外间禀报刘太医到了。

    刘太医在皇上期盼的目光下为廉贵人请了脉,最终得出的结论与叶院判如出一辙,医者已尽人事,往后就要听凭天命了。

    而此时华妃姗姗而来,刚进了内寝殿就看见皇上颓然坐在廉贵人床边。

    华妃本是等着太医诊看完毕,来请皇上到翊坤宫歇息的,但见屋中气氛迥然,多年经验登时驱使着年氏改了话头,一脸焦急道,“怎的臣妾才走了没一会,廉妹妹就出了这档子事,臣妾今个真不该张罗着赏什么鱼。”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红了眼眶,往皇上脚边一跪,自责道,“求皇上降罪。”

    皇帝这才把目光从胤禩身上移开,盯着年世兰端详半晌,把华妃看得脊背发凉。华妃心道,皇上总不会真的责罚自己,毕竟这事怎么轮都有丽嫔、曹贵人、沈贵人在事发当场。但皇上此时此刻面露寒光,却是华妃此生前所未见的冰寒冷绝。

    胤禛把胤禩的手塞回锦被里,也不叫华妃起来,直接绕开她来到明间。见丽嫔与曹贵人还跪得笔直,这才回身指了指沈眉庄,“你说,怎么回事。”

    皇上的声音极为低沉,但却隐含着雷霆万钧之势,沈贵人赶紧行至明间,在皇上跟前伏身谨慎道,“回皇上,臣妾看见,丽嫔娘娘拉扯廉贵人,待廉贵人失了重心时松了手,才令廉贵人坠入池中。”

    曹琴默一听,沈眉庄这说辞几乎就是明指丽嫔故意为之,原本想好的推脱之词在心中打了一个转,再难出口。而丽嫔却一个激灵,直起身子自辩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是想去扶廉贵人,却不想他一个没站稳栽了下去,此乃是无心之失呀,请皇上明察。”

    碧云听见丽嫔强辩,以膝抢地,一路跪蹭过来,哭道,“求皇做主,奴婢眼见着丽嫔娘娘强拉我家主人,那面目可怖极了,活脱脱要吃人一般。”

    “胡说”丽嫔此刻已经抖如筛糠,爬到皇帝脚边,“皇上明鉴,那宫女远远在亭边站着,哪里看得清楚,分明诽谤。臣妾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此等作为臣妾与廉贵人素来无仇无怨,臣妾冤枉呀。”

    而就在此时,方若也从内寝出来,跪向皇上禀明,“回皇上,奴婢于晚膳时在近前伺候,亲耳听见丽嫔娘娘恶语相向,讥讽主人不领华妃娘娘提携之情。廉贵人受不住此等离间,便回了几句,只怕是丽嫔娘娘心存怨怼,才会出此毒手。皇上若不信大可问华妃娘娘呀。”

    华妃此刻已经起身,听了方若之言便知丽嫔这次是折损定了。还没等她开口撇清干系,已经听见皇上发话,“丽嫔色厉内荏、戕害妃嫔,撸去封号,贬为罪籍,关进慎刑司听朕发落。”

    丽嫔听了顿时如遭雷击哭喊道,“皇上恕罪,皇上开恩呢。”随后看见华妃站在內间便求救道,“华妃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皇帝见丽嫔意欲往屋里爬,怕她惊扰到胤禩,朝苏培盛一摆手,命有三四内侍进来将丽嫔拖了出去。

    皇上转身看了看面露惊慌的华妃,冷冷问道,“丽嫔自王府时便在你院里,如今她犯下如此罪孽,要如何罚她”

    华妃在皇帝如猎鹰般的注视下暗暗吞了口水,她从未见识过皇帝如此雷霆震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调道,“就赐她白绫自缢吧。”

    胤禛摇了摇头,眯起眼,瞅着华妃问道,“朕听闻爱妃曾罚过夏氏常在,那法子叫什么来着”

    华妃哪里敢在皇帝面前展露凶残手段,顿时语塞难言。

    皇帝见华妃不说话,侧身瞥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赶紧凑到皇帝身边,“回皇上,乃是一丈红。”

    胤禛斜了斜眼问道,目色阴沉,“何谓一丈红”

    苏培盛赶紧伏身回道,“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犯腰下,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故曰一丈红。”

    胤禛点头道,“就赐罪妇一丈红,由华妃替朕监看。”言毕皇帝回道床边坐下,挥手屏退一干人等,命叶士生与刘裕铎在外院里随时候命,屋里只留了方若听用。

    华妃领着其余妃嫔无声无息地离了储秀宫后,只得由苏培盛引着一路到了慎刑司,亲眼看着丽嫔身受杖刑。

    华妃虽痛恨丽嫔鲁莽愚蠢,但毕竟是自年轻时就伴在同院的姐妹,也是她于这深宫中为数不多的拥趸。但此刻华妃只能眼睁睁目睹丽嫔断筋截脉,听着她声声哀嚎,瞬时间人不成人、鬼亦非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年世兰紧握锦帕,顿觉禁宫阴冷犹如地狱。

    杖刑打足了一个时辰,行刑的内侍才停了手。华妃转头要走,却被苏培盛请住,“华妃娘娘,皇上命娘娘监看,罪妇尚未咽气,娘娘怎能先行离开呐。”

    华妃深深叹了口气,深知这便是皇帝真意。想年世兰自幼入府,曾也有过天真烂漫的岁月,但深院幽居,只为留住夫君宠爱,如今已蜕变成这般明艳动人却毒狠霸道的宠妃。年氏头一次明白了,皇帝对自己桩桩件件心明眼亮,那份她一直想霸住的垂青只怕比着深宫冷月还要遥不可及。

    华妃看着那匍匐在地上苟延馋喘的丽嫔,曾经美貌鲜活的一宫妃嫔已是污红不堪,在这洒了一地的温热血泊中扭动着身子,不出一刻,便再没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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