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进良此时如吃豹胆,想也不想,声音发狠,“杀!”
“好!”雨化田唇角弧度加大,笑容愈加灿然,“记住你刚才说的,挖地三尺,把赵怀安挖出来。”
马进良心头一喜。
雨化田所在驿站距龙门最近,放眼一望黄沙万里。落日西沉,最后一抹余晖映得眼前遍地辉煌。
眼底那片壮丽渐渐缩小,雨化田收回目光,“他们还没回来吗?”
马进良跟上一步,“黑水城离此地不近,想来他们要带回石碑不会走得太快。”
雨化田看眼天色,悠悠道“今夜必有大风。”
“那——”马进良往下面看了几眼,问道“要不要吩咐下去,驿站关闭,不再放人?”
“不。”雨化田转身轻拍马进良肩头,语气不容置疑,“人多,反倒容易一网打尽。”吩咐完了,人就在桌前坐了,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马进良不敢出言叨扰,默默退出。
话说此处驿站于大明开国即设立,地处要冲,扼守龙门与西域咽喉,正是东西往来必经之地。
这几日因朝内来了钦差,本地千户调来大批人马一来行护卫职责,二来随时恭候差遣。如此一来,驿站除那躲避沙暴的商旅,外加数众兵士,当真是人满为患。
一层拐角一间普通客房,窗前那人余光最后扫过三层居中上房的窗户一眼,随即关窗。
身后有人奉上茶水。
那人并未去接,双眸微闭,侍从正欲悄悄退下,那人方缓缓出声,“赵怀安该到了吧?”
侍从躬身。
许久,侍从退下去,那人抿抿好看的唇,抬手摘去覆于面上的银质面具。身前梳妆镜,映出一张与三层上房客人酷肖的俊逸容颜。
那人盯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好大一会,忽然扯出一抹古怪笑意。
51颍川王
一层的客人算起来比雨化田还要早到几日。若非近来风沙渐大,恐怕此刻早就抵达他的最终目的地。风沙虽然阻止了进一步行动,却也等来此行最大的对手。
这个人有多厉害,无法估量,单从他能从赵怀安手中数次安然脱身,不得不说绝对是个狠戾角色。至于这个人的行事手段,暗中过手多次,自是略有知晓。
与这样的对手争夺高下,光是想着,就觉得兴奋。
“雨化田。”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食指纤长的手不经意抚上自己的脸,继而浅笑,“像啊。只是不知,赵怀安见到这张脸,会作何感想?”
赵怀安,怎就被这张脸给迷住了呢?
“主人。”门外有人敲门,声音压得极低。
“进来吧。”转过身时,面具已经戴好。
“王爷,”来人声音更低,“驿站已经封锁,只怕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是吗?”
来人移近身形,继续禀告“龙门那边传回消息,如今西厂的人盘踞客栈,与常晓文已有交手,双方互试底细。”
“嗯。”
“王爷,如今颍川铁卫渗透客栈,可否——”来人不及往下说,那王爷抬手制止。
“不可轻举妄动。”
来人退开一步,把头深深地低下,不敢有丝毫不敬之举。
他面前的人,天潢贵胄,虽然避之一隅,却终是大明高贵的皇家血脉。
房间那位,正是雨化田遍布撒网,却依然如鱼戏水一般的颍川王。
此次西行,已是出动全数精锐,一步不慎,暴露身份,满盘皆输。这种赌局,他输不起。
那人等待半刻,不见他改变心意,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天色全暗,亲手掌灯
掐指一算时日,深思遐迩,那人动情低喃,笑意渐浓,“颍川的桂花该是开了。”语声一顿,又道“龙门事情一了,想来能赶回去看一看。”
看一眼满城秋桂,自此家国天下!
门外,便装守卫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擦肩而过。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向来如此。一人轻轻叩门,另一个闪过一旁宿卫。
“这么快回来啦?”
那人闪身进门,“王爷,刚得到消息,他们找到黑水城石碑。”
“已经找到。”颍川王勾起嘴角,一抹莫名笑意若隐若现。
“何时回来?”
“回王爷,石碑巨大,怕是要等晚上才能运回。”
颍川王唔了一声,忽然道“这风刮了有几日,驿站的人越发的多,仔细着些。”
那人一怔,颍川王笑了,“如今西厂查赵怀安查得紧,想必他混进来要费些周章。见到他,让他速来见我。”
赵怀安啊赵怀安,枉你一代剑客,羁绊太多,终是难成大事。
待那人去了,颍川王微微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