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手中攥着的药紧紧地,几乎揉碎在掌心,一手端着一碗茶水,因为手的剧烈颤抖,已经洒去了小半碗。
但还是得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强行扯起半抹笑意,“白豆腐,来”边说边缓缓扶起了白豆腐坐起来。
这一坐,腹部被压迫的感觉,剧痛更明显了,白豆腐在景天怀中扭动着身子,看的景天几欲落泪。
“喝了这个就好了”
拿要递给了长卿,长卿身子明显的一怔,脊背发硬,声音略略颤抖,问了景天,“这什么药”
“安胎药,快喝了它,喝了就不疼了”景天哄道。
其实也不假,的确是喝了就不会再疼了,虽说孩子就这么给整没了。
“真是安胎药”白豆腐吃力仰起脸望向景天,一字一顿地问道。
景天不敢再直视那逼人的眼神,忙敷衍道,“自然是安胎的,你快喝”
“嘭”一声巨响,门外闻声的重楼再也耐不住了,立马跑进了房内查探情况。
只见长卿眸子泫然出泪,然后费力地拿身子推挤着景天,然后清晰吐出三个字,“给我走”
地上是方才景天端进去茶水用的碗,如今碎成一片片,散了一地,狼藉而终。
“白豆腐,你怎么了”
“安胎”
“是啊”虽然心中很是心虚,但是景天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演下去。
“那为什么是红花”长卿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气喊道的。
他无法相信景天会喂自己服下红花,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虽然他明白,若不是下下策,景天是不会忍心的,对这个孩子,他投入的情愫不比自己少。
可是一想到这孩子将会无疾而终,长卿心中的疼多过任何人。
“”景天突然无言以对,拿起那药往鼻尖上嗅了嗅,的确是红花。差点忘了白豆腐本就在蜀山常年采药,这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堕胎药自然是知道的,百密一疏,功亏一篑。
景天俯下身子,用手替长卿揉着腹部道,“白豆腐,以后我们会有许多许多小孩的,没事别哭”
其实景天何尝不是想嚎啕大哭一场,未经谋面就骤然殒死的孩子对他们的打击自然是无法丈量的,景天连名字都想好了,想了十七八个,就等着白豆腐慢慢挑。
然而,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何必再去多殇惘,当务之急是要白豆腐接受这个事实,乖乖喝下那副药。
长卿突然身子往前一挺,然后整个人就窝在了床榻的一角,“我不要你拿走孩子”
那种惊慌,害怕的神情看一眼景天就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说什么“会有许多许多孩子”,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虽说这个孩子没了”。
这时一旁的重楼似乎也看的透彻了,徐长卿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忙上前一步,长卿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重楼放缓了声音道,“我不会害你,就不会害你的孩子。”
或许这是重楼第一次做事向对方解释了。
长卿缓缓松开了护着的手,不知道为何,他选择相信了魔尊,或许是刚才抱着自己跑向景天的那一刻,他觉得重楼不光是对景天好,对自己也很上心吧,亦或者是今天他来时带着的那副安胎药,总之人的芥蒂就是这般慢慢消退的。
重楼站到了床榻前,刚想挥掌运功,又下意识畏缩了将掌心轻轻微握。
如果内力替对方运功的话,之前替他抹去的部分记忆就 但现在重要的是救人,别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掌心向着长卿的肚腹缓缓推去,一股内力源源不断从腹底向上传来,刚才疼的发紧发胀的感觉似乎渐渐减缓。
“这次险些小产应该是你之前落下的病根。”
长卿想起当初在蜀山背景天,还有那次强行御剑后险些小产,似乎那种疼痛感和现在和类似,看来真的不是要生了,而是小产前兆。
“那个大夫果然是庸医”景天在一旁看着重楼运功替白豆腐安胎,一边抱怨着那个没有用的大夫。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重楼已经累得额角滴汗,景天看了忙说,“你要不歇会”他和白豆腐欠了这红毛的实在太多了。
而且看着白豆腐的表情也有些异样,或许是突然被人输入太多真气而导致的血气滞怠,总之长卿现在的面色相当难看。
然而重楼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运气。景天看着他这么尽心尽力,应该也不会让白豆腐有事的,就说是要去倒几碗茶。本来白豆腐今天也出了不少冷汗,刚才那碗茶水被打翻了,所以还是得去再倒来,就这样景天离开了房间。
长卿看着景天走出的房门,望着重楼的眼眸中突然变为了凛冽之意。
“那一晚你究竟做了什么”
重楼没能回哒,因为一门心思替对方运功安胎,若是分神,难保对方是否会陷入险境。
长卿见对方不语,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但是方才重楼掌心才一覆上自己身子,那股汩汩的内力经过自己五脏六腑之际,一些零碎的画面也随即而来。
那一夜,独月侧悬,墓地中,同样是身子,黑袍在夜风下猎猎作响,对方压上了自己的身子其余的记不得了,就脑海中滚动这那黑袂翻飞,发丝缠绕的景象。
那种莫大的耻辱感席卷而至。
重楼全神贯注地替长卿运功,终于,长卿腹中的胎儿算是保住了,重楼舒了口气,起身发现自己都步伐虚无了,这一下耗去了他起码数百年的功力,还是需要回到魔界好生休养一番的。
正打算离开,想起了刚才长卿问自己的那一夜做了什么。
“你都记起了”
“恩。”
长卿记得就是奉命去魔界找回蜀山锁妖塔跑出的妖孽时负的伤,很严重,然后就碰上了重楼。
“魔尊重楼,我是蜀山弟子徐长卿,不过是借地捉逃走的妖孽而已,请让道。”说话时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听上去不像身负重伤之人,希望可以瞒骗过去,毕竟道魔相悖,他乃魔界中人,难保不对修道之人有所敌意。
“你一直都是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长卿初次见魔尊你,何出此言”
之后的谈话,长卿就不记得了,后面的记忆凌乱不堪。
包括了在墓地黑袂翻飞,发丝缠绕的景象,一切恍如梦魇。
“你放心,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重楼丢下这句后就转身离去了,一个是耗损的元气太多,已经无法让他再保持凛然站姿与对方继续对话了,必须先回魔界。
重楼走了,然而长卿脑海中那些龌龊的画面却挥之不去,那是在认识景天之前。
而重楼出去的时候就看着景天木愣地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壶茶。
他全听到了
景天没有说话,更没有抬眼看重楼,就径直进了房,还是一脸的笑意,“那臭郎中没开水了,小爷我还像小二一样替他烧水沏茶的”
“重楼走了。”长卿不知道重楼走的时候景天恰好在,但还是告诉了他一声。
景天努力去抹去那个人的存在,“这茶水还有些烫,我给你倒了凉凉,你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一边说,一边拿手覆上肚腹,缓缓抚摸着里面那个现在不那么闹腾的小家伙,刚才把他可害得不浅,“我们和重楼也不过泛泛之交,居然这么不计较得失地帮我们”
长卿说着,没有多余的意思,单纯看着孩子没事,就想感激下重楼,而多余的事情他没去再想。
“但既然都走了,那就算了。好端端干嘛老帮我们,非奸即盗要不就是做了亏心事”景天有时也受不了自己这撑不住气的性格,才想掩盖的,这一会那敌意就冒出来了。
长卿似乎也觉得,重楼这么不计后果帮他们,事有蹊跷。
莫非那一夜
想到这,长卿抚摸着肚子的手指骨节发白,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景天,你当初在墓地发现我的时候,情景还记得吗”
“那一夜怎么了”这次换景天脊背一僵,刚才就听见他们的谈话,“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虽说魔尊矢口否认,但是他是魔,他可以不守信用,可以抵赖也说不定,景天也不明白自己在焦虑个什么劲。
如果想知道自己贞洁可否安在,只要看下自小种下的守宫砂便可,于是这必然是一个切入口,长卿想长驱直入,但又觉得如果问景天,“那一夜我守宫砂还在吗”这样肤浅粗糙的问题始终不是个办法,于是他也学景天,小使了下诈,“你捡我回去那一夜,守宫砂就不在了。”
“你怎么知道”景天嘴巴快了,脑海中就记得那时背他上山,清微说他守宫砂不见的事。
那一瞬,长卿听到了一种轰然崩摧的声响,碾碎了一切尘缘,印迹斑驳。
果然发生了。
景天看见白豆腐煞白的脸,再想了下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觉自己说错话了,“白豆腐,其实不是这样的,那天守宫砂消失了的确,但是后来又出现了然后因为我才又消失的”心疼白豆腐蹙眉神情涣散的样子,于是景天极力解释,却发现好好的话现在变得一团浆糊了,景天这巧舌也有迟钝的时候。
长卿目光空洞,悲伤却流不出一滴泪来,景天说的乱七八糟的也无法听进去。
手覆上了高耸的腹部,世间没有什么比这更凄凉的吧。
自己居然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再想想景天,为了这个孩子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如果结果这个孩子是个孽种,他压根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会是怎样的收尾。
想到这些,长卿头痛欲眦。
与其让景天继续蒙在鼓里,倒不如早些让他看清,反正无论如何,这孩子起码是自己的,所以自己还是会一个人独自产下他,并且好好抚养他。
“景天,这孩子不是你的。”
“白豆腐,你别犯傻了,这孩子怎么会不是我的呢”景天打哈哈道。
“是重楼的。”长卿淡淡的回答丝毫没有玩笑之意。
景天自然不信,“你又乱想,当初守宫砂一事虽有蹊跷,但是你的第一次绝对是我景天的”其实景天不过是想表达自己对白豆腐贞洁一事的坚定信念,可在白豆腐看来,这只能表现出对方一直自我麻痹的精神。
索性早断,免了日后生事端。长卿横了心打算自己一人独自产子。待孩子生下之后,一切事情总会有所结果。
“我没有骗你,你我皆是男人,怎么能孕育生子”
长卿这样一句反问,倒是令景天哑口无言。的确对于长卿为何会怀孕这一事,景天从来没有过问,也不曾推敲。
长卿看对方半信半疑之际,继续说道,“重楼乃魔尊,我腹中是他那一夜种下的魔婴。”
“你早知道了”
“也是才知道”
景天似乎有些僵直,无力地想找个椅子坐下,这些事情似乎太乱,太杂,一时间让他有种压抑感。
长卿看看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腹中所属不明的胎儿。这一天迟早会到的。
支起了身子,从床榻上挪下了身子,笨重的腹部让他走起路来很是吃紧,一边单手支腰慢慢走着,一边用手托着腹底,安抚着胎儿。
景天见对方要走,立马伸手攥住了对方的衣角,“白豆腐,你去哪”
“魔界。”长卿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二字 ,这或许会成为他和景天肩永远的桎梏。
“白豆腐,你别走”景天言语间带上了哀求之音,以最卑微的姿态在乞求长卿不要离开他,不能,不允许
“你松开吧”长卿淡然的说着,闭目不视景天。
突然景天蹭地一下起身,然后用手环抱住长卿略显粗壮的腰身,手缓缓从白豆腐的腰际两侧伸到肚腹上慢慢抚摸着,掌心传及的温度令长卿心生暖意。
景天凑在白豆腐的耳畔道,“重楼的也好,只要是你白豆腐肚子里的孩子我都会视如己出,谁让我这么爱你。”
听到景天这般话,长卿终究是泫然泪下。
傻瓜,我有那么好吗
你不在意孩子是谁的,可我在意啊
长卿一个梭身,翻手施力,用掌作刀,劈向景天的脖颈处。景天抵不过那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倒地前被长卿用手接住了,然后将他放倒在床榻上。
这连贯的动作居然令他吃力地抵着墙大口喘气,腹中也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果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之后,长卿便一直保持着站姿,不断用掌心揉搓着肚腹,安抚受到惊吓的胎儿,直到对方恢复了平静才转身离开。
什么都没有留下,连半封书信都没有。
终究是离开了,匆匆离去间。
唯有青砖地板上的那几滴泪痕还未挥散去,沧桑浮尘下的眷眷留恋。
第40章 胎动异常
长卿并没有如他所言地去魔界找重楼,那不过是为了让景天死心而故意说的。
至于那重楼种下魔婴一说更是无稽之谈,本就是女娲灵石与护心莲作用下自己才得以生子。
其实当时或许就是打击过大所致的,平日里思绪缜密的长卿竟然也犯了糊涂,莫说别的,这自己服用护心莲和女娲石是在那墓地被救之后,所以退一万步讲,这孩子也理应是景天的。
应该是说,腹中胎儿只可能是景天的
想到这,长卿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长卿没有去永安当找景天,事情发生的太仓促,他一时间觉得无法面对景天,若真没有将第一次给景天,长卿认为这属于自己的不忠不洁。毕竟魔尊将自己记忆抹去一事诸多可疑。
那一夜究竟发生或者未发生似乎不那么重要了,长卿只想一个人单独将这胎儿生下,多余的无力去想了。
因为实在无地可去,长卿又苦于去蜀山暴露自己身孕一事,重楼那边自己能避则避,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选择在渝州城内落脚,似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是真有此说
找了一家老婆婆投宿小住,这房钱照样给,老婆婆没有子嗣,而且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又加上长卿穿着宽大的道袍加以遮掩,丝毫没有察觉到长卿有何异常。
长卿可不想挺着个大肚子把人家心善的老人给吓到,所以平日若是婆婆在,他便是会尽量不撑腰,不抚肚,一切如旧。
婆婆人很好,总是照顾料理着长卿的三餐,长卿白天就躺椅子上休息晒太阳,偶尔四处走动走动,现在是快生产的日子了,多走动势必对娩出胎儿有所帮助的。
像往常那样,长卿在附近走了一圈后,替老婆婆摘菜。
自小没有父母的长卿居然在老婆婆身上感到一种类似母爱的情愫在,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景天几乎疯狂了,长卿消失了有半个月了,理应是该临盆了,却还找不到他人影。
被击晕苏醒之后便先去了魔界找重楼。
景天怒气冲冲,执着魔剑就找到了还半倚在卧榻上的重楼,“白豆腐呢”
“徐长卿”重楼一脸的错愕,这徐长卿不是好好在医馆里头,景天怎么跑来魔界找人。
然而兀自跑了进去,因为在魔界待过一个多月,而且是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所以这魔殿熟门熟路地早就给摸了个透,然而一圈找下来未果。
景天怒气未消,继续走到重楼面前,“他说他来找你你究竟把它藏哪了”
“我虽为魔,但我从未说过假话,若是徐长卿真在我这,我岂需藏”
景天看了看对方言语铮铮,不像说谎,而且这重楼本就自负,怎么可能用骗人这等把戏。长卿应该不在这魔界。
“那一夜”话说了一半景天也讪讪地收了声。
“我话说的很清楚了,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且你也听到了。”重楼似乎有些不耐烦景天的各种质疑,尤其是对方对徐长卿的不信任。
“我”景天也被重楼这一吼醍醐灌顶,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一问无非是对白豆腐的不信任。
再细想,当初明明消失了的守宫砂又再次出现了,而且他看的一清二楚,怎么这回又犯了傻,估计要不就是吃醋吃的,要不就是白豆腐下手太重,把自己给打傻了。
重楼突然挥起衣袖,臂刀悬如弯月,只轻轻一挥,景天牢牢握住的剑就铿然掉地,“景天,我救你是看在我与你前世飞蓬乃莫逆之交,我没欠你或者徐长卿,人我没碰”
“没碰就没碰了”景天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理亏,竟然小肚鸡肠起来。
敢情对方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不成。
好在那臂刀很快被放下,重楼不屑道,“我当初能救你,现在随手就能要你命”
景天莫名地不服,“那你倒是杀呀”
“徐长卿需要你,给我走”说完景天被一股气流给托起,然后被“请”出了魔殿。
重楼从没想过得到徐长卿,他和飞蓬是莫逆之交,和留芳业平同样的对等关系,虽说心有所系,但不至于要强取豪夺,这样反倒是有辱“魔尊”二字。
当初抹去对方记忆也不过是不想介入对方生活,没想到现在反倒是节外生枝了。
景天出了魔殿想想也是,这红毛说的对,徐长卿需要他。
因为白豆腐自小在蜀山长大,从未过多接触世间,结识的人也很局限,除去永安当几个,就剩猪婆,云霆,可是当初雪见结婚,白豆腐还是怕被大家看见身子异常而以“抱恙”为由给拒绝了,于是这边应该不会是他考虑的容身之所。
再想想蜀山,长卿的脾气景天多少还是拿捏的住,再怎么也不会因为个人情感问题而独自上蜀山的,何况现在挺着那么大肚子,白豆腐面子薄,更加是不会上蜀山的。
再三排除下,景天觉得常胤的可能性最大。
于是上蜀山找了常胤,看见对方在晒经文,打点闲杂之事,景天隐约觉着白豆腐不在他这。
果然,常胤对景天还是有些许敌意,“你上蜀山做什么”
“这不是想你了”
见对方一脸恶心样,常胤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经书,然后问了句,“大师兄生了没”
“啊啊快了快了”景天插科打诨的本事不减当年,这自家内部矛盾还是不张扬的好尤其是别给这常硬钻了空子,掘了墙角,到时真是追悔摸空,自己等着哭去吧。
“马上快朔月了,据说会有催生作用,你多留心下大师兄。”
“可得留意留意”景天敷衍道,而心中则是心急如焚。
常胤随后让景天随他回房,然后拿了一本手抄本递给了景天。
随手一翻,里头是将接生的,只是这图解怎么看都是女人的身子,看的景天一愣。常胤也觉察到对方眼神有异样,忙解释道,“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些了,毕竟男人生子古籍中不曾涉及,常胤也不清楚这胎儿会从何处被娩出。”
景天白了常胤一眼,想想也是从白豆腐的小穴里被娩出,但说真的,一想到白豆腐那紧致的小穴竟然要打开十指,那将是多么痛不欲生,倘若面对这般痛楚自己还不在白豆腐身边,想到景天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子。
“谢啦白豆腐我会好好照顾的”把那书揣进兜里,景天就御剑下了蜀山。
但找人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如今不知道白豆腐身在何处,这大着肚子还和自己闹脾气,莫说是这天下,区区渝州就就够呛,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若是御剑而驰,更是无处可觅慢着这白豆腐如今快临盆了,应该是不能御剑了,所以,他定是在渝州城内
想到这,景天便是天天在这渝州城挨家挨户打听找人。
一找就是半个月了,仍然未果。
长卿如往常般帮着婆婆摘菜洗菜,半蹲着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偶尔趁着婆婆不注意就拿手轻轻抚摸下腹部,好在这婆婆住的偏僻,周围没什么邻里,所以这身孕一事至今未暴露。
才一起身,腹中就骤然伸起了一阵轻微的疼痛,随着肚子越发大,这时而被孩子闹腾的发疼也不是头一回了,长卿照旧用手在腹侧轻轻施力推揉,好安抚下腹中躁动的孩子,刚准备走路,就发现自己的腿脚也抽起筋来。算算当初景天天天替自己揉捏按摩腿肚子,腿虽有些许浮肿,却很少抽筋,如今抽筋时有发生。
就近倚靠在一棵大树之上喘粗气,额角涔涔的汗水打湿了鬓角,一手支着腰部,如今单是站立就耗去自己大半体力。
长卿已经是好几次突然很想小天,想到几乎潸然落泪的程度,没有景天在身边陪伴,独自怀着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要艰辛许多。
一直靠着树很久,后来索性就背靠在树上,借力替自己分担去部分沉重的腹部带给他的下坠感。虽是如此,这孩子还是躁动不减,急得长卿一头冒汗。
该不是孩子要出世了吧
想到这,长卿多少还是有些焦虑的。
第41章 一朝分娩上
就这样再三轮番换手安抚之下,过了阵子,肚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不那么疼了,只是不知道是何故,感觉发胀发硬。总之之後,就一直隐隐作痛,又不太像是要拉肚子的感觉。因为是头胎,长卿不确定这是不是女子分娩时所谓的阵痛,好在没有继续剧烈起来。
可惜这老婆婆独自居住,不曾孕育子嗣,理应也不懂这分娩之事,不然好试探性的问问。
“孩子,好了没”是婆婆在喊自己。
“嗯”长卿应了声,便只好硬着头皮托稳腹底过去了。
婆婆隐约间看见长卿过来了,“怎么洗这么久”
“我刚才肚子不舒服。”
婆婆只喊他去房里休息,自己则在那烧菜做饭,等饭菜备好自然会喊长卿出来吃饭。
其实长卿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想移步,从这走回房还多少有段路,于是就近坐下,就说是饿了等开饭,老人心善,没有多问什么。
可是因为凳子比较矮的缘故,坐下的长卿并没有感到好受多少,坐姿让他硕大的腹部被压迫着发紧,他甚至清晰可以感到胎儿想要向下,却由于自己坐着的姿势难以移动,于是便在腹中胡乱地踢打,胎动异常。几次抓住桌角的手青筋爆起,指节发白。
要命的疼应该就是阵痛了。
饭桌之前,仿若风平浪静,实则暗涌激流。
长卿眉端紧蹙,一浪大过一浪的疼席卷而至,好在间距还算久,有足够的时间让长卿喘息调整好呼吸。孩子大抵还没入骨盆,而且这产穴也未打开,一想到这疼楚将在接下来的数十个,甚至更久时间内延续折磨自己,长卿多少有些发憷。
婆婆把碗筷递给长卿,好在桌面的高度刚好可以遮挡住自己高耸的腹部,他才得以抽空用手来回在腹部推揉,以减缓这阵痛。
实在没胃口吃饭,但是还是勉强拿起筷子趴了几口,若是饿着一会怕是很难独自分娩下这孩子,毕竟是景天的骨血,自己理应好好生下他。
才咽下几口,那阵痛又袭来,搞得他饭哽在喉,甚是难受,幸好婆婆眼神不好,所以没有察觉到长卿的不适。
继续低头扒饭,这顿饭吃的长卿汗流浃背,难以想象一个就快临盆的人还强忍着剧痛端坐着吃完那一碗饭的,还好婆婆很是贴心,待他吃完就说了句,“碗筷你放着好了,我收拾,你不是不舒服吗”
“嗯。”长卿心中感激,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回到房内,长卿想马上检查下自己产穴开的程度,这疼痛越发密集,感觉变成坠涨的疼痛,不断下坠的感觉堵着下面,非常难受。
但按照现在的疼痛感判断,孩子应该还没有入骨盆,不过还是得先回房,总不能就地在这厨房生子吧。
想到这,长卿一手支起酸胀的腰脊,一手托着沉甸甸的腹部,就这样缓缓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动静比较小,然后由原本的坐姿一下子变成站姿,这肚腹还是不由地往下一沉,孩子一瞬间坠了不少,似乎开始挤进了产道,那种下面被撕裂开的感觉。总之一种痛不欲生的痛楚袭来,好在立马用手撑住了桌面才保持平衡,而避免自己身子脱力倒下。瞬间有种盆骨被挤压破裂的错觉。
似乎进程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快很多。
咬牙忍着身下的坠感以及腹中不间断的闷痛刺痛,拿手来回推揉着抽痛的下腹,就迈开步子往屋子走去,步伐稳而缓,生怕过快的走动会加剧产穴的开合程度,孩子过早进入骨盆势必不好。
不过十几步路,走的长卿额角冷汗涔涔,好在才到了屋子,那股强烈的阵痛突然变缓和了,自己继而有喘息的机会,长卿不敢坐下或者躺下,他完全不清楚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只好徒手托着腹底安抚胎儿,而趁着羊水未破,且这还不怎么疼的间隙在屋子内来回走动,这样会利于一会的分娩,虽说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腹痛毫无预兆地传及,一阵强劲的紧缩,肚腹也立时变得坚硬,长卿脚下突然脱力,就这样直直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碰撞在地面上,然而这磕碰的痛楚完全无法与此刻躁动的腹痛相提并论,瞬刻间,方才还只是微微发胀的腹部坚如磐石,长卿不禁失声喊叫出来,可又担心婆婆闻声会担心,于是咬唇死死不让呼痛的声音再溢出来。
跪着的姿势居然让产穴又开了不少,不摸长卿都感觉的到,情势刻不容缓,长卿半跪着着挪动着身子,双手费力抓着床缘得以爬到了床榻之上,然后忙褪去了亵裤。
指腹探至产穴,已经开了三指有余。
随即又是一阵冷汗,才三指就已经这般疼痛了,骨盆似乎被碾碎般的痛攫住自己,如若要顺利分娩,起码得打开到六指甚至是八指。
这男子生子似乎比女子都疼上数倍,数十倍,长卿突然有种嘤嘤而泣的冲动,还是强硬忍下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就这般难产于这无人问津的不毛之地。
突然想起了景天,那个痞痞的笑,整体说着装着无所谓,却比谁都重感情的景天。
手无力地揪着床单,覆盖在自己肚子上的薄被被另一手攥的紧紧的,那种孩子不断往下的感觉分外清晰,两腿不断地在床榻上蹬着,有种垂死挣扎的感觉。
“小天小天”意识被疼痛搅的迷离而空乏,口中则是潜意识的呼唤着景天的名字,那种迫切想着景天,想景天替自己揉揉疼的发紧的肚子的欲望愈发强烈。
一个时辰就这样熬了过去,长卿只是在一阵激痛之后寻求一丝喘息,然后迎接他的却是更强的一阵激痛,唯一能辨别时间流逝的就是这每次阵痛间间隔的越发紧凑。由一开始的强忍着,渐渐成了小声的呼痛呻吟。
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或者呻吟不是因为疼,作为蜀山弟子,自小吃痛的本领就强过他人,小时被鞭子抽打的皮开肉绽他都没有落下半滴泪,这也是掌门和长老最心疼自己的地方吧,过人的忍耐,隐忍。
然而此刻的无助感,还有剧痛以及对景天思念肆意的双重折磨下,纵使是男儿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长卿开始用手费力地自上而下推着肚腹,想通过这样的办法将孩子给推挤出来,因为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必须在自己彻底遁入黑暗前娩出胎儿,不然孩子势必就危险了。
“白豆腐”
就在被腹痛折磨地意识迷离之际,隐约听见了景天的喊声。
然后,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掌心覆上了自己的腹部,轻轻在腹侧推按,另一手则是那袖口替自己悉心拭去汗水。
可笑,不会是景天的,他怎么会找到自己呢。
“白豆腐,白豆腐,你别睡”紧接着又是焦急的呼唤。
“小天”朦胧间睁开了双眸,失焦的眼神渐渐定格在床榻前一脸焦急的人身上。
真的是景天
“是我白豆腐你别怕”景天想到那场景就渗出一身冷汗,一进门就看见白豆腐瘫软在床上费劲地推挤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床褥的四周都被他的汗水给浸湿,那种心痛欲眦的感觉几乎要摧垮景天。忙走至床跟前,忙攥住对方推挤腹部的手,并且替他推按腹侧,好减缓对方的痛楚。
景天跑到床尾,掀开长卿的被褥,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多少有些震惊,产穴打开五指有余,俨然是能娩出胎儿了,这该是多大的痛楚,一个男人本就盆骨窄,居然就这样硬生生给下坠的胎儿挤开了。
“羊水还没破,白豆腐你再忍忍,先别用力”因为羊水还未破,现在用力也是百搭的,景天握紧了长卿的手,安抚他惊惶无措的情绪,“孩子好好的,只要这羊水还未破,孩子就没事”
“嗯嗯”听闻孩子没事,长卿明显是舒了口气。
话虽说是这样,但景天的眉还是紧蹙,事情不是那般乐观,明明产穴大开,却迟迟不破水未必是好事,别的先不说,这白豆腐忍受的痛楚势必增加。
熬过了这阵剧烈的宫缩,长卿问景天,“呼你怎么找到这的”
“怪我太笨,才想起常硬那家伙会什么蜀山探子的本领,找你不是难事。还好赶上了”怎么想都是后怕,自己再迟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那他”长卿话说一半,景天忙抢着说,“他还在蜀山,这生孩子的步骤我早就自学好了,白豆腐你别怕,有我在呢”景天实在不想白豆腐再耗费力气多说半个字,于是抢着回答他了。
“好。”长卿点了点头。
景天看白豆腐现在似乎不是很疼,于是就打算搀扶他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下,据书上记载,产前的走动是利于助产的。
况且现在羊水迟迟不破,如果不适当运动的话,后期将更困难。
但长卿的情况远远比景天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因为胎儿压迫了盆骨,长卿的脚已经很难支撑,于是才一下床就是面颊绯红,大汗淋漓,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景天自然是牢牢扶稳了白豆腐,拿手托着他的腰,以分担部分腰部传来的坠感。
终于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举步维艰。
“小天我不行了”长卿手紧紧攥着景天的手臂,力道很猛,应该是腹痛下潜意识地宣泄疼痛感的一种方式。
“白豆腐,听话,再走一圈就好”
“唔”强忍着继续迈着步伐,然而下一秒一阵宫缩让他不禁大声呼痛。
景天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这产穴越发开大,却不破水。情急之下打横抱起了白豆腐,本来以为景天会将他平躺放在床榻上,不料景天在床前将白豆腐放下了,然后要他半跪着的姿势,手扶着床缘,背部挺直。因为没有强烈压迫腹底的缘故,这样跪着的姿势反倒减缓了下腹坠涨的痛楚。
然而之后景天没有吩咐他做什么了,就在长卿不知所措间,直到对方那个微微灼热的孽物死死抵在自己的股沟间,长卿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你要干嘛”话说出口,已带上了颤音。
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穴齤口附近所感受到的,因为那未免太过火了他分娩在即,但景天竟然用他那蓄势待发的高挺欲望死死抵住自己。
“白豆腐,忍一下就好了”景天的回复相当明了。
“禽兽”一声怒斥之声从长卿口齿间清晰吐出,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成分存在。
景天即使不管他,这肚子里的可是他孩子还是景天压根听信了当初自己骗他的这孩子是重楼的
心里一片狼藉。
耳畔依旧是景天那句,“重楼的也好,只要是你白豆腐肚子里的孩子我都会视如己出,谁让我这么爱你。”
难道不过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