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主将才把地下城跟博多消息透露出来,粟田口家就不对了……一期一振整天里看她的眼神都是带光的。
鹤丸在跟石切丸喝茶。
大太刀温和地笑笑。若非又跟江雪错开,这人早跑去纠缠人家了,哪还有这个心安静喝杯茶。
“如愿以偿。”他笑道。明明是想反问却用再笃定不过的口吻道出来,能见着这两位平安喜乐,他也会觉得很开心。
“可还是会不知满足……”白衣的太刀低低叹了口气,面对着这位朋友时,眉眼间的愁意才会带出神色,谁能想到呢,从来笑眯眯随心所欲的鹤丸国永,也会有这样的表情,“本就是一场最意外的遇见,也会担忧着,这场美梦若真该到终结时……又要怎样面对。”
会死去的吧。会永远死去的吧。
战争得以停止的那一刻,也是他们作为审神者的刀剑完成使命的时刻,鹤丸永远说不出来让这样敌对一直继续下去的话,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和平是江雪奢盼了多少漫长时间的希冀。
可是那样一场永无所见的别离,能经受得住吗?
明知道那会很遥远,可是沉浸在生命里最慷慨最热烈的一场爱恋里,全部的灵魂都浸润满疼惜,任何一点失落都会痛苦的患得患失。他皱皱眉,整个心脏都像是会被深渊吞噬,他露出点笑意,整个世界的鲜花都盛放出花序,怎么能那么爱呢?有时候自己也会惊讶,怎么会那么爱呢。
石切丸无言。若非当事人本身,谁能体会得到这样的惶恐呢。对于鹤丸来说,或许是终于有了一个安心的可以停留的港口,才会欢喜得怎样都不肯松手吧。
而越是欢喜,才会越发痛苦。
“会好的。”石切丸最后这么说。
鹤丸挑眉斜了他一眼,金色眼瞳里的神色可是和惯来所见的温柔错觉没有一点相似。
“哈哈,平心静气,平心静气,总能如愿的,”大太刀宽和地笑起来,“就当做是我作为一把御神刀向上天祈得的一个预言吧。”
☆、叁捌
近来本丸有两件大事。
一是目前刀账中唯一的薙刀岩融终于来了——赌到的。
那日主将早起闲着没事干翻长谷部记录的日志,不料瞥见短刀竟然够等级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好么,忙不迭从床上跳起出门改掉主力队原定跑厚樫山的日程,直接把主力队调到二队去远征,她带着新出炉一队短刀兴冲冲领队出阵京都市中玩儿沟沟乐了。估计踩点探敌情耗费的时间不会少,临行前就随口吩咐了无所事事的近侍御手杵帮她清个日常。
对于主将来说,练枪跟短刀是一样费脑筋的事,不是说枪也皮薄肉脆,实在是步兵的刀装不太好出报废又快,常年短缺的玩意儿分配起来就稍嫌紧张,要忙六图短刀是必备,一定得练,所以本丸中心圈外的两把枪就常年游荡在远征跟捞刀队之间,自从虎彻兄弟来齐之后,捞刀队解散,打刀出阵又不频繁,两把枪的工作就一般轮值在远征跟本丸。本来就是温和懒散的性子,对这样的待遇或许乐在其中也说不定,没事就在后院聚餐玩烧烤,可把众刀剑眼馋的。
御手杵接到任务,看了下,自己能帮忙的也就刀装跟赌刀。各三次,轻松又简单。谁知就在锻刀室梗了老久。他是随便选的公式丢的资源,赌完自己都忘丢了多少,刚准备走眼随便瞄了下,然后就傻眼,500……没看错?仔细询问了一下刀匠,确定是这个时间好悬才定下神。
接着怎么办?等啊!最近远征繁忙,刀剑轮流排相当密集,本丸大总管长谷部都身先士卒把自己给排进了远征表单,这会儿不在本丸,另一个有权动用手札跟资源的是药研,今日跟主将出阵去了,御手杵经主将允许可以用资源但没被允许用加速手札啊,不能揭锅。
消息传出去,还留在本丸的众刀剑皆表示惊叹,纷纷跑来围观。在讨论了一通类似运气真好、绝对会出岩融、没听说500还会出爱骗的话题之后,一起翘首盼望长谷部回来。
幸好三队的远征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正好到中午饭点。听说这个消息都来不及休整,齐齐跑过去围观。手札贴上去,新刀在刀匠手下成形——果然是薙刀!
虽说主将不在没法召唤付丧神,但刀剑们的开心是掩饰不了的。好长时间了盼星星盼月亮想的不就是这位么,等今剑出阵回来,一定高兴坏了。
主将沟了一天,精疲力竭回到本丸,满腔热情已经被打击得只剩碎渣渣。
六图太残酷而且枪爹凶猛,简直不是人能肝的。短刀夜战能力强倒不易伤,但是被枪爹擦个一下血条就得下三分之一,顶着这么个残酷的事实过个点就得休整好久,也亏得队伍带了个药研,否则就是分分钟被打回大本营的节奏。
正打算拾掇着把受伤的刀都送进手入室,乍一下听到园长的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好么,然后在某个时刻猛然回神,掉头一看,尼玛今剑小天使人呢——喂你还重伤着呢!!
一窝蜂赶过去瞻仰岩融。
好长好长一把刀……加上刀柄足足有个三米多!主将……抱不起来。
召唤!自薙刀中涌现的光是那种深紫,夹杂着净白的很沉重的紫,光芒还没完全褪去,就听到里面飘出相当豪放与魔性的笑声“嘎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刀中现身的身影单凭身高足以笑傲本丸所有刀剑,穿着平安时代和尚的装束,兜帽下显露出来的也是一张魔性的脸“嘎哈哈我是岩融!与武藏坊弁庆一同狩猎999之刀的薙刀唷——欸?!”
今剑扑上去了。
……久别重逢,和乐欢喜。甚好,甚好。
另一件大事,新活地下城开起来了。
主将得到的消息早,资源跟手札都积攒了相当大的量,新实装的刀是藤四郎家的弟弟博多,主将准备拿他当本丸账房的早就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势,再说她不肝粟田口那一家子都不会放过她的啊——可是真正面对这坑爹的地图时,还是被打碎了玻璃心。
整整一百层啊!这次活动得肝上一百层的地图啊!!五十层得博多,一百层通关,难度递增,这是已知的。但是后来才知道前五十难度不大,后五十难度突破天际……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的主将泪水掉下来。
刚开始还算好。主将先摸了几层看看情况,觉得 easy,毫不犹豫拎着短刀进去练级了,别人都是园长带头扛一队,她的园长还新着就先搁一边。肝着倒简单,可是……t好累啊!!
第一天斗志昂扬肝了二十层,收队回本丸睡觉。第二天精神恍惚肝了十五层,换下一半短刀用上打刀,继续当练级,打完收队回本丸睡觉。第三天精疲力竭肝了十层,另一半短刀换了太刀,主将脸上挂俩黑眼圈看着就憔悴地不行,打完收队回本丸睡觉。
第四天……醒来主将就是惊悚一脸。等等今天轮值近侍的不是莺丸么一期你想干什么!!
成,服你了……乖乖起床整队肝地下城。
想了下,这几日来的出阵,没有谁比她更能感觉到越往下地图难度越发增加的走势,离五十层也不远了还是别掉以轻心,争取一次过了吧,于是阵容还是用太刀,然后牵了只aa用作补刀,传送!
这破地图除了墙还是墙,氛围相当压抑。主将老觉得就是这种环境才叫她精神格外紧张。从五十层拎回博多之后主将就差瘫在地上了,开荒都没这么累啊!这个出阵强度实在是叫人受不住,腿都软了好么。
回本丸主将直奔手入室,部队解散。
江雪轮值完内番回来,看到蹲在檐下捏了只云雀正在逗弄的白色太刀。
阳光将那身白衣照得即为通透,白色的发丝在发着光,眼瞳中那样灿烂的光色掩映着金芒只觉得如同流动的黄金一般。手指上抓着云雀的半边翅膀,笑眯眯任它在手里扑腾着。本来就是宛若少年般秀丽至极的颜容,逗弄这只蠢乎乎的小鸟时,更有种小孩子一样的恶劣。
抬头看到江雪,眨了眨眼睛,才笑着松手,任惊慌的鸟儿张翅飞走。
鹤丸站起身,对着恋人张开手臂,江雪看都不看他一眼,走上台阶直接从侧边要走进去,然后被忽然探过来的手臂揽着腰抱过去。
“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啊,”鹤丸把脑袋靠他肩上,“一天一夜没见着我,就不想我的么。”
江雪不好回答。想了想,道“今天……很早。”
“找到博多就回来了!”鹤丸笑眯眯,抱起他就往屋里走。
“主将说她短期内不想再看到地下城……唔,跟政府申请了去现世旅游放松放松,否则要被逼疯了,明天起全员放假……你想不想去现世?”
江雪摇摇头。
鹤丸把他拉到自己腿上,慢慢撩开他散在脸颊边的头发,拢起来以手为束,然后温柔地吻吻他的鼻尖“为什么不想去?”
江雪想了想“不熟悉……”
对于陌生的事物总是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去接受,对于他来说,时间就一直停留在那么漫长之前的时代,斗转星移岁月更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醒了很久,又睡了很久,现世的事物显得过于遥远。因为不熟悉,所以不想接触也情有可原的吧。
鹤丸笑着捏捏他的耳垂,声音低缓“如果,我陪着呢?”
……有你陪着的话,大概,哪怕是下地狱都能微笑的吧。
江雪垂眸看他一眼,像是为那眸中的温度烫着一样,很快又扭开视线。那么一点淡淡的粉在苍白的肤色上更加显眼,就算是没开口答案已经清晰可见了。
鹤丸把手中束起的头发拢到他左肩上,然后抬头亲亲他的脸颊。江雪看回来,视线交融,一个吻顺理成章。
——“兄长,小夜他说明天想跟短刀们一起远足!我们……”
听到宗三声音的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头皮发麻才反思近来的相处好像越来越大胆了些,飞快地按住鹤丸的肩膀想要他放开自己,哪知腰间原本虚揽的手臂一紧,反倒是被更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宗三傻在门口。
按理说这是一副极美的画面。光从开着的窗口洋洋洒洒地铺陈下来,叫屋内的阴影都显得亮堂,窗外的落樱凋谢得很多,枝头取代了花序的已经是柔软的嫩叶,却偶也有几瓣粉色迎着风散落到窗台上,飞舞进屋里,拥吻的两道身影本来颜貌便出众,应和着这样的背景更觉唯美细腻。
自宗三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见着兄长被环着腰死死禁锢在一个怀抱里,没挣扎开又被捏着下巴重重亲吻……
他的脑袋嗡一声就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6
断章狗重出江湖:3∠
其实有些东西尽在不言中……那啥,正文离完结真的不远啦。
☆、叁玖
主将跪趴在榻榻米上宽面条泪“要死要死要死婶婶我都快废了有没有!”
“地下城那个鬼地方我现在看东西还带重影的啊!通关是什么鬼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好么!你有没有看到有没有看到我的神经已经憔悴得没办法了啊!让我来哭一下嘤嘤嘤嘤嘤……”
长谷部在写字板上记记画画,主将心血来潮的次数太多了,也亏得他早已在这种善变中锻炼出了本能,前头主将刚宣布全员放假三天,后脚他就开始重新分配日常作息,本丸总管当得有够称职。此刻听到主将抱怨的碎碎念,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一眼“您说的,通关似乎有绝版景趣放送,内部消息。”
主将真哭要出来了“别提醒我啊啊啊啊……”
她一把扯过等身的大抱枕躺平了开始满床铺打滚,满脸了无生趣“做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这样苦逼的人生简直是要逼疯人的节奏啊有木有!”
长谷部理智道“可是,您是审神者。”
卧槽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主将被糊了满脸血,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正在卡壳,忽然感觉到身下的铺盖好像震动了下,以及空气中这种无孔不入扩散开的凌厉气浪……
她刷地蹦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本丸内部的空间结界不太稳啊,卧槽哪个不省事的小崽子在玩儿真剑必杀!长谷部提着她鞋子跟在后头。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主将抓狂了。
江雪的院子外已经集合了不少凑热闹的刀剑。虽说这地方偏僻了些,但毕竟同为刀剑对杀气比较敏感,隐约觉着宗三是真的动了肝火,赶过来瞧瞧是谁惹怒了他以及看看能否帮忙调解下也无可厚非。
宗三跟鹤丸打得相当惨烈。鹤丸在太刀中的战力值并不属前,但少说稳稳压了身为打刀的宗三一头,而且毕竟黑花多一个刀装槽的优势没法忽视,如果单打独斗胜负完全没悬念,可是没奈何旁边还有个左文字家大哥!
江雪竟然没拦!他看着这两个在他院子里打!
他就密切关注着战况,偶尔弟弟实在落下风了才出刀解围,但宗三又不肯放过鹤丸,趁着兄长挡住攻击,找破绽又攻过去,然后恶性循环——就是因为显然江雪是站弟弟那边的,鹤丸受的伤竟然跟宗三差不多。
这是什么鬼状况!
主将眼见着自己到场那边还不肯消停,理智神经宣告崩断,愤怒地抬起右脚抄过才穿上的鞋子,狠狠丢过去。丢一只还不算,把另一只抄下来又丢了过去。
众刀剑皆表示惊悚。江雪偏头看了眼,似乎是有些无措,片刻后进入战局,一刀架住宗三——樱绯色的打刀大脑还暴怒着,猛然被架住本体都快炸了好么,哪怕回神见到是江雪也克制不住愤岔“兄长!!”
紧追不舍的是宗三,这边歇了,那头自然不会反击,吐出口气来收了刀,中伤之下略狼狈,但是脸上依然带着惯来笑眯眯的表情——甚至,越发灿烂。
他越是笑宗三越是愤怒“兄长放开我,让我碎了他!!!”
卧槽这什么深仇大恨!
主将直觉着不对,连忙赶人“走走走全都给我走!看什么戏呢,快走快走!”
分分秒有猫腻好么,当然不肯走,可是主将真发飙了,双手叉腰,表情可凶残“厚道点啊!没听到么都给我回去!!”
作鸟兽散。
赤脚踩着花毯样的地面略痒啊,不过这个时候可做不出类似抠脚的破坏形象的举动,主将挑着眉努力作出生气的表情,质问“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
江雪不说话已有预料。鹤丸只是对着她笑。意外的是宗三脸色沉得跟染墨一样,却偏偏也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什么节奏?还都集体沉默了这!
主将确实有些恼“鹤丸你说——你又干了什么!”用脚趾头想也想的到错在他好么!
“这个么,”染血的白色身影笑眯眯扒拉了一下脸蛋,“做坏事被发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