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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江雪不高兴 第9节

作者:长空无双 字数:22427 更新:2022-01-09 14:50:06

    最后被鹤丸放开的时候身体还在不住颤抖,鹤丸侧头吻去他颊侧的眼泪跟汗水,把他放回到席上时江雪还是偏着头甚至拿手遮着自己的眼不肯叫他看到。

    凌乱的衣衫蔽不遮体,暴露在夜色中的肌肤莹白胜雪,鹤丸眼角眉梢全是笑,俯下身去亲亲他的胸膛,又抬头亲亲他的下巴,不敢再招惹他,起身去屋外打水帮他清理了一下。

    江雪放下手,脸上还满是晕红,眼角的绮色褪不下去,冰蓝的眼瞳里却满是恼火。

    鹤丸毫不怀疑再动手动脚一下,这人就会跳起来跟他拼命。

    帮人把衣服穿好,江雪还想甩开他手臂,被他硬抱进怀里系好腰带“其实我真的想很久了”他忍住笑,凑在对方耳边悄声说,“可久。”

    江雪绷着脸,眼神冰凉又冷酷,先前的活色生香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鹤丸把丢开的手套捡回来穿好,不知从哪摸到了梳子,一点一点帮他把头发梳理整齐,梳几下又控制不住地要去亲吻他的耳朵,被冷冷瞪上一眼,就继续梳,梳着梳着还是忍不住。

    最后从后面紧紧抱住这个人,觉得胸腔中所有的角落都被满足填得实实的,一点缝隙都没有,满满当当全是这个身影。

    还想再纠缠下,忽然听到内屋传来的一个呢喃的声音“兄长”

    嘴巴几乎是瞬间就被捂住。江雪慌张地盯着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马上滚。

    鹤丸摘下他的手,又偷了个吻,身形轻巧,悄无声息得就隐没在黑暗里。

    江雪起身往里屋走,正巧撞上往外的小小的身影,还没等小夜抬头看他,他便蓦地伸手把幼弟抱了起来,摸了摸脑袋把人搂进怀里。

    “兄长”小夜睡意朦胧地唤了声,揉了揉眼睛就把脑袋搁在他肩上。

    江雪轻轻应了一声,把人抱回去,一起躺到床上。

    “睡吧。”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弟弟的脸。

    小夜抓着他的衣服又睡了过去。

    江雪松口气,忽然抬起头,一眼就望见窗口注视着他的身影。

    白衣的太刀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意,金色的眼瞳在月下熠熠生辉,视线在虚空中交织,连心都会忍不住狂跳起来。最后鹤丸作了个“晚安”的口型,轻轻拉上了窗。

    江雪注视着那颜容消失,合实的窗外淡淡的阴影也没了踪迹。

    朦胧的月色笼罩着整个世界。他犹豫地伸出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眼底还残留着几分羞恼,但是真的是

    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没全垒,弟弟在隔壁时机不好但是鹤爷该占的便宜还是占了个够

    妈蛋,脖子以上所以才到这里后面窝就不敢写了。

    现在进ofter搜最后一叶尘埃窝就微微笑什么也不说

    、叁肆

    鹤丸回到主将的寝屋,前脚刚踏进院落后脚就惊悚地望见坐在窗台上的身影。

    如水的月色穿透院落中充盈着的早春清冷雾气,夜愈深,辉华愈明朗,朦胧的光色间可以清晰望见白色的和室开了扇窗,穿着青翠嫩色浴衣的审神者单手托下巴晃小腿,百无聊赖地望着枝梢上挂着的那轮月不是早就睡了么,这是作甚

    主将听到动静,就像警觉的小动物一样倏地把圆溜溜的眼睛瞪了过来,视线触及到白衣的太刀,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见他一身清爽,已经褪去白日时的正装换上身白鞘,便想当然以为他是回自己住处洗澡梳理了,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去那么久啊”

    鹤丸脸上带笑,难得不跳脱不闹腾款款而来的安静模样,真是满满的月下贵公子的风姿神韵,叫饶是对他的美色早已习惯的主将都差点看呆了眼“怎么了”

    他说着就停顿了一下,金色的眼瞳意味深长得扫了扫少女搭在窗台上的那只手。

    “我愁啊都睡不好觉了”说着忧色至极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主将嘿然一笑,仰身往后倒,手在底下一捞拖出个藏起来的酒坛,直起身把酒坛抱进怀里,掀开酒封豪爽一拍,“来干了这坛春山醉,烦恼愁事全忘光”

    鹤丸觉得今晚主将的画风有些诡异。还有这酒谁都知道主将酒品差极了,次郎还给送自酿的烈酒过来,这不找骂么。

    “明天还得早起赶去审查科记录坐标点。”鹤丸提醒。

    “哎呀,明天的事再说嘛。”主将无辜地望过来。

    鹤丸也就没说什么,他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温柔而优雅的笑容,转过身靠在隔扇上,仰头望已经移到檐梢的月亮,一副您自便的模样。

    主将笑嘻嘻从窗下摸出个酒勺就开始舀酒,一口一勺,喝得可欢畅。

    然后没出意外,鹤丸发着呆就一个恍惚的时间,年轻的审神者已经抱着酒坛哭得稀里哗啦。

    她哭也不出声,就偶尔抽噎几下,眼泪却多得很,溪水一样淌了满脸,一边哭一边用手抹脸,抹不干净,她就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地嘟起了嘴。

    鹤丸递帕子过去,主将就茫茫然望过来,都不知道接来擦脸。他没办法,只好看着她哭。

    一直健气勇敢充满活力的主将很少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再艰难也会充满信心,再痛苦也会笑着面对,少有情绪外露是在面对着江雪被感同身受之时,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不少心理崩溃选择堕落的刀剑,也有那么多污化之后或被斩杀或被溯行军掌控的审神者,坚定的主将心中同样也会有阴影的地方存在,那阴影藏得太深,大概也唯有这样的醉时,能有所宣泄吧。

    “为什么要有,战争这种东西呢”主将断断续续地说。

    她并不是在提问,只是在无意义的怨怒。

    “要失去那么多,舍弃那么那么多不痛吗痛,痛死了”

    鹤丸在思索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想想这几日做近侍跟在身边,也没遇着什么意外状况啊,难道真的是太累了,所以多愁善感起来

    越哭反倒越不痛快,主将抽噎了一会儿,忽然“哇”地哭出声来。

    然后鹤丸慢慢听清楚叫她如此伤心的来龙去脉,刚进政府时带她熟悉环境的那位审神者碎了刀,碎的还是她的本命太郎,太郎碎在眼前的时候那位审神者整个人都崩溃了,政府把人救回来,但那位抱着一些残损铁片死不肯松手的人坦言她已经无法再尽审神者的职责,因为她再也握不住任何一把刀。

    主将在工作之余,蹲在茶水间听完这个八卦,当时就不对了。没敢跟谁说,方才做了噩梦,梦见她的刀也给碎了,虽然不记得是碎了什么但都是她的刀,醒来她就难过得无以复加,才有了这副模样。

    “其实,对刀剑寄寓了太多情感才会是异类吧,”鹤丸很冷静,“您没必要太伤心,既然身为砍碎过无数同类的凶器,便总有为同类砍碎的觉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一定是尽了身为杀敌致胜的利器的最大本分如果您能为我们微笑作别,那就太好了。”

    “胡说”主将一下子激动起来,身体倾侧,怀中酒坛的清酿都溅出来,“才不是这样明明是相互扶持的伙伴亲眼见着伙伴死亡,还要微笑的话,那才是是最残酷的事啊”

    鹤丸笑了笑“可刀,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主将坐在那里,眼神迷茫,表情惘然,似乎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思考着他说的话,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毫无预料地又哭了出来。

    碎刀之后,审神者完全可以拿另一柄刀来召唤新的付丧神。可再度召唤的付丧神也不是原先的那一位了,没有原先的记忆,没有原先的情感。所以碎刀就是死亡,没有任何余地。

    历史修正主义者的动作越来越大,出阵遇到的敌情越来越复杂,审神者疲于奔命,政府观测各个时空点的动态,想定位历史修正组织的坐标一举摧毁大本营,可这有多难。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还会有终止的时候吗

    主将哭得太狠,意识反倒清晰了些“所以,不要碎就好了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啊”

    清冽的酒香弥漫在此间,熏得人醉意上涌,主将呆呆望着那轮月,哭着哭着又笑了“鹤丸啊,你都不知道,遇见你们,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您也不知道,遇到您,对于我们来说,是件何等幸运的事。

    “想与你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又想要这场战争结束,让你们都可以自由”

    主将抹一把眼泪,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如果大家都能好好的那就算是离别的时候,也会开心的笑出来吧”

    鹤丸怔在那里,离别如果最后的最后,要会与江雪分开的话,大概是会疯掉的吧。因缘际会得以相聚在同一个本丸,可若是回到现世,也有可能是在不同的时空与位面了这么一想心就大恸,但面上依然维持着不置可否的笑意“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主将摇着头却也没再说话,垂眼继续舀酒喝,喝着喝着又抬头“听说,能长久留存在世间的付丧神都是因为有执念鹤丸,也有执念的东西吗”

    鎏金蕴彻的眼瞳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色,鹤丸笑道“对于现世来说,我们也是古物了啊,有哪些走过过去时代的刀剑愿意面对已无刀剑用武之地的现世呢在被召唤之前,我可是沉睡已久呢。”

    主将呆了呆,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那要睡多久呢”

    “大概,要睡到天荒地老,”鹤丸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暖意,“直到本体化为尘土,然后随本体烟消云散罢,对于刀剑来说,这就是永恒啊。”

    如果能够与江雪一同相守到彼时,那才是世间最幸福的事了啊。

    鹤丸怔忪了一会儿,自己就笑了出来。然后回过头,不知道怎的主将又稀里哗啦哭成团。

    只好又安慰她。

    永恒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沾血的凶器来说,宿命就根本不想寄予眷顾吧。漂泊不定的一生,辗转在各式人之手,漫长的旅途中当然也有过开心的时候,但比起被迫流离的宿命,所有的快乐都只是一束转瞬即逝的焰火。再华丽的外表,都无法掩饰背后的虚幻与血腥,都不知道因何而笑,因何开怀。

    可这样的他,也有了倾心爱恋想要永远守护的人啊。

    第二日早上主将被怎么从床上拖起来怎么扯去时空政府签到的惨烈场面暂且不说。

    江雪苦恼不知道怎么跟小夜解释脖子上的红痕小夜老觉得是自己睡兄长怀里硌着兄长了,可内疚。江雪又没法解释什么,看小夜抱着枕头啪嗒啪嗒跑回短刀屋,脸上的红晕才慢慢褪下去,心里再恼也只能认下,连忙穿戴整齐,鬓角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淡淡的痕迹。

    今天的日程,演练照旧,然后就是休息鉴于昨天出阵的状况,再练短胁大概要缓上几天,而且出了新刀听说昨日虎彻家两位吵了一整晚,蜂须贺的单方面的然后大清早达成了共识,无论如何先把小弟寻回来再说。本丸原本就有练新刀的传统,正好决定了短胁练级先放一边,长谷部毫不犹豫结了一队刀打算先带虎彻家大哥出阵,蜂须贺一看自己名字挂在队长位置上,满脸卧槽。

    演练遇到的是和泉守与次郎。轻松得胜。江雪回到本丸的时候还很早,厨房一众短刀在闹腾,歌仙笑眯眯捏饭团给短刀们做示范。

    他站在门口望了会,眼神中也泛起柔软的暖意。小夜看到他,趿拉着木屐啪嗒啪嗒跑过来,仰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他就伸手揉揉幼弟的头,给他擦掉沾到脸上的饭粒。

    走回自己的住处,满院落的樱花绽得正盛时,迷蒙的粉雾充溢着浓浓的生机,江雪煮了茶,坐在廊下看花,看着看着,脑袋中就全是另一个身影。

    说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大概不知不觉,就再也没法忘怀了吧。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能窥破他心境中潜藏的所有思绪,能看透他表情下那些害怕与惶恐着的一切,这不是一种威胁感,而是被包容被宽慰的温暖。就算,有的时候可还是很喜欢,他说不出口,可真的是很喜欢,正是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投注在自己身上毫无保留的倾心热恋,才

    江雪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十指交叉,就这么又羞恼又无奈地露出一个笑来。

    天黑之前去了趟手入室。

    鹤丸回来的时候仍旧很迟,跟一期一振作完近侍的交接就往江雪院子里跑。

    碍于有这么个喜欢半夜扒门爬窗的人,江雪近来睡得越来越迟。正在看一本书,门忽地打开,卷着身冷风的人跑进屋里一把将他抱住。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一个强吻过后,松手,趴在床铺上倒头就睡。

    江雪呆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过去。白衣的太刀累得连洗漱都不想,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脸色有些发白,眉眼间还笼罩着浓浓的疲倦之色,想来真是累极了。

    江雪立在那,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把凌乱的发丝从脸颊上拿开,手指紧握成拳,到底还是伸不出手。只弯腰小心翼翼取下他身上的太刀。

    药研给了他一些保养的资源。江雪把太刀放置在刀架上,调配好资材,然后戴上手套,很小心地褪去刀的外装,刀刃朝上左手握鞘右握刀柄,先稍稍用力露出刀鉏,然后一口气将刀身完全抽离刀鞘。

    全神贯注都在拔除目钉褪下刀柄,所以腰间忽然环过两只手臂的时候,真的是吃了一惊。

    熟悉的气味环绕在周身,江雪有些迟疑“你醒了”

    鹤丸整个人都贴在他背后,状似无力地把脑袋搁到他肩上,懒洋洋笑“你脱我衣服我怎么会感觉不到。”

    手一颤差点把刀刃给摔了,江雪偏开头,脸上全是红晕“我”

    “嗯我知道,”鹤丸笑眯眯往他耳背上吹了口气,“你心疼我。”

    说不出话来。但红晕一直覆到耳垂。

    鹤丸看得实在心痒,靠过去轻轻舔了舔他的耳垂,低笑道“乖,把手套摘掉。”

    江雪还愣了愣,然后彻底恼了,一手捏着刀身,一手就要去扯他的手。鹤丸连忙讨饶“好嘛,”蹭蹭他的肩窝,“你继续,我不说话。”心上人脸皮薄又固执,容易害羞,偏偏武力值还高,真是没办法。

    鹤丸温柔地看着他给太刀打粉、抹除,困得想闭眼,可灵魂最深处传出的暖意叫他整个人都像浸没在一涵温水中一般,暖得骨头都酥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915

    啊啊啊不要脸得越来越崇拜自己了总觉得越写越美反正再不要脸都比不过鹤爷

    感谢冰馨亲的一手榴弹俩地雷感谢镜司亲跟明二亲的地雷感谢之前所有丢雷的亲

    、叁伍

    鹤丸死皮赖脸缠着江雪,硬是抱他睡了整晚。

    清早曚曚昽昽的晨光透过拉窗将寝屋迷蒙得分外静美,鹤丸睁眼时还觉得眼皮有些昏沉,这几日来奔波劳累帮着蠢萌主将勾心斗角积压的疲惫,一口气释放出来可算是要命,转眼想再闭眼但是感觉到怀中躯体的瞬间神思一凌,一下子清醒过来。

    江雪侧躺在他身上,还睡着,柔软微凉的长发如流水一样铺在他的胸膛与手臂上,温热的呼吸轻柔又缓慢地打在他锁骨上,整个世界似乎都萦绕着这股温雪般清新细腻的味道。

    紧搂着人家细腰的手臂不敢动,好半天才伸出另一只手,小心撩开他的鬓发,微乱的发丝顺着指尖的弧度自然流散开去,指腹在他白皙光润的脸上小心一触,为那细嫩的触感带出几分愉悦,沿着脸颊的轮廓慢慢滑到浅淡的唇色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眨眨眼满心蠢蠢欲动。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左文字家俩弟弟全是十足的兄控,一天没看到兄长就浑身不舒服,有时候早晚报到都属正常。如果他不走,大早上的正巧撞上,江雪非恼死他。这点上江雪是一分都不肯让步的,所以昨晚软磨硬泡半天,还是仗着不要脸跟强烈保证求到一席之地。

    想着想着就笑起来。本以为就算疲倦,一觉睡下该是很难早起,谁料习惯影响巨大,早起成了身体的本能,这会儿神清气爽,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竟是睡了何等香甜的一觉。

    所有纷扰的思绪都一清而空,胸膛被幸福与满足塞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懒散得都提不起力气,直到在那醉人的温暖中滚过一遭,全世界都开满了馥郁的花卉。

    鹤丸笑着,勾指头去缠那柔滑的发丝,柔光中那种蓝淡得近乎无色,反倒呈现出全然的银。缠了一会儿又去捉他的手,一根一根把玩过柔软纤长的手指,越看越欢喜,索性十指交叉捉到唇边烙下一个吻,然后微微侧身把人抱得更紧,停不下来的手沿着脊背慢慢往下探。

    这种自己没法睡也不想叫人睡得太平的任性到底是把对方闹醒了。

    江雪醒转,眼底还是茫然的,冰蓝色的眼瞳无辜至极,缭绕着淡淡的雾气凝聚成的细流,似乎是费解自己的处境,直到看到鹤丸笑眯眯的脸才慢慢回过神来。

    “鹤丸”

    “早。”这个人低低说道,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轻柔的一个吻落在眉心,鹤丸又退开去一点看了看他的表情,然后吻了吻他的鼻尖,仿佛蝶吻般细细小小的触感,江雪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在第三个吻落在唇上时顺从地闭上了眼。

    呼吸交融,缠绵悱恻。江雪红着脸由着那根柔软的舌头在自己口中舔了个遍,大概气氛实在太好,鹤丸心中竟没有任何得寸进尺的念头,只是在江雪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松了松,亲亲他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又吻住他。

    “今天我休息,”许久之后鹤丸摸着他的后颈温柔笑道,“演练完来寻我好不好”

    江雪睁开眼,抬起头望着他,眼睛清澈得没有情绪波动,竟叫人觉得有些纯真。

    “哎呀,一起出去转转,难得有空闲,”鹤丸笑眯眯,“累了那么久,我也想放松下嘛陪我,好不好”

    最后的字眼是贴着耳朵讲出来的,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窝里,带着淡淡的祈求,暧昧得叫人的心都要颤抖起来。江雪拒绝的话说不出来,鹤丸又磨了几句,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鹤丸心情大好,用力地亲亲怀里之人的额,终于打算松开手起身了。

    扒拉下衣架上的和服跟羽织,手套与衣饰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矮几上。快速穿戴好,捞起放在刀架上的太刀,回身,江雪坐在那里,银蓝长发披了一身,仰着头静静看着他,眼神是素来的沉默冷淡,但是鹤丸却生生看出了几分温柔。

    “我走了”鹤丸摆手。

    “嗯。”江雪轻轻应了声。

    白衣的太刀转身往外间走,没几步又回转过来拉开门跑进寝屋里侧的静室,然后跳后窗走人。

    江雪有些奇怪地偏过头,随即听到外面宗三的叫门声“兄长”

    “”

    宗三今天要出阵,小夜天没亮就扒到人家床边缠着他到厨房。

    短刀们的上手能力总有点弱,昨日歌仙教了半天握饭团跟寿司,小夜做出来还是零零散散不成形,要宗三小心修饰过后,看着才有几分样子。

    江雪品尝完小夜的心意,跟宗三道别。小夜今日继续跟着短刀们一起活动,江雪穿戴整齐,送幼弟回去,然后去传送阵报到。长谷部仍旧伴着张脸,一手写字板一手笔站在一边。

    江雪这才得知今天演练后还排了个畑当番,想想天气好确实是种植作物的好时间忽然想起什么,思绪都错漏一拍,停顿了下,还是先放在一边,抬步走进了传送阵。

    今日的演练对手是石切丸与鸣狐前者稍微花了点时间,因为中途聊了一会儿,大概,哪里的石切丸都是这么温柔随和。

    回本丸,到自己院子里换下正装,穿上作业服就着水照了个遍,确认自己身上外露的肌肤没有任何痕迹,才敢出门。

    刚过午时,时间还早,想着今日的工作,结束的也该早,于是径直往本丸南侧的田地走去。

    出乎意料,在田边的农舍里竟然没见到要播种的花生种子,想着不至于啊,长谷部素来一丝不苟应该不会忘记检查,走出门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结果抬头就看到田垄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笑眯眯冲他招手。

    鹤丸鲜少轮值内番。主将盼着他不惹事就谢天谢地,哪里会指望他去照顾马儿种植作物,这会儿一手扒装种子的口袋一手小铲子,穿的竟还是再贵雅不过的白色和服。

    江雪无声叹了口气,回去农舍找了件灰色的薄罩衣。

    “哎呀。”看到罩衣,鹤丸后知后觉身上沾了不少泥,但面上仍是笑。放下工具,手上脏着不好抱对方,只好目光灼灼抬起手臂由着他帮自己穿好。

    江雪看了眼他几乎要下垂到地上的衣摆,脸上没有表情,但停顿的架势已经足够无奈。

    “没事,回头换一身。”鹤丸满不在乎挥手,左看看右看看,到底是不管手上沾的泥,一把牵住江雪的手,拉他过去看自己播种过的地,“种子浸过水,长谷部说挖这么深的坑,还得把土压实,”他伸出手,张开拇指与食指比了个长度,笑眯眯邀功,“我已经种了一半了”

    想起那个严肃的主命听闻他要去干什么之后惊悚的表情,他就想笑。

    怪不得衣摆脏成这样子。江雪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扯了扯对方的手“累。”他抿了抿唇,“不休息”

    “补了一上午的眠,骨头都软了,”鹤丸摇头道,“而且我啊,也想看看,你喜欢做的事是怎样的。”

    江雪望着他不说话。

    “想谢我”唇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瞧着是无辜极了,“那你亲亲我。”

    真是江雪有些恼,但是又没办法,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连衣服都能烧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微微抬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鹤丸注视着他,金色的眼瞳温柔得似乎要化开,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啊,只是这样轻柔的微小的触碰,他满心满眼就像是落入了最甜蜜的糖罐,怕就是天地间最繁华的盛景都抵不过这一刻在心上绽放的花吧。

    他也凑过去,轻轻吻了吻江雪的脸,笑得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两个人播种,结果种完所有的花生种子时比预计时还要找得多。太阳当头,纵然是早春的光线还是有些焦灼,回农舍把工具放好,江雪带着鹤丸走到农田尽头,水稻之前已经播好种,大片大片的水田被风拂过,波光粼粼,溪流田垄的最后,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有条小河环着林子潺潺流动。

    “洗一洗。”江雪道。

    结果洗了脸洗了手还没够,江雪就一个晃神的功夫,那位把外面那层沾泥多的衣服扯下来铺到地上,甚至顺手扯下足袋,把脚也给探进了水中,坐在河边悠闲地环顾四周。

    注意到江雪的眼神,笑眯眯转过头,冲他招了招手。

    江雪走过去,鹤丸伸手,他停顿了一下,牵住,然后被一把扯进他怀里,身体失衡叫他慌张了下,被稳稳抱住才松了口气。

    “你经常来这里”鹤丸亲了亲他的头。

    江雪犹豫地点了点头“以前。”他伸手指了指河对岸,“那里有片林子,长了很多花树。”

    这个以前指的是鹤丸还没敢这么明目张胆盯人之前。那时的江雪冷漠静寂得过分,整日里僻居一隅,连弟弟都拿他没办法现在他全部空余的时间就都是鹤丸。

    鹤丸手蠢蠢欲动,在这方面自制力偏偏又弱得可以,毫不犹豫伸出手指捏住了江雪精致的耳垂,顶着那略带控诉的眼神笑出来“现在会开着什么花”

    “桃花”江雪也不确定。

    “去看看”鹤丸提议。

    江雪眨了眨眼。鹤丸笑“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啊。”

    他低低地应了声。

    “直接穿过去,还是绕过去”

    江雪指了指右侧“有木板桥。”

    他想起身,刚用了点力又被拉了回去,回过头看见鹤丸冲着他笑,有些困惑,然后就被亲了亲鼻尖。

    鹤丸伸出两只手,拢起他的头发,以指作梳把头发梳理整齐,然后从怀里扒拉出一条深蓝色的发带,给他绑好。

    颈后的发被汗打湿,有些湿润,被风吹过的时候带出细微的凉意,江雪垂眼看着他,随即眼睛上就被轻轻一吻。

    “跟主将去万屋顺手买的一直忘了给你啊。”鹤丸笑眯眯道。

    江雪偏过头,轻轻说了声谢谢。鹤丸满心欢喜得又用手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垂。

    演练大约又持续了大半个月,主将在政府那里的工作也清闲下来,最后一天的近侍是江雪。

    “真是可够偏心啊,”鹤丸说的是这段时间内所有近侍过的刀的心声,“忙的时候心疼你不让你跟,不用忙了就想到带你去看看时空政府的风景。”

    看到江雪面上些微的局促,鹤丸笑起来“开玩笑的。”

    对上这个人要是他他也会偏心,而且偏心得更过。

    主将的工作交接完,拿回厚樫山的任务卷轴后,本丸的工作又开始回复最初的样子。

    “厚樫山现在还悬着,反正迟早要去捞爷爷的不急现在资源非常充沛远征就可以先放放,重点就是墨俣练图加捞园长了吧今剑小天使别急婶婶我是一定会给你捞到他的哎呦,虎彻大哥你继续练着,要是能顺手把弟弟捞回来就更好了蜂须贺你别气你是队长脸要看你的”主将精气神满满,“短胁虽然不急,但该练还是要练,到时候打太轮流,看出战表排出来再说现在四花跟大太们留一下”

    所以岩融是当务之急

    生活又回到之前的规律。

    主力队也是轮流,四把黑花太刀随机组合,每次出阵都是两把。战事中碰到的情况不多,入夜后倒是来得勤快。江雪恼过,不管用,照例是早上越留越迟,在他屋里落的东西越来越多,江雪担虑着两个弟弟,鹤丸可不担忧,但他顾忌江雪的态度。

    所以在江雪终于忍无可忍之时,他果断妥协“好吧,我少来一点。”

    明明心意互证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恋人这么冷淡,他该说什么好

    结果到五月的时候,除了城管掉来只厚,园长仍旧没影。厚樫山的开荒都快差不多了,可是早该来的还是不肯来,主将哭都哭死了好么,倒是今剑反过来安慰她。

    这几日主将都被迫拖着江雪做队长,然后园长还是没来,主将屁颠屁颠捡回把虎彻小弟。这下刀账就只差了岩融明石三日月。偏偏都很要命。

    中庭新开的郁李可美,鹤丸瞧着月色好,摘了几支郁李去寻人。这几日江雪被主将拽救命稻草似的出阵,够累,他也就没去闹他,出了浦岛之后,主将到底缓了缓,给一队放了两天假。

    屋里静悄悄的,鹤丸循着水声走到里间,拨开木珠帘探头看了眼,眼睛陡然就亮了起来。

    江雪听到珠子撞击的声音,回过头,一眼就望见靠在门框上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白色太刀,身体陡然绷紧。

    “我来得可巧”鹤丸说话的尾音都在上翘,可见愉悦。

    江雪僵硬地坐在浴桶里,下意识又梳了下头发,不但没有缓解压力,反倒更加紧张。

    浴室的光线有些暗,但是暗光下的美人才更觉秀色可餐。水漫过胸,这个角度看过去水像是墨色的一般,更衬得裸露在外的肩与脖颈洁白如雪,长长的发浸满水,被尽数拢在左边,这会儿睫毛带颤的羞恼反倒褪去几分清冷之意,只觉得美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鹤丸走得越近,江雪把头发攒得越紧“你先出去”

    “不。”鹤丸毫不犹豫拒绝,手搭在桶边,叹口气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满面都是兴致哪还愿意放弃这么好的眼福,但是瞧见江雪这么紧张的样子,也不好做什么,伸手捉住他的手,把手指掰开取出梳子,拢了他头发帮他继续梳。

    “都看了那么多次了还害羞这样不行啊。”

    江雪偏过头瞪了他一眼,冷淡得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可是鹤丸满脑子旖旎只觉得连冷眼都带着绮色,低低笑出来。

    头发被慢条斯理梳理干净,江雪才刚放松了些,炽热的唇已经烙在他的颈侧。

    唇沿着脖颈的弧度游离到锁骨,轻柔的吮吸带起的酥麻叫他的身体紧绷,但是肩膀被一双手臂环住,伸出水面想要推拒的手被毫不犹豫捉到一边。

    “鹤丸。”江雪的声音有些发颤。

    白衣的太刀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面上仍然带笑,可近距离看到他的眼睛,背着光的金色瞳仁沉暗得像是深渊一样,非常危险,声音却是轻飘飘的“这么晚宗三他们应该不会过来了吧。”

    江雪的心也颤了颤,话中的未尽之意叫他脸烫起来,除了紧紧抓住他的手之外什么动作都不敢有。鹤丸啄了啄他湿漉漉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抽出去,扯过一侧的浴巾,然后探手进水中一把捞起他的腰,抱出水面的时候已经给人裹好布巾。

    头发湿着,水珠从浴室一路迤逦而出,鹤丸坐下来,把人抱到自己身上,抽出毛巾给他擦头发。江雪小心地扯着布巾一角,一动不敢动。

    “好了吧。”鹤丸轻笑道。

    江雪抬起头,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被按倒在席子上,长发在身后蜿蜒开,没有遮蔽地碰触到还泛着湿气的头发,凉得颤抖了下。鹤丸的脸近对着他,似乎是微微皱了皱眉,搂着他的腰又把他往上捞了捞,然后撩开头发拢到一边。

    低头就着这样的姿势吻下去,上来就是凶狠的掠夺。

    江雪顺从地张开嘴,手放在他背上,开始还是虚搭着,吻的太深,腰后的手紧紧按着他把他禁锢在胸前,他透不过气来,不知不觉也收紧了手臂。

    然后就这么死死抱着鹤丸的肩,不肯让他往下。

    鹤丸看着昏暗的灯下恋人苍白温凉的脸,偏着头,睫毛颤得厉害,他眨了眨眼睛,忽然笑起来,凑到人耳边低低道“我把灯熄了”

    许久之后,江雪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松开我。”

    江雪缓缓松开手臂,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屋子里是全然的漆黑。然后慢慢的,可以就着微光看清楚屋内摆设的轮廓。

    鹤丸解开衣服,坐回原地伸手挽住江雪的腰,肌肤毫无阻隔相触的感觉叫他弯了眉眼,他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上江雪的锁骨。

    大概他永远都不用妄想有这个人敞开了接受他的时候,但黑暗里好歹是抗拒得不太明显些。

    郁李清淡的花香混着檀木的味道充盈在身侧,这个时节,樱花已经走过最繁盛的花期,走向衰败之季,满地的落英洋洋洒洒,可是新的花期里,仍有数不尽的繁花绽放。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许久之后,鹤丸揽臂将仍旧不住战栗的身体捞到怀里,一边叹息一边温柔地亲吻他的脸,“我一直没做到最后。”

    江雪满脸都是泪,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肩窝,不想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916

    得手了得手了得手了重要的事要说三遍ofter,不用谢

    、叁陆

    后半夜鹤丸什么都干不了,光顾着哄人了。

    江雪的双臂死死环着他的腰不松手,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但是怎样都不肯说话,不肯抬头。

    鹤丸开始还觉着满足,可谁叫他揣度江雪的情绪已成了习惯,还没在飘然中沉浸多久,便又难过起来。这种难过是带着沉郁的,像是风雨欲来前漫布穹宇的厚厚云层,遮天蔽日透不出丝毫亮光的窒息感。他抱着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怜惜,却又在这样的心塞中慢慢地笑起来。

    “江雪,”他低低地唤,“你看看我,”那么温柔而轻缓的声音,“你看着我。”

    不肯看。一动不动。固执起来简直要命。

    鹤丸就侧过身去,也不去逼他,只是顺势低头亲他的脖颈,亲一下,再亲一下,没有任何暧昧的意味,只像是得到什么玩具似的,低笑着亲吻他。江雪缩起脖子,他就拨开那长长的流水一样的发丝,亲他的耳根与下巴。

    江雪恼起来,抬头瞪他,眼圈还是红红的,眼神与表情却极淡,像是冬日落在草叶上的一片浅薄的雪花,只是一个倏忽就能沾染各种颜色,偏偏雪凝成了冰,一切的色彩在冰上打了个转,又滑落下去,浸淬不到其间一分。

    鹤丸的手掌捧着他的脸,拇指轻移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一边笑着擦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去亲他的眼睛,眼神懒散却又柔软至极。

    “你知道吗,我有多喜欢你的眼睛,江雪,”他说,嘴唇长久地贴在眼角不愿移开,“我能在你眼里看到你的整个世界”他又笑了笑,“所以,当你注视着我的时候,会叫我有一种错觉我就在你的世界里。”

    最初的那场相遇里,当我绝望地发现你的眼中空无一物时,痛得就像是被扼住心脏就要死去一般,可后来叫我知道,原来那里面不是虚无的,而是不能为人所知的一切,当你温柔地注视着那些花儿的时候,它们才那样清晰地显现出来,叫人看一眼,就会贪婪地妄图据为己有。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可是江雪啊,感情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么纯粹的,干净的。”

    修长的手指从长发中穿过,柔软微凉的发丝缠绕在指间,夜色中也像是萦绕着萤火一般美丽。这个人是何等单纯啊,深恶着战争却偏偏只有对待战斗是娴熟自然的,大多数时候只要牵扯到需要与人交流的一切都会笨拙得叫人无奈,单纯又容易满足,孤僻却又安于寂寞,别人予以的一点善意他要回报十倍,别人投注的厌恶他只会退后避让消失无踪,对于他来说,怕就以为简单的牵牵手简单的一个拥抱便就是感情的所有。

    想到最先开始,连亲吻都会害怕得想要避闪的江雪,也会忍不住笑起来的吧。

    “爱情是这么贪婪的东西,纵然你注视着我,拥抱着我,仍旧不会满足,”鹤丸含着笑,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很小很小的声音,像是风掠过枝梢的细微颤动,“我渴求你,江雪。”

    “越是冷淡越是想叫你沾上温度,越是单纯越是想叫你沾染上颜色”骨子里的恶劣与放纵从未曾掩饰过啊,只是因为想予你更好的爱恋而勉强压制,“我一天比一天喜欢你,然后在还未得以向你诉说之时,心情已经变作了深恋看到你就会开心得心里好像绽开朵花,想要拥抱你,想要亲吻你,这才是正常的吧,”鹤丸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金色的眼瞳在发光,“可是你不知道,我越看到你就越想把你揉碎了融进身体里。”

    就像面对超越想象的美好事物时,克制不住的占有欲与破坏欲望,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影子,得不到回应会难受,得到回应会嫌不够,贪婪就像嗜人的野兽,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江雪在夜色中静静凝视着他,漆黑的屋子没有灯火,只有银月的微光透过拉窗与隔扇充盈在周身。那光色落在他脸上,苍白安谧的颜容却皎洁更胜过月华,纵然身上落满他亲吻的痕迹,绮丽到旖旎,依然从那最深的地方比灵魂还要深的所在透出一股清澈至极的圣洁。

    那些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心上,他的心灵却始终干净如镜,能够从别人感觉到一切情绪,却从来不懂得如何表达,就像一个懵懂无措的孩子,让自己不受伤害的方式就是远离任何自己不懂的东西。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孤零零待在所有人都无法靠近的囚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上的枷锁实在太重,便淹没了其余能感知的所有,就维持着如此心境渡过了漫长的岁月,这样的人,会恐惧着欲念也是情有可原的罢。

    甚至,连鹤丸自己,曾经都没想到过,有一日,他真的能把冷眼旁观的佛陀拉下凡尘。

    “鹤丸。”江雪低低地、近乎呢喃般唤了声他的的名字。

    鹤丸应了声,慢慢把唇压到他的唇上“会有快乐吗我那样对待你的时候”

    江雪不回答。

    “会觉得轻松吗”他轻笑着问,“也不全是痛苦吧。”

    还是没做声。

    “我不会道歉的就算你会讨厌我也不道歉。”带着孩子气的话语却是以一种极为温柔的腔调说出来,声音里潜藏的爱意都慢得要溢出来,“习惯它吧,就像你习惯我的一切因为我根本不想阻止这样渴求的心。”

    江雪垂下眼睑,将脑袋又靠回鹤丸肩上,避开了这样的注视。说不出话来,心脏中一时涌起的情绪斑驳莫名,可他也不想辨别清楚,只是张开嘴,狠狠咬在对方脖颈上。

    “我知道。”脖颈上的痛楚不值一提,鹤丸一边笑一边抚摩他的头发,为这样诚实的反应与别扭的态度所愉悦,笑了很久以后,温柔地低语,“我爱你。”

    “我爱你,江雪。”

    这夜太过于短暂了一些。一个恍惚时间已经消失不见。

    鹤丸内心一片沉静,只是后来抱着怀里的人都没法入眠。那安静任他拥抱的身体,那缓缓打在他颈间的呼吸,那熟悉又柔和到极致的温度,叫他都差点克制不住要流下泪去。

    有多幸福呢,就算以后要用生命才能换得这一刻的欢欣,他都毫不犹豫。

    天刚亮的时候听到外面屋檐下有清脆而婉转的鸟叫。他眨了眨眼睛,眼神中的焦距才慢慢收回来,笑着偏头吻了吻恋人的额,觉得整个世界盛放的花卉更加鲜满亮丽无法言喻。

    直到这一刻,才有活在这世界上的真实而热烈的感觉。

    想来,也是有犹豫和不安的吧。他所恋慕的人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存在,他每窥探到这个灵魂一分,都会疼惜到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温柔以对的,就跟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一点把自己填充进他的生命,把持着最中间的度,每往前一步都要胆战心惊。

    可是忍不了的啊,这样一个安静美丽的人,越是靠近,越是叫他想要将他扯碎了一口一口吞进肚里,那样冷淡到一成不变的样子,会叫人恐慌一切都像是幻觉,哪一日恍眼梦就碎了,非得要扒开他的胸膛,把自己完完全全挤进他的心脏,才能低低地松上一口气。

    宗三今天在出阵名单中,顾忌着前几日兄长的忙碌,难得有假期大早上也不会前来打扰。鹤丸就心满意足地抱着江雪直到日上三竿,然后偷偷摸摸走人。

    江雪估计会有好几天不想理他,他得低调。

    宗三下午回来,转悠了一圈,小夜出门还没人影,短刀现在可比打刀忙多了。

    于是跑了趟厨房,然后去看兄长。

    江雪在檐下扫花瓣。

    满院子的樱花正处在该凋谢的时间里。

    花开到最盛时那个点,把树枝都压得沉甸甸承受不住,看一眼都被满视野淡粉的云蒸雾蔼所充盈,现在由盛转败,却是到了最美的时光,樱花凋谢的美是难以想象的胜景,那样放肆到极致之后爆裂开的华美在很多人眼中,并非花事已了的悲哀,而是回归本真的释放。

    江雪喜欢花草植物,大概很大意义上,这些生灵身上孕育的佛性叫他欢喜。

    现在的院落已经铺满了落花,枝上是层层叠叠的,树下也是层层叠叠的,最初时谢落的只是花瓣,小小的娇软的,还没那么快腐败,就那么洋洋洒洒铺了一地,后来连花瓣带着花序一起落了,花离开枝头时还很鲜嫩,于是满地花萼完好的雏菊樱看上去景象更美。

    江雪是不会在意落花铺满檐下的,偶尔樱花落在身上他都不会伸手拂去,但是上回小夜跑得急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就不得不清理下走廊了。

    宗三看到江雪,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算是凭他对兄长的熟悉,都有些讶异。

    江雪这样的模样,真的很难见到冷淡疏离是惯来的模样,静寂到觉察不出有情绪的波动,可是眉眼间印着些许懒散,那样淡淡的自然的散漫,和着午后缱绻的阳光,不但没有违和感,反而更映衬出他颜容的绮丽。

    江雪一直以来就如同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原般坚硬冷漠,颜容再美也叫人觉着寒冷,可当他收敛起气势时,却竟叫人能用绮丽来形容他果然还是真累了吧或者兄长心情不错

    宗三连忙上前,把手里的篮子放进屋里,然后接过兄长手里的扫帚。

    他扫完走廊跟台阶上的落花,开始清理院落的石子道路说是清理,也只是把厚厚的花瓣往外扫。

    江雪站在廊下静静看着他,眼睛没有焦距,显然是走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918

    于是全垒之后,大家的关注点就是什么时候被弟弟们揭破都喜欢看鹤爷倒霉啊尼萌

    、叁柒

    作者有话要说  923

    哎呀哎呀,真的没有短小君。这章直接进ofter看因为前面一半都给窝删了。

    江雪最羞恼的时候是鹤丸当着他的面给他念和歌。

    他自己写的。原本就内蕴丰富,还用那么婉转暧昧的腔调念出来,简直是还不准不听。真要恼,又会在他轻笑的话语中散了所有火气。

    “啊呀,我怎么一天比一天还要爱恋你呢。”

    是啊,为什么呢。

    有时候在半夜忽然醒转,发现身侧并没有人,都会被内心深处啃噬到痛的寂寞烦扰得再难入眠。他这样甘于僻世的存在,竟然有一天会感受到寂寞经受过那么漫长的自囚与孤独,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束照进地狱的阳光,满心满眼都会被这样的温暖萦回充实,只要想到回转那样的囚牢里都会感到害怕起来。

    没有谁会比他更懂自己吧。那些自己都习之为常的疼痛,他会为自己再痛一遍,所有人都小心翼翼退避不愿去触及的地方,只有他会叫自己努力学会去面对,这个人深深地嵌进了胸膛,与心脏中最柔软的角落抵死纠缠在一起,戳进去,痛,取出来,更痛,渐渐地就习惯了这样的重量,甚至觉得这样才是最正常的。

    偶尔鹤丸会靠在他肩上孩子一样赌气“还要一直偷偷摸摸的啊江雪还是那么残酷呢。”

    江雪当没听见。

    只有这点没法妥协。他是欢喜的。心中早已赞同彼此是恋人的说法,喜欢他一天比一天还要喜欢。可就是怎么都没法面对弟弟们。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把这种关系藏着是件好事。

    就是有这么一个说不明道不清的愧疚,有时候忍他越来越过分的行径时也不是太抗拒。

    本丸的工作各有规划,要说忙也忙,要说不忙也不忙。

    厚樫山在众位的努力下终于成功开荒,可是主将从终点捡回一把非太之后整个人就不对了,回到本丸默默钻进仓库数了遍资源,强忍住赌刀败家的欲望,泪都快飚出来了好么。

    “我有预感这又是一钞其实我在你的本丸根本没有实装的惨剧。”

    主将仰天长叹。

    目前的刀账还剩三位没有全。园长就不用说了,今剑等他等得已经从以泪洗面过度到漫不经心任他爱来不来的节奏了。爷爷看主将的表情就知道了。至于懒癌明石,倒是可以稍微期待下,毕竟按着现在的进程,连61都还没通,没准到时候可以一发出呢主将如是妄想。

    主力队照旧轮流跑厚樫山,捞不捞得到三日月倒是其次了,重点是练刀。

    主将拖了好几天才去时空政府把厚樫山的任务卷轴给交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耽搁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兴奋状态。

    “嗷嗷远征远征,快点明天除了第一部队,都先排远征啊”主将精神相当亢奋,“婶婶我有小道消息,马上要出活动了快有新刀了嗷嗷资源跟手札是最重要的事,长谷部跟我来先排个时间表”

    听说有新活而且时空政府要实装新刀,本丸温吞跟死水一样的气氛难得有了些活力。

    “什么刀”

    “哪来的小道消息”

    “一个需要资源跟手札的活动”

    众刀剑纷纷摸下巴。先前演练事件中跟主将前往政府工作过的刀剑们,都知道主将现在于政府里的身份有些微妙,她有自己的渠道,虽说是小道消息,其实就是再真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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