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丢哪里去了?几点去丢的?里面有……”宁兟缓过一阵晕眩,伸手扶住床头柜,“有……非常重要的东西,你快告诉我。”
他剥了颗水果糖放嘴里,迈步往门外走。
赵阿姨一听宁兟的话,也跟着急了:“我是早上买菜的时候顺手拎出去丢的,那时候大概七点二十,那个垃圾投放站在大门左手边,五十米远……”
“我向邹先生请了半天假,到医院探望亲戚,我现在马上回去。”
“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能搞定。”
宁兟挂了电话冲出别墅大门,往垃圾投放站狂奔。
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投放站的垃圾半小时前已被垃圾运输车拉走。宁兟跑不动了,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往哪里跑,恰好这时佟辛打来电话,他接起,脱力坐到地上:“怎么办佟辛,我找不到戒指……”
“没事没事,你别哭,别急,我们到你家了,大舅子也来了,他比较厉害,应该……”
岑雁峤抢过手机,开门下车,问宁兟:“你在哪里?”
“看见你们了,我在你们后面。”宁兟站起来,挥舞着手臂朝前跑。
岑雁峤转身,佟辛跟着扭头,看见宁兟的样子吓一跳,飞奔过去扶住他:“你怎么弄成这样?”
宁兟穿着睡衣赤着脚,脸色惨白,额角磕了个大包,下巴也破了个口子。模样确实很狼狈。
佟辛往他脖子后面看,吓得变了脸色:“先先你流血了!”
“没事,刚才出门太急不小心磕了一下。”宁兟伸手往投放站方向一指,对岑雁峤说,“刚有人告诉我,垃圾运输车开走差不多有半小时了。”
“没事没事。”佟辛用袖子帮宁兟擦去脸上泪痕,“会找回来的。”
岑雁峤看了佟辛一眼,转身拿手机打电话。
岑雁峤通过物业经理联系了环卫处,环卫处工作人员察觉问题严重姓,当即联系了垃圾运输车队长,很快锁定运输车牌号。
“……嗯,我知道,尽快,麻烦了。”岑雁峤挂断电话,转身对宁兟说:“运输车刚到回收站,还没卸,那边已经安排人帮忙翻找,估计很快会有消息。”
“在哪里?我们现在过去。”宁兟说着就要往车里钻,岑雁峤皱眉拉住他,宁兟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抱歉,忘了这是你的车,我……”
“你现在得去医院。”岑雁峤说。
佟辛接上:“对对对,先先你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宁兟摸摸后脑勺,低头看一眼,随手将血擦身上,“我看过家里的垃圾袋,深灰色,上面有金色的花纹图案,我能一眼认出来,这样找起来比较快。”
佟辛见宁兟眼眶红得厉害,身体细细发着抖,他能理解宁兟的心情,他现在一秒钟都坐不住。
佟辛不由看向岑雁峤。
岑雁峤心想,大不了陪邹景恒练一次拳。
“医药箱拿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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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宁兟、佟辛和岑雁峤,一共十四个人,花了两个半小时,终于从近三吨的垃圾里翻找出被宁兟丢弃的、价值两千万美金的粉色大钻戒。
宁兟将包着戒指的右手按在心口,低头泣不成声。
佟辛替他高兴,蹲在宁兟身边安抚他:“找到了找到了,没事了。”
岑雁峤可一点都不高兴,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岑雁峤竟然会有到垃圾回收站翻垃圾的一天。都怪那个讨厌鬼。
要不是佟辛带头,他也不会冲动干出这种蠢事。不就一个戒指,找不到就找不到,关他什么事。
现在好了,全身上下全是难闻的气味,恶心死了。岑雁峤冷脸脱下大衣,丢垃圾堆里,转身往停车场走,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哎!”佟辛对宁兟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捡起大衣去追岑雁峤。
佟辛追到车前,见岑雁峤站在驾驶室那边,朝他看过来,脸色很臭。佟辛大概能猜到岑雁峤为什么生气,他绕过车头走到岑雁峤身边,小心翼翼看他染上污渍的前襟和袖口:“今天谢谢你啊,这外套,我洗好了还你。”
“不用洗,不要了。”
佟辛抱着藏青色的羊绒大衣,小声说:“要不,我给你买一件新的吧。”
岑雁峤盯着佟辛看了半晌,伸手抢过大衣:“叫你朋友快点,送完你们我好回去洗澡。”边说边皱眉,他真的快要被熏死了。
佟辛大感意外,摇头道:“不用不用,我们打车就好,等会把你车弄脏了。”
“我身上就干净吗?”
“你衣服虽然也脏了,但你看起来特别干净。”
这讨厌鬼老爱说一些让人接不上的话,岑雁峤默了片刻,皱眉丢下一句:“少废话,快点。”
“哦哦,好。”佟辛见他不耐烦,赶忙回去叫宁兟。
宁兟仍坐在原地,背靠着垃圾箱,佟辛过去拍拍他肩:“先先,我们回……”
宁兟软软朝他倒过来,佟辛伸手接住,右手摸到一片湿,抬起来看,满手血,周身寒毛一瞬间全竖起来,佟辛大叫:“先先!”
宁兟双目紧闭,无知无觉。
佟辛当机立断,抱起宁兟转身就跑。
就知道要出事。岑雁峤远远看见佟辛抱着宁兟朝他跑来,伸手拉开后座车门,紧接着坐进驾驶室,敛眉发动引擎。
“快快快,去医院!”佟辛抱着宁兟钻进车里。
岑雁峤二话没说驾车疾驰。
第28章 谁是你大舅子?
十点四十,邹景恒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没来得及喝口水,电话响了,邹景恒开免提,将手机丢办公桌上,松了松领带。
“什么事?”
“景恒,你父亲今天出院。”蒙娟在电话那头轻声细语,“你来一趟吧。”
“知道了。”邹景恒挂断,拿起右手边最上头的文件夹,递给秘书,“这是龙锦区的文化产业策划方案,我逐条做了批示,你尽快整理出来,下午五点之前送到审计科。”
“明白。”秘书应着,动作娴熟地冲了杯咖啡。
邹景恒接过去,喝一口,问秘书:“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了吧?”
秘书翻看行程表:“下午两点和XX商学院的常务理事有个会面,四点半和XX律所的人约在凯宾斯基,晚上八点有个饭局,越南分公司那边……”
“这个推了,商学院那边交给郑副总,律所让他们联系法务部。”邹景恒放下咖啡杯,秘书帮他取来外套,邹景恒穿上,大步流星往外走,秘书抱着文件紧步跟上:“邹总,那明天和寰晨那边签合同……”
“让郑副总去。”
“好的。”目送邹景恒进电梯,秘书原地停留一分钟,转身飞快往副总办公室去。
办公室里没人。
郑副总在医院。这些日子拼了命加班,累出毛病了,在输液。这次是真的病了,当然以前也有那么一两次离真的很近。
“……什么?他又要请假,什么?婚假?”
“邹景恒没有要结婚,妈,我都跟你说了,买钻戒什么的那都是做戏给人看的,哎呀你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他不是真结婚就行了。”覃舟讲着电话,见旁边有人看过来,咳嗽一声,扭过身压低音量,“我是说过他结我也结,但他这不是假的吗,怎么能算。哎,怎么又扯那儿去了,我和现在这个就是随便玩玩,真要结婚还得找您满意的……我懂我懂,肯定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是是是,名门公子,最差也是职场精英,包您满意,可以可以,那啥,我那卡,您跟您老伴儿说下,给我解冻了呗。”
郑邻盯着覃舟的侧脸,这人他见过,在邹景恒办公室里。从刚才的通话内容里不难猜出他和邹景恒的关系,应该是挺熟的朋友。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两相对比,郑邻真心觉得他那学弟不容易,一个人管理那么大的公司,里外全包揽,恋爱没时间谈,结个婚都只请三天假,真是太辛苦了。
郑邻没忍住又看了覃舟一眼,又在心内对比一番,好吧,这婚假他允了。再咬咬牙坚持几天,迈巴赫就到手了!
郑邻见过覃舟,覃舟可没注意过郑邻,他去邹景恒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医院更是一次没进过,这回是陪小男友来的——昨晚玩太疯,把人弄伤了。
“喂,你干嘛老看我?”覃舟昨天从日内瓦回来,刚落地就收到卡被冻结的消息,刚哄完他妈,还不定今天能不能买上礼物安抚小男友,这会儿心里正烦躁着,“怎么,我跟你前男友长得很像?”
“你跟我前任不太像,但你不觉得我长得很接近你的最低择偶标准吗?”
覃舟脑子不太好使,愣是花了一分多钟才反应过来,这一看就很精英的龟孙子是在嘲讽他。
覃舟最烦这类人——当然了,他妈很喜欢——西装革履腰背笔直,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一年拿个破几百万工资还以为自己多牛逼,还不就是个穷酸的打工仔。覃舟懒得和这种人多费口舌,降低他富二代的身份,于是冷冷丢下一句“神经病”,走了。
VIP输液室的门被摔得震天响,郑邻摇摇头,拿过手边的ipad mini。
穷酸的打工仔真不容易,要加班一个月才有迈巴赫不说,生着病还要工作。
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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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舟给小男友发微信,说公司有点事,先走了。
这当然是借口,公司哪有什么事,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还有俩很能干的大嫂,就算真有事也轮不到他管。
小男友很快回过来。
[公事重要,覃哥你忙去吧,这边没事儿,我自己能应付。]
真乖,希望下一个也能这么省心。
覃舟收起手机,慢悠悠晃到电梯口,按亮下行键,视线不经意一扫,瞧见个眼熟的身影。覃舟眯眼细看,还真是峤公主,跟一个陌生男人在护士站旁拉拉扯扯。
覃舟大步走过去,拍岑雁峤一下,沾了满手灰。
“我去!”覃舟后退,两手在空气中挥舞,皱着眉说,“你怎么搞的。”
“你好。”佟辛朝覃舟打招呼,接着对岑雁峤说,“我另一个朋友马上到了,等他一到我立马回去帮你找手机,手机目标大,比戒指好找,你别急。”
“我不急。”
“那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岑雁峤还真不是因为手机丢失生气,他是全身发痒,难受,大庭广众下又不好伸手去挠。好不容易等到宁兟脑后的伤处理好,他终于可以回家洗澡抹药,这讨厌鬼又追出来。他烦。
“你不要这样,手机不能随便丢,衣服那么贵,也不能随便丢。”
“你管我?”
“我不是管你,我只是觉得你弄脏衣服和丢失手机这事我有很大的责任,要不是我找你帮忙,你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随便你,你爱找就去找。”岑雁峤接着往前走,佟辛追上去:“你给我个地址,我找到手机给你送过去。”
覃舟站那儿,插不进话,完全被忽略了。
岑雁峤走的消防通道,佟辛见覃舟没跟下来,应该是乘电梯去了。他拉住岑雁峤:“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宁兟的事,我怕你朋友知道了会给邹景恒打电话。”去垃圾回收站的路上宁兟说了,不希望邹景恒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他想亲自向他解释。
“我没那么闲。”岑雁峤说,“放手。”
“哦。”佟辛松开岑雁峤的手,表情有点不自在。大舅子的手好好摸。
岑雁峤往下走,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瞪佟辛:“谁是你大舅子?”
“啊?什、什么?”佟辛大惊,这人有读心术?
“到邹景恒家的时候,你在电话里跟你朋友说‘大舅子也来了’,谁是你大舅子?”
原来是那时候,一时嘴快说漏了。
佟辛面露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岑雁峤看着也不像要听他解释,他冷冷看着佟辛:“少做白日梦,我妹妹不可能看上你。”
佟辛垂下眼:“我知道了。”岑雁峤转身要走,佟辛又抓住他,“你家地址还没给我呢。”
“你真的好烦。”岑雁峤甩开他,没忍住抓了下后背,满脸不耐,“手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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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景恒没回邹家,在病房里直接就跟邹循丰吵了起来。
门外,邹雪彤小声问蒙娟:“妈,爸爸是不是因为拍卖会的事生气啊?”
蒙娟:“你怎么知道?”
邹雪彤:“爸爸接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没你的事,千万别在你爸面前多嘴。”蒙娟握住女儿的手,“彤彤,你要听话,在你爸面前一定要乖一点,你跟你哥不一样,你爸无论说你什么你都不能顶嘴,知道吗?”
“这话你都说了千万遍啦。”
蒙娟盯着她的眼睛:“你回答我。”
邹雪彤嘟了下嘴:“知道了。”
砰——!
门内突然传出巨响,隔着门板震得邹雪彤惊叫跳起,蒙娟拉着女儿走远些。她紧紧盯住那扇闭合的门,声响过后房内安静下来,一分钟后,房门打开,邹景恒裹着一身低气压走出来,邹雪彤捂嘴惊呼:“哥!”
邹景恒没看她们,冷脸大步离开。
邹雪彤要追,被蒙娟用力握住手腕,她压着声音对女儿说:“去看看你爸。”
“我哥受伤了……啊!妈,你弄疼我了……”
蒙娟这才松手,她对女儿说:“你爸永远排在第一位,你听话,去哄哄他,等下我们一起回家。”
第29章 我头晕,你借我靠会儿
邹景恒伤在左脸,被飞溅的花瓶碎片割了道口子,两公分长,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