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正文已完结,后续会有番外新文不只想谈恋爱请多支持,爱你们,笔芯
礼部侍郎刘敏之被杀,却牵扯出十几年前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以笛御蛇的异族少女,整日掉书袋的呆萌书生,江湖上神秘的杀手组织,到最后是怎样的y谋展昭与白玉堂深陷其中,从互不服气到惺惺相惜。展昭心中的家国天下,白玉堂却只为一人。
君子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贯四时而不衰,历夷险而益固。
记鼠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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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喵的完结文
在下宁折不弯 王爷和书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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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1不走原著剧情,不虐,除猫鼠和开封府的一家子,其余人物和剧情都是原创。
2日更,每天早上11点,有事会请假。
3不喜欢可弃文,请爱护动物,不要人身攻击作者,或动辄打骂。
4如果能收藏作者那就更好啦
内容标签 七五 强强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玉堂,展昭 ┃ 配角 ┃ 其它猫儿,御猫,锦毛鼠
第1章 红色杜鹃花一
礼部侍郎刘敏之刚过不惑之年,他保养得很好,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显出几分老气,平日里与朝中各位同僚相处甚好,为官十余年也是兢兢业业,没有传出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事儿,而且,平素洁身自好,连勾栏赌坊都不曾去过,家中只有一位结发妻子,膝下却是无子无女。
是以,他平白无故死在家中,令开封府众人十分不解。
刘敏之一脸和气地正坐在书房中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右手放着桌上,手掌向上,掌心里有一朵红色杜鹃花,那花放的时候一定开得正艳,可这会已经软趴趴的蔫了,左手垂在身侧。
“公孙先生,如何”一身红衣官服的展昭问道。
公孙策细细查看一番,抬头道“刘大人没有中毒的迹象,脖子上有一道伤,想必就是死因。展护卫来看看他的伤。”
展昭上前看了一眼,点头道“一剑封喉,干净利落,杀他的人武功不错。”
“可看得出武功路数”
展昭摇摇头。
“书房中一切如常,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摆的整齐,墨已研好,纸也摊开,看这样子,刘大人像是准备作诗或者是写字画画。照你所说,一剑封喉,应该没有什么痛苦,而且,看刘大人的表情,也非常平静。”
公孙策顿了顿,又道,“刘大人没有仇家,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对头,家中也没什么多余的钱财。”
的确,刘敏之住的是一座两进的宅子,就现在的这间书房来看,十分朴素,既没有名贵的书画陶瓷,也没有任何金银玉器,书架上的书倒是垒得满满的。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夺财害命,也不是仇杀,那会不会是情杀”
公孙策苦笑不已,“更不可能是情杀。刘大人是出了名的迂腐,连青楼前面的路都不肯走。”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包大人受命带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去赈灾,皇上又对刘大人的案子十分重视,但现在
一般来讲,杀人动机无非就那么三种求财、报仇、因情。刘敏之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杀他呢
展昭拿起刘敏之手中的那朵红色杜鹃花,不禁说道“这花放在手里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也看向那朵花,最奇怪的就是这朵花,杀人的人为什么要放一朵花在他手里呢
“不也许不是杀人者放的,也可能是刘大人本来就拿在手里的。”公孙策忽然想到。
“可我刚才在刘府看了一圈,府中并没有种杜鹃花。”
公孙策皱起眉头,“那难道是杀人凶手拿来给刘大人的,然后刘大人把花拿在手里,被凶手一剑封喉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公孙先生,我先去问一下刘夫人和府中的下人,看看刘大人死前可曾见过什么人。”
“好。”
展昭携剑离开,留下公孙策一人在书房中查看。
刘夫人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坐在那里语无伦次,拿着帕子只会抹泪,哭哭啼啼的。她是刘大人的结发妻子,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几岁的时候嫁给刘大人。后来刘大人出门求学,继而来东京应考,中了进士,便把她和父母接到这里,但不久父母便病逝了。
“我家老爷他他人很好,从不发脾气,唉我对不起老爷,这许多年,都不曾有所出。我一直劝老爷,纳个小妾,他都不愿意老爷怎么会有人要杀他老爷老爷老爷啊,留下我一人,可怎么办啊”
展昭劝道“夫人节哀顺变。”
“展大人,你可一定要找出凶手,替我家老爷报仇。”
“展昭必竭尽所能,抓住凶手。”
待刘夫人止住哭声,展昭便问道“夫人,刘大人临死之前,府中可来过什么人”
刘夫人擦了眼泪,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摇摇头,道“没有。”
“夫人再好好想想,刘大人有没有见过什么人那人很可能就是嫌犯。”
刘夫人这次想了很久,才道“应该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展昭问道。
“不过,那时我在后厨包饺子,老爷说今天想吃我包的饺子,所以我一直在后面。老爷在前院的书房,刘忠在前面跟着。你看我们府里,就这么大块地方,来个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展昭问道“刘忠在府里待了多久了”
“大概,有十来年了吧。”
展昭心下了然,便道“夫人节哀,刘大人之事开封府众人一定会严加追查,早日找到凶手,还刘大人一个清白。”
“那,那就多谢了。”
刘府的下人一共就四个,一个服侍刘夫人的丫鬟,一个浆洗的老妈子,一个打扫的下人,还有一个就是刘忠。
除了刘忠,其余三人都盘问过,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刘忠站在院子里,神情低落,但却没有那三个人担忧害怕的样子。
展昭问道“刘忠,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刘大人”
“回展大人,小的跟了大人十六年了。”
“今早,可有人来见过刘大人”
刘忠迟疑了一下,回道“没有。”
展昭看在眼里,不免加重语气,“真的没有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只好把你带回开封府,好好审问了。”
刘忠急忙辩解“真的真的没有,展大人,小的不敢撒谎。再说,小的没必要撒谎,大人死的蹊跷,小的撒谎又没有什么好处。当时大人吩咐小的去书坊拿书,那书坊就在隔壁,没几步路,小的出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回来之后就在书房发现我家大人出事了。书坊的人可以为小的作证。”
展昭点点头,“是你最先发现刘大人出事的,当时书房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你们有动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哪敢啊吓都吓死了,小的赶紧告诉夫人,夫人看到就晕了过去,小的便到开封府报官了。”
“这么说,你倒是做的不错。”
刘忠颇有些自得,“常年跟着我家大人,也算是见过世面。”
展昭正色道“这段时间,你们都待在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尽快来开封府告知。”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刘忠忙不迭地点头,恭敬地送走了展昭和公孙策。
开封府中,展昭对衙役说道“你们两个去刘府看着,有事回报。”
“是。”两个衙役去了。
公孙策看着面前的杜鹃花,沉吟道“这花究竟是何人所放”
“公孙先生,我今日问刘府的下人刘忠的时候,他神情闪烁,说话吞吞吐吐,似是有未尽之语。”
“哦你怀疑他”
“我问过书坊的人,与刘忠所说基本相符。刘忠不会武功,肯定不是他杀的。”展昭道,“只是,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果不其然,第三天衙役急急忙忙跑回来说“刘忠从府里出去,向城门的方向走了,但没有背包袱。”
展昭手执长剑,金色剑穗映着他一身蓝衣白边,交代道“告诉公孙先生,我去追查刘忠。”说完去房里拿了两套衣服便追去了。
刘忠没有停留,一路出了城,他没有穿平时穿的衣服,换了一身普通农夫的短衫打扮,虽然装的很平静,但还是不住左右张望。展昭不敢离得太近,牵了马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出城的官道上人来人往,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茶摊,刘忠绕过去,站在一辆马车旁,不知和谁在说话,说了几句,接着跳上马车。
片刻之后,马车快速驶离,展昭也上马跟着。这个方向,难道刘忠是要去洛阳
马车跑的很着急,刘忠和马夫晚上天黑才留宿客栈,早起天还没亮就赶路。展昭时时刻刻看着,到第四天,已经能远远看到洛阳城了。
洛阳城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个时节尤其热闹。刘忠在城门口下了马车,挤在人群里慢慢往前挪。他满脸不耐烦,试图快点走过去,可奈何这是牡丹盛开的季节。
牡丹雍容华贵,乃花中之王,其中,以洛阳牡丹最为有名。因此,每到牡丹盛开,天下的文人sao客、才子佳人都聚集到洛阳城中,来一睹这国色天香。
好不容易随着人流走到一处路口,刘忠顺势拐了进去,在里面差点迷路,好不容易七拐八拐从另一个小巷里出来。他左顾右盼,看到一家当铺,进门之前,仍是不放心地回头往街两边瞄了瞄,这才溜了进去。
小心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只金簪,样式简单,上面是一朵红玛瑙雕刻的杜鹃花,开得极盛,色泽鲜艳,品相上好。
打着哈欠的当铺伙计看着这个鬼鬼祟祟,穿着穷酸的男人拿出这么好的金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拿起簪子看了一眼,随意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你看清楚这是个金簪,你看看这红玛瑙,至少值五十两”刘忠红着眼睛说道。
当铺伙计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把簪子仍在他面前,“当不当随你,像你这种人,不报官那是我嫌麻烦。”
刘忠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收起簪子,恼怒地呸了一声,惶急慌忙就小跑出去。谁知刚出门,就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那女人拽着他的胳膊叱骂道“你没长眼睛啊臭不要脸的,往谁身上撞”
刘忠不欲与她纠缠,甩手挣脱女人,便急急地向另一边走了。女人犹自在身后骂了几句,才不高兴地离开。
一双淡蓝色的靴子走过,没注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靴子的主人蹲下身,白色剑穗垂在地上,剑穗系在一把白色的剑柄上,剑鞘上镶着五颗东珠,那人移开脚,原来是一支金簪。捡起金簪,前后看去,却不知是谁掉的。
忽然,一个蓝色身影从旁边匆匆走过,那人拿着金簪的手放下,奇道“展昭”略一思忖,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开新文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づ ̄3 ̄づ╭
第2章 红色杜鹃花二
刘忠买了两个包子,顺便打听定远镖局的所在,卖包子的小哥对于这种懂事的客人很是待见,仔细地说了怎么走,连镖局有几个门都说了。刘忠道了谢,根据卖包子小哥所说敲响了镖局的后门。
开门的是个老头,刘忠轻声道“劳烦通报王总镖头,说开封刘忠前来。”
不一会儿,老头就把他带了进去。
定远镖局的总镖头王定远站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他约莫有五十岁,站的很直,双眼中闪着ji,ng光,不似跑江湖走镖的,倒像是个能干的账房先生,刘忠站在他身后。
展昭跟到此处,绕到另一边的墙外,纵身一跃,落在一处房檐下,刚好能看到王定远和刘忠,只不过他们说话声音太小,听得断断续续的。
隐约中只听到刘忠说什么“杜鹃花怎么会死出人命”之类的,正自凝神细听,忽然王定远喝道“什么人”接着一块小石头便打到展昭趴着的房檐上。
展昭扭头去看,只隐约看到亭子右侧掠过一片白色衣角,未待细想,王定远已然快步过来。逼不得已,展昭只好飞身离开。
王定远听到声音,在墙边微一借力,上了房檐,可什么影子都没看到。他眯着眼睛走到刘忠面前,问道“跟着你的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很小心,没人跟着。”刘忠畏缩地退了几步,颤着声道,“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
“哼灭口灭什么口胡说八道,自乱阵脚。”
刘忠不放心地吞了吞口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安排个地方给你住,你没事最好不要乱走。”
刘忠走了,王定远想了想,还是叫来一个镖师,嘱咐道“看着他。”
展昭并没有走远,他在镖局外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刘忠和一个人出来,穿过大半个洛阳城,住进了一个小院。
本想就近找个客栈,好看着刘忠,可这会洛阳城是人满为患,哪哪都找不到地方住。他走进一家看起来人没那么多的客栈,对掌柜说“给我一间房。”
掌柜笑呵呵道“客官,不好意思,刚刚住满了。呐,这位小姑娘把本店剩余的房间都包了。”
掌柜说的小姑娘正在上楼,回头看了展昭一眼,笑嘻嘻地说“好俊的哥哥”
那小姑娘十几岁的模样,看似不像中原女子,她头发用五颜六色的线搓成的绳子束起,一身短衣,露出半截胳膊和小腿,紫色短靴,腰间别着一只白玉短笛,笑起来眉眼弯弯,率真无邪。
展昭对她点点头,转身要走,那小姑娘又道“俊哥哥,你没地方住吗我让你一间好不好”
展昭迟疑片刻,便回头抱拳道“如此,多谢姑娘了。”
“我叫阿园,你别姑娘姑娘的叫了。俊哥哥也是来看牡丹的吗”小姑娘声音清脆,仿佛夏日湖面上翠绿的荷叶,教人听了心里清爽。
“顺便一观。”
阿园笑了笑,欢快地上楼去了。
展昭坐在房中,小二端着酒菜上来,弯着腰笑道“客官慢用,您有事叫我。”
“小二,这洛阳城牡丹开得最盛,人最多的地方在哪”
小二直起腰,自夸道“哎呦,客官,您可问对人了这洛阳城啊,遍植牡丹,开得最盛的是云容轩前面的那块地,说是前朝的武皇帝命人种的,且不说这是真是假,但那里的牡丹,开得最大,颜色最亮,而且,大家伙都爱去的那不是云容轩嘛。”
小二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展昭将剑和包袱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为何”
“这云容轩是咱们洛阳城最大的青楼啊那里面的各位花魁娘子,有才有艺,长得又漂亮,能不爱去嘛。等到牡丹花开的时候,大家坐在云容轩里,有歌有舞有美人,外面又是牡丹花,所以,那的人最多。客官您要是要看牡丹,云容轩是最好的去处。”
展昭点点头,继而说道“我来此处其实还想找一家镖局,替人送个东西,听说定远镖局名声还不错。”
“您听说的不错,确实有很多人找定远镖局保镖,他们保的镖从没出过事,不过,就是贵了点。”
“哦这倒不妨事。”
小二也是聊开了,八卦兮兮地说道“客官若想去云容轩那看牡丹,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展昭没有打断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二便继续说道“这云容轩里,最有才情的当属简音姑娘,最有技艺的那是惜梦姑娘,但最勾男人魂的却是杜鹃。”
“你说什么杜鹃”
“啊”
展昭忽然站起,问道“云容轩有位杜鹃姑娘”
小二愣愣地点头,不知这位客官怎么忽然间反应这么大。
展昭忙换上平常的语气和表情,坐在凳子上,说道“我自长安而来,那里也有位杜鹃姑娘,我曾见过,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所以想问问,这位杜鹃姑娘怎么样”
“嗨,这样啊我说客官你怎么对杜鹃这么感兴趣。”展昭拿茶杯的手紧了紧,小二继续道,“云容轩的这位杜鹃都年近三十了,可那勾人的模样,那妖娆的身段,啧啧,真是啧啧”
“咳”
小二回过神,才不好意思道“反正您见了就知道了。我就在街上见过一回,杜鹃姑娘站在二楼,那真是,眼睛会把人魂勾走,她要是一笑啊,你就觉得心啊,肝啊,都跟着颤儿,恨不得死在那里面。像定远镖局的王总镖头,三生帮的孟少帮主,都被她迷的死去活来。特别是王总镖头,年年牡丹花开的时候都要包杜鹃一个多月呢。”
展昭放下茶杯,道“多谢小二哥。”
“没事没事,那,您先吃着,有事叫我。”
小二关门离开,展昭在房中轻声道“杜鹃杜鹃花”
刘忠一直住在那间小院里,展昭观察了两天,也没有任何发现。而那位定远镖局的王总镖头,也一直如常。
这天,展昭刚出门,就遇到阿园姑娘,他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阿园却站在他面前不走,双手背在腰后,问道“俊哥哥,你去哪呀”
展昭道“阿园姑娘,我有事要出门。”
“看牡丹么带我一起啊”
展昭略有歉意,“恐怕不太方便。”
“嗯,为什么不太方便”
“这个我去的地方不适合女孩子进去。”
阿园歪着头,噘着嘴,哼道“有什么嘛。一个个的,都不带我。”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展昭也不在意,他确实不能带阿园去,因为他要去的就是云容轩,那种地方,怎么能带个姑娘去呢。
出了客栈,越过长街,云容轩前人来人往。此时暮色渐深,云容轩门前一排红色灯笼,二楼更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展昭今日没有佩剑,穿的是一身红衣便服,他气宇轩昂,星眉朗目,确实是个英俊的男子,只是心中有事,且连日来奔波,眉宇间略有疲色。
他抬头看向云容轩这三个字,心道,不知此杜鹃可是那朵杜鹃
云容轩果然如那小二所说,热闹无比,一楼大堂中有一座高台,金发碧眼的女子扭动腰肢,风情万种,脸上带着红色轻纱,肚脐上还坠着一个金色水滴状的坠子。周围的男客,或是言语露骨,或是行为暧昧,举着酒杯,大声欢笑,周围围是一堆莺莺燕燕,空气中飘着脂粉的香味和酒味。
一个柳眉樱唇的女子脚下打滑,“哎呦”一声倒向展昭,展昭抬起右手,袖子一卷,将她稳稳扶住。那女子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看着他,展昭却是神色不变,轻声道“小心。”随即收回右手,越过这女子。
女子也不恼,低头含羞道谢“多谢公子。”
二楼上本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徐娘半老,大气从容,她步履轻盈,从楼下走下。来逛青楼的男子什么样的都有,无论是外表风流还是内心闷sao,独独少见展昭这种。这男子从里到外,都如此磊落,没有半分遮掩,对周围的女子既不轻视,也不在意。
中年女子款款走到展昭面前,脸带笑意,不卑不吭,“我乃是这云容轩的管事,姓云。我看公子初来乍到,不知可有云娘帮得上忙的地方”
展昭道了声谢,“不知杜鹃姑娘可在”
“哦杜鹃在的。不过,公子面生,找杜鹃是叙旧还是”
“慕名而来。”
云娘轻笑道“非杜鹃不可么我这里还有许多其他的姑娘,年轻貌美,才艺俱佳。无论是清淡可人,热辣似火,还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有。”
展昭微微低头轻咳一声,道“我此来只想见一见杜鹃姑娘。”
还未等云娘回答,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那人睁着大眼睛左看右看,十分好奇,惹得周围的女子一个个上去调笑。这人看了一会,径直走到展昭旁边,说道“原来你来这里了。这里这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再说,这么多女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
云娘用袖子掩住红唇,低笑不语。
展昭颇为无奈,“你你怎么来了”
“我跟着你来的。”
“这位姑娘,我们这里从不接待女客。”云娘解释道。
阿园甩甩自己宽大的男子衣袖,道“我现在是个男人。”
“噗姑娘真会说笑。”
展昭劝道“阿园姑娘,你虽不是中原女子,但此处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回客栈去吧。”
“咦,我来逛逛而已。你忙你的,我逛我的。哦,对了,姐姐,”阿园指着展昭问云娘,“他来做什么”
“他呀,自然是来找这里的姑娘了。”
“找谁啊”
“杜鹃。”
阿园想了想,“那我也找杜鹃。”
“胡闹”展昭微微加重语气。
阿园瞪他一眼,站在边上不说话,只看着云娘,嘴里“姐姐姐姐”地叫。云娘歉声道“不巧得很,杜鹃今日有客。”
“那我明日再来。”
云娘双目微抬,颇有些意味不明,“杜鹃明日也有客。有位客人,他点了杜鹃,一个月。”
展昭倒不意外,问道“可是定远镖局的王总镖头”
“不是。”
第3章 红色杜鹃花三
这下可是出乎展昭的意料。
“那是谁”
“这恕云娘不能告知。”
展昭又问道“那如何才能见到杜鹃姑娘”
云娘摇头,仍是笑意从容。
展昭低声道“我乃是”
“云娘,杜鹃呢”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子打断展昭原本要说的话。
云娘笑意盈盈,道“原来是孟少帮主,许久没来了。”
这位孟少帮主二十来岁,锦衣华服,一表人才,意气风发。
“真是不巧,杜鹃有客。”
孟少帮主闻言脸有怒色,“不是说过了吗让杜鹃不要接客,需要多少银子去我那拿。”
云娘陪着笑,“少帮主年轻有为,但杜鹃终归身在风尘,既未赎身,自然是要接客的。”
“哼”孟少帮主挑眉道,“可是姓王的老匹夫”
“少帮主知道云容轩的规矩。”
孟少帮主在洛阳城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一个人,那就是他爹。而他爹与王定远势均力敌,因此,王总镖头若在里面,他自然是不会去找事的。孟凡一敢怒不敢言地走了。
此时人多眼杂,展昭也道声“告辞”,想明日白天再来,便与阿园转身离开。
一人跑来在云娘耳边说了一句,云娘道“公子留步。杜鹃的那位客人请公子上去。”
云娘疑惑非常,展昭也是一样。上了二楼,穿过长廊,便看到云容轩后面的几座小楼。那几座小楼与云容轩前面是一段空中走廊相连。来人领着展昭和阿园走到其中一座别致清雅的小楼边,便离开了。
展昭上前叩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女子柔声道“两位请进。”
阿园呆呆地看着女子,努力想找到一个词来夸她,可开口却是简简单单三个字,“你好美”
女子的笑容和她的声音一样柔软动人,那柔中有一种天生的媚态,但不是刻意做作、龌龊下等的媚态,而是一种天然风骨,从眉到眼,在嘴角徐徐散开。她鬓发如云,耳边cha着一支步摇,妆容清淡,丁香色的纱衣下透出雪白的肤色。这般随意的打扮,更是添了许多风情。怪不得不论是五十岁的王定远,还是二十多岁的孟凡一,都为她倾倒痴迷。
“这位姑娘真可爱”杜鹃对于逛青楼还带女子来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相反,她喜欢阿园的单纯直白。
阿园上阁楼去溜达了,杜鹃对展昭道“公子想必是不喝酒的,我替你沏壶茶。”
“多谢。”
桌上还放着酒杯,展昭不禁问道“那位客人呢”
“那位客人刚走。”
茶已沏好,杜鹃坐在一边静静等着。展昭也不寒暄,直接说明来意“我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向姑娘求证,不知姑娘可认识刘敏之刘大人”
杜鹃点头,“认识的。”
“姑娘似乎对在下的问题毫不意外。”
杜鹃笑了一下,神色有些落寞,说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姑娘了,这把年纪,不过是过一日是一日。刘敏之刘大人大约是十几年前认识的,具体多少年,也不记得了。”
展昭试探道“那你与他”
“我与他”杜鹃媚眼如丝,耳边的步摇轻晃,“不过是年少时痴言妄语,有一段露水情缘而已。十几年过去,怎么这会都来问呢”
“都来”
“是啊。刚才那位客人也问了这件事,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展昭心里奇怪,忽然想起定远镖局那一颗石子和一片白色衣角,难道杜鹃的客人就是他只不知这人是谁。
“姑娘可知,刘大人在家中被杀”
杜鹃有一瞬间的错愕,旋即反问道“被杀”
“被人一剑封喉,且手中有一朵杜鹃花。”
展昭不动声色看着杜鹃,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可展昭注意到,她拿杯子的手明显很不稳。
“这么说,你是官府中人”
展昭点点头,“正是。受命前来查案。”
杜鹃勉强笑了一下,“这位公差大人,是怀疑我吗”
“姑娘一直待在这里,而且不会武功,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去杀人。”
“但我可以找人杀。”
展昭不置可否。
“公差大人,”杜鹃笑得动人,“我为何要杀他因为十几年前一段记不清的往事吗我还没那么长情。再说,我与那位刘大人十几年不曾见过面,早已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何况,就算要杀,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杀。”
展昭道“我并没有这样认为,只是刘大人死时,手中有一朵红色杜鹃花,十分奇怪,才前来询问。”
“公差大人说笑了,刘敏之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怎会对我这样一个青楼女子念念不忘,也许是个巧合呢。”
话已至此,刘敏之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展昭又问道“姑娘能否告知,刚才的客人是何模样”
杜鹃想了想,说道“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翩翩少年郎。比之公差大人,平分秋色。”
听到这样的调笑之语,展昭有些不自然道“姑娘取笑了。”
心里思量一番,竟想不起来交过这样的朋友。而最奇怪的是,这人竟也在查刘大人的案子,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临走时,像是无意间提到,“姑娘爱慕者众多,我本以为那位客人是王总镖头呢。哦,对了,今日,有位孟少帮主还怒气冲冲地走了。”
杜鹃的眼睛从阿园脸上移开,淡淡道“青楼中的女子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杜鹃命薄,不过是为挣面子的噱头而已。”
阿园在旁边说道“姐姐,你想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走啊我会武功的,没人能拦住。”
杜鹃抚着她肩膀,笑道“姐姐在这里很好。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女孩子来这里不好。”
“那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杜鹃表情一僵,“姐姐无处可去。总之,你记住不要来了。”
阿园点点头,展昭道“告辞。”
杜鹃略一欠身,目送他们离开。夜色中,她再不是刚才语笑嫣然,妩媚动人的青楼名妓,靠着门框的身子在发抖,指甲划过门框上的红漆,似是不肯相信,眼神疑惑而又迷茫,嘴里说道“他死了”
回客栈的路上,展昭心里思绪万千,将这件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一番。
刘大人被杀,家仆刘忠藏有隐情,而刘忠又与王定远有关联。那天,虽然只是隐约听到几句,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定远与此事有莫大的关系。根据客栈小二和今日在云容轩所见所闻,王定远十分爱慕杜鹃,可是没有到为她赎身的地步。杜鹃与刘大人有过一段情,而刘大人死时手中的那朵红色杜鹃花意有所指。
线索繁多,但没有证据,案子有些胶着。
正自想着,阿园忽然问道“喂俊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展昭收回思绪,“对了,你是和谁一起来的洛阳”
“还有几个人,他们有事,不带我,让我一个人玩。”
展昭素来侠义,阿园又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且不谙世事,不免嘱咐道“刚才去的地方叫青楼,你以后不要去。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如果想出去玩,叫同伴陪着。”
“那就是青楼啊”阿园惊讶道,“他们和我说过的。”
展昭问道“他们他们是谁你的父母亲人呢”
阿园道“我没有父母亲人。”
展昭一时哑然,看她平常嘻嘻哈哈,天真无邪,做起事来也随心所欲,料想一定是家中长辈娇惯的缘故,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是个孤儿。于是,说话又比先前更温和,“既有人和你说过青楼,那也应该告知你不要去,这是为你好。”
阿园倒是丝毫不在意孤儿这件事,她说道“是这么说过。不过,有个人看到你,说你是个侠士,告诉我可以跟着你玩。”
展昭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所以你才一直跟着我”
“是啊。”阿园顿了顿,笑道,“其实是因为你脾气好,人也长得好看啊”
“那人是谁”
阿园道“你想见他吗在客栈,我带你去啊”
夜过子时,从云容轩后面的小巷中抬出一顶织锦软轿,四个身强力壮的轿夫脚步不停,一路专挑小道走,没过多久,便在定远镖局的后门停下。轿子上下来一个身穿斗篷的人,捂得严严实实,莲步轻移,一看就是个女子。
她上前拍门,拍了好几下,门才打开。开门的人认识她,一句话没说,就放她进去。
女子熟门熟路,走到王定远的门外。只见开门的王定远惊讶道“你这会怎么来了”
摘下斗篷,赫然是杜鹃那张柔媚勾人的脸。
“刘敏之是不是死了”
王定远在她面前放了杯茶,道“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他真的死了。”
“他本就该死,现在才死,已经是便宜他了。”
杜鹃颤抖着声音,“定远,我当真是个红颜祸水”
王定远扶住她发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先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件事”
“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说是公差办案。我观他样貌气度,不是个无名小卒。”
王定远自言自语道“能办这件案子的,那必是开封府了。难道是御猫展昭”
杜鹃问道“定远,是不是你”
“不是我。”王定远搂住杜鹃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放心,没事的。”
杜鹃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满眼是泪,不断滑落。
第4章 红色杜鹃花四
客栈房中,沉着稳重的中年男子笑道“两年不见,白贤弟风采更胜往昔,不知多少女子要为你倾倒。”
“苏大哥说笑,我就是一个江湖浪荡子。倒是大哥你清减不少,可是事情太多”
苏千秋叹口气,“不过都是些免不了的人情世故而已,哪能像你一样逍遥自在,仗剑江湖,来去随心呢。对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正合我意大哥不许推脱,我们不醉不归”
苏千秋笑道“那可不行,我喝酒比不过你。我还记得上次,你喝醉了酒,将我明月庄中布置的机关一一攻破,害得我修了大半年。”
男子道“那好吧。我下次不去找那些机关了,只摘一枝明月庄里最香的梅花送与江湖第一美人。”
“你呀你呀”苏千秋道,“可别得了女子的芳心,不放在心上。”
对面的男子笑笑,将手上的折扇放在桌上,问道“苏大哥常来洛阳城,可知定远镖局的王定远其人”
苏千秋道“怎么忽然对他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是来赏牡丹的。”
“是来赏牡丹。不过遇到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得抢个先机,心里才舒坦。”
这话倒让苏千秋好奇不已,问道“我知你一向只与开封府那位争强好胜,难道”
“没错,就是开封府那只小猫。”
苏千秋了然一笑,正要说出展昭就住在这客栈之中,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阿园旁边站着身姿挺拔的展昭,她笑着跑进来,说道“就是这位苏庄主看到你,说你是个侠士,我可以跟着你的。”
展昭微一点头,说道“原来是碧水潭明月庄的苏庄主,幸会。”
苏千秋站起身,道“久闻南侠展昭侠肝义胆,又在包大人手下为百姓沉冤昭雪,苏某自叹不如,很是敬佩。”
他刻意说的是“南侠”,没有说“御猫”,不然,旁边这位风流倜傥的“锦毛鼠”可立马要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