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我很羡慕你。虽然你一直活在黑暗中，期盼站在阳光下。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有多么幸运。”
你最厉害的，是在外人看来没有思想和自我的寒刀心里，留下了一个无法取代的位置。所以，你很幸运……
明楼不解……
“大哥，明台还等着呢。”明诚提醒明楼，时候不早了。在明楼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明诚侧头看了王天风一眼。
寒光凛冽，警告意味深重……
“到底是什么任务，需要你们一正一副两个三处的处长亲自会谈？”明台毫不退让地看着身边开车的明楼，“大哥，不，明处长。”
明楼眼神微动，看了眼后面。明诚独自一人开着车跟着……
“老师见学生家长，不是很普通吗？”明楼微微一笑，“他没有经过我和大姐的认同，把你强行带走，已经触犯了军事法。单凭这一点，我就能够把他扭送重庆军事法庭。”
“我……”明台瞪大了眼睛，想辩驳两句都词穷。
“你什么？”明楼冷哼一声，“阿诚派人去救你，你自己不愿意回来。你以为进军统是玩过家家吗？”
“男儿心存报国志，我没有错。”明台反驳道，“凭什么你和阿诚哥都可以，就我不行！我们明家没有懦夫！”
“好！”明楼深吸一口气，“你没有错！”
他早就知道，明台在巴黎的时候，要不是他和阿诚看得紧，早就进了组织了……王天风看中的，也是明台的这一腔热血吧。
“大哥，你别转移话题。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让你们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究竟什么样的计划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明台的两个问题，让明楼猛地一踩刹车。明台不禁往前倒……
“你说的你们，是指谁？”明楼看着明台，逼得明台连大喘气都不敢。他看着明台躲闪的目光，压低了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寒意。“说清楚。”
他一直觉得不对劲，浑身都不对……
尤其是今天的王天风，好几次笑得诡异得让他心底发寒……
“你和阿诚哥啊！”明台被逼得急了，就会大声地说话来掩盖自己的恐慌。他最怕的就是大哥发火和二哥动手了……
“谁告诉你阿诚准备牺牲的？”明楼的这句话，几乎是一点点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说的！”
明台哆嗦了一下，想开车门逃跑。他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
后面传来明诚按喇叭的声音，寂静的夜里，轿车喇叭声像是划破平静夜空的惊雷，打响在明楼的头顶。
明楼拧了一圈车钥匙，重新发动轿车。他踩着油门，车开得却是极慢……
“大、大哥……”明台打着寒颤，心都在发抖。他不敢看明楼此刻的脸，那一定是非常平静却暗藏着风暴的面容。
“慢慢说，不急。”明楼朝他安慰地笑笑，声音极为平静，却透着浓浓的寒气。在初春三月都快把人冻僵了……
“我猜的，没有谁说……就是曼丽说，阿诚哥那天交待了她很多事情，就是大哥同样交待我的那天，所以我们想是不是你们两个……”
明楼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大哥，你冷静点，可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明台紧紧地拽着车里的把手，尽量不让自己撞到。
明楼一个急转弯，车轮胎在路面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明诚在后面跟着提心吊胆，一会儿慢得跟乌龟一会快得要离地起飞，他生怕是轿车出了什么故障。于是，一踩油门追了上去……
明楼一门心思回家，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大……后面……”明台费力地提醒着明楼，明诚从后面追了上来。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个估计发生车祸。
明楼从后视镜一看，明诚的车已经离他的车仅一个车身的距离，而且还在不停地加速之中……
明楼脚下油门松了……
“吱……”地一声急刹，明诚的车滑出去老远才在明楼的车前面停下来。他赶紧下车跑过去，“大哥！”
明楼没有答应他，反倒是看着明台。“明台，你自己开车回去。”
明台如蒙大赦，推开车门就走。在对上明诚疑惑的目光的时候，他匆匆地留下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上车。”明楼确定现在他很平静，放下车窗，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明台的车渐渐驶离。他对明诚说了两个字……
明诚心里咯噔一下……忐忑不安地坐在了副驾驶……
明楼非常平静，静得让明诚觉得浑身发毛，车子里的空气都是凝结的……明诚偷偷看了眼明楼的表情。
点漆的眸子深不见底……
直到明楼往右拐弯，驶进了另一条道路上……
“大哥，这不是回家的那条路。”明诚出声提醒，“大哥……”
“闭嘴。”明楼断喝道，声线冷得人直打颤。“我现在不想听到你说话，一个字都不想！”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诚愣了一下，有些呆滞地看着路两边疾驰而过的昏黄路灯……
早该想到的，总会有这么一天……
知道了也好……
思南路上有一栋花园式洋房，是明楼以明诚的名义买下来的，他原本打算将这栋刚装修好的房子作为明诚将来终老之所……
在今天早晨，明诚送房子给明台和于曼丽的时候，他就联想过明诚的目的。无非和他一样，想给关爱的人留个最后出路……
他的直觉很准，可这一次，他多么希望他是错的。
车子一停下，明楼手扶着方向盘，看着那栋洋房没有说话……
明诚看着这栋洋房，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在巴黎的时候，他陪着明楼去看画展，曾指着其中一幅画说过。
将来，若能住在这里终老，必定是最大的幸事。
那幅画里的房子，变成了现实……
然而，他却不是那个阿诚了。
明诚不敢说话，他怕这样的明楼。就这样只是平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的明楼，比浑身燃烧着怒火的明楼要可怕许多……
“今天住在这里。”明楼拔了车钥匙，下车。声音因为极度地隐忍和长久的沉默，些许地沙哑着……
明诚像小时候一样，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明楼的影子……
明楼没有打算到这栋洋房里来，所以没有带钥匙。他走到门口，脸色平静地抬脚就踹上了那扇欧式雕花大门。
“嘭”地一脚过去，就在雕花的大门上留下一个凹槽的脚印，整个门都晃动了好几下才平复……
明诚的心跟着门的晃动在抖，他想明楼这一脚要踹在人身上，一定能踹死人吧。耳边是“嘭嘭嘭”不停的踹门声……
雕花大门在明楼的连续脚踹之下，发出“吱呀”的声音，然后应声倒在了屋子里面。明楼目不斜视地脚踩着大门，跨了进去，熟练地打开大厅的灯。
耀眼的灯光点亮了整个客厅，精美的装饰，明亮的色彩，温馨的味道。
最大的那盏吊灯，更是明诚最喜欢的风格……
白色的真皮沙发上纤尘不染，好像有人打扫过。明楼坐在欧式沙发上，看着明诚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后。他才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人……
他明楼这一生，就爱过这一个人！
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谁才是他……
“是你吗？”明楼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把明诚看得非常仔细，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是我。”明诚有点怕，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终于……
明楼平静的眸子里最后的光芒一点点地散去，他一个箭步过去就把明诚困在了沙发和自己之间。他的唇贴着明诚的耳边，声音轻得仿佛一触即碎。“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
明诚抬手想抱住明楼，却又暗暗地放弃了……他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
明楼的手抚上了明诚的后劲，那里有着明诚最显著的生命迹象。他额头抵着明诚的，轻声呢喃里是无尽的痛意。“十六岁，整整十二年……”
整整十二年，他都不知道在他身边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对，整整十二年，这个人都没有问过他在圣彼得堡过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明诚突然笑出了声，“呵……”
明楼浑身一凛，他注视着面前的这张笑脸。还是那个灿烂的笑容，偏偏说不出的别扭，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发现呢？
“我记得，得知明台被疯子抓走的时候，你质问过我，为什么那么久才发现。”明诚一把将明楼推到了另一张沙发上，他俯身看着明楼。“一个月算久吗？那你为什么整整十二年都没有发现我被人抓走呢！”
“……”明楼直愣愣地看着他，心脏猝不及防地被重击了一下，疼得他眼角酸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诚看了眼面无血色的明楼，不忍扭过了头。他怕自己先忍不住流泪，他直起了身往门外走。“明台明天订婚，早点睡吧。”
走到门口的明诚感觉到身后一股气息扑来，他反射性地一躲，却被明楼一个反抱拥在了怀里。
明诚拒绝明楼的靠近，他怕明楼会做出影响死间计划的事情。他反手一个掣肘，将明楼推了出去。
明楼身子一歪撞在了墙壁上的开关上……
“啪”地一声，大厅的灯灭了，整栋房子一片黑暗……
明诚趁机抬脚欲走。
“嘶……”耳边是明楼细不可闻的痛苦呻吟，像根针一样扎进了明诚的心里。明诚脸色白了白，立刻掉头去摸开关……
他刚刚不在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下手多重，生怕伤到了明楼哪里……然而手刚触及开关的时候，就被锁住了手腕。
明楼一手紧扣着明诚的腰，一手拿住了明诚的手腕……
骗他？！好样的！明诚背抵着墙面……
“唔……”一个暧昧的声音，点燃了黑暗里酝酿着的火焰。
“嘭”地一声，有什么倒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顿乒乒乓乓的响声。有拳头砸在了身上的闷响，也有脚踹在家具上的声音。
“我要把杜旅宁送上军事法庭！”伴着这一声低吼的，是哐啷一声镜子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楼梯扶手一截截地从高处落下来的清脆响声！
“我的档案上，他才是我的监护人。你没有这个权力！”乒呤乓啷一阵瓷器碎地的声音……
“混账！你姓明！不姓杜！”吼声里透着不甘和滔天的怒意，嘭地一声，房门关上了！
“明家只是收留我！没有收养我！”
“呵呵……”明楼喘着气，终于把人给按在了床上。他笑得阴冷，“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宁愿做那个见鬼的寒刀，也不要在明家！”
“我这样说了吗？”明诚动了动，没把身上的人给推下去。“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就是寒刀！今天就算我死……”
明楼堵住了明诚的嘴，把他的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彼此交缠的唇齿之间。明楼吻得深切而沉痛，“不要让我听到那个字！”
“……”明诚即使看不见，但是流到嘴边的泪却让他痛得无法呼吸。他紧紧地维持住了这个温暖的怀抱……
啾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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