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乃从破败的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原本还有点起床气的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妖刀突然出现在他垂直的手上。散发着平静却又坚强的眼神经过几天的锻炼已经初见锐利了。
“就让我看看妖怪都是什么样子的吧。”信乃冷笑一下,身体纵跃穿过河边来到森林边缘。
随着信乃的到来,不断上升的雾气一个翻腾,似乎在挑衅信乃。信乃不肖的目光看着围绕森林的一片雾气,不惧的走了进去,讽刺道“缩头了三天终于敢冒头了?”
信乃话语说完,翻腾的雾气渐入平静,原本寂静的森林,突然传出一声奇异的怪叫,随后各种叫声在信乃四面八方响起来。
“吵死了!”信乃紧锁眉头,低沉的说了句。“三天终于敢冒头了,却还是乌龟啊。”
信乃话语刚落,从他身后传来一个破空声,信乃的手里的刀比他转身还快的砍向袭击过来的妖气。他能在四面八方感受到妖怪的妖气,只是太混乱了无法辨别,刚刚袭击他的那个出动的时候他就准确的知道他在哪里了。
妖刀微微顿了下,就没有停留的把妖物砍成两半,妖物飞溅的血水在信乃转身的时候没有任何阻挡的洒在信乃紫白色的和服上。
四周一阵鸦雀无声随后妖怪四散的逃离的梭梭声响。信乃只是看着地上两半大概一米多长,黑色的皮肤,人形的脸,其他地方都是鸟形状的妖怪。他眼里带着丝丝吃惊,迷茫。一个让他有点无法接受的真相摆在他面前,妖怪是血肉之躯,不是他所想的只是一团妖气无形之物。
从来没有见过妖怪的他…模糊的记忆只能给他一种感觉却什么都无法告诉他,就算他成为了村雨成了妖怪,也从来没有认为妖怪是和人一样有着血肉的,这四周又没有人,和尚身上的灵也是刻意伪装隐藏过的,他能感受的妖怪只有一些和尚教过他的灵气。
夜里的微凉的风吹拂少年身上的和服,他想他恐怕无法帮助和尚了。他微微抬头,清冷朦胧的月亮似乎在看着他。垂直的手妖刀无力的从他手上滑落随后消失。
少年惨白僵硬的脸色从森林里面退了出来。
和尚在外面等他,看见信乃染血的和服说道“妖怪都不是我族类,杀了不必有歉疚之心。”
“和尚,”信乃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过分说道“他们是血肉之躯,有的甚至有着不弱于人类的智慧。”他顿了一下无奈又加了一句“我现在还能算人吗?”他伸手从和服里面露出手臂上藏青色丑陋的花纹。
和尚古板的脸上已经可以出现不僵硬的柔和了,他安抚说“信乃你和他们不一样,外面的妖怪和他们也都不一样。这里面的妖怪是真正的穷凶恶极的妖怪,只要跑出来一个,上面的村庄就会毁于一旦的。”
“或许吧,但是我做不到,就算是穷凶极恶的妖怪刀砍上去流出的血却还是温的。”信乃决定放弃了惨白的脸上洒脱的笑了笑,“这些天谢谢你照顾了,现在我无法帮你也就只能离开了。”
“你能去哪,你这幅模样。”和尚脸色微边,他费心教导,甚至为了以不伤害村雨为前提封印了村雨到现在受的伤还没有恢复,为的都是什么!
信乃想了想,脑海莫名其妙的出现牵着他手的少年,那段记忆是那么的真实,突癖的出现在他苍白只有岁月流逝的记忆里面给他乏味的记忆带来了一段色彩,信乃笑了下“大概还是有人会收留我的吧,而且我还要救犬冢村。”
天上月亮被一块乌云遮住,和尚所站地树荫疯狂的生长,完全的笼罩着和尚,他问信乃“你对妖怪了解多少。”
信乃看着已经看不见月亮有点阴郁的天空想了想,他的确不知道,但是他不讨厌妖怪,反而有点好感,这是他那模模糊糊记忆给他的感觉似乎他和一些妖怪非常要好。
和尚继续问“你不明白不是吗?你知道如果这里封印破了,这里面的妖怪会怎么样吗?”和尚露出一丝笑意从乌云里面出来的月亮照在和尚身上,和尚这个笑显得有点邪气,他说“还是你只想逃避。”
信乃脸上有点痛苦,更多的是迷茫,他不知道,模模糊糊的记忆,无法做出的决断,还有被和尚说中的胆怯。他深吸一口气,压制让他心烦的事,他还是胆怯了,一开口语气沙哑的说“如果我帮你封印,你能帮我救犬冢村吗?”
“犬冢村是天灾,就算是我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不见得能全部救出。”
“无所谓。”信乃急促的说道“我不管你能救多少,我父母一定要救出来。”
和尚看着信乃已经有点癫狂的眼神了,知道不能在逼他了,他颔首说“好。但是防止你又出现这种想逃离的事情,我们要订一个契约。”
“什么契约。”信乃喘着粗气,他感到头疼,那些模模糊糊破碎的记忆以及对父母的歉疚,这些那些混在一起,让他难受的厉害的同时又想逃,想要被安慰,想要有人可以和听他说说这些,突然他感到一阵孤独,在小木屋里面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他都没有这一刻感到孤独,仿佛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他被这个世界不容,一切,风,空气,都在疯狂的排挤他。
“封印没有完成你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不能让一个妖怪从这里逃脱,不然整个封印破碎,逃出的妖怪全部以和你有关的人类为食。”和尚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神情有点扭曲,说完他恢复了平静“当然,只要封印完成,一切都解脱了,你也就自由了,这个契约也就结束了,就算以后封印破灭了也不关你的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被这封印绑上了。”
“可以。”信乃大声果断的应道。犬冢村的父母如果可以得救,他应该会轻松很多吧,压在他心里揪心的歉疚,应该会消散了吧。或者当初如果他没有被恐惧所控制,早点尽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至于其他信乃突然自暴自弃了,他只想管和自己有关的人,只要他们得救就好,只要不欠他们了就好,只要他们好就一切都好了……
和尚咬破手指,低声念着一些复杂奇怪的音调,手微微抬起,咬破的手指哪里泛着红光,他说“信乃手指给我。”
和尚用流血的手指对上信乃的手指,信乃感到他身上又多了些什么。他身体一个踉跄,和尚扶住他说道“先休息吧,妖怪今晚应该不会再放肆了。”
森林里面,一阵迷雾翻腾,显得很是诡异,迷雾里面忽然传出一个愉快的声音“秽土,你看见了吧,村雨是敌人哦。”
翻腾迷雾前方凭空冒出一个褐色皮肤神情木讷的中年人也就是秽土,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沙音,他知道沙音早就不耐烦在这个封印里面了,也是最积极破封印的人。他和沙音做了一个约定只要村雨不伤害任何妖怪就不对付村雨,不为自己树敌。秽土看着沙音身后语气无奈的说道“是铃目帮你的吧,不然妖怪不会对村雨出手。”
村雨身上可以屠神藐视一切生物的气息,那些弱小的妖怪可是闻风丧胆呢,怎么敢去找村雨的查,椿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沙音由他盯着,也就只有神出鬼没的铃音操纵妖怪的。
沙音冷笑了声,也算是默认了。
秽土像来的时候一样凭空消失了他留下的话语在刚刚所立处响起“我不会拦着你和铃目的,但是也不会出手。”
迷雾更加剧烈的翻腾随后消散。
第10章 第九章
见琅馆,庄介在女仆到来之前穿好了衣服。
见琅馆很大,是两层建筑木屋,屋子中间还有一个庭院,庭院里面以山水为主花草为辅的装修风格,很是简约。
刚出屋子,莎夏三个女仆中之一是个容貌秀丽,眼神温柔年龄不出二十的女子,她端着洗漱具恰好到庄介门口了。
“庄介少爷,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莎夏打招呼道。
庄介挂着招牌柔和的浅笑接过莎夏手里的洗漱具说“莎夏小姐早,这些事情我们自己来就好了,还有喊我庄介就好了。”
莎夏反驳道“这怎么可以,庄介少爷浜路小姐是里见大人带回来的人,里见大人吩咐过我们他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庄介笑容一滞,随后问道“里见大人是怎么说的。”
莎夏沉吟了一下说“里见大人说,会带两个孩子过来,一个身体不太好,让我们照顾好他;还说他身体虽然不好,但是其实很淘气让我们看着点他;还有吃食也要变着花样做,因为生病他会比较挑食。”说完莎夏疑惑的看着庄介说“但是庄介少爷和浜路小姐身体都非常好啊。”
庄介笑容僵在脸上,果然那个人是信乃吗?
“庄介少爷,你,怎么了……”莎夏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里的三个女仆都是莉芳救回来的,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见琅馆就是她们的归宿,莉芳不仅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还是她们真心实意想要报答的人。莉芳从来没有和她们提过什么要求,无论她们做的如何,莉芳都是平淡的接受,这次可是难得的莉芳提了那么多要求,让她们照顾一个孩子。她们当场就决定照顾好那个生病的孩子,让那个生病的孩子健康起来。她们在那个生病的孩子到来之前把屋子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边,又相互仔细的研究了各种精美的食物。她们想报答里见大人的唯一方法就是照顾好大人在意的那个孩子了。
“里见大人要求你们照顾的孩子不是我和浜路,所以你们不用这样做了,这些小事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庄介恢复柔和的笑意不可置疑的说。
莎夏跟着庄介进入他屋子,拿不定注意的说“但是……”里见大人让她们听从带过来的孩子的,可是她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这孩子啊。
庄介简单洗漱了下弯腰疏远的说“莎夏小姐以后承蒙关照了,我想里见的客人应该只有一个,而那并不是我也不是浜路,所以你们不用再照顾我和浜路了,还有请务必让我和你们一起干活来补偿我们吃的食物钱。”
莎夏一脸惊吓的看着庄介,有点手无足措的说道“庄介少爷您别这样……我……这可怎么是好啊。”
门口这时浜路和照顾浜路的另一个女仆莎莉到来了。
“莎夏怎么了吗?”莎莉和温柔的莎夏不一样,她比莎夏要年长些,微胖的身材还有圆圆的脸,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可亲,但是板着脸的时候,却让人感到一丝凶狠。她当场就发现了庄介和莎夏的气氛不对。
“莎莉。”莎夏像找到主心骨了一样说“庄介少爷,说他不要我们照顾了,还说要帮我们干活,来当饭前。”
“庄介你这是做什么啊。”浜路有点害怕的问道。“为什么不让她们照顾我们了。”
庄介蹲下身,温柔的拉住浜路的手说“因为里见和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们不能无缘无故的接受他的好意啊。”
“但是……妈妈把我们教给他照顾了,”浜路在庄介坚定的眼神下声音越来越小“还有莎莉给我看了很多学校……”
“浜路可以上学的哟,”庄介摸了摸浜路的脑袋,“学费那些我会打工赚钱的。”
“为什么庄介要把事情弄的怎么复杂啊。”浜路双眼里面慢慢溢出眼泪,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好不容易放心了下来,庄介却又要舍弃他们生活的地方。
“庄介不管你要做什么决定,但是浜路还小,他无需为了你的一己之见而和你一起受苦。”莎莉把浜路拉入身后,圆圆的脸上一片严肃带着苛责。
庄介站起身来,脸上柔和的浅笑说“那么浜路麻烦你们照顾了,至于我,请让我务必和你们一起干活。”说完他对莎莉微微弯腰致礼。
“可以。”莎莉眼神打断莎夏的话语同意了庄介的决定,“但是你的学习也不能丢下,这是里见大人吩咐的。”
“当然。”庄介笑容依旧,他要变得优秀,绝对不能接受那个人的照顾,他必须要自立起来。
崖底,信乃穿着白色和服的中衣站在屋外,他看着天空,天空上昨天还是洁白云彩今天却是乌云笼罩。
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了,随后他想他能回哪里去,他的家?他有过家吗?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在山上的他。
“莉芳哥哥,”信乃嘴唇微张说出这四个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股记忆,是真实的,还是那种模模糊糊记忆带给他的。
他蹲下身,头又疼,一切都是那股模糊的记忆害的,那股记忆到底是什么,前世?还是预知?他手捂住心脏收缩,他以后应该怎么办……
现在要做的是救犬冢村补偿一直照顾他的父母,然后呢……帮助和尚封印这里……在然后他应该怎么办了。
朋友……这两个字随后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一个人是不行的,是需要朋友相伴或者爱人亲人相伴才能走过漫长的岁月的。信乃身体忍不住发抖。‘朋友’很可怕,很不好的感觉,犬冢村给予他死亡的窒息,朋友这两个字给他没有尽头的恐惧,绝望,撕心裂肺的疼。
“村雨怎么了。”和尚回来了急切的走了过去,蹲在信乃身边。
久久,信乃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有手用力的抓住心脏处。“我没事,”信乃松开抓住心脏的手,抬头看着和尚脸色比夜里杀了妖怪后还要惨白。
和尚凝视着信乃平静的眼神,从他背着的背篓里面拿出一个包裹说“那件和服我想你是不会再穿了,所以外出给你又买了衣服。”
信乃接过冷淡的问“还是和服吗?”
“是,你不喜欢吗?”
“一直都穿和服,以为能换一种了呢。”
和尚笑了笑有点赞叹道“但是你的确非常适合穿和服,而且这次不是女装和服了。”
“嗯。”信乃应了声,站起身来说“走吧,刚刚有几个问题不知道需要你解答。”
信乃转过身,他想他是在也不需要朋友的了,那种疼痛的感觉他再也不需要了;但他还是需要一个人陪着他的,漫长的岁月里面一个人是不行的,至于陪着他的人,他要找一个对他好的,不会伤害他的,当然他也会对对他好的人非常好,他有很厉害的实力,可以帮他得到所有想得到的。
第11章 第十章
四家被守护神附体者所居住的地方。
莉芳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的文件以及很久没有移动了。
“呐,莉芳,听说你昨天特地去车站接人了。”
“什么?”莉芳放下文件,看着坐在他办公中央同为四家之一狐神附体着尾崎要。
要拨弄了一下额前金色的头发,打量着莉芳说“只是奇怪人际交往等于0的家伙突然会亲自接人,接到人后今天又有点心不在焉?”要站起身来,手撑在莉芳的桌子上带着狐狸般狡诈的笑容说“难道你没有接到让你满意的人。”
莉芳只是用平静的眼神,冷淡的语气回道“你想多了,只是一个人拜托让我照顾两个孩子而已。”
要噗嗤的笑出来“我说!莉芳,你要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老啊。”
莉芳站起身来,说“我要工作去了,你自便。”
要看着莉芳离去的背影,笑容消失了,金色的眸子里面闪现出玩味的笑容,他说“五狐。”
要空无一物的身后突然出现几个狐狸,围着他转。要说“让你们打听的消息如何了。”
身后的狐狸突然其中变化成留有狐狸手脚胡子的人形,他对要微微弯腰说“里见大人,接过来的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被安置在见琅馆。”
要身后的狐狸消失了,要想他既然是莉芳的朋友(自认的)自然得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只是他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好奇玩味的多。
崖底破败的屋内。蜡烛的亮光拉的屋子里面的影子如鬼魅一样张牙舞爪。
信乃站在床边看着摆放的白色和服,绯色和服。
“什么嘛,不还是很女性化的颜色。”信乃眉头微蹙不满道。
他拿起白色的和服换上,虽然颜色女性化了一点,但是和他以往穿的复杂步骤的和服相比要简陋很多,而且,他抬抬手,也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了。
出门后,抬头看了看天空,并没有月亮,昏沉好似旋涡一样的天空,还真不是个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