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鸿章听了左宗棠的话,脑子里突然一亮“季高兄所言甚是,倒让我想起一个人。”(季高是左宗棠的表字。)
曾国藩乃是李鸿章的老师,对于李鸿章的了解也是很深,当下也是想起了一个人名“你是说华尔?”
左宗棠因早年和曾国藩有过不睦,所以对于曾李的情报了解也不是很多,好奇问道
“这华尔乃是何人?”
“华尔原是一个美国的亡命之徒,在上海招募了许多洋鬼子,专门做雇佣兵的勾当,手里都是有着洋枪的狠角色,只要肯给钱,天都敢捅出一个窟窿。还真是多谢季高兄提醒,我这就给皇上上书,如此也好叫那些洋人们与反贼狗咬狗一嘴毛。”
遂,李鸿章当即在曾国藩的授意下,写了一份密函,交给了前来送信的小官,再叫他跨马加鞭送回京城去,好叫载淳能第一时间批复。
作者有话要说 左宗棠与曾国藩的首次闹掰,缘于曾国藩“夺□□”。咸丰七年二月,曾国藩父亲过世,按封建丁忧制度,曾国藩当应回家奔丧,然而此时战事吃紧,按照清政府对丁忧制度的“补充规定”督、抚、司、道等军务在身的要员,如钦命不准离职,则不得擅离职守。曾国藩此时在江西战场,朝廷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既要曾国藩到全国各地去打仗,又不给他调动全国各地的权力,弄得他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正是满肚子怨气,早想甩担子了,替父奔丧,是个最好不过的机会,所以,他一方面上书朝廷,请丧假;另一方面,不待朝廷回复,他先斩后奏回到了湖南老家。
曾国藩觉得有义务也有必要向朋友们介绍这次拒绝夺情的情况。于是,回去不久,他写了一封信给左宗棠,说,所以要拒绝夺情,有三个理由,第一,当然是父子情深,身为人子,必须尽孝,必须尽礼,所以我回来了,这叫人子之道。第二,我出山以来,功劳少,错误多,我的能力不足以改变江西的局面;这就有点牢骚了,表面上说自己不行,其实是说各方的支援不力。第三,目前大局,比我在江西的时候要好,即算我不回江西,各位朋友同事也能把事情办成功。
左宗棠毫不体恤曾国藩的用心与苦衷,回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谴责曾国藩“忠臣之于君也,不以事不可为而奉身以退,其任事也,不以己之不能而他诿之……但谓匆遽奔丧;不俟朝命,似非礼非义。”说曾国藩这种临阵脱逃是不忠之举,是不礼之举,是不义之举,将曾国藩骂了个狗血喷头。在此信中,左宗棠还说“老兄之出与不出,非我所知也”;意思是,你最终是听我的话再回江西,还是不听我的话赖在湖南,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也没指望你真能听我的,但是,这个道理我的告诉你。接下来,又说“出之有济与否,亦非我所敢知”。意思是你若真听了我的话,再回江西,那是件好事,但是,回去之后,事情能不能办好,局面会不会有转机,这我不知道。“非所敢知”比“非我所知”的语气更强,更具否定性。曾国藩看信后自然是气坏了,于是对左宗棠置之不理,以无言来强烈抗议。一年之后,两人才又“交欢如初,不念旧恶”。
第34章 芷晴暴毙
京城中,载淳在收到李鸿章回复的时候, 心下便有了底, 知道此番前去大沽口的都是具有真才实学的厉害人物,这才松了一口气。
遂下了早朝之后, 心情也不错,正准备去上书房那温书, 倒不想, 才走到一半, 竟见得荣寿一身黄马褂, 正扎着一头大清男子的辫子头在去上书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自己。
荣寿看见载淳的銮驾,向前行了一个男子间的君臣大礼“奴才荣寿叩见皇上。”
载淳看着面前穿着男装,英姿飒爽的荣寿, 只觉得格外的清爽,更是满意起了自己的决定,笑问“皇姐,这么早不在无逸斋中温书, 怎么来这等朕?”
荣寿面色冷清的起身,然后看了一眼载淳身边的人,发现都是养心殿里的熟面孔,这才说道“回皇上,奴才得圣母皇太后传旨, 叫皇上马上去一次储秀宫。”
慈禧叫自己这时候去储秀宫?
听得这句话,载淳心里一愣,这个点都是进学的时间, 这么赶急的叫自己过去,莫非是出事了不成?当下载淳又打量了荣寿一眼,却见得荣寿面色依旧,似也看不出什么,知道荣寿口风紧,怕问了也百问,只好转道去了储秀宫。
还没入得储秀宫宫门,载淳遥遥听得储秀宫里面一片寂静,就觉得出了问题。往日里慈禧自守寡之后,很是怕寂寞,最喜欢的就是热热闹闹的,常常会唤来一群宫人来宫中陪自己,这些宫人能在太后面前露脸,自然也是万分乐意,这也使得储秀宫日日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只这今日是怎么了?一个来往的宫人也不见。
载淳的龙捻在储秀宫门口停下,便换做步行,开门的乃是安德海,不过安德海这时候的表情也很是难堪,显然,慈禧怕是这时候生了大气了。
“安公公,这是怎么了?”
载淳给安德海脸面,一句安公公问的倒也亲切。
安德海虽然知道了事情的一切,但终究他是个奴才,不便明说,只得朝载淳低声的说了一句“皇上也别问了,快进去吧。太后生了大气呢。”
生了大气?
前几日洋人军舰的事也没见慈禧这么大的阵仗啊?
载淳在心里过了过最近的事情,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啊,怎么慈禧就发了怒?莫非?
想到此,也只有一件事了,怕就是慈禧已经揪出了储秀宫里的细作了。只是揪出来便揪出来了,慈禧自己宫里的人慈禧自己料理得便是,何苦非要叫自己在这时候来一趟?
顿时,一股不妙的念头涌上心头。
当下,载淳忙三步换做两步直向着储秀宫的丽景轩跑去,还对着身后的宫人说道“谁也不准跟来!”
原怕载淳跑得快摔着的宫人听见载淳的话,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愣在当场。
载淳跑进了丽景轩,只见得丽景轩里面除了自己只有三个人,慈禧,慈禧的贴身宫女何荣,还有芷晴。
慈禧此时正高高的坐在正殿上方,眉宇间难掩怒气,何荣一个大气也不敢出的在慈禧身后敲着肩,而芷晴则跪在下方,面上还有着两道被尖锐物体划过的血印子。
你道这血印子是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血印子是慈禧大怒之下亲自动手,用带着护甲的手打出来的巴掌印,可见慈禧的愤怒有多深了。
“额娘,这是怎么了?”
载淳言语中不免焦急起来。
慈禧闻言,慢吞吞的瞧了载淳一眼,把襒在领口的帕子取下擦了擦手,丢在了地上,全身的气场第一次开向了自己的亲儿子。
“何荣,你来说。”
何荣看着慈禧对载淳发作,也觉得自己被夹在这对天下间最尊贵的母子间里外不是人,颇为尴尬,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安公公奉太后之名调查储秀宫中白莲教的细作。他以假风声诱惑宫女太监说太后今日打算去恭亲王府中吊唁小阿哥并暗中观察众人,因着是临时传出的消息,旁人倒也没什么,只太后杀了个回马枪,正逮到全宫宫人中唯有芷晴旷工,正好被太后堵在了宫门口。”
这??
载淳听着安德海的话只觉得不可置信?按着安德海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芷晴就是那个安插在慈禧身边的细作?
的确,芷晴确实是细作,只不过是载淳安插的啊。
“额娘,这事芷晴其实是我的人。。”
事已至此,总不能冤枉了好人,也是顾不得什么,载淳只好实话实说,先保下芷晴再看。
“呵,皇上,莫非正以为为娘协理六宫这么多年,不知道芷晴是你的人?”
岂料慈禧闻言,冷冷一笑,似乎早就知道了芷晴与载淳的关系,只是原先不点破而已。当下她拍了拍手,对着何荣说道“何荣,给咱们的皇上看看,从芷晴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也正是因为他和皇上的关系,才差点让我们娘俩都着了道。”
何荣得了命令,忙从一旁取出一个白色的纸张,交于载淳手中。
“这是明矾水写的纸,晾干了看确实什么字也没有,但奴才是宫里多年的老人,自是知道这些伎俩的。”说完,何荣取过一个茶杯,用手沾水,把水滴一一洒在白纸上,果真见得白纸上显现了一行字
“太后今日出宫,恭亲王府。”
看见这行字,载淳亦是一愣?很多显然,这纸上的消息绝对不是漏给载淳的。往日里芷晴给载淳漏消息,都是会先通过李莲英,再由李莲英口述,从来没有用过书信。
“何荣有句话说错了,这芷晴不是在储秀宫门口被堵住了,皇上,你猜这芷晴中间去了哪里?”
“去了哪?”
自不会是去养心殿了,否则载淳不可能不知道。
慈禧尖细的还带着一丝血迹的护甲敲了敲桌子“寿康宫。”
寿康宫,位于北京故宫内廷外西路,慈宁宫西侧,由三进院落组成。南北长148米,东西宽57米,周围有红墙环绕,占地约8436平方米,是专门给太上皇,还有老太妃养老的地方。
一般的妃嫔自皇上驾崩后,便要从原先住的宫中转住到“寿康宫”,“宁寿宫,”,“慈宁宫”等处。
慈禧和慈安因为是二人都是太后,且皇上还小,暂无妃嫔,所以特许了不用迁宫,旁的老太妃自然是都打包塞了过去。
“寿康宫?”
旁的载淳不清楚,但是有一点载淳知道,这寿康宫里住的那些个老太妃,十个里最起码有九个在短命老爸在世时,和自己老妈是死敌的。想到此,载淳只觉得扑朔迷离的很,这芷晴又如何与寿康宫勾搭在了一处?
“还能是怎么样?这贱婢有多大的能耐能勾结白莲教?怕是宫里还有人,皇儿,你要知道,就是你做了皇上,这偌大的紫禁城里,看我们娘俩不顺眼的也多得是呢。”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人情旦暮有翻复,平地倏忽成山谿。
载淳怎么也想不到储秀宫的细作居然是芷晴。不过待得他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果真,芷晴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以慈禧经营储秀宫多年的手段,身边能出奸细已经是极其出人意料的了,想来也只有芷晴,慈禧因着芷晴怕是载淳的人,所以即使知道芷晴会往外面递消息,也没有发作,却万万没想到,这背后捅枪的居然真是载淳以为的这个自己人。
载淳看着芷晴不由惊愕又痛心问道“朕待你不好吗?”
芷晴听得载淳的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颇为复杂又哀怨的看了载淳一眼“皇上安排人手替芷晴照顾宫外的家人,于芷晴却有大恩。这份恩德芷晴难以为报。只是人心易变,最难测。芷晴原也不想,只是日日对比芷兰,怨终究是有的。”
同为载淳的心腹,李莲英与芷兰,夏昌平,再看看芷晴,从地位上的确是天壤之别。载淳听得芷晴的话,既悲又哀,心中却难生出恨。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莫名的觉得一丝不忍与同情。
“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还有朕给不了的吗?”
芷晴这如花的面庞苦笑一声“是啊,这天下有什么是皇上不能给的呢?只是奴才开不了口,也不敢开口,更羞于开口。”
这连续三个开不了口,落在载淳的耳中只觉得是偌大的讽刺。便是他两世为人加起来二十多年的阅历,也很难理解芷晴的这番话,当下也不复多言。
慈禧看着儿子载淳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的气暂时消下了一些。是了,皇上便是再如何聪慧,但毕竟只有六岁,如何能完全懂得什么叫人心呢?
不过,不管如何,芷晴此人是断断留不得了。
“何荣,去把夏昌平叫来吧。”
载淳不好开口,慈禧自己这个为娘的便替皇上来做。总要把这后宫的魑魅魍魉统统都抓出来,才好安枕无忧。
“额娘!”
载淳在听得慈禧去唤夏昌平的时候,下意识的叫了起来。这男子进了粘杆处都要成了血人,何况一个女子?
“皇上!此女背主已成事实,况且勾结白莲教,已罪同谋逆。荣寿还在外面看着呢!”
慈禧一声厉呵,顿时就打断了载淳的话。
载淳瞪大着眼睛,直愣愣的呆在当场。
芷晴在听见“夏昌平”三个字后,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恐惧,身子微微一抖,不过很快,她又平静了下来。却见芷晴慢慢的转过身,对着载淳深深的叩了三个响头
“奴婢能得皇上赏识是奴婢一生之幸,未能报答皇恩亦是奴婢之过,只求皇上能念在奴婢伺候一场,饶恕奴婢的家人,奴婢下辈子再来伺候皇上吧。”
当下,只见芷晴嘴巴一动,却是上下唇狠狠一咬,一股股鲜血就从嘴里流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慈禧看着芷晴居然趁这会咬破牙内毒囊自尽了,顿时怒上心头“何荣,快去看看这贱婢还能不能救。不能就这么叫她死了!”
何荣当下得令,忙跑到芷晴身边,摸了摸芷晴的脉搏和鼻息,然后摇了摇头“死绝了。”
慈禧闻言,大恨,万没想到还没审讯出此女背后真正的黑手是谁就让她死了。
倒是载淳视野里渐渐的被这一团鲜红色血液所浸染,脑子里只一阵天旋地转。过了许久才失魂落魄的起身,慢慢的跨过芷晴的尸体,走出了丽景轩,只听不出喜怒地留了一句“好生安葬吧。”
此时储秀宫里跟着载淳的仆从,因得了载淳的命令,只能在原地等着载淳出来。李莲英正等的焦急,总算瞧见载淳出了殿,便忙迎了上来。
“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载淳似乎并没有听见李莲英的话,依旧像失了魂一样的往储秀宫外面走。
李莲英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忙顾不得体统,焦急的摇了摇载淳的手“皇上,您可别吓奴才,方才还好好的,怎么魔障了?”
载淳听得李莲英的话,直愣愣的看着李莲英,眼神里无比的空洞“芷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人留言说了焦佑瀛的事情,说他不过一个举人出身怎么可以做智囊。其实历史上确实如此,他当时中举之后参加团练,也就是组织地方武装,后得肃顺举荐成为了咸丰跟前很是信任的人。
以肃顺骄傲的性格,对于焦佑瀛的智才其实也很钦佩,许多八大臣之间的公文都放心的由他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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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让主角在一次又一次磨砺中成长吧,毕竟他穿越前只是一个平凡人,毕竟他这次遭遇的是背叛,之前的政变是对敌,感觉背叛的触动应该更大些
第35章 丽太妃
芷晴之死,对载淳的冲击是很大的, 这还是载淳自穿越而来, 第一次,有一位曾经自己视若心腹的人, 如此惨烈的死在自己面前。
说是痛心也好,说是无奈也罢, 载淳这几天的不在状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慈禧对于载淳的状态, 自是知晓, 但是对于此, 这位一贯宠溺载淳的额娘这次却选择了沉默,或许,有些事必须要自己经历过才算成长吧。
奏折依旧每天一封封的都在上, 国家机器军机处,养心殿,两宫太后,固定的每天都在运转。载淳这个大清帝国的主人, 即使心里不悦,依旧不得不每日面对着各种繁琐的事情,内忧外患,这些事统统挤压在了载淳的身上,一时间, 载淳竟从未有过的觉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