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以此打击以恭亲王为首贵族势力。
三则,就有些诛心了,妄图以此构陷恭亲王与反贼有勾结,增加帝后与贵戚间的嫌隙。
也亏得恭亲王想出以女保子的手段,既保住了儿子,也乖巧的送上了一个人质到宫中,算是变相的表达了忠心,略微打消皇帝与两宫太后对他的猜疑。
1861年12月,恭亲王长女荣寿公主得圣母皇太后懿旨入宫侍奉太后,入住储秀宫缓福殿,并尊为固伦公主,(公主中品级最高的一个阶位),位同皇后所出嫡女,可谓风光无限。
载淳对于荣寿进宫不进宫的倒没慈禧那么多心思,他原本看在恭亲王的面子上,就没打算对这载澄怎么着,只是恭亲王自己思来想去,要以此表忠心,进献长女为质子,既得如此,也算两全其美。
当然,这件事可没完,白莲教的时候可有的说呢。
夏昌平的血滴子在几乎把在京城的所有官员都调查了个遍后,自是把调查重点又转向了那个目生双瞳的算命瞎子。
茫茫北京城,五十多万人,要找一个人,是很难的,不过,要找一个目生双瞳的人,却是不难,毕竟这么有特点的人,实在是不难找。
果真,就在粘杆处和善扑营众人的全力调查下,还真的就在三日内,被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目生双瞳的瞎子,只不过,就在众人觉得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他们发现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当时,夏昌平从探子处得到密报,就急忙带着人杀进那算命人在京的住所,破门而入,却只见得房里的横梁上悬着一匹白布,而白布的下面,自然就是那具瞎子的尸体,而就在尸体的正下方,一朵由白灰色泥石画成的一朵大大的莲花,似在无声的嘲笑着粘杆处的众人。
“该死!”
夏昌平见此不由坡口大骂,还真是没想到白莲教的人下手这么快,灭口如此迅速。当下夏昌平让人把尸体从悬梁上放下,又亲自上前验尸,这么一查看,更是大怒。你道为何?只这尸体从痕迹上来看竟似没死多久,好像就是他们前脚来,后脚这人就死了。而且就在尸体衣服的后背,更有着一排用朱砂写成的大字“红阳劫尽,白阳当兴。”
粘杆处众人又立即对屋内的一切展开调查,发现地面上脚步印清晰,且无打斗印迹,尸体上也没挣扎的迹象,由此,夏昌平又推翻了灭口的这一举措。改而判定为自杀。
也就是说,就在他们前脚来的时候,就有人给这个算命的通风报信,所以这个算命的选择了自杀!
想到此,夏昌平不禁心里也有点慌了,种种迹象表明,朝廷内还真的就出内鬼了,且这个内鬼似乎是帝后身边极其贴心的人,很是熟悉宫中与善扑营的事物,否则定不会如此料敌先机。
“醇亲王,您看?”
这件事已经不是夏昌平一个小小的粘杆处统领能独断的,当下忙与一旁的善扑营统领醇亲王商量。
醇亲王听得夏昌平的种种推断,亦是胆寒。
“全城戒严,封锁各大出京要道。只要他们还有人躲在京城里,就不信他们不出来。”
京城乃帝都,非大事,少有戒严,大事一般多指(夺嫡,篡位等),但此时情景,醇亲王思及两宫太后和皇帝载淳的态度,知道,若不如此,怕就更难把他们揪出了。
“如此也好,这算命的刚死没多久,给他报信的定还没跑出京城,只能瓮中捉鳖了。”
于是,整个京城便瞬间被封锁了起来,弄得所有的百姓都不由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由恭亲王幼子之死产生的一系列后续,至此算是达到了一个高潮前的小平静。朝廷封锁了皇城,白莲教的人似乎也开始蛰伏了一段时间。几日的短暂平静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荣寿公主入宫的日子。
荣寿公主是恭亲王这位议政王的唯一嫡出女儿,身份自然是贵重,且她又得慈禧的喜爱,因此入宫的时候,慈禧特地赐下黄轿给她乘坐。(清代的宗亲、朝臣、命妇等达官显贵乘坐轿子有严格规定,不准逾制。三品以上及京堂官员,轿顶用银,轿盖、轿帏用皂,在京时轿夫四人,出京时轿夫八人;四品以下文职官员轿夫二人,轿顶用锡。直省总督、巡抚轿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职以上官员轿夫四人;杂职乘马。钦差大臣三品以上轿夫八人。其间,唯有皇室嫡出,皇帝太后太子可用明黄轿撵,八抬大轿。)
荣寿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在家中用了些点心,然后恭亲王府府邸正门大开。由慈禧身边的亲信何荣亲自来接,从正门内接圣旨,荣寿身着固伦公主品阶朝服,入黄桥,一路向着紫禁城的西华门走去。(命妇,有品级的宗室女,入宫都由此门入。)
黎明前的紫禁城一改白天的喧嚣热闹,显得很宁静,只有几个早早出摊卖早点的摊头零散的散落在路两边,见得有黄轿子从路中经过,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对着黄撵下跪叩头,以示对皇家的尊重。
不过,却在这些小商贩之中,有几人却似乎有一丝不同寻常。只见他们虽然跪着,但是头却悄悄的抬起,用着余光似乎在扫视着这群宫人,然后便见其中的一人悄悄对着四周,手指收拢,一抬,然后从地上暴起,大叫道“弥勒下生,明王出世,万民翻身。清庭的狗杂种拿命来。”
“有刺客!”
很显然,不是刺客还是什么!而且听着口号,不用说,定是白莲教的。
大约有二十多个成年的男子,手持砍刀,从这群路边商贩中冲出,齐齐向着这群宫人杀来。此时京城的大部分兵力都被粘杆处和善扑营调走,因此来接荣寿入宫的都是些宫女什么的,看上去皆是软柿子。
不过,却见为首的大宫女何荣看见这些刺客,眉头一挑,瞬间冷笑连连,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阴狠的笑了起来“真当我们八旗的贵女是你们汉人娇滴滴的小姐不成?”
可不是?满蒙的八旗子弟,尤其是祖上和大草原通过婚的,不论男女家中都有些善武,虽说这些年来,因着八旗堕落,武力值下降了不少,但能到慈禧身边伺候的,岂是泛泛之辈?更何况,此时这些宫女中还混着不少血滴子的人呢。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数十个宫女手持软剑,把荣寿的黄轿子护在当中,和这些白莲教的刺客斗在一块。(好吧。我承认,是脑洞想起了鹿鼎记里,假太后那些会武功的宫女。)
刀光剑影,自是鲜血四溅。荣寿躲在轿子里同样也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不禁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却突然出声说道“何姑姑,捉活口。”
何荣早有准备,当下应下,一绣花鞋踢在其中一人胸口,然后长剑一抖,如银蛇只取那人脖颈,准备将其擒住,但未曾想,此人一见将要被擒,居然眉头一皱,动了动嘴巴,然后嘴角就流出了一股黑血,直直往后倒下,死了。
“不好,这些贼子牙中藏毒!”
化装成宫女的血滴子一见此,立即点了出来。这下就更加大大加剧了生擒的困难性,一时间倒也给了这些白莲教的刺客些许喘息的机会。
何荣见此,知道保护荣寿乃是第一要务,遂当机立断,只能下令改成就地正法。
便在这时,却有一刺客,也意识的了不对劲,当下牙一咬,也顾不得受伤,趁着血滴子们分神,直向着荣寿的黄轿冲去,连背上连中数剑也不顾的。
却见黄轿越来越近,当下刺客大喜,正欲破轿而入,杀了荣寿完成任务。
忽然!
却见轿门自己打开了,刺客被这一片明黄色的亮眼给晃了晃,然后眼睛直对上了一个黑黝黝的小洞。
不过七岁的荣寿右手持着一把火(枪),直直的把枪口对上了刺客的天灵盖,冷冷说道“若敢动一下,必让你脑门见血。”
1861年,大清已经经历过了鸦片战争,有些见识的人自是认得火(枪)这个体积虽小,但是杀伤力无比巨大的武器。刺客一见此,自是知道自己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了,便要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囊自尽。
荣寿见此,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另一只手上拿出一把纯金的小锤子,直接向着那刺客脑门砸去。
这锥子虽小,但金的密度何等之高,荣寿全力一击,只听刺客还没反应过来,蒙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荣寿一脚尖把这刺客的头踩在脚下,冷酷说道
“这个留着,其余的,何姑姑自己处理吧。”
“是,所有人,把刺客一网打尽!”
今日是恭亲王嫡女荣寿公主入宫的日子。
载淳身为皇帝,大清最尊贵的男子,原是不必亲自迎接一个公主入宫的,但是,因为种种缘故,载淳下了早朝,就和慈禧一起早早地坐在储秀宫的丽景轩内,等待着荣寿的到来。
冬日的阳光直到辰时(早上79点)才终于缓缓的爬入窗户中,把这雄伟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红色的朝阳之中,映衬得这个原本就宏伟无比的红色宫殿更加的肃穆威严。
伴随着日出,载淳的大宫女芷兰急急忙忙的跑入了储秀宫丽景轩内,见得载淳慈禧,行了一礼,冷峻的说道“粘杆处传来消息,果如荣寿公主所料,却有刺客行刺。”
载淳慈禧闻言,当下对视一眼,心下不由感叹荣寿的聪慧,怕是把整个恭亲王府下一代的智商都给继承了。
“要说荣寿当真多谋,猜出这些白莲教的刺客可能会在入宫途中殊死一搏,恭亲王教养的好啊。”
可不是?
便连慈禧载淳这几日都只顾着封锁皇城,挨家挨户的搜查,却也没想到这些白莲教的人可能会转而行刺荣寿这个帝后亲王间友好的纽带,以此分化皇帝太后与恭亲王的嫌隙,从而更加打击八旗贵族势力。
“皇姐可无恙?”
载淳关切的询问。
“回禀皇上太后,荣寿长公主无恙,更以火(枪),金锤生擒住了一名刺客。”
“什么?荣寿才7岁,竟这般厉害?”
载淳简直觉得不可置信。
当下,芷兰忙把夏昌平对于现场的口述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载淳,想那金子原本就是极重的东西,便是小了些,荣寿全力一击,怕也叫那刺客好受了。
载淳听后,久久不语,只是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看看载澄,看看荣寿。也难怪自家一贯眼界极高的老妈对此女如此喜爱,还真是颇有本事。
“那刺客现在在哪?”
慈禧听得荣寿无碍,便开始关心起了那个被生擒住的刺客。
“正关押在天牢里,由夏大人亲自审问。”
“那就好,叫夏昌平务必让他吐出些真东西出来。”
血滴子的手段,想想那些大名鼎鼎的满清十大酷刑,替那个刺客默哀三分钟。
芷兰当下得了慈禧的懿旨,又退出了储秀宫,向着天牢那传旨去了。
如此,丽景轩内又只剩下载淳和慈禧,还有一群可有可无的宫人。载淳此时还在心里嘀咕着这荣寿公主的好手段,还有那份面对刺客时远超常人的镇定,心下终是忍不住“额娘,皇姐新入宫常驻,不若儿子今天晚些去上书房,见一见。”
慈禧听此,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载淳“成啊,皇上自从小时候见过荣寿几面,怕也许久未见大公主了吧。大公主也是聪明的孩子,想来也能和皇上说上话呢。”
可不是?若这荣寿公主不是穿来的,就这份智慧,与面对刺客的勇气淡定,说是智多如妖也不为过。于是,载淳便唤李莲英去了焦佑瀛那告了假,在储秀宫里等着荣寿的到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是全部亮了,前去迎接荣寿的何荣才总算回到储秀宫中,叩见慈禧“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圣母皇太后。皇上吉祥,太后吉祥。荣寿公主已经到了。”
慈禧当下展颜欢笑,侧眼瞧了一眼载淳,见得载淳眼中也满是期待。
“快传进来吧。可怜见得丫头,也是不容易。”
当下,何荣便又下去接荣寿叩见帝后。
但见荣寿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像个大人一样走着不急不缓的宫廷步伐走入丽景轩内。她头戴嵌有红宝石的朝冠,一身石青色片金加海龙缘的朝袍披领,前后及两袖袖端各绣有一五爪行龙,看上去很是端庄。
“荣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圣母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寿手里颇有仪态的甩动着帕子,微微福身行礼,声音有些清冷,听着竟不似寻常女孩的绵软,更多了一种难掩的从容。
载淳打量着荣寿,荣寿的面庞掩映在满头的珠翠之中,显得很美,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再想了想,载淳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才惊觉,此女竟和慈禧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似。这种神似不是专指那种外貌上的,而更多的是气质,这个身子才不过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有着一种一般成年姑娘都不多见得成熟气质。
“起来吧。到哀家跟前瞧瞧,没受伤吧。”
“回禀太后,荣寿无碍。”
荣寿从地上缓缓的起身,身姿颇正,满头的珠翠在她起身的过程之中竟没有一丝晃动,可见此女的礼仪学习的有多么优良。
这才是大清真正的公主啊。载淳不免感慨道。
“何荣,赐坐。”
慈禧含笑“也别拘束着,抬头,看看,这是你皇弟弟,小时候你们见过的。”
恭亲王福晋在早年,确实曾带着荣寿来过储秀宫,不过那时候大家都还小,印象也不深了。
荣寿至此,才总算正起头回话。她一双秀目平静的看向载淳,看着这位年仅6岁,但是在父王口中已经紧握住大清近八成军权的孩童天子,心下各种思量。
载淳此时才回过神来,从上座上跳下,走到荣寿跟前,问道“皇姐可读过书?”
载淳这话问的有些突兀,有点像贾宝玉第一次见林黛玉时就问“表妹可有字一样”。
但荣寿面色依旧不改,回答的依旧不见涟漪“父王请过些女先生开过蒙,读过《女则》与《女训》。旁的就不甚了之了。”
“只读过这些?以皇姐的聪慧当真是可惜了。”说到此,载淳看向慈禧,颇有些带着撒娇以意味的请求道“不若叫皇姐一起去上书房读书如何?”
“这?”
听着载淳的话,慈禧也是一愣。上书房一贯是皇上,太子,皇子,与诸位亲王阿哥学习的地方,自大清开朝以来,还从未有过皇女一同去学习过。
当然,中国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唐朝高宗李治武则天时期倒有过太平公主入弘文馆与太子皇子一同学习的先例,只不过也很是少见。难免有当时武则天女权过胜,太平公主身为嫡女又身份不凡的缘故在里面。
“额娘,不要紧的,朕是皇上,就喜欢皇姐,下旨又有什么,恭亲王他们想来也不会多说的。”
载淳又再次撒娇道。
慈禧想了想,又看了看跟前的亲儿子载淳和半个亲女儿荣寿。这两个一男一女,都是极得她欢心的,而且皇上又喜欢不免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若是让这两个小的从小凑个对?从政治上,从情感上,自己怕都是喜闻乐见的。
“既然皇上都下旨了,便也成吧,只不过这事你得去和惠亲王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