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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飞扬+载浮沉+载驱驰 第9节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 字数:19151 更新:2022-01-09 10:52:39

    少年兵怔住,瞳孔里戒备地映出这个aruta眼中的善意。关东军在物资贫乏的国内征少年兵,他迫于生计应征入伍。给水部的训练几近非人,他已经忘记了人情的滋味。不知道多少次被教官的木枪打得爬不起来,发起高烧也得不到任何休息。

    然而,数月以来第一次受到的关怀,竟然来自一个刚刚被自己狠狠抽击过的aruta

    怪异感觉在心房中涌起,他想那一定是武士的耻辱心。

    暗自咬牙,推开aruta的手,扣上脚镣,愤愤锁门走开。

    唯一一把牢门钥匙在少年兵腰间晃动,他的脚步并不稳定,似乎急于逃离那已经被锁在牢门后的澄清眼神那眼神仿佛能够穿过一切刻意掩饰,直抵人心最深的角落。

    牢房里的展昭,已经定下心神,打量周围的环境

    单人牢房只有两个窗口,一个是面向前走廊的监视窗,高度约到胸部。另一个面向后走廊,只有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宽,在约膝盖高的位置,上面有一抹淡淡油渍,应该是送饭口,从这里可以发现墙壁约有四十公分厚。墙面约一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十厘米见方的换气孔,墙中间一定有很粗的通风管道,

    展昭忽然想到,一旦有意外发生,日本人只要在管道中输入毒气,与此连通的每间牢房中的犯人,几分钟内就会全部死亡。

    看来日本人已经决心把惨绝人寰的实验进行到底了。

    展昭瞳仁中闪过剑芒。

    第三章 风云聚

    哈尔滨傅家店,是一个被称为“中日俄三不管”的军事缓冲带。虽然日本占了满洲,俄国人在东北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为了避免发生国际纠纷,在相关地区常会建立所谓的治外法权地区,各国侨民聚居,烟馆赌场遍布,黑道势力盘踞,巷深街窄,人险地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王国。

    展昭被送进中马城的这一夜,傅家店生意最好的乐蜀赌场来了一伙腰别长短火的特别客人。为首的一身黑绸,剃得青里透亮的头皮,隆鼻深目,正是背荫山头的大当家许西风。

    这人擅使手段,跟俄国人、日伪军关系都搞得不错,杀人越货的买卖越做越大,这一带名号且是响当当。乐蜀赌场是他常来光顾的老地方,时不时就来豪赌一夜,输赢无所谓,赌不痛快可是要出人命的。他这些日子忙着帮背荫河兵营抓劳工,许久没过赌瘾,好容易今夜得闲到此,却一肚不悦,眼露煞气。

    引出这煞气的,是赌场门前的灯笼。

    赌场门前原本挂着一对大红灯笼,现在居然换成了黄色,这是有人包了全场,不再接待外客的信号。

    是个人都知道这里是许大当家常光顾的所在,竟然敢包他的场

    赌场老板一听许大当家来了,急忙亲自出来殷勤招呼“许大当家您老大驾光临小的们迎接晚啦”

    许大当家哼了一声表示听到,向身边的师爷一摆手,师爷拍出两根十两重的金条,说道“老规矩,包场”

    老板面露难色,赔笑小声说道“许大当家,小的跟您告罪,您这些天贵干繁忙,今夜这场,有位爷先包了。”

    许大当家露牙哈哈一笑,伸手把盒子炮拍上柜台,紧挨着两根金条,“许某一向最讲道理今天场子里连你算上,有多少人当班”

    “十五个。”老板纵然身经百战,奈何许爷势大不敢得罪,只好乖乖回答。

    许大当家一使眼色,身边的枪手哗啦一声扬出一把黄铜子弹,在柜台上叮当跳跃,转眼排成整齐的一列。

    刚好十五颗。

    黄澄澄的子弹,和另一边的金条辉映着,晃人眼睛。

    许大当家咧开嘴,向老板笑道“选”

    老板一缩脖,脑门上冷汗直冒,讪讪道“许爷力轻不负重,言轻莫劝人,小的几斤几两,哪敢驳许爷的面子小的活得不易,只求爷您放小的一马”

    眼看许大当家眼中渐露凶光,老板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冽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风度

    “许爷莫要为难旁人,包场的是我。”

    灯火通明的赌场里,走出一个轩昂青年,通身灿白杭缎,清爽短发,一双利眸熠熠生光。迎着许西风的鹰目,略一抱拳

    “陷空帮白五,见过许大当家”

    “陷空帮”许西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来人,也抱了抱拳,脸上绽开一抹笑。

    “原来是五当家幸会幸会五当家身背人命悬赏,泼天胆魄,许某佩服”

    白玉堂仰面一笑,眼神灼灼“许爷威名,白某久仰知道许爷时运旺盛,逢赌必赢,今天白某作东,还望许爷赏光”就伸手相请。

    许西风面有凶色,用看棺材的眼神瞄着白玉堂,口中却笑道“五当家美意,许某却之不恭”

    红布台面上,整齐地码着一副牌九。

    有资格入座的却只有两人。

    白玉堂也不谦让,率先坐了庄家的位置。

    许西风叼着象牙烟斗,喷着烟雾,眼神一挑白玉堂“五当家想要赌什么”

    白玉堂眼角带笑,开口说道

    “赌命。”

    赌命两字像是一声低咒,已近冰点的气氛立刻冻结。

    刚刚还对两人点头哈腰的老板,僵在白玉堂身后,抖抖缩缩不知道该走该留。

    许西风不看身边肌rou绷紧的枪手们,锐利目光再次环扫赌场厅堂。四方大厅,虽然灯火通明,人却已经清场,所有赌桌一目了然,除了白玉堂带来的随从,每张桌下面最多还能藏两个人。

    通往二楼的楼梯不宽,一个火力点就可以封住。自己带来的十余人已经在身后一字排开,动起手来并不见得不能脱身。况且虽然这里地处三不管,黑道势力彼此制衡,纵然是陷空帮的五当家,初来乍到,也不好明火执仗公然枪战。

    许西风脸上现出丝毫不想掩饰的嗜血表情,目光穿过白玉堂的额头,钉向不可见的去处

    “五爷有话直说。”

    白玉堂戴着浅金色象牙扳指的修长手指拈起张骨牌,轻轻在桌面上碰着,玩味地看着雪亮灯光在上面的反s,he。

    猫儿,背荫山占尽地利,易守难攻,我要为你拿了它,以此为垒,踏平中马城。

    “许爷做的是人命生意,白某也是。”白玉堂抬头,目光几乎和许西风撞出金声飒响,“白某收的是钱,买的是命,掌的是运,敬的是天一山难容二虎,若许爷愿意让出背荫山头给白某,赌不赌的就是许爷一句话”

    许西风击掌大笑,笑着笑着眼中已经是一片充血紫碧。

    “好五爷果然有打家劫舍的豪气”向白玉堂身后的赌场老板扬手,“酒”

    两大碗烈酒摆上桌面,许西风二话不说端碗向白玉堂一举,咕咚咚喝下。一双碧睛被酒气罩上红网,更显得杀气腾腾。

    白玉堂俊逸眉锋微挑,单手端碗,余光见扳指入酒并未变色,便知无毒。笑眼一望许西风,抬手仰尽,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许西风鼓了三下掌,笑道“五爷海量真英雄本色”顺手把酒碗推到桌侧。

    莹白的瓷胎,在灯光下明亮如镜,斜斜收进白玉堂侧面的影像。

    白玉堂已经向老板笑道“辛苦老板,做个闲家。”

    老板看看许西风,又看看白玉堂,并不敢坐,躬身洗牌砌牌发牌。

    白玉堂闲闲笑着,转着手上的扳指。牌发出的每一声响都记在心里。听着听着,眼中罩上一层冰凌。

    这副牌被做了手脚两张丁三,没有二四。这意味着自己能拿到最大的牌,就只能是双天。

    骰子在白玉堂指间一闪,落到桌上,点数正对。

    接了自己要的牌后,白玉堂并不急于翻开来看,安静地扣在面前,眼睛盯着从老板手中接牌的许西风。

    许西风厚实手掌按住两张牌,眼神雪亮地逼到白玉堂脸上

    “五爷开牌。”

    赌场里静寂无声,灯光从头顶上直泻下来,把人胸口心跳都照得纤毫毕现。

    白玉堂端坐不动冷意肃然,缓缓翻开第一张牌,敲在桌面上。

    红彤彤一张天牌

    许西风按着牌的手仍然没有动,等着白玉堂翻第二张牌。

    象牙扳指和骨牌碰出轻响,第二张牌亮在面前。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叹,双天

    许西风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算是个笑容,但眼中完全没有笑意。

    啪地一声,一张牌在许西风指底翻开。

    丁三。

    人群一声不响,一张小小的丁三,无论如何比不上白玉堂的双天了

    许西风身后的枪手开始搂火。

    白玉堂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双眼紧盯着许西风的手。

    许西风手掌移开,手指一挑,另一张牌翻了过来。花色绽放的一瞬间,人群的轻微惊叹立刻变成了兴奋的吸气声。

    竟然是二四

    丁三二四配成一对至尊,是唯一能够压双天的牌

    许西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半是威胁,半是得意。猛甩手,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咣地一声钉在白玉堂面前

    “五当家,你欠许爷我,一条命”

    白玉堂身后立刻举起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许西风。

    许西风身后亮出同样的火力,对准白玉堂。

    白玉堂仍然坐在原处稳如泰山。扬手示意自己的人不准造次。

    许西风仍然杀气满满地笑着,目光和桌上的刀刃一样锋利。

    白玉堂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伸手拔出桌上那柄刀。

    “白某一言九鼎,愿赌当然服输”他轻轻吹一口刀刃,“好刀”转手一道冷光架上老板咽喉。

    老板吓得一退,白玉堂翻腕用刀背拍拍他脸颊,说道“别怕,白爷不为难你。查牌”

    老板脸上肌rou跳动,似乎向许西风求救地递了一眼,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刀压在脖子上,老板开始翻开所有的牌。

    翻了三十一张,一张不错。

    第三十二张时,或许是ji,ng神极度紧张,老板的手突然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这点变化没有逃过白玉堂的眼睛,刀光陡闪,在所有的人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之前,刀尖就已经穿过老板手腕,钉在了台面上。

    一张和桌上同样材质的牌从老板袖中掉出,赫然一只丁三

    白玉堂冷笑拔刀,夺地一声,刀尖生生把沾血的丁三钉到许西风眼前。

    “许爷这副牌上桌时就是两只丁三没有二四许爷声名赫赫,不至于做这种苟且之事吧”

    许西风皱眉,目光转向老板,老板捂着流血的手腕,眼里全是可怜至极的委屈

    “许爷小的和您这么多年交情”

    许西风忍无可忍地怒视着老板,正要发作,突然全场电灯熄灭,黑暗如同潮水没顶。

    白玉堂心中疑惑,自己隐藏在三不管已经三天,就是为了堵许西风。为不打草惊蛇,本来和从长春赶来的卢大哥约好零点四十再来接应,现在明明还有二十分钟

    事情有变

    白玉堂倏然闪身到最近的柱后,他带来的随从几乎在此同时各找掩体,端枪警戒。

    许西风的手下做了同样的动作。赌场老板和值夜的伙计却都立刻就地卧倒。

    赌场里所有的人在不到一秒内集体与黑暗化为一体。

    门口,窗口,无声的气流涌动,白玉堂敏锐地觉察到来了数十倍于己力的敌手。

    从许西风的表现来看,来的不是背荫山头的人。从来者的动作身材来看,也并不是俄国人。

    这里号称三不管,没有任何正规军队会冒着触动国际纠纷的危险进入。暗杀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却绝对不会有公开的进攻。能一次调动这么多人手,不是本地的黑道做派。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日本人

    然而如果是日本人,许西风同他们勾结已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只是怕误伤

    不容白玉堂再想下去,沉默的厮杀已经开始。

    白玉堂的一身杭缎在暗色里分外乍眼,引来了密集攻击。张张赌桌上的骨牌成了最有力的武器,企图近身的人都被白玉堂指间s,he出的锐风一击致命。柯尔特左轮就cha在胸袋里,白玉堂不开枪,手下也同样不开枪。冷兵器近身搏击,道道鲜血烫开厚重的黑暗。

    然而来的却仿佛是无穷无尽的缠脚冤魂,目标都统一指向白玉堂殊死搏斗中,白玉堂时时还要兼顾隐匿在黑暗中的许西风是否会暴起发难,然而这人却像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越是如此,白玉堂越是提防,且战且退,直到背后靠上墙体。

    赌场里的座钟敲响了半点。

    再过十分钟,卢方就会带人准时出现。然而这十分钟给人的感觉远远超出六百秒的长度。身边配合作战的人层层倒下,白玉堂明显感觉到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夹击己方。

    许西风果然发难了重重包围之中,白玉堂眼角余光能看到一个魁梧的黑影,手中刀猎猎生风,直向自己这边杀来。许西风的武功不似车轮攻击白玉堂的日本忍者一样y邪,厚重之中自带霸气,白玉堂亲眼见自己四五个得力手下倒在许西风的刀光里。

    说时迟那时快,许西风已经杀到眼前。白玉堂一肘击飞一个忍者,随手夺刀,架住许西风劈来的贯顶一刀,两刀相击火星一迸,白玉堂极其敏感地觉到许西风刀上贯通的力道竟是虚设

    许西风刀势生风罩住白玉堂,却不并不往要害招呼,一柄刀使得滴水不漏,与白玉堂的刀风呼应着,反倒让诸多忍者近不得身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潮涌一般的忍者阵脚开始混乱,渐有退去的势头。白玉堂知道卢方已经来到,凌空一脚蹬碎紧锁的天窗,身向外蹿。许西风紧紧尾随,一直跟到没人处,白玉堂猛收脚步,回手拔枪,指住许西风。

    “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西风碧睛里透出笑意“背荫山许大当家。白五爷,你欠我一条命”

    话音未落,白玉堂对着许西风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从中枪者眉心直穿脑后,死尸立刻从房上栽落当街,手中已经瞄准了许西风的枪掉出好远。

    白玉堂收枪

    “现在不欠了”

    许西风爽朗一笑,擦擦太阳x,ue上被白玉堂子弹锐风蹭出的血,说道“五爷好俊枪法再偏一寸,许爷就报销了。”

    两人从房上下到街心,把尸体翻转来看,正是赌场老板。

    和许西风对视一眼,白玉堂冷笑“他也是日本人的特工。换牌果然是故意要激你杀我。”

    “这里大部分还是日本人说了算。”许西风低声,“其实我找你好久了,白玉堂。”

    夜很黑,黑到看任何事物都带着y谋的味道。一声枪响,不知会招来多少杀神,生命等于放进了倒计时秒表。空气中有什么要绷到断裂,断裂前是全然的直白与平静。

    许西风“我找你很久了,白玉堂。”

    白玉堂半是冷漠半是讥诮地看着许西风的眼睛,神情中写着全然的不信

    “贵干”

    许西风收刀入鞘,向白玉堂亮一亮,放下。掏枪,递给白玉堂。

    “白五爷现在可信我”

    白玉堂掂掂手里压满子弹的枪,眼神变了一变,最后拿出近于温和的微笑

    “讲。”

    “五爷要我的背荫山,是为了打中马城”

    白玉堂不回答,他的注意力仿佛都在手里这把枪上。但许西风知道不是这样,这是一个背后都生着眼睛的人。

    “为了破获中马城里的秘密,已经牺牲了太多人命。”许西风眼中泛起苦涩,“可是至今没有任何线索,知情人都已经被日本人灭口。”

    白玉堂忽然扬起枪口对准许西风眉心“你是谁”

    许西风向前一步,顶上白玉堂的枪口,低语道“许西风只是在今年开始抛头露面赌钱生事,在此之前虽然照顾大小赌场烟坊的生意若干年,却一直不见首尾。”

    “一张皮。”白玉堂冷笑,“里面裹的何方神圣”

    “党务调查科第三行动组,欧阳春。”

    “欧阳春,东北军第四旅旅长,人在热河。”白玉堂淡笑,“东北军都是吃双饷的”

    “展昭,第四旅副参谋长,人已经在关东匪战中壮烈殉职。遗体运回热河,一切体征完全相符。”欧阳春看着白玉堂,仿佛要极力从他眼中看出些端倪,“但是潜伏在东满的北侠欧阳春,一直不相信像御猫那样的特工会死他已经这样死过两次。”

    “问他你找我”白玉堂心中起疑,唇角噙起不以为然的冷笑,“我也想知道他在哪”

    欧阳春的目光完全过滤了白玉堂的冷笑

    “他是那期学员中唯一的合格者,其余学员都在毕业前被内部处理。他熬得住药,熬得住刑,熬得住侮辱,熬得住诱惑。有时我以为他已经被摧残到无知无觉是个空的,但任何接近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比任何人都充实,他是静水流深。”

    白玉堂眼神闪回,是毫无疑问的伤痛。

    展昭抱着他翻滚到山石后。展昭在通天窟里拥住他。展昭静得遥远的黑眸里有寒冬的高天展某命长,岂在朝暮。赤裸的肩上电弧的穿伤,昏迷中寻找枪的手。展昭通身浴血,清醒而痛苦地努力微笑我不想让你记住一张难过的脸。展昭满是热泪的脸埋在他胸前。展昭吻他的唇角,凉润的触感。展昭惊讶而嘶哑的气声玉堂。展昭鲜血淋漓地拥住他的肩玉堂,为难你了。

    展昭是静水流深永远把痛楚沉于水底,只映出一片天光澄澈。于是你们觉得他不会冷,他不会痛,他的血可以永无止境地流

    白玉堂切齿,目光定格成愤怒。然而他的愤怒并未阻止欧阳春说下去

    “我是他的教官。他毕业后是我最得力的部下。庞科长宣布他的死讯,然后我知道有人进了中马城,在此之前已经有十一个优秀特工在那里殉职。”欧阳春望着白玉堂,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墨色,“我知道你可能参与行动,你却在赌场公然闹事,是想把事态扩大到什么地步”

    白玉堂盯着欧阳春,这个人,曾经是展昭的直线上级。

    他属于调查科,他代表调查科。

    白玉堂的诛杀令,展昭的处决令,白锦堂的锄j,i,an令狙击步枪血jian机场。

    他们不怕杀错人。

    他们只怕杀不对人。

    此时站在面前的,究竟是许西风,还是欧阳春或者,只是一台庞大杀人机器的一部分

    自己给包处发的电文没有任何回音。从赵珏那里得到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等待。他们想要保卫领土,却一枪未发撤出东北;他们想要抵御外侮,枪口先对准的却是同胞。

    白玉堂枪口后的眼神仿佛闪电划破长天

    “我拒绝接受任何组织的命令。我只问你让不让出背荫山”

    欧阳春眼神深邃得让白玉堂无从接收信息,恍惚间似乎那双碧睛深处有种极似展昭的神色掠过。这神情让白玉堂心中一惊,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心中所藏的事情远远超过他身份的复杂。

    巷子拐角已有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无论来的是什么人,都必须迅速结束这次谈话。

    白玉堂枪口前顶却未扣扳机,另一手突然刀光一现,直奔欧阳春软肋。欧阳春骤然闪身,身体贴着刀刃斜斜擦过,黑绸上顿时涌出一片暗色,那甚至是故意给白玉堂让出的空门。

    欧阳春纵身蹿上瓦檐,回身看了已经找好掩体的白玉堂一眼,向着脚步声的方向迎过去。

    那一眼绝非敌意。

    隐在y影里的白玉堂,握枪的手忽然一紧,欧阳春的眼神和行动让他明白了太多的东西。阋墙之争是巨大的冰山,每个人看到的都是太小的一角。

    展昭一人单刀直入,无牵无绊,无须担心被日本人顺藤摸瓜。但也是兵行险招的绝棋。

    现在展昭直属于包处,而在c,ao纵冲霄计划的赵珏是庞吉的人。倘若展昭死在里面,庞吉也等于断了包拯一只膀臂。

    轰雷掣电袭上心头自己和日本人血战到底的决心,自己来去自由拒不受命,甚至自己对展昭的感情,赵珏都知道。因此实际接应的这步棋,赵珏根本没有下在自己身上,而是给了欧阳春

    自己是一张明牌,在东满和日本人拼的每一滴血,都是在为身在暗处的欧阳春铺路。

    冲霄计划将会重创日本人。这一点无庸置疑。然而国破家亡之时,还有人在拿前方将士的热血做筹码,谋取自己在官场的进身之阶。

    令他稍微有一丝茫然的是,欧阳春原本可以坐壁上观,却主动挑破了这层利害。他觉得欧阳春此人,不简单。

    白玉堂深吸口气,望向巷子另一头,十几个黑色人形无声掩过路面,是白玉堂的贴身保镖。为首者上前躬身行礼,打了个战斗结束的手势。

    白玉堂收枪,开口说道

    “记下来当此国家多难之秋,三省俱陷,稍有人心者,莫不卧薪尝胆,誓救危亡。虽我白玉堂身处一隅,尚存中华血xi,ng,尔后凡犯我者,必决一死战”目视前方,瞳仁亮得像破鞘而出的刀锋,“完毕。发给包括南京在内的任何国内频率,明码。”

    凡犯我者,决一死战。

    猫儿,我愿意彻底走到明处来成全你。

    夜静得令人窒息。整排单人牢房一片死寂。在这里语言没有意义。

    展昭坐在单人囚室的床上。特别班的少年兵走后,有军医来给他背后伤处消毒缠裹,极其细心,简直是想让他立刻恢复健康的架势。

    ji,ng心治好的纯品才能投入使用,他们需要的是一张白纸。

    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走廊门锁死。

    展昭进来时就注意到走廊尽头是一个大房间,门窗紧闭,不像是牢房。特地观察了门锁,很结实,但不复杂。

    展昭把手伸向踝骨内侧被铁镣磨破结痂的伤处,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银色亮点。

    一枚藏在伤口里的银针。

    镣铐悄无声息地放在床上,展昭赤脚向囚室的门走过去。

    就在这时,从四十公分的厚墙体里,响起了轻微的声音。不快,但有规律,像是有人在用指关节叩击。

    展昭听着,整个人静得融进黑暗。

    那叩击声是生疏的电码,虽然间隔几个字就会有习惯错误,但对方仍然近于执拗地叩击着。

    “抽血抽血明天”

    渐渐有声音在回应“是不是异型输血”这个人发送的电码准确娴熟。

    “大量抽血分离血清”

    “糖包不能吃伤寒菌”

    展昭改变了想法,重新回到床上听着敲击声,把有用的信息默默记下。墙体中来往着求生的讯息,更多的是些互相安慰的交谈。这些交谈在黑暗中聚成活生生的面影,无一不在强烈地渴求生存。

    没有一座监牢能真正禁锢住人心,何况被抓到这里的人原本都不简单。每一面墙都是活的,每一个指尖都会说话。头上是如渊的黑暗,脚下是冰冷的地面,这是实实在在的地狱底层。即使只是为了绝境中相互安慰,也需要这样一种联系,来纾解死亡y影下令人发疯的孤独。

    终于有一个声音提到了展昭“1号房1号房能不能回答”

    展昭把手放到墙体上,像是汇入了这张求生之网。但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叩击声,只是停在那里,然后轻轻地,沉默地滑下。

    指端在床边无声轻触

    玉堂。

    天明时分,傅家店的居民走上街头,看到的是一地狼藉的战场。

    很快有消息传开

    昨夜背荫山专帮鬼子抓劳工的许大当家和陷空帮火并,许大当家杀出重围逃走。

    陷空帮在傅家店站稳了脚跟,和背荫山也结下了死仇。

    白玉堂通电全国,公然无视不抵抗命令,揭旗而起。

    午夜,东满驻地。白家所有武装力量集结完毕,严阵待发。

    营帐里,白锦堂对烛静坐,白玉堂的电文在指间缓缓燃烧,跳动的火焰映在瞳仁里,华彩灼灼。

    决一死战

    他不是在销毁它,销毁一封全国通电没有必要;他是在欣赏之中享受,享受压抑了多少年的快意恩仇。

    风衣卷起的寒冷杀气扫灭烛火,白锦堂一马当先,甩开正忙于围剿他的宇都宫师团,以千骑卷平冈之势直扑吉林界。

    白玉堂调齐陷空帮主力,撕开石川茂大队的防区,直抵松花江,向哈尔滨发动大规模出击。与此同时,北上的白锦堂向哈尔滨以西配合进攻,形成合围之势。

    这已经远远超过冲霄计划的武力打击范围,分明拉开了全面抗战的帷幕

    大快人心。

    哈尔滨协防队办公室里,赵珏放下庞吉的电报,大皱眉头。

    电文躺在桌上,冰冷如铁

    “攘外必先安内,虽然绝不能放弃东北,但是白家闹成如许模样,于大局无益,须设法阻拦。”

    庞吉说设法的意思,就是手段不限。

    赵珏虽然心中不平,但也十分清楚防守哈尔滨的干贺旅团建制不满,但以日军的机动能力并不难做到短时间驰援。就算在日军增援之前拿下哈尔滨,随后要面对的就是敌重兵包围,无异自投罗网。

    而白玉堂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退一步说,就算白玉堂年轻气盛,难道老谋深算的白锦堂也疯了

    果然,白玉堂围了哈尔滨的第二天,青木贤二就下令宇都宫和姬路两个师团火速前往哈尔滨增援。这一点赵珏料对了。

    然而他料对的也仅限于此。

    说起来本来正忙于围剿陷空帮的姬路师团离哈尔滨只有五百里路不到,但是沿途交通已经被白玉堂在三天时间内叮当二五破坏得惨不忍睹,姬路肋生双翅也难飞过这片五百里“沧海”。

    而在东满山沟里四处搜寻白锦堂的宇都宫师团,除了满身狼狈之外一无所获。接到电报知道白锦堂跑去围攻哈尔滨,瞎忙一气的窝火顿时烧成熊熊怒焰。

    挥师北上追剿白巨匪

    可是大概因为二弟是爱搞破坏的白耗子的缘故,白巨匪也犯了同样的毛病,遇路炸路,过桥拆桥。宇都宫师团只得跟在后头铺路修桥积德行善,望尘莫及咬牙切齿。

    哇呀呀呀,哈尔滨送给白八格牙路的干活,等你进去了再围死你

    青木发布命令后的第六天,两个师团终于抵达哈尔滨。

    令他们更加气愤的是,两个姓白的巨匪都压根没进城

    瓮中捉白的梦既然破灭,正好和两只耗子在哈尔滨城下摆开阵势当面锣对面鼓地来一仗顺便看看抓了好几个月还见首不见尾的白家神圣长得何等模样

    然而白玉堂接下来充分向严谨周密的大日本军人证明了,什么叫计划没有变化快。

    白耗子跑了

    跑得明目张胆,浩荡奔放,就差敲锣打鼓披红挂彩一路发红帖

    快来快来,千万别跟丢了。山沟战你们抓不到白爷,白爷换个大舞台领你们玩

    松嫩平原。

    展昭每天都会在放风时间接近院中的各扇铁门,但是约定的信号一直没有出现。这说明他冒死进行的试探联络,没有一次成功对接。

    然而午夜叩击声织起的的信息网,却在展昭耳边渐渐编织起孤注一掷的计划在囚徒中有一个原服役于十九路军的职业军人,在这里囚禁了两个月,看到太多人间地狱惨景,决定带着所有尚有行动能力的aruta越狱逃亡。

    计划尚在酝酿,入夜后每个aruta都沉浸在狂热的期待之中。只有展昭清楚地知道,这个不成熟且无接应的计划只能把1号监牢里所有命做赌注换来以秒倒数的时间,在这些绝望中的执着求生者此起彼伏的叩击声里,被挤压到举步维艰。

    就在刚才,走廊尽头虚掩的门里,赤脚站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惨白的探照灯光从窗外扫过,展昭看到了黑板上自己的编号。

    kd376,石川班使用,病理z攻击。

    这是肌rou切断实验。将某些大肌rou完全或部分切断之后,治疗或不治疗,然后在不同时间检查不同伤口的愈合情况,用砝码计力再次拉开,得到愈合后强度的实验数据。

    上次承担这个顶目的两个aruta,已经在昨天下午被抬进了有烟囱耸立的小院。

    他只有三个小时来考虑,是接受然后带着未展开的计划一同前往不可预知的终点,还是先行越狱,将计划连同这里所有的aruta一同葬送。

    黑暗如水,y冷深沉。

    中马城外的背荫山黢黢屹立,黑压压的山寨死寂无声。

    欧阳春狠狠灌下一碗酒,紧握的拳缝里渗出血来。白玉堂放弃了背荫山,可是自己却留在原地没有丝毫进展。甚至连展昭是否还在人间,也一无所知。

    酒碗礅在桌上,碎裂成几片。却并不是欧阳春摔的。

    s,he碎了酒碗的子弹穿进桌边的木柱,欧阳春眼神盯住,是柯尔特1917左轮的弹孔。

    天亮了。

    光从门上的窥视窗里透进,前后走廊里都有脚步声传来,后墙上送饭的窗口里出现一个四方饭盘,雪白馒头和粘糯的红豆粥冒着热气。前面窥视窗里出现了那个少年兵无表情的脸。

    “kd376,量血压。”

    展昭下床,把手臂放到窗里。抬眼看向少年兵,无声微笑。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放风。”少年兵说,“好好运动身体,很长时间里你没有运动机会。”

    初夏天气晴好,碧空澄澈,万里无云。远处重山叠翠,绿意扑眼。

    展昭拖着脚镣,低眉看着脚下的影子。今天特别班的成员在aruta放风时组织拔草,展昭蹲下身细心拔着,看地上大家拔的草渐渐聚成堆,把它们抱到紧锁的铁门边。

    门缝下仍然没有任何记号。

    失望如水般没顶,展昭胸中发闷,手脚却冰凉。

    我不怕折磨,也不怕死亡。我只怕时间流逝得太快,只怕等到能够传送消息时,一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展昭站起身,稍稍有些眩晕,扶墙稳住身体,身后已经传来特别班日军的吆喝。展昭点点头,转身回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目光无意间从门柱角上扫过,陡然定住。

    那里的水泥上生着青苔,因为铁门太过沉重,开关时震裂了缝隙。而现在,那道缝隙明明被轻微破坏了

    新损的痕迹,青苔间隐着一点微微的白光。展昭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飞蝗石。

    清茗茶楼日日雅客盈门,今天却除外。

    门口日军士兵严阵以待,与茶楼雅致的氛围形成不协调的对比。

    一辆轿车停在茶楼前,身穿灰色竹布长衫的清瘦身形迈下车来,来人缓缓扬起目光,看向二楼的静室窗口。

    伙计高声唱道“新京体仁商会会长公孙策到”一边深弯腰身,把公孙策让上二楼,然后退下。

    都知道东条智化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他在茶室招待客人时,任何人不能打扰。

    风从静室敞开的窗口里吹进,挟进几朵杨花,沿着墙上“和敬清寂”的手书条幅,缓缓飘着。

    条幅下,眼角秀翘的青年向公孙策郑重行礼。深蓝色纹付羽织和服潇洒稳重,却掩藏不住军人的风骨。

    公孙策还礼,勘破世情的眼睛里含着笑“蒙东条君如此隆重地接待,鄙人受宠若惊啊”

    “公孙会长大驾光临,本应在军部接待,非常时期多有不便,慢待会长了。”

    智化再次行礼,把公孙策让到座上,自己端坐在茶几前,从腰里拿下白色的绢巾,仔细打量一番,折成三角形,再折小,开始擦拭茶具。

    茶罐,茶勺,横擦一次竖擦两次,再擦清水罐,最后是茶碗,擦三圈半,将茶碗的正面转向自己一方。他的动作优雅有礼,眼角敛起的目光却冰冷得有些凄凉。

    公孙策饶有兴味地看着智化完成一整套繁复动作,接过他敬的茶,才开口道“这个时候,东条君家乡的樱花都已谢了。开得最好的时候没能回去看看,东条君不遗憾么”

    智化不语,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的含义,旋即微笑,却并没有接他的话题,转而说道“公孙会长这次为关东军捐出两万大洋,功不可没。”

    “若非如此,怎么见得到你。”公孙策低声。

    “于是这两万大洋是用来买我命的”智化苦笑,“断线后的清白需要用血洗净。茶室中不能有武器,但我知道公孙先生此时怀中有枪。”他袖口寒光一现,“不过用刀更不容易被发现,我已经准备好。”

    公孙策将茶碗举至额头,然后三转茶碗缓啜慢品,品完之后,轻轻放下。

    “如果组织不信你清白,你离开新京时就已经被铲除,无须花两万大洋安排这样一次见面。”他隔着茶几握住智化的手“现在我是你的直线上级。欢迎你归队,黑狐。”

    智化眼中慢慢泛出神采,反握回去,感觉到手背上划过几个数字,代表新的联络点地址和方式。

    “那么,我的任务。”

    “组织需要中马城的全面布防情况,包括专用机场。”

    “我申请过去那里,但是文职人员只负责后勤事务,不允许直接进入。”智化低头,“我尽力。”

    “你见过展昭”公孙策忽然望着智化说道。智化抬起脸,眼里是一片茫然“什么”

    “你仍然不相信我。”公孙策叹息。

    “如来者,非去亦非来。任何人在我的生活里,都不过是浮云起灭。”智化端茶,已经是送客的意思。

    同党不同系的同僚之间尚有血雨腥风的争斗,何况他所知的展昭,是一个曾经拒绝策反的中统特工。

    智化站在窗前,目送公孙策的汽车消失在夹道的茫茫绿雾中。

    展昭,我希望能够继续和你合作。

    第四章 祭家国

    中马城军医办公室里,军医放下kd376的检查记录,看向侍立在面前的少年兵。

    “kd376今天早上的血压5075”

    “是。”少年兵立正。

    “石川班的负责人脑子出问题了,用这样一个不健康的力”

    少年兵闭嘴不说话。军医不耐地摆摆手“换一个。”

    少年兵低头应声,眼里努力压制的情绪不知是担忧还是喜悦。刚要离开,又被军医叫住。他回过身再次站直,看到军医口罩上方y沉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记录上的编号。

    “kd376,是那个双侧声带内收xi,ng麻痹的aru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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