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药馆 第3节

    第二天早上吴邪起床的时候天都已经亮透了，可谓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照在眼睛上的阳光也不能把吴邪叫醒，不然他也不会在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刚要出门。

    昨天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十多年经历中的第一天工作，累是自然的，过两天习惯就好了。吴邪是这样自我安慰的，他并不想承认昨天一天就至于把他累到睡到第二天中午，这种事情他的确是不愿意承认的。

    于是开店的时候半天就已经过去了。

    开张的第二天生意仍旧好，吴邪也不介意客人拿了药不走在店里歇歇脚，和他闲聊天。自然而然的店里人也多了几个，没客人来的时候吴邪就和他们聊天，杂七碎八的能聊挺长时间。吴邪本就属于能说会道的那种，长得也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再加上年纪也不大，留在店里的客人大多都是上岁数的。这些原因都让吴邪变得很受欢迎。

    这店里本来就大，多了几个人也不觉得挤得慌，反而热闹一些能添点儿人气儿。这下子不用干什么副业也能把地方利用上，倒也是好的。

    一下午过得很快，吴邪今天一个熟人也没碰上。吴邪昨天打听到张起灵平常若是巡街的话应该也就是这一片，今天没瞧见他那应该就是休息了，休息的多才能恢复得快。吴邪不自然的又关心起了他。

    有时候不知不觉的就会在乎一个人，像是个漏洞一样，那人本身却发现不了。

    今天倒是没有昨天那么累，吴邪应该是适应了一些。今天关门的时间要比昨天晚上一些，这样吴邪关门之后正好可以到旁边的小店里吃顿饭，然后正好回家睡觉。

    好像是有一点走上正轨的意思了。

    而小镇另外一头的夜里，有人花天酒地的，却没有发现自己要被处死的事实。执刑的人是黑瞎子，今晚他决定出动了。

    这一次冷刅阁给他派的这单活的确是不容易。要被杀的这个人是个中年男人，头发如今都剩不下几根，却天天花天酒地的游走在各个酒馆和青楼之间。若只是这样一个人品不正的流氓的话，也不至于被人记恨到花钱雇杀手去杀他。

    这个男人是一个赌场里面的常客，要说赌鬼也不少，偏偏他是个抽老千的，被人惦记上了。

    这样的人总是招人恨的，尤其是这种抽老千之后赢了很多钱的人。他有个仇家，也就是现如今给冷刅阁下单的这个人。

    这个男人就像是没有家一样，黑瞎子跟着他的这几天，发现他晚上不是找一个通宵的酒馆喝一晚上的酒，就是在青楼里面找个女子睡一晚上。这是不好下手的原因之一，人多眼杂，他不好在这么多人的杀人，这对黑瞎子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就是这个男人身边还有几个人跟着，应该是他花钱雇来专门保护他的，三个壮汉，和他根本就是形影不离。黑瞎子如果动手的话，还要先解决掉这三个壮汉。如果身手不好的话还好，怕就怕一对三不好解决。

    、第十一章

    夜深了，小镇里宁静的很，不过是除了刚才的那一角。黑瞎子的行动很快，像是条黑夜中行动的猫，行走于各家的房檐围墙上。他对这个小镇的每一条街道都清楚，就算是不按寻常的街道走，他也知道怎样才能回到自己要回的地方。

    解雨臣这几日到也没有什么心不在焉的，不是说不在乎黑瞎子，只是时间还没有那么久，他对黑瞎子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能安全的回来。深夜的屋子里见不到一丝亮光，床头的火烛也早就被主人吹灭，可黑瞎子在这种环境里面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就坐在床边，倚着床头的栏杆儿。看着爱人的睡脸，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可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夜里，小心翼翼的不敢动作，生怕把熟睡的人吵醒。

    解雨臣的睡眠一向浅得很，就算黑瞎子的轻功再好，也没有办法不被他发现。从他进屋的那一刻起，解雨臣就醒来了。不过谁都不说，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感受着身旁那人安稳的气息。

    第二天的太阳很快就升起，随着各家各户的几声ji鸣，小镇也恢复了生气。昨夜里面的挣扎和恐慌似乎也随着黑夜退了去，小镇里似乎又是一片安详。

    吴邪被ji叫声吵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昨天晚上临时决定以后要做一个闻ji起床的人，原因大概是他没有闻ji起舞的这个技能吧，所以按时按点起床也是个好的决定。

    天刚蒙蒙亮就自己决定起床的吴邪，似乎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小时候这么早起床也是被吴三省那个老狐狸拉着起来跟着镖师们晨练，做这个做那个的烦得要命。长大之后不在他三叔那边待着了，就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懒觉都补回来一样，每天都睡到太阳高高升到天空才起床。上次早起还是因为被胖子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人生中第一次自己自觉的起早，吴邪觉得整个人都升高了一个层次。

    并没有。接下来迎接他的不过是无尽的困意以及脑海里面不停催促他赶紧回床上睡个回笼觉的黑色小恶魔罢了。

    “啧，困死。”吴邪打了个哈欠，去打了盆水回来赶紧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

    大好的一天，怎么能在床上浪费。吴邪决定先到街上吃一顿然后再去开店，今天肯定又是充实的一天。

    换好衣裳关门走人，路过隔壁小花家的时候下意识往里面瞥了一眼，今天的门关得严实，不过却挡不住声音。两个人的声音，说着一些露骨的话，吴邪总能不经意的从他们家听到这些玩意儿，倒也不是厌恶，但还是觉得自己听见有些尴尬，不自主的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就加快步子走过了小花家。

    院子里面的两个人听见外面的咳嗽声，也不觉得有什么。四目相对，同时笑出了声。

    大清早的街上没有什么人，吴邪自己在零零星星的几个小铺之间逛游，最后随便坐在了一家面铺的桌子旁边，问老板要了碗清面。

    这片地界儿属于闹市区，除了这会儿时间，估计一会儿等大多数人都醒来出门，这街道就能热闹起来了。现在冷冷清清，倒也顺了吴邪的心意。

    铺子里没有几个人，吴邪的面很快就上了桌。清清爽爽的面条上撒着几段葱花，还冒着白白的热气。吴邪也十足的有一段时间没按点儿吃过早饭了，莫名的有种久违的感觉。

    深春清晨的风吹来，吹散面上的白气儿。吴邪拿了双筷子，挑起来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面，三两下就把面条都吸进了嘴里面。店里面又来了客人，被老板招呼着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吴邪嚼着嘴里的面条，一下子认出那人的背影。

    吴邪自己端着面碗就直接跑到那人对面坐着去了，这种奇异的举动要是换了别人，绝对能着实的吓一跳。不过还好坐在这儿的是张起灵，看到吴邪冲着他友好的点了下头，也没说什么。

    吴邪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举动可能是有点傻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就是看见张起灵就不由自主的凑上去，不过是顺便还带了碗面，傻不拉几的就一屁股坐在人家对面。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呢。

    “嘿，小哥啊。”吴邪决定自己找话题来结束自己造成的尴尬气氛，“起这么早啊。”

    “恩。”

    气氛，好像，更加尴尬起来了。

    “客官您的面。”老板把面送上桌，也算是用一碗面成功的缓解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毕竟有古话说得好，食不言，寝不语。这下子吴邪也有理由不再干巴巴的去搭话，安安静静的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碗快要坨掉的面秃噜进肚子里面，然后等着对面的人吃完。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要等着他，反正就是坐在那儿看着张起灵吃饭，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跟要把人盯出个洞来一样。

    “小哥，你身体好点儿了没”吴邪终于想起了最合适的话题展开，这不就是医患之间最正常的对话了吗，这样一下子就能聊很多啊，关于日后的治疗什么的。

    “好多了。”张起灵放下筷子，末了又添了一句“谢谢。”

    关于日后的治疗什么的，好像也不需要聊了啊，一句好了直接终结所有话题。

    没人知道吴邪干嘛要拼命地找话题，其实他可以直接说声再见走人的。但吴邪就跟是要做点儿什么一样坐在那里看着张起灵。

    “我说小哥，你平常在哪儿巡街啊，我不怎么能碰到你啊。”吴邪这几次碰到他不是在那种没人光顾的小巷子里就是在闹市街区的深处，不然就是他平时不巡街的时候，好像他平时巡街的时候都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

    “在东街。”

    吴邪开得药馆正是在东街，至于为什么吴邪不怎么能碰到张起灵，是因为这两天正逢他倒休的日子，今天这才出来巡街，也就是吴邪在这里碰到他的原因。

    要是说之前为什么能在那种偏僻的地方遇上他，原因只有张起灵一个人知道了。

    铺子里面的人多了几个，吴邪跟张起灵吃完了也不好继续坐在这里占着位子聊闲天儿，于是便付了帐走人。吴邪去了店里，张起灵也巡街去了。

    外面这天儿说y不晴，反正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一样。这春天的天儿就像是小姑娘的脸一样，说变就变的，明明早上起来还是大晴天儿，现在这时候，竟是连太阳也不知道往哪儿找去了。

    吴邪坐在店里面，百无聊赖的翻着柜台上几本许久没有看过的医书。今天店里的人不多，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y呼呼的天人们都不愿意出门，宁肯在屋子里面窝着。吴邪也是这样，不过他只能窝在店里面罢了。

    外面街上也没有几个人，来来往往的就那么零零星星的几个，都是急匆匆的，像是要赶紧回家，生怕一会儿雨下下来了被淋成落汤ji。

    可这天儿可说不准，就算你走得再快，也躲不过头上说下来就下来的雨。

    今天的雨比往常的都要大一些。或许是深春的原因，这细如油的春雨也大了起来，雨滴打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把浅灰色的地面浇shi成暗暗的深灰色。

    吴邪从柜台后面出来，蹲在门口的房檐之下，看着雨里面奔跑的人，闻着雨的味道。

    有几个已经被淋shi的人被吴邪招呼进店里躲雨，送上温热的茶水。店里的人多了几个，虽然说都不是来买药的，但来的都是客，吴邪一一送上茶水，自己又蹲回门口。

    吴邪喜欢看雨，也喜欢下雨时候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春雨总是能慢悠悠的下上一天，今天这一场也不例外，下起来就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店里面的几个人小声的聊了起来，吴邪蹲在门口继续招呼淋雨的人进店里面来躲雨，好心的很。

    冷着脸的捕快也变成了其中的一个。他在雨中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一个，人家都恨不得跑起来赶紧回家，张起灵不一样，他不紧不慢的在雨里面走，全身上下都被浇透了，身上的水顺着衣服轮廓滴下来，滴shi了一小块儿地方。

    吴邪从楼上拿了条手巾下来给张起灵，让他先把头上的水擦擦干净，不然刚好的病就又要犯了。

    “谢谢。”张起灵又从吴邪手里面接过来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放在桌子上，用手压着毛巾把头发上的水吸进去。他淋得雨实在是太多了，雨水不一会儿就把手巾完全浸shi，他把水拧干，把毛巾放到一旁。

    店里面的人说得上是很多了，手里面几乎都拿着茶水。这也是这个店大的好处，之前是做客栈的，不仅地方够，东西也足够。吴邪进进出出的忙活，像是个小陀螺一样，也不求什么回报。

    茶水很好喝，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却又不苦，反而比单一的茶叶味儿要好。

    吴邪终于不忙活了，他坐到张起灵旁边，自己也拿了杯茶水喝。

    、第十二章

    “就你能耐，人家都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您了自个儿在雨里面到走的逍遥，以为散步啊”吴邪把茶水放下，把桌子上的手巾拿起来又拧了两下，重新盖回张起灵的头发上。

    乌黑的发丝上还沾着水珠，不小心被手巾戳破，融化成一小滩水渍。手巾一会儿就又被洇shi。吴邪把手巾拿下来拧干，看着张起灵的头发不再滴水了，这才把手巾放到一边。

    张起灵始终面无表情，尽量镇定地任吴邪的手在自己的发间揉来揉去，耳边的碎碎念也不会觉得厌烦。

    外面的天空依旧是青灰色的一片，连绵的雨没有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痕迹。远处的矮房飘出缕缕炊烟。烟雨朦胧，好看极了。

    店里的几个妇人起身要走了，吴邪看到她们手里提的菜篮里面的食材，明白这是要回家做饭去了。店里没有多余的伞，唯一的一把伞还是吴邪前几天打扫的时候从客房发现的，大概是之前客人落在这里的。对于外面停不下来的雨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跟几个人道了别，又送到了门口。

    店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多。还剩下几个男人在聊些什么，还有一个没有归处的小乞丐蹲在一旁的长凳上，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看哪儿才好。吴邪凑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冲他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个糖块儿来。

    小乞丐没有多大，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还未懂事的孩子。吴邪把糖块儿放进小孩儿的手心里，又冲他笑了笑。

    吴邪的温柔恰到好处，甜极了。

    又过了能有一会儿，剩下的几个男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天色渐晚，雨势不仅没有减小的意思，反而下得越发猛起来。

    小乞丐缩在长凳上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手里的糖块儿还没吃完，似是很珍惜的样子，才咬了一小角吃掉。

    吴邪把孩子轻轻拍醒，招呼他去楼上的客房睡觉。小孩儿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睡过了，眼睛里满是兴奋，连忙冲着吴邪说了好多声谢谢。

    小乞丐乖得很，躺在床上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吴邪把糖块儿从他手里面拿了出来，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又帮忙把被子给孩子掖好。

    今天看样子他是走不了了。

    吴邪把店里唯一的伞拿出来，想让张起灵起码打个伞先回去。本来就是想试一试这伞还能不能用，结果刚一撑开就发现伞面已经破了几个眼儿，伞骨也折了几根。原来不是落在这儿的，原本就是人家不想要的。

    “其实店里还有一把伞的，本来想让你撑着回家，结果是坏的。”吴邪把已经破碎不堪的伞展示给张起灵，无奈的耸了耸肩，又指了指楼上，“要么你今晚也住这儿吧，房间多得很。”

    实际上吴邪说出这话来就没有让人走的意思，就按照张起灵那种淋着雨也能慢悠悠散步的xi,ng子，估计回去也不会多仔细的照顾自己，等回来刚好的病又要再犯。于是在张起灵准备开口拒绝的前一刻，吴邪就说着给张起灵烧洗澡水去了。

    外面的天完全黑透了，张起灵洗完澡出来，浑身都散着热气儿。吴邪刚把最后一盘儿菜端上桌。不知道谁下午把买的菜都落在了店里，吴邪也顾不上是别人家的东西，想着如果人家来找就去再买赔给人家就是了。

    吴邪对自己的手艺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直截了当的告诉张起灵凑活着吃点儿填饱肚子完事儿。又上楼把小乞丐叫醒下楼吃饭，吃完饭又把小孩儿推进另外一个房间去洗澡。

    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等到吴邪自己坐到木桶的热水里面时，乏劲儿才翻涌而来。吴邪不禁往下蹭了蹭身子，让热水没住自己的身子，水面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热水解乏，但同时也带来困意。吴邪为了防止自己在水里面睡着然后淹死，没泡一会儿就出了来，换上衣服上楼睡觉。

    房门都关的严严实实，可闭上眼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外面风雨交加的声音。

    床头的蜡烛还未吹灭，吴邪刚刚的困劲儿不知道怎么就烟消云散了，无聊的映着烛光冲着墙面做起了手影，玩了会儿又笑自己幼稚，干笑了两声之后枕着胳膊看天花板。

    隔壁住的是张起灵，吴邪是把他招呼进屋子里以后才去洗澡的，现在听起来隔壁也没什么动静，想必已经睡熟了吧。

    吴邪指节弯曲，想敲两下墙，试试隔壁的人有没有睡觉。要是一样ji,ng神的话可以聊聊天，反正这屋子隔音效果也不好，聊天约么着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手伸了一半儿又收了回来，想着张起灵万一要是睡着了就不好了。

    于是吴邪自己一个人享受着失眠的快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雨大概是昨天夜里停下来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太阳。外面的地还没有干透，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小水坑儿，张起灵跟吴邪打完招呼之后早早的就出门去了，吴邪1自己去街边的包子摊儿上买了几个包子回来，上楼把小乞丐叫醒。

    小孩儿睡得香甜，可被包子的味道一勾就起了来。吴邪递给他一个大包子，又倒了杯茶水，嘱咐着小孩儿别吃那么急，没人和他抢。

    “你叫什么名字啊。”吴邪伸手把小孩儿略长的头发捋到耳后，小孩子的头发软得很，摸起来还有一点儿潮。

    “小八。”小孩儿把一口包子咽下去，看着吴邪的眼睛亮晶晶的。

    吴邪拍了拍小八的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小八，愿不愿意留在哥哥这里帮忙啊，就平时跑个腿儿就可以，哥哥这儿包吃包住。”

    小八的眼睛瞪得滴流圆，连忙喊了好几声“愿意，愿意”

    “哥哥叫什么啊”小孩儿喝了口茶水，仍凭吴邪用手绢儿擦他被包子弄得油乎乎的小脸儿。

    “我叫吴邪。”说完之后又捏了捏小孩儿的鼻子，自己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还剩下一个给了小八。

    “吴邪哥哥。”小八的声音脆生极了，在空气里面打了几个转儿，传进了吴邪心里面。

    、第十三章

    昨个儿下了一天的雨，今天早上这天儿可就晴得不像话了。天空像水洗的蓝色，太阳挂在当间儿，往远处仔细看两眼，还能瞄见彩虹的影子。

    街上依旧是shi哒哒的，但也拦不住人们出门上街。

    今天的街上可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比之前都要多上一些。客人一多，路边儿的小商贩儿吆喝的也就起劲儿，这一声接一声的在那儿喊着，听着是嘈杂，但吴邪也顾不上了。

    要说人多了不管开什么店的都忙活，这不，药馆里面的客人也多了起来。柜台前面排了能有五六个人，剩下的还有好几个，吴邪派小八去让客人先坐在那儿等着。

    这店里面现在多了个小不点儿，说是帮忙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不过是跑跑腿儿什么的，也不能帮着抓药，招揽客人。吴邪拿着一杆小称在柜子前面熟练地拿出各种药，然后包好递给客人，收了银子也来不及歇着，紧接着就是下一个。

    吴邪忙得脚打脑后勺，在柜台和药柜之间转悠的头都要晕，想着可是得再雇个伙计，不然等回来人要再多起来，他自己肯定是不够用的。

    打早上开店，一直到中午到了饭点儿，这店里面的人才说是少了一些。小八出去买饭回来的时候，吴邪刚好把最后一位客人的药包好。吴邪可以说是这一上午都没来得及喝口水或者说是找把椅子坐一会儿。这下子看到客人没了，赶紧跑过去拉了把长凳直接一屁股压了上去。

    小八是个相当有眼力见儿的小同志，这会儿不仅已经把买来的午饭放上了桌子，还十分贴心的给吴邪倒了杯水过来。

    吴邪把杯子接过来一饮而尽，空杯放在桌山，他又拧了拧小同志rou嘟嘟的小脸儿。

    “来，吃饭”

    “吃饭咯”小孩儿一跳就坐到凳子上，伸手拿了个烧饼咬了一口。

    “这么能吃啊你。”吴邪装出一副嫌弃死了的样子，又说，“等回来把我吃穷了可怎么办。”

    小孩儿自然看得出是在说笑，反而用手拍了拍自己瘦弱的小胸脯，“小八长大了挣钱养吴邪哥哥。”

    吴邪可能在之前无数次看到过这个在街边安安静静坐着的小乞丐，或许有时候会上去往他的碗里扔枚铜钱，也许有时候就那么过去了。可这小孩儿也是最天真的了，你给他一个糖块儿，他便答应你住下来，帮忙当店里的小伙计。你给他两顿饭吃，和他说两句话，他就要长大找你了。

    “好，我等着。”吴邪给小八碗里夹了块儿rou进去。

    没有谁是愿意始终一个人的，就像现在，店里多这么个小家伙，可比吴邪自己孤零零的出去游荡不知道在哪儿吃饭强多了。

    不过胖子提着两兜子芒果来店里看见吴邪正跟一小孩儿有说有笑的吃饭时，胖子惊呆了。

    “我说天真，你这也忒速度了吧，我这儿还忙着找媳妇儿呢，您了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深藏不露啊”胖子走过来把芒果落在桌上，自己拉了把凳子坐下，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儿，直接拿了把果仁儿扔嘴里。

    吴邪横了他一眼，啥都没说。

    小八这是第一次瞧见胖子，王胖子这人长得说憨厚也的确，但在小孩儿眼里估计就要被归于怪叔叔的行列里去了。

    “这个是王胖子，叫胖子叔叔就行。”吴邪特意在后面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小八听话的很，直接开口叫了声胖子叔叔，把胖子叫得心都酥了，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纠正小孩儿说要叫胖哥哥。胖子还说小八若是不叫他哥哥，他就不给他芒果吃。

    这小家伙儿之前哪儿见过这些零嘴儿，能不能吃饱都是问题。见着这水果儿自然也是新奇，眼睛一直往吴邪那儿瞟，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吴邪有些惊讶于这孩子的听话程度，受不了他小眼神儿，但也不愿意向胖子的邪恶力量屈服。于是他直接伸手到口袋里面掏了个芒果出来递给小孩儿。

    小八抱着芒果看来看去的，摸了两把，接着张嘴就要咬下去，被吴邪制止住了。把芒果从小孩儿手里面拿出来，三两下剥开，又放回小孩儿手里面。

    这时候的芒果已经熟透了，小八一口一口的咬下去都不带停的，喜欢的要命。

    胖子自己也吃着，扔了一个给吴邪，顺便八卦了一下这个小孩儿的来历，外带调侃了一下吴邪的好心。不过也能看出他喜欢小孩儿，不然也不能这么好奇。

    店门口多了个人，胖子还招呼着吴邪让他照顾客人去，可吴邪这一抬头，这哪里是客人。

    张起灵迈过门槛进到店里来，吴邪迎上去把他迎进店里。张起灵把手里的伞递给吴邪，说是路边有卖的就买了一把。

    吴邪店里没有伞的，唯一的一把还是坏掉的。张起灵是个有心的，第二天就买了把伞来，倒是把吴邪惊着了。

    “怎么着，熟人”胖子站起来凑到吴邪身边儿。

    要说吴邪和张起灵也认识挺长时间了，不过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没碰上过别人，也就没跟人介绍过。胖子这也是头一回见着张起灵。

    “这个是张起灵，捕快，武功高强，搭救我好几回。”吴邪站在中间做起了介绍，“这个是王胖子，隔壁街开布庄的，看他这提醒就知道家里有钱，以后咱俩可以合着去敲他一把。”

    胖子瞥了吴邪一眼，后者也丝毫不在乎。

    、第十四章

    “这个，小哥是吧，叫咱胖爷或者胖子都行。”胖子抬了抬下巴，又勾住了吴邪的肩膀“听我们家天真说你救过他好几次，胖爷在这儿给道个谢。”

    张起灵听着胖子说完这一大堆之后也只是点了下头。可胖子这边却是被吴邪来了一记爆栗。

    “你跟这儿谢什么啊，谁是你家的啊，我看你哪儿凉快儿哪儿呆着去吧。”

    胖子也不反抗，反而顺着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睛直往小八那边儿瞟，企图让小孩儿念着刚才那一个芒果的交情过来帮他求个情。谁知道那小孩儿鸟都不鸟胖子，一双滴流圆的眼睛盯着吴邪，眼睛里面都快冒出来桃心儿了。

    “嘿，小不点儿，你爹打我，你不管啊。”胖子扭着个脖子冲着小孩儿喊道，顺便又指了指还揪着他耳朵的那只吴邪的手。

    吴邪手上发了力，胖子的耳朵软得很，rou嘟嘟的手感也不错，吴邪就转了下手腕儿拧的都变了形，“我说胖子，你让他喊我爹，喊你哥哥，那你不也和我儿子一辈儿了吗”

    所以说没事儿别随便挖坑，自己什么时候被人推到坑底儿了都不知道。

    “那我喊你声爹，你养着我吗”

    “去，我可养不起你。”吴邪一下子松了手，又推了一把胖子，转身到桌子边儿从口袋里拿了两个芒果，一个直接扔进了刚才一直看戏的群众张起灵，另外一个剥好又递给嘴角还沾着芒果汁的小八。

    “我发现你对谁都比对我好哦。”胖子没人管，自己拉了把凳子坐下，又抓了把果仁儿扔进嘴里。

    吴邪直接摆了摆手没接他话茬儿，自己走进柜台里面拿了张空白的纸出来，又拿着毛笔沾了些墨，在纸上写了一会儿，又扶着下巴看了下。

    写的大概就是关于招聘的告示，吴邪也没写太多什么要求，男女也不限制，年龄也没什么讲究的，是不是学医的也没什么，不过会一点的话自然会优先考虑，至于工钱嘛，纸上写的是面议。

    店里也没有浆糊，吴邪只好从碗里面拿了团剩下的米饭凑合了一下，把告示粘在了店门口。吴邪的字写得相当好看，硬朗的瘦金体被写在红色的纸上，倒是显眼极了。

    张起灵其实就是过来给吴邪送伞的，把吴邪给他的那个芒果吃完之后他就走了，下午还得巡街。胖子跟小八逗了半个下午才走，最近他和云彩交集也多了不少，吴邪给胖子加油，心里是想着如果他们两个能在一起就好了，可又觉得云彩那姑娘真不一定能喜欢胖子。这话不能说太明白，但吴邪还是转着弯儿的给胖子打预防针，免得他等回来伤心太平洋。

    下午的时候客人就没有上午的多了，偶尔有几个而已。昨天把买的菜落在店里的妇人也来了店里，吴邪还以为是过来找菜来的，解释了一番之后还表示可以去买些过来赔她，结果却把妇人吓着了，人家不过就是过来买药的而已。

    这告示说久不久的也贴出去一下午了，吴邪也没迎来一个来应聘的。这天儿眼瞅着就黑了下来，吴邪带着小八去隔壁下了个馆子，跟小孩儿纠结了半天他睡觉的地方。

    小八说他自己住店里也没问题，吴邪也知道他肯定也自己一个人挺多年了，不过还是不放心，既然都说好了要照顾他，还是要更尽心一点比较好。

    于是吴邪带着小孩儿回了自己家，到家就后悔了啊，就吴邪自己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儿，他们两个还得在一张小床上挤着，环境反而还不如店里好呢。

    “小八，今天晚上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明天还是去店里睡，我这儿还没店里舒服呢。”吴邪蹲着帮小孩儿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又把外衣脱了下来。

    小八睡在里面，吴邪挡在他外面。两个人挤在一床被子里面，小八是个调皮捣蛋的，小腿儿一直在被子里面乱蹬，给吴邪弄得痒到不行，捏了一把小孩儿的鼻子这才罢休。

    吴邪也算是提前进入了拖家带口的生活，还没到二十岁就已经过上了像是单身父亲一样的日子，倒也是缤纷多彩的生活。

    只不过吓到了刚才和吴邪擦肩而过的潘子，看见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吴邪竟然拉着一个小孩儿的手往他自己家的方向走，潘子自然会觉得好奇，可是刚想把人叫住，就被走在前面的吴三省催着快走了。

    那是谁家的孩子啊潘子心里面也是在意的不得了，转天早上一大清早，就去了吴邪那儿。

    平日里他这个时间点儿去的话，人多半还在屋子里面睡着，可今天这个点儿到的时候，潘子却看见吴邪正在门口的台阶上帮小孩儿梳头发。

    小孩儿的头发半长不短，被吴邪在末尾扎了一下，倒也显得更俏皮了些。

    “去，洗脸去。”吴邪拍了拍小孩儿肩膀，小八转过身去就瞧见了潘子，又拉了拉吴邪的衣角。

    “潘子，怎么，我三叔又找我有事”吴邪伸了个懒腰，又把肩上的手巾递给刚洗完脸的小孩儿。

    “不是。”潘子眼神明显瞟了一眼小八，“这孩子是”

    吴邪嗨了一声，解释道他没祸害哪家的姑娘，小八是个乞丐，现在在他店里做个小伙计而已。

    、第十五章

    潘子听到这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走到小八身边儿蹲下，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小孩儿清秀的眉眼，却真是把人家孩子吓了个够呛。

    且先不说小八不认识潘子，就算是被熟人这么盯着心里也得发毛不是吗。小八被潘子这么看着，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好，又注意到他额头上那一道狰狞的伤疤，小小的身子板儿被吓得有些僵硬。

    吴邪把手放在小八头顶上，来回揉了两下，又安慰道，“这个是潘子叔叔，别看他长这个样子，人还是很好的。”

    “小三爷。”潘子喊了一声吴邪。

    吴邪没理会，推了推小八的后背，让他往前凑了一步，离着潘子近了些。小八还是怵着潘子，支支吾吾了几声之后才喊了声“潘子叔叔”，声音还有些发抖。

    “成了，你先去哪儿待会儿，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饭。”吴邪拍了两下小八的肩膀，等再低头看的时候，小八已经一溜烟儿窜没了。

    潘子也站了起来，他其实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过来把小八的来历弄清楚而已，现在也没什么可做的了，于是便跟吴邪道了别。

    对于他自己老爹吴一白，吴邪还是问了一嘴。潘子回答说是最近也没有来信，约么着是没有什么事情，以往这个时候，吴邪他爹都会陪着自己夫人到处转，游山玩水的，估计今年也就是这样了。

    吴邪没什么再好奇的，便放了潘子回去，站在院子中间儿喊了声小八，过会儿就看见一个小身影从屋子里面窜出来，直接停在吴邪身后，跟着他出了门。

    一大一小俩人路过隔壁那家的时候却被叫了住。

    “我说阿邪，你这背着我弄了个孩子回来，这可不地道啊。”解雨臣倚着自家的门框，双臂环抱在胸前，眼睛上下打量着跟在吴邪屁股后面的小不点儿，眼里满是笑意，嘴上漫不经心的说着，若是不知情的，那语气听起来倒的确像是解雨臣在埋怨。

    吴邪站定，一把揽过小八的肩膀，装成护着孩子的样子，说道这孩子是他的，不让解雨臣跟他抢。

    从两个人之间默默路过的大妈一脸懵逼。

    “我都嫌你丢人。”解雨臣说完又朝着小八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不戏园子门口的小八吗，认得我吗”

    小八点了点头，喊着记得，记得。他之前总是在戏园子门口蹲着，那里人群出没的多，来来回回，施舍他东西的人也多。他也爱听戏，天天蹲在戏园子门口免费听上一天，虽说是听不大清楚，但听上多少遍，也记着个调调。

    他第一次看见解雨臣的时候，是在戏园子的后门。戏园子后面有一大片空地，被戏园子完全挡住，晚上能避风，小八基本上很长时间都在这里待着。那天都是傍晚了，小八靠着把身子靠着墙面，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一点一点落下去的太阳，光芒却忽然被人影盖住了。

    小八认得他，就算他不自报家门，他也知道他的名字。这是解语花，是戏园子里的名角儿，每次他来唱戏，这园子里面的人都要多上几番。

    矮矮的孩子抬头望着他，眼睛里面一闪一闪的。

    解雨臣在小孩儿面前蹲下，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跟面前的小乞丐显得格格不入，但却开口叹了声气。

    “还是这儿好，没有人堵着我。”前门那里早就堵满了人，等着解语花出来，也要看一看这名角儿的模样，谁知到这角儿被烦得要死，早早的就从后门溜了出来。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块儿巧克力，这名字也是他听黑瞎子说的，这西洋玩意儿也是黑瞎子上次刺杀一个军官的时候从会所里面摸回来的，放的时间有些长，这会儿都化了。他最近牙不太好，扔了也可惜，看见小八，便给了他。

    “洋玩意儿，吃了吧，甜着呢。”说着自己剥开最后一个放进嘴里，里面有一颗牙还在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头。

    小八哪儿曾见过这新奇玩意儿，放在手里摆弄了半天才拆开，放进嘴里之后眼睛都瞪圆了不少，这也许是他这么多年吃到最好吃的东西了罢。

    往后的日子里面，解雨臣依旧总是为了躲避前门的戏迷，偷偷从后门溜出来。小八也并不是一直在这里，所以他也并不能每次都碰到这个孩子，但每次碰到，他都能从口袋里拿出一些奢侈的玩意儿给小乞丐。

    “我还想着这几次怎么看不见你了，闹半天原来是换了地方，还被这个好心的收留了。”解雨臣给小八倒了被茶水，又把一盘点心往前推了推。

    吴邪靠着桌子，手指尖敲了敲桌面，问解雨臣怎么有好吃的从来不往自己隔壁送一送，他也是很想尝一尝的。

    解雨臣干脆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吴邪转了个身，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院子里，却是没看见黑瞎子。

    要说，刚才解雨臣在门口那样子，绝对也不可能就是闲着没事站在那儿待着，更不可能是为了堵自己和小八。若是说在等黑瞎子的话，倒是有些可能。

    “我说，你这海棠是什么时候种上的啊”吴邪心里那么想着，嘴上也不好问，看见院子里面原来空着的地方多了棵树，他认得这是海棠。

    解雨臣漫不经心的翘起了二郎腿儿，答道是前些日子种的了。

    、第十六章

    海棠树苗刚种下去的第一年并不会开花，现在墙角里这小小的一棵也只不过是抽了几枝新芽，长了些嫩叶罢了，若是照顾得好，明年这个时候，应当是开得最旺盛的日子了。

    吴邪从盘子里捏了块儿点心送到嘴里，吃完又抹了抹黏在唇上的粉末。余光瞥到墙头上多了一抹人影，是黑瞎子回来了。大概是职业习惯的原因，他不怎么习惯走正门，一般都用飞的。

    黑瞎子坐在墙上，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露出一角来，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的包装盒，看上去倒是高档的很。

    吴邪自知不能再留在这个院子里面当电灯泡了，要是这个当再不主动离开，实在就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主儿了。

    “下家儿都来了，我就不再拖时间了啊，还得开店，先溜。”吴邪站起身，拽着小八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从盘子里捏了两块儿点心，出去的时候全都塞到了小孩儿嘴里，自己手上却是被点心弄得黏糊糊一片，愣是让吴邪别扭了一路。

    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吴邪拉着小八顺着人不多的小路走到了地方，到地儿却看到有人蹲在门口，看样子有点儿吊儿郎当，吴邪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难不成他三叔这店是因为欠债太多才关的他又开店债主以为那家人回来了，所以过来讨账吴邪最近可刚才过上几天舒心日子，怎么倒霉气儿又冒上来。

    蹲在门口的人看起来年龄不大，坐在店门口最上面的台阶上，一条腿踩着下面的台阶，另外一条腿屈着，手撑在膝盖上，嘴里还叼着根儿棍棍，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流氓气十足。

    吴邪从远处盯了这人一会儿，要说怂到打算干脆回家，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店还要开，跟何况他这几天赚的银子都在店里，他现在的家当还不够吃两顿好的。

    吴邪从怀里掏了钥匙出来，从台阶走上去，径直走过去开门。蹲在台阶上那人果然跟了上来。只不过吴邪没一直盯着他看，只是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钥匙cha进锁头里面轻轻转动，发出咔哒一声。吴邪推门进店，后面那人也跟了上来。吴邪走到柜台后面，那人就恭恭敬敬的站在柜台前面，和吴邪面对面站好。

    从始至终两个人只字未说，吴邪心里有点发怵，寻思这讨债的合着还是个斯文人，都喜欢进店好好跟你讲道理，劝你换钱的吼。

    “我说”

    “那个”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时收声。吴邪点头表示让对方先说。

    “我看你这店里不是招人嘛，过来问一问。”

    话刚说完，吴邪就觉得自己想太多这个毛病实在是应该好好改一下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尴尬的笑容让气氛有些微妙。

    “学过医吗”

    “会一点。”

    “叫什么名字啊”

    “王盟。”

    “十八。”

    和吴邪也差不多大嘛。吴邪聊着聊着就发现自己把话题带跑偏了于是又聊起酬劳的事情。关于这个问题，吴邪也并不是很了解应该是个什么价格，毕竟他也没什么经验。于是只是说包吃包住，至于每个月的钱，都是看吴邪心情的了。

    王盟看样子也的确是个不挑的主儿，这魂淡老板提的混蛋条件他都答应了下来。吴邪也觉得可以，于是就把人留在了店里。顺便把门口的告示撕了下来，黏在门框上的米饭弄得他的手更加粘到不行，于是又去洗了个手。

    回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王盟方才蹲在门口一副混混的样子，对方是这样解释到的。

    关于嘴里的那根棍棍，是刚才在路边吃早点被老到不行的芹菜塞到了牙，那根棍棍的用处又是剔剔牙而已，进店之前被他吐掉了。那个坐着的姿势也是因为走路不小心，摔倒了腿，导致现在都弯不起来，只能笔直笔直的挺着。

    吴邪听了之后哭笑不得，又去给他捣了些草药让他覆上。于是王盟上班第一天，像个病号一样，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坐了一天。

    五月份的天总是晴朗的，有时候热得让人开始怀念一个月之前的春天，虽说到处飞舞的柳絮的确惹人讨厌，但这五月的大太阳也的确是让人受不了的，吴邪都不敢想象自己又应该怎么挣扎着度过这漫长的夏季。

    这几天他总能碰上张起灵，原因很简单，毕竟张起灵就在这一片巡街，吴邪的店也是必经之处，想不经过也难。

    张起灵每天巡街的时间点都准得很，吴邪用了两天就掌握了时间表，于是便在快到时间的时候在门口等着，看见张起灵便把他招进店里歇着，茶水必不可少，有时候还能一起吃个水果。一连几天都这样，吴邪倒是不觉得厌烦。

    有时候店里人多，小八看见这个满脸冷漠的大哥哥也会一脸热情的把人拉进来，王盟也认了个脸熟，不过始终没说上过几句话。

    “我说小哥，你这两天有空吧。”吴邪说话倒是有十足的底气，毕竟他也是进过好几次衙门的人，捕快也认识几个，听他们说好像是每隔七八天就能歇上些日子，上回见着张起灵也已经是七八天前的事情了，那时他正在休息，那这两天应该也快到日子了。

    张起灵被吴邪说中，表现出了一点惊讶，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点了点头，问吴邪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山里许多草药都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吴邪心里也打好了算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翘一天班到山里面凉凉快快的呆上一天，正好店里有王盟和小八看着，吴邪又不愿自己一个人无聊，于是想着约个人。

    被约的这个人就是张起灵了，不假思索，点头答应。

    对于吴邪的要求，张起灵总是答应的很快，每次都这样，屡试不爽。

    午休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店里的客人又多了起来，吴邪去给客人抓药，张起灵也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上吴邪的目光。

    他笑得真好看啊，真的像阳光一样。

    、第十七章

    两人隔天便约好了上山的日子。要说吴邪能明目张胆的偷一天懒，还能跟张起灵上山里凉凉快快的待上一整天，顺便还能采了草药，这等好事他现在想一想，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起一些。

    区区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吴邪这天依旧也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背着背篓出了门。

    当时约定的是辰时在山脚下见面，吴邪自认为来得算是早的，或许还要等上一会儿。可到了地方才发现张起灵已经站在那里了，看起来像是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的样子。

    “来这么早，等很久了吗”吴邪抱着筐蹲下。方才从远处看见张起灵的影子，他就一路小跑着过来，猛地站住便不由得觉得双腿发软，没什么形象好顾及，便直接蹲下休息。

    “我也刚到。”

    吴邪仰头看他，发现这人穿衣服的颜色总是y呼呼的，就算是现在这种季节，照样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袍，袖口上的暗纹也并不明显，看起来倒是素净，不过现在这大太阳照着，吴邪都替他觉得晒。

    蹲着时间长了吴邪觉得腿麻，站起来之后两条腿跟有无数根针扎一样，吴邪赶紧跺了跺脚，迈开腿就往山上走。张起灵跟在吴邪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山。

    山里的树都长得高大，茂密的枝叶把天空遮挡的密不透风，阳光都渗不进来，凉快得很。吴邪的步子轻巧得很，他本就不是什么太过沉稳的xi,ng子。一玩儿起来跟个小孩儿也没什么两样，这会儿也蹦蹦跳跳的往山上走。

    “小哥，你说这大树树干这么粗了，肯定是百年的古树了吧。”吴邪指着路边一棵大树，那树的树干两个成年男人展臂估计都围不过来，不知道在这山上长了多少个年头了。还没等张起灵说些什么，吴邪接着又问了一嘴，“你说它有没有可能已经成树ji,ng了啊，我看树上说的，这种百年的树吸食日月ji,ng华，在夜里可是有意识的动起来的啊。”

    吴邪说这话还不忘猛地回头冲着身后的张起灵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妄想能吓住他。结果后者也只是盯着他看而已。吴邪现在脸上这个挣扎的表情被人盯着他也觉得羞耻，可张起灵偏偏像跟他作对一般不挪眼。

    吴邪顿了顿，咽了下口水，终于是撑不住，冲着张起灵挥了下手，转身又往山上走。

    刚才吴邪自己把气氛弄得尴尬，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什么好聊的话题，于是两个人就安安静静的一前一后往山上走，连风吹过树梢，叶子唰唰作响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起灵这个人不爱说话到了极点，吴邪起初本还痴心妄想，以为自己不说话，张起灵也会也会自己挑起话题。要说跟这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吴邪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的习惯。

    如果没有人主动找话题的话，张起灵这个闷油瓶可是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场子冷掉他也不在乎的，反正再冷也不会比他自己冷。

    “那个，小哥。”吴邪挠着后脑勺，头也不回的说着，声音闷闷的但却透着一股坏劲儿。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人家，自家种的果树被吴邪一眼就瞧见了，熟透了的红果子挂在树梢，被吴邪盯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树梢，掉到地上。

    “恩。”张起灵应声，随着吴邪脚步的停止而停下步子。

    吴邪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那颗果树，并且向身后的闷油瓶表达了一下自己心里面的歪主意。

    反正也是在山里，现在这么静，若是有第三个人的话早就能听见了。树上的果子熟透了掉到地上来更是浪费，还不如被人吃掉。

    张起灵虽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不会张口教育小吴别人家的东西要经人同意才能吃。想法自然是得到高度统一，两个人一起迈过路边的小腿高的草丛，往果树的方向走去。

    在远处的小路上是看不见的，其实在这棵果树后面还有一小片果树林，只不过除了吴邪看到的这一棵以外，其他树上的果子都没有熟的那么透。于是都不用纠结，两个人就站定在这棵果树前面。

    这种果树本来就长得不高，再加上树梢都被果子坠的向下弯，吴邪更是一伸手就能碰到了。随手就在最矮的树梢上拽了两个果子下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一个直接塞进嘴里，另外一个扔给张起灵。

    吴邪一口把果子咬下来一半儿，脆甜的果rou一咬就流出甜汁儿，灌了吴邪满口。

    低处的果子没有几个，剩下的吴邪都是垫着脚才够到的。张起灵也轻松地摘了几个。两个人也不是没皮没脸，摘了几个揣在怀里就朝着上山的路走。

    “小哥你多大了啊”吴邪觉得两个人不说话实在没劲，于是就开始随便找话题。干脆问起了张起灵的身世。

    “二十二。”

    “那小哥是哪里人啊，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嘛。”他们现在居住的这个镇子属于南方，可张起灵说话听起来倒不太有南方人的感觉。

    “以前在江城。”并没有说是家乡，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属于哪里，只是单单把母亲存在的地方定为家乡。

    吴邪知晓这个地方，离他们这里远得很。他听潘子说过，他们走镖的时候去过那个地方，说是很美丽的城镇，虽然很大，但人却不多。城镇边上有许多很高大的山，都是白茫茫的雪山，有他们这里永远看不到的景色。

    吴邪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下雪是怎么样的美景，当时听潘子说就觉得向往，此时便是有些羡慕了。

    “小哥，下雪是什么样啊”吴邪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可张起灵并不会用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那种景色，只能说是白。

    天地都是白色的，所见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从心底觉得宁静。

    那个人们口中的圣城，在张起灵心里，不过是个伤心的地方罢了，不愿多提。

    吴邪没见过那样的场景，在脑海里面也现象不出那种天地都是白色的样子。只是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说着有机会要让他带着自己回去看看。

    “好。”

    如果可以的话，想去哪里都不是问题的。

    泉水潺潺的从山上流下来，在半山腰的地方形成一口小小的湖泊。吴邪对这山里的各个地方都熟悉的很，带着张起灵从最短的小路来到湖泊旁。

    这山里本就凉爽，有水气的地方更是清亮。清澈的水面泛着微光，周围都是清新的一片。吴邪把背篓也卸下，放在一旁，自己三两下爬到一块儿大大的岩石上面，一屁股坐下，两条腿自然地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吴邪从把怀里的果子掏出来扔给还没上来的张起灵，毫不客气的指使他帮忙把果子放到泉水里。这泉水冰冰凉凉的，跟天然的冰窖没什么两样，这脆甜的果子放进去冰一冰，再拿出来肯定又要更加美味。

    这大概也算是吃货的修养了。

    张起灵把果子放到水里之后又被吴邪召唤了上去，两个人并排坐在岩石上。吴邪起初还坐得算是端正，后来身子就倒了下去，整个人躺在岩石上，手遮在眼睛上，挡着树叶的绿光。

    “小哥。”

    “恩。”

    “没事，就叫着玩儿。”吴邪说完又笑了，像是为第一次捉弄张起灵成功而开心，跟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儿似的，笑得跟个二傻子没差。

    张起灵两只手撑在身子后面，仰头看着头顶绿油油的一片，也不嫌扎眼，安安静静的盯着，吴邪也学着他的样子盯着看，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花，闭上眼睛缓。

    “小哥。”吴邪又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