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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师七日 第1节

作者:添墨煮茶 字数:19097 更新:2022-01-09 10:20:05

    文案

    有人说,七日是一个灵魂能在人世停留的期限,这一次你可愿为我停留。

    对不起我实在编不动了,这个文案跟实际内容关联不大,正文是甜的

    内容标签 霹雳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无衣师尹殢无伤 ┃ 配角枫岫主人拂樱斋主 ┃ 其它甜

    、序

    “无伤,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无衣师尹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笑着的样子,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眼神中除了一贯虚伪的温和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就随意坐在落地窗前,手中是盛满深红酒液的玻璃杯,在暮色下恍若鲜血,衬得那只持杯的手也恍若非人般苍白。

    他就这样看着殢无伤,幽蓝的眼在暮光中氤氲出几分艳丽的紫,无衣师尹的面目仍旧是年轻的,是他这个年纪本不该再有的样子,也许真如几个恨极了他的人所说,无衣师尹是成了ji,ng的老狐狸,面上再美再温柔里子都是黑的。

    但无衣师尹又的确是老了,就像每个少女年轻时都曾仰慕过的温和学长,雪白的衬衣与干净的笑容在年华中褪色,沉淀,最终变作纪念册里一张泛黄的相片锁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还是那么美好,干净青涩却早已不再。

    无衣师尹笑着,眼角眉梢韵着风情,解开的衬衣领口依稀可见其颈上翡翠雕就的一节青竹,殢无伤走上前去,冰凉的手指抚上无衣师尹颈间动脉,感受这人的生命在自己掌下搏动,殢无伤知道,只要从这里按下去,只要几息,无衣师尹就会安静地倒下去,那双韵着风情的眼亦不会再度溢满算计。

    殢无伤没有那么做,无衣师尹似是察觉到他一瞬间的杀意,呼吸又急促了些。

    “你若是被杀,我会为你报仇。”殢无伤淡淡回答。

    “你的好意未免太凉薄了,无伤”

    无衣师尹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酒杯,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万家灯火在黑暗中勾勒出建筑物的轮廓,鬼魅聚集在这座城市的y影里,渴饮鲜血。

    苦境,繁华之中荆棘丛生,蛇蝎暗藏。

    无衣师尹曾经不属于这里

    也许未来也不会属于这里。

    无衣师尹一半侧脸掩在y影之中,面上的神情再也看不真切,似乎是在笑,又是十足悲伤的样子。夜风拂过,雪白的窗帘随风而动,无衣师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得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无伤,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如何。”

    许久之后,无衣师尹开口。

    “今天的你,与往日有所不同。”

    殢无伤仍旧是那般淡淡的语气,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无伤,明天送我去机场吧,魋山那边我还需要去一趟。”

    “好。”

    殢无伤没想到,那是他见无衣师尹的最后一面,他曾想过无衣师尹或许有一天会死,某一年,某一月,死在自己枪下,或是在止不住的梦魇纠缠中死在前来寻仇索命的怨灵之手。但他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快得他曾经对他有过的承诺都像个笑话。

    快得当他看到那人唯一剩下的学生捧着骨灰盒跪在他面前求他报仇时还觉得这不过是那人惯用的伎俩。

    不过是又一场骗局罢了。

    若真是骗局就好了。

    一方小匣,一封遗书,一只长命锁,是他仅剩的遗物,无衣师尹在离开慈光时是孑然一身,如今人不在了,也剩不下什么东西。

    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殢无伤只是笑,笑得喘不过气来。撒手慈悲似是对他说了什么又愤然离开,但殢无伤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满眼满耳,只容得下永岁飘零的风雪。

    他的身后,一身红衣艳烈如火的女子轻轻环住他,妖应风光不明白殢无伤此刻的感情,与她妖冶的容貌恰好相反,妖应在人故上就如一张白纸,干净得就像曾经雪中飘然而去的白蝶。她轻轻拍着怀中男人的背,像哄着失控小兽一般地轻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么

    也许,在无衣师尹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有事找他了。

    无衣师尹是被一个半大孩子杀的。

    那天,槐破梦带了魔城的人将无衣师尹堵在战云梦泽,曾经玉辞心倒下的地方。

    无衣师尹这辈子得罪了太多的人,想让他死的人有太多太多。玉辞心是,魔城是,槐破梦也是。当无衣师尹觉察到六昧童子不在时心下就已有几分明白,在看到槐破梦时更确定今日自己怕是走不了了。

    槐破梦做事很利索,神情里带着玉辞心昔日杀伐果决的影子,让无衣师尹感叹不愧是母子。

    槐破梦说得很直接,你杀了我妈,现在我来找你偿命。

    无衣师尹也回答地很明白,慈光和碎岛的恩怨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想杀我可以,但这事跟我学生没关系。

    槐破梦不答应,说撒手慈悲这双手以前肯定为你出过力,怎么能轻易放过。无衣师尹当场掏出枪来冲着撒手慈悲的胳膊来了一枪,血就jian在槐破梦的脸上,又反手冲着自己的胳膊开了一枪,血当场流了一地。无衣师尹扔下枪,对着槐破梦说,他那双手的本事是我教的,现在他还你一只手,我替他还一只手,正好是一双,你满意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还是笑着的,就像那只血rou模糊的胳膊不是他自己的一样,血迹jian在他苍白失血的脸上,自眼角缓缓划过面颊,诡异中又夹着几分难言的艳色,令槐破梦一瞬间有些失神。

    不愧是曾经的慈光主事,槐破梦说。

    在其位,谋其政罢了,无衣师尹淡淡地回他。

    好,我让他走。无衣师尹听见槐破梦如是说。魔城的人散开,撒手慈悲托着受伤的手臂在雨中发狂般地跑了出去。

    “哈,到最后连你的学生也离弃你了。”

    “我了解他,他这个样子跑出去,该是去搬救兵了。”

    “想来也是,不过等他再来时,只能领你的尸体回去了呢。”槐破梦将手中的军刀搁在无衣师尹的颈侧,使力,划下。

    无衣师尹缓缓闭了眼,血掺着雨水涌出,寒意顺着颈侧透心入骨,他可以感觉得到体温与力气一分分的自身体里抽离出去,直到虚软得再也撑不住身体。

    槐破梦握着刀的手在发抖,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是他第一次看着一个人慢慢地死在他的面前,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舅公,他的杀母仇人。他看着无衣师尹因失血而发白的唇在颤抖,看着他缓缓跪在雨中,看着他安静地垂下头来

    槐破梦伸手碰到那张脸,是冰凉的,想来也是可笑,这人是他的舅公岁月这东西像是在无衣师尹身上开了个玩笑,永远停滞在了久远以前,已过而立之年却丝毫没有老态的面容衬着烙在骨子里的温和儒雅,与其说是亡命之徒,不如说他更像是大学里一直不温不火做学问的年轻教授。

    槐破梦曾听剑之初跟他讲过,无衣师尹的眉眼肖似他未曾谋面的祖母,如今看来,祖父的确死得不亏

    槐破梦弯下腰向没了声息的人腕间探去,冰凉的皮肤下仍有微弱的脉搏。

    “呵,看来老天都觉得这样死太便宜你了。”槐破梦有几分暴躁地将人抱起扔上车,在雨中一路猛踩油门直到素还真的别墅,像是约好般的,素还真撑着伞,站在门口,在槐破梦抱了人下车的一瞬迎上来。

    “还没死透,能不能救,就看天意或是你素还真的本事了。”

    槐破梦说完掉头就走,身后愁雪儿跑下车为他撑伞,白裙jian上泥污也不管不顾。

    “我知道四魌的事我没法cha手,但是槐破梦,你还年轻,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我言尽于此,不送。”

    素还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低沉压抑,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在此刻亦难抑悲怒,槐破梦没有回头,拉过一边努力为他撑着伞的雪儿塞进车里,漆黑的车身随着暴雨消失在街尾。

    三天后,槐破梦收到了无衣师尹的死讯,尸体是在邻近的一家小殡仪馆火化,葬礼由素还真一手c,ao办,低调简单至极,骨灰葬在苦境最高级的陵园公仰瞻风。

    一切风平浪静,魔城不再有所行动,警察们似乎也对那天雨夜的事情一无所知。

    一看就是素还真的手笔。

    七日,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新发,文章原址坐标ofter,最近刚来晋江囤文,请多指教。

    、第一日

    一切都像是梦。

    我该是死了吧,死了都能觉着痛这是生前作了多大的孽

    无衣师尹躺在床上,望着白底描金的天花板如是想道。

    不过如此低调奢华的天花板,还有这种莲花纹样,这世上也只有素还真了。无衣师尹轻叹,试着挪了挪左臂,一阵撕裂的痛感准确无误地传达到神经中枢。

    看来不是梦。

    身旁是一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医疗仪器,耳畔除了仪器运行时电流的细微声响就只有血液滴入输液管的嘀嗒声。

    原来自己还活着,生命有时短暂脆弱地令人叹息,有时却是顽固得使人惊奇。因失血而虚软的身体使不上半分力气,无衣师尹在尝试无果后,只能对着素还真奢华的天花板展开回忆。

    当屈世途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无衣师尹惨白着一张脸,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间或眨一下眼才使屈世途确定这人还活着。

    见有人推门进来,无法起身也无法开口说话的无衣师尹勉强扯动嘴角,给了屈世途一个算不上微笑的微笑。

    说实话,屈世途是不喜欢无衣师尹的。他与早年的素还真太像,一般狠绝的手段,一样如沐春风的感觉,如上好的鸩酒,入口醇香,咽下却是穿肠入骨。他与素还真又太不像,苦境的江湖纵然凶险万分,却没有四魌那般森严到扭曲的制度与无形之中的压抑,所以素还真可以成长为苦境的无冕之皇,渐渐收敛起昔日的锋芒,处处思量亦处处留有余地。

    正是如今的素还真如此,屈世途才更加担心他在无衣师尹身上吃了暗亏,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素还真看人的眼光向来是他人比不上的。

    苦境多风雨,总有素还真在c,ao心,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也屈指可数,唯一的儿子素续缘也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无衣师尹这个义弟要是就这么死了,他怕是更难受吧,想到这里屈世途又为自己的好友揩了两把辛酸泪。

    “你伤得不轻,素还真把你带进来的时候蹭了一身的血,素还真在你这足足守了两天,我们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啊总之你这两天就安心休养,素还真说你好得很快,也许过几天就能下地了。至于你的胳膊是真的伤筋动骨,要多养一段时日,未来能否全好也不确定。”

    无衣师尹轻轻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安静下来的无衣师尹与往日的样子有很大的区别,屈世途想起素还真曾跟自己说的,无衣师尹的学生眼里都带着一点与世俗不合的纯净,无衣师尹亦然。起初自己并不明白这样一个机关算尽太聪明的人是怎样能被看出纯净来,如今却是有点懂了。

    清晨的阳光穿过轻薄的纱帘映进屋子里,那双晕着天空颜色的眼睛向着阳光看过去,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浅淡的y影。

    若这人不曾沾染江湖,若这人手上不曾染血,若这人不过是一位平凡的老师,每日教教学生,做做学问

    那他也不会是无衣师尹屈世途已经可以想见素还真会这样对他说。到最后也不过一声叹,他老屈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惊才绝艳却也有着太多遗憾。

    “你先休息着,我发消息给素还真,看他今晚能不能赶回来对了,他说了,无论你之后能不能再醒过来,无衣师尹这个人都算是死了,下辈子,别活得那么累。”

    死了吗。

    死了好啊,不过无伤,该怎么办呢

    困意再度袭来,无衣师尹缓缓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苦境。

    殢无伤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

    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温度。雪停了,白色掩去了他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慈光没有信仰,人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无需纸钱买来世,不过寻处风景尚佳的地方葬下聊表哀思。曾经他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直到那只白蝶翩然而来,带给了他人世的第一缕色彩,他曾以为世间都如她般美好,不想是他看错了,人世色彩纷杂,却比那纯粹的黑暗可怕得多。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守着那只小小的白蝶,有时她会什么都不说,有时她会笑着和他谈起自己那忙碌的哥哥,叫他书呆子。

    实际上她的哥哥不但不是书呆子,反而ji,ng明得骇人两兄妹,都是骗子,而他就是那个被骗了还乐呵呵的傻子。

    后来白蝶死了,在火中化为灰烬。

    再后来,白蝶的哥哥也不在了,最后一次见时那人曾问他

    “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是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有个傻子,明知道是骗局,却仍然甘之如饴;有个傻子,离了骗子就忘了该如何活下去。

    妖应轻轻地自背后环住他,纤手捂上他的眼。

    “想哭就哭吧,侬不会笑你的”

    “我会为他报仇。”

    “嗯”妖应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答应他了”

    我答应他了

    你若是被杀,我会为你报仇

    、第二日

    无衣师尹又一次自梦中惊醒。

    这么多年来,他夜夜浅眠,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无衣师尹不怕鬼,但他的确做了亏心事,还做了不止一件。

    他若真是个江湖上刀口饮血的也就罢了,但无衣师尹偏偏是道上的异类,无衣师尹念过书,上得是四魌最好的高中和大学,年纪轻轻就成了博士做上了教授。

    他还生了个好面相,笑起来温文儒雅的,早年楔子还没出事逃到苦境时曾同他开玩笑说,你这张好皮相就够你吃一辈子了,何必想不开要跟着弭界主混。

    无衣师尹笑着说你不也长得挺好,一流大学毕业写得一手好文章,那么多小姑娘排着队就想要你给她们签个名,你怎么也跟我一样想不开呢。

    楔子就笑笑也不再说话了,其实他们都明白问题出在哪,无衣师尹上得是最好的学校不假,可那学费全是弭界主出的。楔子生了个风流公子样,写得一手好文章不假,可他自爷爷那辈起就一直是在道上混的,换句话言,黑了不知多少代了,要他今天宣布以后洗手不干了,不知上一辈多少仇家会端着枪在他回家的路上等着。

    无衣师尹和楔子年龄相仿,又都是一个学校上过来的,自然交情不浅,那时候即鹿还在,虽然身体不好却是个爱玩闹的xi,ng子,让无衣师尹这个做哥哥的c,ao碎了心,每天早早写完作业丢给一旁的楔子,之后就是围即鹿团团转,做饭提包乃至补裙子样样都能做,楔子那时候还打趣过,无衣你这么贤惠以后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这时候低头穿针引线的无衣师尹就会抬起头瞪他一眼,说我嫁谁都不会嫁你,那时候的无衣师尹还是少年的模样,那颗心也没藏得那么深、那么不能见人,一双眼清幽幽的,漂亮极了,楔子就想着要是你以后嫁人我怕是会嫉妒的,不再作声。

    有时得了空,无衣师尹会带着即鹿一起跟着楔子出去玩。过年的时候兄妹俩是在弭界主的家里,弭界主听不得院里有炮声,楔子就乘着人多眼杂带着两人抄小道溜出去放炮,新年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楔子放炮,无衣师尹站在一旁以各种方法拦住跃跃欲试想要亲自点火的即鹿,并在炮响之际即使帮妹妹捂上耳朵。

    等到零点的时候,即鹿基本是睡倒在无衣师尹怀里的,他们就会找块地方坐下来,即鹿就躺在无衣师尹的腿上,天空上会开满各色的烟花,无衣师尹会难得卸了矜持跟他一起骂界主老狐狸

    后来即鹿死了,楔子逃了,无衣师尹渐渐地成了第二个老狐狸。

    从此,他整晚整晚的都是噩梦,梦里即鹿总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裙子,笑着叫他哥哥,渐渐地那裙子就缓缓渗出血来,那张清秀的脸在疼痛下扭曲起来,她留着泪喊着哥哥我好疼呀,我好疼呀,为什么呢哥哥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她的裙子就像是嵌着白边的红罂粟一样,缓缓地枯萎在黑暗中。

    可是今晚不一样,今晚的梦境太温柔,温柔得可怕。

    白裙的即鹿牵着小小的剑之初,笑着喊他过来吃团圆饭,殢无伤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楔子蹲在一旁戳着一支哑了火的炮仗,几个学生抱着一桌子空酒瓶早已睡作一团。

    若无衣师尹只是为师又当如何

    这个念头曾在他被槐破梦划下那一刀时找上他如今,自己真能像素还真所言放下前尘往事再过下辈子么

    又是一夜无眠。

    枫岫推开门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无衣师尹惨白着一张脸,双手合于胸前,睁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若不是他写书多年见多识广怕是真以为是见到鬼。

    多年未见,枫岫想着这位昔日好友该是张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的脸,还深深惋惜了记忆中那美少年就如此一去不返。而今看来,岁月对美人总是分外容情。

    这鬼虽然老了些,却还是个艳鬼。

    枫岫曾有另一个名字楔子,曾是四魌共同追杀的对象。

    在这些恨不得他死的人中,有无衣师尹,而最终把他保下来的人,也是无衣师尹。

    “无衣”

    久别重逢,却是这样的情景

    那人听见有人唤他,这才有些费力地看向门口,似是拉扯到了颈上的伤口皱紧了眉头。枫岫走过去,拉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床边,这个角度无衣师尹可以不必挪动身体就能清楚地看到他。

    无衣师尹看着他,缓缓舒展了眉头,却仍旧没有开口回应,枫岫只当他是伤后体虚,兀自说起曾经的一些琐事来。

    “还记得以前即鹿虽然身体不好,却一天到头爱往外头跑,你也惯着她,说你们是孪生兄妹,我倒更愿意相信你是她亲爹。”

    枫岫又想起了自家的丫头,也是这样咋咋唬唬的xi,ng子,但无论是怎样野的姑娘,到底也是有一颗少女心的,需要一个把她当公主一样捧着惯着的人。每次,无衣师尹给即鹿买了好看的新裙子她都会高兴很久,穿上给无衣看再给无伤看,只要有人夸她好看就能乐个好几天,这个夸她的人一般都是她的哥哥。

    “那时候即鹿她对你买给她的那些裙子喜欢得紧,她出去疯玩的时候又难免挂破个边边角角,我那时候心眼坏,特别喜欢看她哭着回来找你补裙子,现在想来也真好笑。”

    枫岫看着如今躺在床上的人,也许一开始,他只是想做一个帮妹妹补裙子的好哥哥吧如今都死过一回,以前的那些爱恨倒是也淡了。

    自从逃出四魌枫岫就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像以前那般与无衣师尹促膝长谈。

    枫岫正兀自出神时,电话响了,枫岫匆匆出门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些许沙哑的声音。

    “枫岫,饭做好了。”

    “啥好,等等先别挂,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嘀嘀”

    对面的人毫不犹豫地挂上了电话,枫岫却依然笑着重新推开房门,一点也没有被人挂掉电话的失落。

    “不好意思,我水某喊我回家吃饭”

    无衣师尹报以微笑表示理解,在枫岫走后再度阖上眼,伴随着寂静的是难以消解的疲倦,此时却难眠,半梦半醒间,素还真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下辈子别活的这么累。”

    这还没开始下辈子,就已经倦了

    黑暗中,记忆如潮。

    当枫岫再度来到这个房间时,还是一样的陈设,一样的人。

    无衣师尹仍旧是微笑着听他讲着四魌旧事,讲着苦境趣闻,讲他家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还有他们一起收养的小丫头。

    “他自从那事以后就不太爱说话了,整个人也沉静了许多,我更喜欢他以前那一点就着的xi,ng子,那时候两相试探,也不知那是他真xi,ng情抑或装给我看如今看来,都是入戏太深。”

    枫岫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无衣师尹,如今嘴唇上有了些血色,脸也不似上回那般苍白得吓人了,枫岫想起来那天他再次遇到拂樱时,也是类似的模样,苍白安静得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无衣你知道吗,有种樱花是在秋天开的,枫叶开始红的时候那花便开,等到枫叶开始落的时候便一道落下”

    无衣师尹仍旧在听,眼中却有点迷蒙,枫岫这才想起来他身体还没全好,听他说了这么多怕是有些ji,ng神不济了。

    “那我改天再来看你吧好好休息。”

    起身的一瞬,无衣师尹用那只仍旧完好的手拉住了他的袖口,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却只发出微弱的气声,他皱了皱眉,再度开口,眉目间带了焦急,微弱、沙哑的声音,枫岫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无衣师尹却仍是很执着地在说着一个词。

    枫岫坐下来,看着他嘴唇的开合,忽然间,他意识到了无衣师尹在说什么,那不是一个词,而是一句话,很短的一句话。

    “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还是那个用得老到不能再老的失忆梗,文风我觉得这章三种文风啊泪目,下面剧透

    1枫岫的水某就是大家想的那个人这个很明显

    2师尹的声音随着身体会恢复的。

    3下章虐无伤

    、第三日

    殢无伤输了,输得毫无悬念。

    他输给了槐破梦,多年以前,他曾亲手自那场枪林弹雨中救下那个孩子,如今的失败,是他应得的回报。

    原来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守不住

    妖应回来时就看到落地窗边散落一地的啤酒罐,以及坐在窗边独自清醒着的人。

    妖应知道他是在伤心,因为以前阿爹想娘的时候也是这样安静地、喝着酒、看着窗外;但她又不清楚殢无伤为什么会如此伤心,殢无伤好看眉眼间那些复杂的情感她不懂,她只知道殢无伤受伤了,血自伤处渗出,染红了大片衬衫。

    “你受伤了”妖应也不管这人一身的酒气血气,拽过殢无伤,扯开衣服便去看那伤处如何。

    一道狰狞的伤口横在殢无伤的胸口,位置凶险,却不严重,许是因着酒的缘故,流血不止,久久未能结痂,妖应看得皱了眉,利落地拎出急救箱,清洗、上药、包扎,手下因这人太不爱惜自己而加重了力道,看着殢无伤好看的眉头因她稍嫌粗暴的动作皱起,妖应又觉得心疼。

    “告诉侬,是谁伤了你”

    殢无伤不言,转过头去看端放在窗台一角的小匣,妖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记得,这是殢无伤某个重要的人的遗物。

    他叫无衣师尹。

    “无衣师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妖应很好奇,以殢无伤这般冷硬的xi,ng子,为何对一个人如此念念不忘。

    是个什么样的人

    殢无伤曾以为他是懂无衣师尹的,那温润外表下的百般算计,那含笑双眼中的混沌不明,那双形状完美的手与干涸在指缝间的血腥他都再清楚不过。那人的眼相曾清明过,待得转身,双目相对又是混沌一片。

    “无衣师尹在你面前最是真实”,他曾这样说。

    彼此却心知肚明

    他真不起,他信不得。

    直到那天无衣师尹问他,“无伤,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无衣师尹笑得温柔,那笑意中不是往日里有所需求的伪饰,其中蕴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危险的意味,他单薄的身影隐在一片暖红的暮色中,温暖、柔和,像是要融进那片天幕中一般。

    也许,那天的无衣师尹是真实的,但他却不愿信,也不敢信。

    若有一天无衣师尹死了,殢无伤该怎么办呢殢无伤不愿去想这种可能xi,ng,纵使他明白总有一天满身血腥的无衣师尹会是个不得好死的结局,也许自己亦如是。

    若无衣师尹死了,殢无伤除了报仇还能如何呢

    那一刻,殢无伤是知道他所希冀的答案的,但他却不愿如此轻易地给他,他怕如此容易得遂了无衣师尹的心意,这人就会像那只白蝶一般,扇扇翅膀便飞走了,再见已是投身于火中,灰飞烟灭。

    “我不清楚”他这样回答妖应,本以为妖应会继续追问,不想她也学着殢无伤的样子做下来,看着窗外,许久后轻声道。

    “侬也不明白风光是什么样,阿爹阿娘为什么都喜欢风光呢侬讨厌风光可是侬已经记不起风光是什么模样了”

    殢无伤是羡慕妖应的,简单,自由,不像他,困在囚心的梦牢之中,永岁飘零。

    记住只需要一瞬间,忘记却需要一辈子。

    殢无伤在看到白蝶的第一眼爱上了她,在往后的永岁飘零中,他爱她几分,便在回忆中杀她几分。

    后来,无衣师尹将他从一座监牢带入另一座监牢,那人同他一般,也在牢中,那时,世上已无任何囚笼能锁得住那只白蝶。

    殢无伤冷眼看着那人抱着一点微末的希望,在囚笼中挣扎着一点一点地陷了下去,殢无伤救不了白蝶,也救不了他,只能看他一步步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他恨无衣师尹,也恨自己。

    杀人便是杀人,何必说得冠冕堂皇,那人口中的谎言,与其说是在欺人,不若说是欺己。

    殢无伤从不拒绝他的任何请求,只要他肯讲出口,殢无伤都会做。除此之外,无衣师尹的一切,他无能为力,四魌的恩恩怨怨,他无从cha手。

    如今,世上也再无什么能困得住他了。殢无伤看着窗外直至茜红化作浓墨,身边的妖应早已在地毯上蜷作一团,间或翻身念叨几句,依稀听着是“风光”,殢无伤关了灯,取了薄被给妖应盖上,窗外,是不夜的苦境,黑暗中映衬着万家灯火,不知此夜,有多少人无眠。

    “无计先生当初为何阻我救师尹”素还真又往自己面前的浓咖啡中加了一勺糖,估摸着今晚怕是又无法好好休息了,无衣师尹之前着手于魔城一事,在苦境有仇怨者无外乎魔城以及天盆村因火拼而无辜受累的平民,不排除玉辞心残留的势力,面前这位无计先生无故阻拦这来历倒是使人好奇了。

    “无衣师尹此人行事不留余地,玉辞心一事上如此,天盆村一事也是如此,积怨已深,魔城那一役只为除他一人而去,势必准备周详。你素还真牵系苦境安危于一身,自然不能冒这个险。

    “牵系苦境安危于一身哈,无计先生倒是对我知之甚详,这样的话,先生应该听说过,二十年前,素还真有一好友,名叫崎路人。”

    “这”

    “素某还有要事待办,告辞。”

    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门口亮着盏暖黄的廊灯,为迟迟归家的人引路,屈世途站在那儿为他打开房门。

    素还真揉了揉发痛的太阳x,ue,靠强行振奋的神经终究还是抵不过灵魂中渗出的倦意。

    屈世途明白素还真是累了,这个人为了年少时的誓言,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坐拥偌大的家业,宽敞舒适的房子里却是空荡荡的,唯一的儿子每年见一面都嫌奢侈。

    “好友,无衣师尹现在怎么样了”

    “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那只胳膊不清楚以后还能不能完全恢复,刚刚吃了药便睡下了。不过素还真啊,枫岫来过几次,说他可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素还真这义弟倒是认得没错,两人都是这般能折腾,不知上辈子是做了怎样的大善事,又得罪了哪路神仙。

    “忘了吗这样也好,我想去看看他。”

    “好。”

    推开那扇门,素还真坐在床边,看着那张仍旧未褪去苍白的面容,轻轻抚平他因梦境不甚安稳而皱起的眉头,他笑了笑。

    “屈世途,你说,是不是素还真就理应没有半分私心”

    屈世途没有回答,转过身去,抬手擦净眼角的一点shi润。

    “你也累了吧,我去给你准备热水”

    “有劳好友了。”

    、第四日

    也许,神明是足够大方的,枫岫想,他们自你身上取走某些东西时,总会留下另一些东西作为报酬。

    那一天之后,无衣师尹的伤好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地同他一起在园中散步了。

    而被神取走的那样东西是记忆。

    无衣师尹的记忆如同涨落的潮水,一寸寸退入汪洋,留下干涸的泡沫与金黄的沙粒,又随着海浪拍打回干涸的沙岸,遮掩住裸露的泥沙。

    只是,不同于潮水涨落,忘记一切,再想起,只需要七日。

    七日,据说是一个亡魂能在人世停留的最长期限。

    初次从素还真口中听到这些时,他还以为素还真是在说笑,待亲身认识到事实时,枫岫仍旧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他甚至有揪着素还真的领子问这一切是不是他一手安排的闹剧的冲动。

    可惜,他知道,素还真不是神。

    这世上还未有人可以使一个人忘记一切又在短短几天内忆起所有

    除了,他自己。

    忘记,又不断记起,辗转反复。

    不得不说,倒还真是无衣师尹能做出的事。

    早在二十多年前,枫岫还不叫枫岫,无衣师尹还只是无衣师尹的时候,枫岫就知道自己的好友,是个很会搞事情的人。

    一道很简单的题,在无衣师尹的笔下总是有不止一种解法;一件普通的事,在无衣师尹的眼中总有不下十种可能xi,ng;一件普通的连衣裙,无衣师尹可以想出它在即鹿身上的九种搭配方法。

    想得多,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在众多的选项中,人终究要有所取舍。

    无人能天生狠辣果决,而无衣师尹并不是一个好学生。

    无衣师尹总是习惯于想很多,却在面临取舍时犹豫不决,枫岫还记得中学二人一起念书的时候,自己同无衣师尹的成绩都是班上顶尖的,常常是各项并列班中第一,唯独政史无衣师尹总会少比自己少上一两分,问起来倒也不是不会,只是总觉得这题的答案不该仅限于书中所学,自其他角度观之而有不同的见解,让枫岫听得一阵云里雾里。

    “你想那么多做甚,按着他们教的答便是”

    “若我是老师,决不会如此出题。”无衣师尹看着发下的考卷摇头轻叹。

    “等你以后做了老师再说吧。”枫岫懒得理他,撂下卷子便继续翻开一旁看了一半的周易。

    后来,无衣师尹交上的答案,再无错误。

    不知道多少年后,枫岫动笔开始写书。无衣师尹则如愿当上了老师,诚如他昔日所言,他的学生,从来不需要给他们的老师一个明确的答案,一羽赐命如此,撒手慈悲亦如此。

    枫岫曾想过,如果自己和无衣师尹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作家和一位普通的老师,今日会有怎样的生活。也许无衣师尹会像他曾经期望的那样,把即鹿嫁给一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男人,娶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二知己和一大群学生;也许自己会成为名利双收的大作家,有个美丽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忙碌于家庭与工作之中

    当然,这仅限于幻想。

    弭界主的请求,无论是枫岫还是无衣师尹都无法拒绝。

    “慈光,将会是你们的。”弭界主曾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着窗外那片充满纷争的土地如斯对他们说,枫岫也曾相信过他的这句话。

    直到他和无衣师尹成为弭界主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时,直到弭界主再也站不起来时。枫岫看着那不再年轻却仍然野心勃勃的男人摇着轮椅再度停在那落地窗前,再度指着窗外那片充满纷争的土地对他们说

    “四魌,将会是你们的。”

    于是,枫岫离开了,他从不想要慈光,更不想要四魌,所以他走了,枫岫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枫岫。

    于是,无衣师尹留下了,他在乎慈光,更在乎四魌,所以他留下了,无衣师尹离了慈光就不是无衣师尹了。

    杀伐果决,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自一开始便斩去退路,便只需背水一战。

    在慈光真的将大半四魌收入囊中时,无衣师尹离开了,在他踏上苦境的土地时,便已决定这方尘土便是他的归宿。

    忘记,再想起。

    是不愿记起,还是不舍得忘记

    也许这样,也好。

    枫岫看着不远处安静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无衣师尹这样想,现在的无衣师尹倒是更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散步、打盹、晒太阳要是再有个伴就完美了。

    想到这里,枫岫决定给自家水某打个电话以安慰自己得知真相后受到刺激的心脏。

    “喂,拂樱”

    “我爸不在,叔叔我们不约,再见。”

    哔哔

    电话断了,枫岫默默拾起自己那碎了一地的心枫岫女儿叛逆伤透我心,爸爸真的好受伤转身便看到面带微笑的无衣师尹走过来,问出他已回答了无数遍的问题。

    “请问你是谁”

    “我是你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同学,兼你曾经的同事”枫岫已能熟练背诵标准答案。

    “我的同学,不是叫楔子吗”对方抛出了关键xi,ng的问题。

    “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上哪所学校,几年级”枫岫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需要安慰的。

    “今年十七岁,四魌国立中学二年级。”无衣师尹回答得相当老实。

    枫岫看着昔日同学那张仍然称得上是年轻但绝对不止十七岁的脸觉得胃在隐隐抽痛,他深吸一口气,将前因后果如实讲了一遍,本以为至少会收获一个讶异的目光,却没想到对方很快就接受了这般荒谬的现实。

    “所以我现在远不止十七岁,我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孙,以及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侄子”

    “没错。”

    “我设计杀死了我的侄媳妇,然后差点被侄孙之一杀掉”

    “是这样的”

    “最后一个问题,是哪个混蛋拐走了我的妹妹”无衣师尹笑了起来,就像是即将挽着心爱的女儿走上婚姻殿堂的父亲。

    不过,很显然,这位父亲是抱着打断女婿的腿这种想法去的,想都没想过要把女儿交到新郎的手中。

    “他已经死了。”

    “是吗那即鹿呢”无衣师尹低下头,抚弄着探出蓝紫花朵的鸢尾。

    那一刻,枫岫想过是否要告诉他真相。也许他可以告诉这人,即鹿和她的爱人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也许他可以说即鹿现在一个人在世界的某处过得很好。

    然而,看着无衣师尹那双幽蓝的眼睛,枫岫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谎言在此时,只会让本就残酷的现实更加可悲。

    “即鹿她去世了。”

    “这样啊。”那人却像是如释重负般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会骗我,楔子”。

    “即鹿要是在的话,绝对不会允许我这样做的”他轻声说着,不知是对枫岫抑或他自己。

    “你这人啊”枫岫轻叹,“太不好骗”

    、第五日

    苦境是个神奇的地方,枫岫一直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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