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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p.d/多重人格+巡礼 第37节

作者:deruca 字数:21324 更新:2022-01-09 10:06:21

    而面对这样的错讹,带着张扬的残虐笑意的男人只是露出了更加愉快地表情。像是没有看见占据着这座被腐朽古旧的圣徒雕像和大大小小的神龛包围着的洞窟的两侧分庭对峙的教廷成员和一众吸血鬼一样,西园一脚踢开那个倒霉鬼软倒下去的尸体,对着站在正中的,穿着主教制服的红衣男人伸出了手,低沉的声音里是不可一世的冷酷与傲慢。

    “呐,老头,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这句话语如同滴入滚油中的冷水一样炸醒了洞窟中的所有人,站在正中的红衣主教瞬间变了脸色,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了手中的盒子。而距离西园最近的两个男人同时怒吼一声,齐齐向他扑了过去。

    “谈判破裂”咧嘴一笑,身形诡异的一挫,西园在避过一人攻击的同时将手中的刀刃直直的捅进了另一个人的心脏。看也不看那些喷溅而出的鲜血,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看着猎物一般冰冷的目光在同样蠢蠢欲动的吸血鬼们身上划过,笑意在眼底凝聚成了森然的杀意。

    “那么,很好,各位,来享受杀戮吧。”

    对于西园来说,吸血鬼和教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圣墓中对上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需要杀掉的对象是吸血鬼还是教廷的人也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就连他要去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值得他们大动干戈也让他没有一点兴趣。

    这些都是水树和雨宫应该考虑的问题,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将眼前的阻碍全部清除掉,顺便享受一场久违了的轻松愉快的盛宴而已。

    所以他一出手,根本不管对方是谁,而这种直接了当到极点的无差别攻击,也让原本还想看看教廷和这个乱入者的好戏,顺便趁乱捡捡便宜的吸血鬼们在最初的幸灾乐祸之后很快付出了代价。眼看着两名成员被这个男人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手术刀切成了碎片,他们眼中顿时红光大盛,愤怒和恐惧驱使他们咆哮着加入了战局。

    上条带着一抹冷笑通过共用的视觉看着西园再一次在一个教廷的神父身上刻下完美的“j”字。感觉到那些从神经中枢里传导过来的轻松与畅快,他决定不去计较西园又一次任由鲜血将他的白色外套沾染成了红色的印象派作品。

    他的确很久没有出来运动运动了。就让他玩玩吧。

    这些仅凭着信仰的力量的人类根本不是战斗本能全开的西园的对手。不要说教廷的神父们压制黑暗生物的魔法对他无效,西园的速度根本就不会他们使用魔法的机会。而被这里的强力结界压制的,连血族红炎之类的技能都无法使用的吸血鬼们更加连炮灰都不如。西园甚至连豺狼都没有拿出来,仅凭着一柄手术刀,就足以让这些可悲的生物们在内脏被全部撕成碎片之后化为一地黑灰。

    上条眼底笑意更盛,他是不知道为什么吸血鬼会跑到教廷的心脏地带来度假,不过,无论什么理由,他们出现在这里都够愚蠢了,他没有看错的话,眼前的布置根本就是个仪式的祭坛。就算他不来,估计他们也不可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水树他们是吸血鬼吧所以他们本来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在“太阳”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雨宫凉凉的声音在意识里响了起来。

    上条挑起了眉,看来找到了目标让他们的心情都很好,微微一笑,他从善如流的说对呢,看来是我失言了。

    你知道就好。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生物都适合大众比喻句的呀。

    明白了,雨宫,我会注意的。

    我说,你们可以不要在别人劳动的时候那么悠闲吗闪过一边袭来的剑刃,西园的嘴角冷冷的一挑,似笑非笑的声音并没有减慢他手中的刀刃划开来人的喉咙的速度,这样会让我很没成就感碍

    没有成就感看着几分钟不到,眼前就只剩下小猫三两只的洞窟,上条挑眉,让你没有成就感的不是我们吧

    啧,被你一说就觉得好无聊。张扬的挑了挑眉,西园突然停下了动作,在剩下的几个神父和吸血鬼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流露出迟疑的瞬间,高高的举起了手。

    所以,快点结束掉好了

    “腥红血雨。”随着男人迅速挥下手的动作,一场密集的,宛如倾盆的血红色手术刀雨从天而降。

    一条和矢好不容易摆脱了魔法阵的束缚,喘息着从洞窟后方的祭坛里坐起身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第27章 医生与教廷03

    踢开一具被戳得和筛子一样,完全分辨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黑发的男人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拾起了一个沾满了鲜血和似乎是内脏碎片的东西的盒子。

    似乎是对于被鲜血浸得湿透的盒子有些不满,他纤细的眉挑了一下,随后很干脆的脱下同样被鲜血沾染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外套,随意把盒子包了一包,左手一挥,盒子和外套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脸,漆黑的眸中幽深的光影一闪,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一脸惊愕的有着少年外表的吸血鬼。

    那样充满玩味的,宛如看着一个有趣的玩具的眼神让一条和矢骤然打了一个激灵,他缓慢的将视线从眼前被鲜血和不知名的肉块涂抹得宛如地狱的场景上移到男人身上,却在看清他的长相的瞬间,大脑中一片空白。

    “是你”他的声音如同被人掐住喉咙一样沙哑,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的脸,他现在没有带眼镜,那双狭长的黑色眸子第一次没有遮掩的出现在他眼前。那双眼睛里凛然的彻骨的冷酷与杀意比他之前看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直接。仅仅是一个对视,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鼻端的血腥味一下子浓重了起来,那种平时只会让他联想到食物的味道,现在却如同圣水一样,让他窒息。

    “哦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呢”宛如用舌尖品味着他的恐惧一般,男人低沉的声音沾染上了残虐的笑意,纤细的眉高高的挑了起来,他勾起嘴角,“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呢一条和矢君”

    在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洞窟深处还有一只小老鼠,却没想到,还是认识的小老鼠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条和矢脸色惨白,恐惧让他的神经紧紧地绷了起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所以他也没有意识到,虽然他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对于这个男人的恐惧,但是,他却没有哪怕一点点要从这个男人眼前逃离的念头。

    而立刻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的西园笑得更加愉快了,他第一次觉得,上条的心理暗示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至少它给他添了一点乐趣,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吸血鬼那一脸随时要跳起来的,被恐吓到的小动物一样的神情,西园抬起脚,刻意放缓了步速,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一条和矢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这个男人的每一步,就好像直接踩在他的心脏上一样。等到他反应过来,才愕然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那样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频率的距离让一条和矢完全僵住了,他只能死死的盯着男人那双深邃的黑夜一样的眸子,感觉到对方俯下身。低沉的笑声从男人的喉间溢出,震动着他耳边的空气,他根本连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混合着恶意的,如同恶魔的呢喃一般轻柔的声音。

    “一条君”男人的气息擦过耳际,亲昵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让人从毛孔一直冷到骨髓里,“你说我究竟是在这里杀掉你好呢还是带你一起出去好呢”

    一条和矢在恍惚中,觉得自己已然被死神的镰刀抵住了咽喉。

    然而接下去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坐在柔软的椅子里,手中捧着一杯男人塞给他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热牛奶,看着眼前熟悉无比的装饰,一条和矢的表情依旧是恍恍惚惚的。

    这里是位于罗马郊区的一座小庄园,是他们的临时据点,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有10几个人,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一条和矢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茫然的把热牛奶凑在嘴边,喝了一口。

    对于吸血鬼的味觉来说牛奶的味道和清水没有什么区别,但那种暖洋洋的温度却是确确实实的传导进了身体里。

    混沌的头脑好像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低头看着自己捧着牛奶的白皙优美的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竟然被救了

    一场原本必死的局,就这样,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可怕的男人打破了

    “为什么呢”充满疑惑的呢喃从唇边漏了出来,一条和矢觉得,每次他遇到这个男人,脑子就会显得很不够用。

    他并没有要救他的理由,但是,他是真的救了他呢。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遇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自己听到了死神的呼吸,但是每一次,他都活下来了。

    “为什么呢”带他离开梵帝冈,带他躲过教廷的追兵,带他一直到了这里,这个男人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一条和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发呆到连开门声都没有听见,他身子一僵,立刻抬起头,却在看到眼前的男人的瞬间,陷入了更加严重的僵硬。

    眼前的男人显然刚刚洗好澡,一改往日端正严谨的着装,他只随意套了件深灰色的衬衫和同色长裤。衬衫没有扣扣子,可以清晰地看见被深色面料映衬得更加苍白的肤色。他一直觉得男人看上去很瘦,但现在才发现,他的身材堪称完美,骨架分明肌理清晰地身体在走动之间宛如一匹黑豹,充满了优雅的张力。

    察觉到一条和矢的目光,男人纤细的眉微微一挑,菲薄的唇畔勾起了一个嘲讽而魅惑的弧度。没有镜片遮掩的黑眸狭长而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张扬。似乎是觉得半湿的前发有些碍事,他眼中划过一丝不满,抬手随意的将头发掳到耳后,透明的水滴随着他的动作沿着颈项滴落,划过线条优美的锁骨。

    一条和矢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那滴水滴下滑,然后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裸露在外的胸膛了。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视线。

    “怎么看呆了”男人注意到他的窘迫,低声地笑了起来。

    “没没有”一条和矢的声音里有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心虚和颤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无比被动,明明他的实际年龄绝对要比这个男人大得多。

    “是吗”男人玩味着他的反应,黑眸微微眯起,那样的神情与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动物别无二致,然而就在一条和矢快要在那样的目光下僵成一块铁板的时候,他却好像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的耸了耸肩,从一旁的桌边拿起眼镜,向另外一道门后走去。

    一条和矢愣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男人的步子停也不停“去睡觉。”

    “你你不问我今天的事情吗”眼看着男人就要推开卧室的门,一条和矢突然鼓起勇气,大声说。

    即将握上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男人转过头,唇角的弧度明明是上挑着的,黑眸之中却没有一丝温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那样全然的冷酷让一条和矢瑟缩了一下,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意想要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他。

    “嘛,”看着少年模样的吸血鬼眼中的倔强,男人挑了挑眉,“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说的话,等我起来再说吧。”说着,他推开了门。

    “可是上条先生”一条和矢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鲜亮的红影就飞快地从男人的方向急射而出,猛地从他颊边掠过,全数没入他身后的墙壁里。

    几缕金发从耳边飞落,一条和矢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再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而他眼前的门板早已合上,只留下男人嚣张而冷酷的声音还留在空气里。

    他说“我的名字是西园,西园伸二,不要叫错了。”

    西园自然不可能真的跑去睡觉。事实上,就算他想睡,上条也不会让他睡的。

    我说,你们可以不要用这么有歧义的说法吗伸手扣上衬衫的扣子,将眼镜架在鼻梁上,回复了温和笑容的男人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难道不是吗西园嘲笑着,看着上条在房间里布下层层结界,他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迫不及待的到底是谁上条反唇相讥,伸二你才是,已经饥渴到要对着外面那个小吸血鬼释放荷尔蒙了吗

    啊啦最早对那只小老鼠伸出毒手的到底是谁呢西园毫不示弱,貌似我记得某人还下了要相信我之类的心理暗示吧水树,你真的不是在玩吸血鬼养成吗

    你们两个雨宫一贯清冷的声音颇为无奈,时间不早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在意大利久留,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水树你可以开始做正事了吧

    嗨嗨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条眼中的笑意瞬间敛去,我知道了。

    那么,开始吧。

    他右手握着金色的怀表,然后伸出左手,打开了眼前那个被鲜血沾染的一片狼藉的盒子。

    耀眼的金色光辉瞬间填充满整个房间,极其浓郁的神圣力量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倾泻而出。这样的力量,虽然对上条无害,但也足够引起教廷或是有心人士的警戒。好在上条早有准备,就在光芒出现的同时,放在他身边的玛济斯法杖突然悬空而起,法杖顶端的水晶同时骤亮了起来,瞬间以上条为圆心隔出了一圈透明的结界。

    灿亮的金芒立刻被紧紧的束缚在了结界中,上条忍耐着强大神圣力量的刺眼光芒,镜片后的黑眸一凛,下个瞬间,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解开基因锁的状态,丝茧一般的精神力之网同时牢牢的覆在了盒子里的东西上。

    盒子里的东西猛地颤动了起来,上条明显的感觉到它是想要拒绝自己精神力的探入。这样的死物竟然还想要反抗,他眸色猛的一沉,精神力全部开放,原本的网络迅速化为一股洪流,将盒子完全包裹了进去。

    盒子的反抗更加剧烈了,金色的光芒几乎转变为实质性的金箭炙烤着上条的身体。然而上条的精神力已然掌握了优势,洪流强行刺探进依附在盒子之上的封印,触碰,渗透,提取,分析,随着大脑的快速运做,那件被教廷层层保护的物品的本质清晰的暴露在了他面前。

    一抹光影在上条已然呈现出空茫的眸底迅速闪过,同时,一连串奇异的字符像是自动放映机的字幕一样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根本不需要思考,菲薄的唇微启,包含魔力的低沉的声音立刻流泻而出。

    “iaandtheend,hoisandasandhoiste,theahty”

    “臣服于我,朗基努斯之枪,以这个世界最强者的名义”

    狂暴奔涌的魔力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烈的朝盒子里压下去,魔力与神圣力量的撞击让上条的衣摆和发丝剧烈的飞扬起来,下一个瞬间,一个深紫色光圈在结界中爆起,时间已经不多了,上条的右手一把抓住了盒子里的东西,四阶基因锁开至,精神力毫无保留的勃发出去。

    金黄混合深紫的光线猛然停住然后急速的收缩起来,如同星球在毁灭前的塌缩一样在一秒不到内凝聚到了极点。承载力量到了极限的结界轰然碎裂,已是强弩之末的神圣力量和碎裂的结界一起崩塌,整个房间里如同下起了一片金色的光芒之雨。

    在这样一片炫目的光芒中,只有一道光芒并没有在半空中消失,而是如流星一般,向着上条右手的怀表中直冲而去。

    夏娃冷冰冰的声音在意识里响了起来经过逻辑辅助程序een确认,时空轴对冲轴承u71已经复位,具体功能解析和重置正在进行中,预计时间3小时23分。

    而这个时候,上条已经站在了那间熟悉的客厅里。

    吹拂在脸上的风依旧温暖,窗外的阳光依旧明亮而和煦,他随手拂开额前被吹乱的发丝,对着沙发上沉睡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微笑。

    “小景,我回来了。”他这么说着的时候,黑色的眼睛里是被压抑到极致的哀伤,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宠溺。

    第28章 医生与少年01

    第二天黄昏时分,上条走出房间,就看见一条和矢一脸紧张的坐在正对着房间门的椅子上,在门打开的瞬间,他更是全身一抖,险些就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那样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上条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昨天拿到手的时空轴对冲轴承u71给了他一些不错的资料,他现在心情相当好,连带着看一条和矢也顺眼了不少。

    时空轴对冲轴承u71相当于火箭的推进器。对于现在不完整的时空定向位移装置而言并没有多大用处,但是一旦找到了中核芯片,它就是能让上条改“被动穿越”为“主动穿越”的关键。

    更何况,因为拥有了这个部件,更加稳定的时空定向位移装置允许他随时以意识状态进入那个虚拟空间,随时可以见到那个青年。

    即使那个人依旧在沉睡,这也足够上条感谢幸运女神的眷顾了。

    所以上条甚至还难得和善的对一条和矢露出了一个微笑,“一条君,早上好。”

    “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一条和矢脱口而出,“你都进去超过12个小时了”说完,又像是瞬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迅速的白了一下。

    倒是上条对他的态度有点惊讶,这种表现,难道这个吸血鬼是在担心自己吗再看了看一条和矢眼底淡淡的阴影和神态中难掩的倦色,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抬手推了推眼镜,眉头微微的跳了一下。

    “你说什么”一条和矢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疑惑的问。

    “不没什么”发现眼前的吸血鬼少年的紧张在看到他之后竟然就淡了下去,现在说话的口气里甚至还流露出一抹隐隐的安心,上条嘴角抽动了一下,决定把他那越看越符合某种症状的反应快速从脑海中删除掉。

    反正只要确保他对自己是无害的就可以了。难得有些逃避现实的前心理医生如此不负责任的想。

    一条和矢的嘴抿了抿,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在上条面前永远也没办法拿出平日的气势来,虽然讨厌看上去如此软弱的自己,但是一次两次三次,再讨厌他也只能认了。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没有这个男人强大不是吗弱者服从强者,这在血族也是常识。

    虽然年岁很大,但就种族而言依旧是未成年的吸血鬼幼崽完全没有发现他正在下意识的为自己异常的举动和态度找借口。

    于是打定主意逃避现实的医生和对自己危险的情况懵懂未知的吸血鬼集体忽略了两人相处模式中的不正常情况。上条的表情迅速切换到和蔼可亲的对外模式,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在一条和矢面前坐下,抬手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好了,既然我醒了,你可以说了。”

    他还没忘记昨天西园进房间以前,这个少年那种急切地想要坦白一切的神态。

    虽然事情的经过什么的在他找到了时空轴对冲轴承u71的现在一点也不重要,但是对方有倾诉的欲望,他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就勉为其难的倾听一下好了。

    恩恩,这也是职业道德不是吗

    水树我现在已经觉得连吐槽你一下都是浪费了。西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就把这当作表扬收下了。真要比脸皮厚,其实上条也是很强大的。

    不过一条和矢听不到上条脑海里的一来一去,在男人的目光下呆愣了一会儿,他吸了口气,终于还是把整理了一晚上的事情经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上条。

    “谢谢你救了我。”少年清脆的声音带上了一点严肃,“如果不是你来的话,我现在一定已经死在那里了。”

    暗红色的眸子中流转过一抹沉暗的光影,他的声音里混入了一点狠戾“这一切,都是一个布局一个为了让我去死的布局”

    听着一条和矢少年叙述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前因后果,上条微弯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弧度。这当然不是因为有趣,毕竟这个“布局”差点将一条少年成功的埋葬在圣墓里,虽然自认为和受害者还算不上是朋友关系,但基于人道角度,上条也还不至于对于别人如此倒霉的经历兴灾乐祸。

    他笑得这么事不关己,纯粹是因为这真的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好吧,他承认由这场事件中可以看出欧洲13氏族与日本几大纯血家系之间果然暗潮汹涌狗血淋漓,但是,他既不是想从这样的纷争中捡便宜的投机者,也不是会抓住机会将两边都打个半残的吸血鬼猎人,所以,他也就是把这些内幕当成故事听听而已。

    “那么,总结一下,这次事情的实质就是拉德莱德对于以玖兰家和一条家为首的对西方渗透非常不满,同时又因为这两家背后有梵卓的眷族菲利浦西斯克里斯公爵的撑腰而敢怒不敢言。这次就藉着安插在西斯克里斯家的间谍的手,将你和你的手下卖给了教廷,试图以此挑起梵卓和一条家的矛盾”

    “是的。”

    “而明面上的解释就是,你这个被寄放在欧洲的一条家次子,虽然上面还有个准家族继承人的哥哥,但依旧对家主之位念念不忘。在听说教廷十年一次的祭典仪式上会出现朗基努斯之枪的真品之后,就一时脑热想要立功。所以在没有任何通知和支援的情况下擅自带着十几号人冲到罗马去和教廷单挑,最后被全部歼灭”

    “是的”

    “非常合理的解释啊”上条右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原木扶手,“年轻人总是冲动的,以你的年纪和身份,做出这种事情来完全不奇怪。而你的身份比较特殊”说到这里,上条突然看了一条和矢一眼,“虽然这样说有点失礼,不过一条君,你其实就是一条家和玖兰家放在13氏族这里的质子吧”

    一条和矢猛地抬起头,他暗红色的眼瞳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就变了“你”

    “果然是这样啊。”上条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没有看见少年那已然攥得死紧的拳头一般,他甚至还微笑了一下,“其实这个很好理解的。同种族,异族群,恰到好处的身份,要是我,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将仅次于几大纯血王族家系的一条家的次子送到与东方吸血鬼并不那么和睦的欧洲13氏族的地盘来做客,还一留就是很多年。表面上打着让自己的孩子来学习学习的幌子,但是其中的内幕,稍有一点历史知识的人都能想到吧

    要知道,血族和人类或是巫师的思维方式和习惯在大方向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幼崽这种珍贵又脆弱的生物,真要教育的话,当然是放在自己家族内部教育才最好啊。

    呼吸都似乎滞了一下,长久掩藏的伤口被用如此云淡风轻的语气挑开,一条和矢的眸中无法抑制的流露出一抹深藏着恨意的血光。对,没错,正如这个男人说的一样,他就是一枚被家族用来维持表面团结的棋子,就因为他是次子,就因为他生在一条家,他的命运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有选择

    血族都是自私又任性的生物,一条家是玖兰家的附属,所以对于玖兰家来说,一条家唯一的使命就是臣服于他们,为了他们献上一切,包括忠诚和生命。既然这样,区区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玖兰家的那位大人下达命令的时候那样毫不在意的语气,和自己离开家的时候,父亲那让人惊心动魄的,隐含着疯狂的眼神,他就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

    就因为我们的忠诚,所以我们就应该被牺牲吗

    他的眸色随着情绪的沸腾变成了鲜艳的亮红色,眼前桌上的花瓶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如同绷紧到极致的丝弦一样,“啪”的一声爆成了碎片。

    飞溅而出的水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挡在了空中,一条和矢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刚要开口,却听见对面的男人放柔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一条君,不要激动。”

    低沉的声音里淡淡的,甚至连安慰都说不上,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一条和矢下意识的张了张嘴,然后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上条善解人意的没有再提质子的事,歪了歪头,他笑了一下,很干脆的换了话题“说起来,欧洲的吸血鬼竟然有在和教廷合作,这倒是很有趣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得不合作吧”一条和矢到底也并不真是如他外表一般的天真少年,很快就收拾起了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点讥诮,“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存活到现在而且反正他们人多,杀几个也无所谓吧”

    “这倒也是。”上条点点头,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很奇怪,欧洲喜欢用初拥,东方却坚持纯血才是正统,对于把人类变成吸血鬼这件事根本不屑一顾,也难怪会有矛盾和分歧了。

    “不过一条君你也真够倒霉的,竟然栽在教廷那群人手里。”不愧是“一物降一物”,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教廷神圣魔法对于吸血鬼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束缚和杀伤力,光几个神父就能让纯血统失去抵抗力束手就擒,难怪这个世界还没被吸血鬼占领。而且教廷十年一度祭祀朗基努斯之枪的仪式所用的祭品竟然是吸血鬼,这也让上条相当大开眼界。

    “那么,”敲着椅子扶手的手停了下来,已经完全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上条终于将眼神放在了一条和矢身上,看着对方相当不好的脸色,他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一条君,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怎么办”一条和矢的眉皱了一下,他的表情于是说是烦恼,不如说是疑惑,“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以后怎么办啊”上条挑了挑眉,“这次你虽然没死,但所有下属都死了,如果对方已经把谣言按照原计划放出去了的话,你就算回去,也脱不了擅自行动的干系吧而且,就算对方这次没成功,也一定还会有下一次。一条君,你觉得在对方已经在你已经有了戒心之后,还会给你第二次死里逃生的几乎吗再说,教廷那边死了这么多人,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更何况,教廷这次可是真正的血本无归呢,连朗基努斯之枪,都“丢”了呢。上条的右手轻轻的盖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皮肤碰触到戒指冰凉的金属质感,他笑得更加温和。

    对比他带着浅笑的悠然神色,一条和矢的脸色已经难看得无以复加了。正如上条所说的那样,他虽然活了下来,但现在的处境无疑已经十分尴尬了,而这种尴尬,在以后,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不,其实,早在他离开一条家,离开哥哥和父亲,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就已经等于把生命交给死神了吧

    血族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能够回到故乡的质子,就算他可以平安长大,也只会在这里与某个女性贵族联姻,然后被漫长的时间和自己的身份捆绑在这片土地之上,永远的失去自由和骄傲。

    只要他还背负着这个姓氏和身份

    看来血族果然是因为时间太多,所以幼年期也很长吗看着少年已然摆在脸上的情绪,上条连猜都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的笑容里渐渐掺入几分深意,他抬手推了推眼镜,突然开口“一条君”

    “嗯”被从自己的思绪中扯出来的一条和矢猛地抬头,有些仓促的问,“怎么了”

    “呐,”镜片后的黑眸幽深如夜,上条的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一条和矢只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如一缕绵长的丝线,紧紧地缠绕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他说“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要不要来我这里”

    第29章 医生与少年02

    上条的吸血鬼诱拐计划并没有成功。

    就算身份和立场非常尴尬,一条和矢毕竟不是真正的少年。即使面对上条的时候他总是有点失常,但在上条没有直接用心理暗示强制他接受他的命令的时候,一条和矢的独立思考能力和理智都还是在正常运作的。

    他并没有怎么迟疑就拒绝了上条的提议,毕竟如果他这样消失,就等于让那个试图挑起梵卓和一条家不合,进而离间东方吸血鬼与13氏族的计划间接成功了。虽然以几位家主的能力和理智,不太可能因为这个伎俩真的撕破脸皮,但他也不愿意自己就这样被当成棋子。

    他的血统和骄傲都不允许。

    上条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的提议纯粹是一时兴起,成功了固然在将来的行动中多了一个不错的助力,失败了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看一条和矢离开时的表情,他其实也不算是完全失败。

    只要种下一粒种子,就会有生根发芽的可能性。他看人一向很准,如果再出现合适的契机,这孩子一定会到他身边来。

    唇边深邃的笑意一闪而过,上条毫不犹豫地一转身,直接幻影移形,从罗马的土地上消失。

    米兰的意大利魔法部国际飞路网接入点和他来时一样冷清,工作人员仔细核对了那张英国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亲笔开的批条,态度马上慇勤起来,客客气气的,拿出一盒飞路粉,递到上条手里。

    然而就在上条准备接过飞路粉的时候,他怀里的双面镜响了。

    上条挑了挑眉,这面双面镜的另一半他给了亚克西斯,亚克西斯可不是会用双面镜和他闲聊的克莱德,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劳烦他的雇主想起了这个东西

    他马上示意工作人员稍等,走到一边,拿出了镜子。

    “伯爵大人”

    “医生,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亚克西斯的脸庞立刻浮现在了镜子上,他很难得的收起了嘴角边的冷笑,神色看上去有点严肃。

    “不幸的消息”这个词让上条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皱了皱眉。

    “是的,不幸的消息,”亚克西斯推了推眼镜,“医生,很抱歉的通知你,你儿子的母亲在昨天晚上去世了。”

    “哈”上条的表情瞬间空白了,“我儿子的母亲伯爵大人,请你不要开玩笑,我哪里来的儿子怎么会出来一个我儿子的母亲”

    “嗯”亚克西斯也楞了一下,“怎么难道那个女人不是你的情人吗叫夏露儿的那个,她娘家的姓是拉克斯。”

    “”上条一下子噎住了,他能在这里告诉这位里面的芯子已经换成克丽斯汀的亚克西斯伯爵大人,那个其实不是我的情人而是你的女人,而且那个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你的儿子吗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疼了起来“夏露儿不是我的情人,至于那个孩子算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听说是被马车撞的,”亚克西斯皱起了眉,“你家的女仆联系不上你,就找到我这里来了。详细情况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总要回来一趟的。”

    “好吧,我知道了。”上条抬手按了按额角,“我尽快回来。谢谢您,伯爵大人。”

    “不客气。”点了点头,亚克西斯的身影消失在了镜子上。

    上条直起身,无奈又无力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还等着他的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苦笑,飞快地在壁炉里撒下一把粉末。

    真是的,他不过就两天不在家,竟然也给他搞出事情来了,是嫌他太清闲了吗

    上条在几个小时后就赶回了伦敦,他没有掩饰自己这个很不正常的速度,亚克西斯也没说什么。他们之间早已有了一种奇异的默契,不会去探究对方的某些秘密。

    在伯爵府喝了一杯茶小坐了片刻之后,上条也基本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算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前天傍晚,就在上条刚离开伦敦不到一小时之后,夏露儿出门去买刺绣用的丝线,回来的路上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撞倒了。因为当时天色昏暗,马车上也没有标识,等好心的人叫来医生和警察时,马车早已不知去向。夏露儿当时还很清醒,她坚持自己没有事,只是让人送她回了上条位于伦敦西区的住处。可是没想到,当夜她就发起了高烧,没到凌晨就停止了呼吸。

    估计是撞到头了,上条端着茶杯默默地想。病人当时神志清醒,几个小时之后却很可能因为脑内血管破裂发生血肿,颅压升高导致昏迷和发热,即使在他学习医学的时候,这也是极其危险的症状,放在这个时代,基本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至于买东西都拜托女仆,基本足不出户的夏露儿为什么会想起来自己跑出门去买丝线。而撞伤她的马车又是怎么回事,在夏露儿都已经入殓了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去追究的了。

    就这样吧。上条叹了口气。他虽然对夏露儿没有任何感情,但一个生命以如此无辜的方式逝去,总不会让人感到愉快。

    “我后来才想起来那个女人以前是哈里斯家的女仆,不过也只做了没几年,又不是哈里斯府本来的下人,倒也没什么印象。我没想到她在你那里”亚克西斯皱了皱眉,“至于你家女仆说的那个孩子”

    “那是”上条放下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再抬起头时,他已经有了决定。

    “就算是我的孩子吧。”

    “就算是”

    “是,就算是我的孩子”上条抿了抿唇,反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决定收吉贝尔做养子了。夏露儿一死,这孩子算是没有了最后一个亲人。他的父亲亚克西斯现在这个状态,认亲是不用考虑了。不要说正版的亚克西斯会怎么样,现在的亚克西斯里面的芯子可是克丽斯汀,要是给她知道这孩子是自己的爱人被人设计生下的,她不一把掐死这个孩子才有鬼。至于夏露儿的娘家上条不觉得一个纯血贵族家庭会把被逐出家门的女儿生的儿子再接回去,特别是在这孩子的父亲还是一个麻瓜的情况下。

    想来想去,吉贝尔根本不可能有除了跟着他以外的第二条路。现在,也不过就是养子变成私生子而已

    所以说伪善害死人啊,西园在上条脑海里嗤笑,怎么样,水树,现在烫手山芋甩不掉了吧

    我说你少幸灾乐祸一点会死啊,我倒霉和你倒霉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倒霉的时候,我只要看戏就好啦。反正这么和平的世界又没我什么事。

    被噎得哑口无言,上条嘴角一抽,决定忽视这个没有同胞爱的家伙。

    “好吧,你说就算是,那么,就算是吧。”亚克西斯站起身,“听说那个孩子快6岁了,我还没见过呢。有空也带他来这里玩玩吧。这么说起来,那个孩子,也快三岁了呢”

    “该隐吗”

    “是啊那个诅咒之子我可是一直期待着诅咒实现的那一天啊”

    留下一句带着低笑的话语,亚克西斯向上条摆了摆手,消失在了客厅的门外。

    主人走后,客人自然也不应久留,上条喝完杯子里的红茶,拎起行李,走出大门,上了等候已久的马车。

    “回我的住处。”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声,他在车门关上的声音里闭上了眼睛。

    他是直接从魔法部过来的,现在,应该回家去看看“他的儿子”了。

    吉贝尔,那个他连印象都没有的孩子。

    亚克西斯很帮忙,夏露儿的葬礼前期准备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明天出殡下葬了。欧洲的葬礼还有停棺和守夜的风俗,所以几天没回家,上条就发现家里已经被黑纱和肃穆的白色蜡烛点缀得像个灵堂一样。

    他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看这种布置和女仆脸上的忧色,估计所有人都把夏露儿当成他的妻子,这房子的女主人了。

    即使他们都知道夏露儿并没有冠上上条的姓氏。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当初交待下人好好照顾夏露儿的是上条自己,而一个单身男性把一个带着孩子的非亲非故的女子接回家照顾,除了这个女子是他的情人,他孩子的母亲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更加恰当的理由了。

    即使是现代社会,这种误会都解释不清楚,更不要说这个时代了。

    相信就算他现在解释,或是在夏露儿死后将吉贝尔收为养子,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会以为是因为孩子的母亲身份低微,上条采取的折中之举而已。

    与其让孩子长大之后被流言所苦,还不如先承认下来算了,就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反正在夏露儿死后,只要自己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孩子真正的父亲是谁。

    这个世界,毕竟能使用dna做亲子鉴定的,只有上条一个人。而血缘魔法,对于麻瓜是无效的。

    算了,就当是帮帮这个无辜的孩子吧。毕竟不是什么真相,都是知道了比较好的。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能当好一个父亲,但给这个孩子一个可以自由成长衣食无缺的环境,他还是做得到的。

    表情颇为复杂的看了夏露儿的房间一眼,上条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吩咐女仆“凯蒂,吉贝尔在哪里”

    “在夏露儿夫人的房间”想到那对母子与自家主人的相处模式,女仆踌躇了一下,“大人,要我去叫少爷吗”

    “少爷”这个称呼让上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再次无力的叹了口气,他决定还是默认了自家女仆的叫法,算是提前进入“父亲”状态“他今天怎么样”

    “不太好”凯蒂露出了一抹担忧,“少爷今天什么也不肯吃”

    “是吗”不同于他这个漠不关心的外人,这孩子失去的可是亲生母亲啊。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也柔软了下来,“带他到书房来,然后”他顿了顿,“拿杯热牛奶上来吧。”

    说完,他打开了书房的门。

    虽说收留了夏露儿母子快四年了,但上条见过吉贝尔的次数寥寥无几,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他对于这个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个两岁半的瘦弱的木楞楞的被划破了手指采血样也不知道哭的小可怜。

    所以当凯蒂将快6岁了的吉贝尔带进书房的时候,上条很是震惊了一下。

    然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充足的营养对于孩子的成长真的很重要,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插两个翅膀就可以伪装天使的漂亮孩子和当年那个弱得像只小猫似的小可怜真的是同一个人

    银色的柔软的长发微微的打着卷,蔷薇色的双颊和粉嫩的唇让6岁的小男孩看上去像女孩子一样柔软可爱,而怯生生地表情,红红的眼眶和脸上来不及擦干的泪痕更是可以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心软下来。

    上条自以为没有到铁石心肠的地步,所以,他立刻就心软了。

    挥手让凯蒂先出去,他将椅子从书桌后稍微拉开了一点,尝试着对孩子露出了一个最温和的微笑,柔声说“你是吉贝尔”

    “是的”吉贝尔咬了咬嘴唇,他抬起头,看着上条的眼神里有拘谨有迟疑,却并没有任何戒备。

    这个认知让上条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但立刻,他的表情更加柔和了,黑色的眼睛直视着孩子天空般澄净的蓝眸,他试探着问“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父亲大人”带着几分期待几分畏惧,吉贝尔不确定的开口。

    果然上条心中立刻了然,六岁的孩子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年纪了,那么无论是自家女仆私下多嘴或是他母亲的刻意误导,这个孩子多数都听到了点什么。而听到了的这些,显然被他记了进去。

    这样也好,省得他解释,上条内心认命的叹息了一下,脸上却是更加温柔的微笑,他点了点头“是的,吉贝尔,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大人”孩子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随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那双水蓝色的大眼睛里涌了出来,像是所有的委屈和恐惧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他再也无法忍耐的抽泣了起来,“他们他们说母亲她”

    轻微的叹息溢出唇边,上条不得不承认,就算这个孩子的来历让他纠结不已,他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硬起心肠来。看着孩子就算哭泣都拚命压抑着不哭出声的样子,他眼神暗了暗,几步走上前去,把孩子搂进了怀里。

    “乖孩子,吉贝尔,没关系,以后我会和你在一起”他低声说着,把他抱了起来,轻抚着孩子的发顶。

    孩子因为陌生的怀抱僵硬了一下,但男人的话让他立刻放松了下来,一把搂住上条的脖子,他终于哭出了声来。

    “乖孩子吉贝尔你是个好孩子”感觉到温热的水汽渐渐浸透了胸前的织物,上条抚摸着吉贝尔的动作更加轻柔,他一直低声安慰着他,直到这个孩子在他怀里哭到累了,沉沉的睡去。

    我说,水树,你这次可是找了个大麻烦呢。在上条将睡着了的孩子轻柔的放在床上时,西园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抬手理顺孩子的银发,上条点了点头,眼神是难得的毫不作伪的温柔。

    算了西园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他意兴阑珊的说,反正你总是喜欢找麻烦,也不多这一个。

    还好吧他总是喜欢找麻烦伸二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的啊

    没有嘛随便你啦不过我可是话说在前面哦,如果这个孩子将来太废,我是不会承认这是我养出来的孩子的哟

    本来就不是你养好不好,还有,你以为这还是养蜘蛛么,眼前这个是生活在正常社会里的正常的孩子好不好上条嘴角一抽,不过立刻,他笑了起来,关于这点,伸二你就放心吧,我没打算养个纨绔子弟出来

    先不说他的责任心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仅仅是这孩子身上那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然不算低微的魔力波动,也足以预示他将来的成就了。

    不要忘记,就算被封魔药剂弄成了哑炮,夏露儿身上流的,依然是拉克斯家的血脉啊。

    第30章 医生与少年03

    四年后

    “吉贝尔,好了,快到了,把书收起来吧。”黑发的男人看了一眼马车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淡淡的说。

    “是的,父亲。”坐在他对面的银发少年立刻合上了书本,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那本厚得像字典一样的消失在历史中的黑魔法一眼,他手一挥,那本书马上变成了邮票大小,乖乖的跳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上条看着自家便宜儿子一连串极其熟练的动作,微微点了点头“你的无声无杖魔法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父亲的表扬让少年略显苍白的脸上立刻显出了一抹红晕,他水蓝色的眸子亮了起来,却还是压抑着兴奋,矜持的露出一抹微笑“不,比起父亲,我还差得远呢。”

    “呵呵,”黑发的男人轻声笑了起来,镜片后狭长的黑眸流露出一丝狭促,他嘴角微勾“如果你的魔药学也像魔咒一样好,我还可以期待你超过我的那一天。”

    被戳中痛处的吉贝尔脸色马上白了白,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就好像连动作都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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