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离开?”我微微眯眼,笑容淡淡。
这样的生意也是刀尖子舔血,判断时务也是必修的科目。小露一手,对方便知道我不是他能惹的,便爬起来就跑走了,不过还没有忘记他的刀子和放在那匹骆驼上的一袋子物资。
我也不愿理会,没有去追,而是下了骆驼将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在一个沙丘后面背风的地方准备休息。
东西还有一些,也足够支撑一段日子,可我却是真的在犯愁。
——这茫茫大漠里,失了向导,我既找不到目的地又找不出回去的路,现在这情形简直就是正常人一下子变成了瞎子么!尽管我本来就看不见。
☆、第三十二章 绿洲龟兹地
我现在真的很佩服沙漠的人民。
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呢?我又累又渴的时候不由想这些来转移话题。
沙漠真的很残酷,我在这沙漠里也迷了半个月左右的路了,出不去也找不到什么别的人。带着的食物和水也逐渐消耗一空,骆驼在我将物资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已经放生了,现在我给自己最后两天的机会,如果不能出去就只能呼唤司长帮我开金手指指路了。
不过上天也许还是眷顾我的,在又走了半天之后,我远远地便感受到了一丝水汽。
真的是直觉一样,而这一丝水汽让我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我便循着风带来的气息往那简直是久违的绿洲的方向走去。
一个多时辰,我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绿洲的气息,再走了一段时间,连水声都听得见了。
不过下一刻我便呆愣了。
方才是光明正大地往这边走没错,但习惯性收敛气息了,尽管查探到这边有不少人。只是现在,面前这池塘中……似乎有妹子在嬉戏啊!
一瞬间,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下一刻,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什么人!”
我都说不清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拉拉已经狼狈得无法形容的衣服,浅笑行礼“在下迷途旅人,不知可否在贵地歇脚求助呢?”
似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应了下来“你先在这里候着,我去问问。”
也就在那个人走了不久,我听到池塘里的妹子出水的声音。之后的就非礼勿听了。
很快,穿戴得体的妹子带着好几个妹子走到了我这边“你是从哪里来的?”
声音清柔婉转,如出谷黄莺,只不过语音有些怪怪的,似是有些生涩。我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就算我说的是官话,但这样的地方不说官话的人有的是呢。
“在下来自中原,”我并不介意回答好奇的少女的话语,“来这沙漠走走寻人,却是托大了,迷了路。”
“中原么?”那少女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来我们沙漠,可是看到了好景色?又是找什么人?”
我点点头“大漠壮丽,自是让人景仰。”
“那你找谁呢?”
“我来寻沙漠之王的城池,”我实话实说,并不在意答案有什么,“只是凭着自己,在沙漠中却是太过无助,并且真的寻不到方法。”
“那便来这边休息一下吧。”少女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等那去问结果的男人,而是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自己身后的少女带我去寻一顶帐篷休息,而且嘱托了下,为我些水洗漱。
估计我现在的狼狈样子都快不能见人了吧,我有些想要苦笑。
不过少女身边的侍女动作很快,当即帮我处理了住的地方和洗漱的水,甚至还为我送上了些许食物和一套尽管有些粗糙但还崭新的衣服。
当我换好衣服收好东西甚至吃了个半饱之后,我便知道自己估计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然……以沙漠这样的地方环境,就算帮忙,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最多不过是给些水喝罢了,哪有这样照顾的?而且我心里也有些底了。
这里,估计有很大的可能是龟兹。
而且不是龟兹那个大国,而是《楚留香传奇》这个故事里,在沙漠里遇到的,因为手下叛变而龟缩到这边的龟兹王暂且占领的绿洲。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有了点底子,不过却也更加不解了。
“石观音”已经不存在了,那为什么沙漠中还会有和原剧情类似的故事发生呢?明明之前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的。难道真的是司徒静做的手脚?可她不该有这么强的能力的。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被人邀请去“王”所在的帐篷而且在外就感觉到了楚留香气息之后,更是清晰。
到底……为什么呢?
楚留香现在自然不是楚留香,我知道他发觉了我的存在而且深感奇怪,却依旧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而龟兹王已经和楚留香说过几句,开始和我说话了。
“你说,你是来寻找大漠之王的城池的?”他的声音有些发空,虚的感觉很严重。
我点点头“自然是的。”
“你可知道,札木合已经死去很久了?他的死讯已经在这沙漠上传开了。”龟兹王叹息般地说。
“我知道的,”我摇了摇头,“只不过我并不是来寻找札木合的。他总是有继承人的不是?”
龟兹王不说话了,顿了一下才继续“这般,如果我送你找到,你能否让沙漠之王的继承人为我们派上些许能人?”
我轻笑一声“王爷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介普通人,怎会劳烦他人?现在看来王爷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若需要的话我也可留下为王爷分忧的,也算是报答了救命之恩。”
龟兹王想了很短的时间,应了下来,然后转向楚留香“这位侠士却是不知是何人?”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楚留香这样介绍自己,弄得我都想笑了。不过同时我也能感觉到他的余光一直在往我身上扫,而且颇有种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在。
我也不便插话,按照侍立在旁的人的指示寻了位子坐下,忽视身边不善的气息,面向楚留香,脑子一片混乱。
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在没有石观音的情况下,楚留香还是来到了大沙漠。
或许这关键点在黑珍珠身上?毕竟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参与,如果黑珍珠还是芳心暗许确实是会引诱楚留香到这沙漠来的。
不过想到这里我脸都快要黑了。
——就我们俩现在这个模样……想要怎么做才能……他现在还拈花惹草!
只是……如果抱着那样的目的接近他,估计也就永远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了。说真的,从朋友来讲,我是喜欢楚留香的,不,我是喜欢楚湘堂的。
☆、第三十三章 雁蝶为双翼
而在我思考的这短短的时间里,楚留香已经被龟兹王手下的士兵试探过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正是那个当是琵琶公主的姑娘想要奏曲的时候“现在你便是我们的客人了。既然如此,何不坐下来呢?我现在为你弹奏一曲权当作为赔罪如何?”
她似乎也不需要楚留香的回应。我听到了她坐下的细碎声响,还有靠近她的轻巧脚步声。很快,就响起了一种好听我却未曾听过的乐器声响。
这种与琵琶相似却也略有不同的乐器声色很好,曲子也是难得的动人,奏曲的女子技艺也是少有的娴熟出色。只是在已经听过很多乐曲,连自己都在乐器上小悠造诣的我听来,一开始的惊艳很快就消失了。她很厉害没错,但仅仅有技艺没有情感的曲子也不过如此。
我垂着头默默想着。
不过也不知道是楚留香变得落俗了还是怎样,他似乎沉浸在其中,而且顺着龟兹王的话猜出了他的身份“五代北周武帝时,龟兹国土苏婆携妙手琵琶,随突厥皇后入汉土,朝野俱为所醉,佳话流传至今,在下识见虽陋,却也略知一二。原来王爷便是龟兹王啊……”
龟兹王哈哈笑了几声“你果然猜得出。西域小柄,唯有此雕虫小技稍足向人夸,小女也能称个大家了。”
却不知为什么,龟兹王话音落下后,她没有和楚留香调笑,反而先朝着我发难了“却是不知这位公子哪里觉得我奏的不好了?”
我不得不抬头面向她“公主言重,这曲子当是天籁。”
她的笑声中有着些许不满,隐约还有轻蔑“我不是瞎子,只有你对我的曲子没有反应。”
我能感受到楚留香瞬间有些僵硬的气息。
似乎是因为我说了自己已经没有靠山之后,琵琶公主等人便开始小瞧我了。我很清楚得感觉到,包括侍卫,瞬间对我就没了当初的些许尊重。
不过尽管我从来也不在意这些,但已经欺凌到我头上我也不必太过于忍让,何况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公主想必过于骄傲自己的技艺了,反而忘记了曲中的灵气。这首曲子我之前并未听过,但就曲调而言,之前的轻快与之后的哀怨,公主并没有表现出来。如果说乍闻惊艳,与我却算不得什么。”
琵琶公主瞬间就恼了,但没有表现出来,忍了下来“这般,若是有机会却是要和公子讨教了。”
而她的话音刚落,帐篷外就传来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而那句声音熟悉的“老臭虫”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进入沙漠前遇到的那个喜好美酒的男子。
——原来那是胡铁花啊!
我霎那恍然大悟。
闹剧一般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而我也回了分给我的帐篷。无论现在我是否是“有价值”的,龟兹王为了面子或者怎么样绝对不能赶我走,而因为楚留香的到来,我也不会走了。不管怎么说,楚留香的事情要排在黑珍珠前面的。
而果不出我所料,在我回到帐篷不过半个时辰的时候,楚留香来了。
我这边的东西并不多,帐篷也比不上他们的,自然不像是他们一样滋润地喝着小酒。不过在沙漠里呆了一段时间我也没那么多的要求,有水喝酒不错了。
而楚留香进来的时候,我连杯水都懒得给他倒。这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教养一般是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仔细说来,这估计是我有些迁怒的缘故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花满楼……”
我盘膝坐在柔软的兽皮上,根本没有理会他。
他刚准备放下手,结果又摸了摸鼻子“……七童。”
我顿了顿,面向他的方向,勾唇浅笑“楚公子。”
我感觉得到他的抑郁“我们,真的要这样么?”
连表情都没变化,他要这样装下去我也奉陪。
自讨没趣之后楚留香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初的时候我们明明同时沉默都有着说不出的默契,而现在,仅是沉默些许时间便尴尬得不得了。自从那时候的试探开始,便回不去了。
他叹了口气,开始交代“宫北鸥的天一神水找到了,在她之前住着的客栈那里。因为拾到的店小二觉得那东西很奇怪给埋在了客栈的后院里,但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我身子僵了僵。我想过很多种结果,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不过想想宫北鸥仅仅是那次相见表现出来的东西……呵呵也不是不可能么……
他还在继续讲“下给龙章和西门千的天一神水是之前神水宫弟子赠送给就她的人的,谁知那人心术不正,在知道那个组织之后加入了进去。”
我打断他“这些我并不需要知道。”
瞬间,他有些颓然“七童……抱歉。”
我一瞬间有些想要嘲讽,明明不是我平常的风格“香帅哪里需要向我说什么抱歉。花某还剩些许自知之明,既然讨不得他人欣赏自然不再自讨无趣。”
“七童!”他瞬间打断我,然后轻咳几声,“十年的空白,你懂我难处。”
我露齿一笑“懂却是懂的,然我为何要谅解?”
他不断叹气,最后却是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摸摸鼻子出了帐篷。而在他离开之后,帐篷里又窜进来一个人,门口还站着另一个。
进来的自然是胡铁花“原来你是花满楼啊,我完全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