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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浅 字数:4934 更新:2021-12-15 11:10:30

他了,我必须确认,他到底有没有事!”

  “不行,你不是我们小区业主,就算是,也没有资格打探他人隐私。”

  翟一旬哑然失声在原地。他完全想不到,这个柔软的人,也会这么狠心,一生气,就把所有的踪迹抹得那么干净。

  正门不给进,那就从别的门翻进去吧。反正这种事,小时候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转身跑出了小区正门,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一辆黑色保姆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碧园小区大门,张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眼那个孩子,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血色,头斜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颤动。

  大约每次从后视镜里看他,他十有八 九都在睡觉。睡吧,孩子。哪怕是片刻的宁静也好。

  砰地一声闷响,翟一旬滚落在草地,还好记得这边有个小门。裤子上沾了尘土,他来不及拍打就径直朝那栋楼走去。

  一次,两次,三次。门铃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回应。只能隔着门听到铃声在房里沉闷的回音。

  “求求你了,开门啊……你到底,在不在啊……”

  他不停地拍打着门,手心传来刺辣的疼,刘海凌乱地散在眉间,泪膜黯淡,滚烫的泪水顺着俊朗的下颌线淌进颈间,洇湿了一大片领口。

  他很少哭,他从来不是爱哭的人,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即使被人打破嘴角,牙齿落地的时候都没有咽呜过一声。

  唯独怕的,就是那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天生有一种骄傲和自信感,家人也好,同学也罢,从来都拗不过他的任姓骄横,只有让别人手足无措的份,没有别人让自己失魂落魄的机会。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既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只是在一个深夜淡淡地说了句“就这样吧”,就仿佛将他扔入了满是刀刃的谷底,凌迟他的心。

  “我错了……求求你,开门吧……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想法……真的……对不起。”

  他哭到没有多余的力气,跪在了门口,衣服紧贴汗湿的后背,狼狈至极。

  飞机在高空中闪着红眼,逐渐逃离这片土地,被浓厚的云层吞噬不见。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月要期末考试了?我听说你的同桌有帮你复习。”曾瑗抿了一口空姐刚递过来的葡萄酒。

  “嗯……我自己复习也可以的,不会落下功课的。”林杭拿杯子的手颤了颤,很快就扭头看向窗外,那是一片巨大而混沌的黑暗。

  到达巴黎是当地时间上午八点半,林杭、曾瑗和小王坐在酒店安排的接送车里,打量这座已睡醒的古老城池。

  冬日的巴黎阳光温煦,有情侣在大街上接吻,慵懒的手风琴声在风中游行,敞开大门的咖啡馆前三三两两坐着交谈的人们,早报,咖啡,玫瑰香气。塞纳河畔荡漾着金色的碎光。

  不多时,汽车拐进了克莱贝尔大道,停在半岛酒店门口,身着白色制服的行李员接过了他们的行李。

  翟一旬一夜没合眼,坐在门口呆滞地不停刷新微博。翟一一给他发来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截图,上面写着黄牛发布的林杭昨天的行程。

  “他去巴黎了??!”

  “嗯……我在超话上看到有小姐妹去接机了,确实到了,这会应该刚到不久。”

  他猛然站了起来,随手搜了一家旅行社拨了电话过去。

  “帮我办个法签,立刻,马上,要什么资料你说。”

  “好的先生,办理时长是三个工作日……”

  “你给我加急!一会我把资料给你你就马上给我去办!加多少钱都行。”一阵怒吼从电话那头传来,旅行社的人被震慑得只好诺诺点头。

  出签很迅速,翟一旬随意收拾了书包就搭乘出租车前往机场,他给方诗语请了假,又给爸妈留了道歉字条,这次,就算回来后他们会如何苛责,他都认了。

  飞机停在停机坪上,空姐在做最后的行李安全检查。翟一旬的手机里收到了方诗语的消息,和一份文件。

  “林杭前几天的热搜,那几张图片,竟然让警方这边的调查有了新进展!相关资料发你了,近期,你们可能需要去做个笔录。什么时候回国?”

  翟一旬紧张地点开文件,进度条却一直卡在原地不动。

  “先生,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将手机关闭。”

  “对不起,马上就好。”翟一旬看着龟速的进度条,狠狠地跺了跺脚。

  空姐在原地等了他30秒。“先生……先生?飞机快要起飞了,您现在必须关闭手机。”

  “先生!”空姐的语气中开始带了一丝严苛。

  “好了!对不起。”翟一旬长叹一声,关闭了手机。

  飞机伴随着轰鸣声在起飞道上滑动,破云飞入空中。

第33章 巴黎酒会

  半小时后,飞机进入巡航状态,舱内的灯光已尽数熄灭,大部分旅客都在闭目休憩,翟一旬紧攥着手机的手心不停地冒冷汗,现在,终于可以开机了。

  冷白色的光映在漆黑的瞳仁上,那张五官深邃的面庞因紧张的神情在弱光下显得更加冷淡,他把下载好的文件打开,仔细默读着每一个字,生怕遗漏一些不可错过的细节。

  文件的大意是,经过艰难的监控比对和推敲,警方将目标锁定在三个可疑人员上,这三个人都曾在运动会事发时间段内被校门口的监控捕捉到,但因为没有正脸和更多的镜头,警方花了不少时间也没有定论。

  直到那天翟一旬和林杭的拥抱照片被曝出,其中一张照片上露出小区花坛的一角,让某位头脑敏捷的民警瞬间想起曾经过目过的一帧监控——其中一位寸头黑夹克的可疑人员,也曾多次在这个角度、这个时间段徘徊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

  经过问话阶段,大致可以确认,这个寸头和整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读到这里,翟一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他意想不到的是,运动会的事情竟然会和偷拍也有联系,这些人一定要以这种方式不停地纠缠林杭,到底是为什么?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里,翟一旬几乎没有合眼,紧张的思绪让所有困顿都消失殆尽。

  巴黎入夜,塞纳河上飘来悠长的手风琴声,路灯一盏盏亮起,犹如融化的黄油般醇厚朦胧。

  一栋巴洛克式建筑前的地上,干净平整的红毯铺了足足有五十米,从厅前一直延伸到下车点。红毯两旁锃亮的护栏后,黑压压的记者和摄像师早已等待多时,这场规模不大的酒会里宾客都是重量级,文艺工作者们希望在这样小而美的氛围下交谈出一部部天作之合。

  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宾客,他们都是知名的制作人或演员,相机们例行公事,各自以不同的频率冷漠地闪着光,等待着被发布在不同的社交平台,记者们稀稀拉拉地叫喊着,这样的场面他们早已熟稔,更多的是乏味。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犹如一粒从天而降的碎星,坠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枯燥漫长的红毯场面。

  人们看到一张从未见过的、清新含蓄的年轻亚洲面孔出现在璀璨的闪光灯下。吹弹可破的白皙面庞上红晕隐隐,像春夏之交青涩未熟的桃,五官虽不似欧美人深邃,却犹如上帝拿着镊子精心安置过的一样,是恰到好处的三庭五眼。

  深棕色的头发在造型师的手法下略微凌乱却不失美感,脑后的发旋之下扎了一朵浪漫可爱的小揪揪。雪白的衬衣和黑色羊绒西装严丝密合地衬着那具清瘦颀长的身躯,小皮鞋上没有一粒灰尘,无声走在红毯上,仪态风雅又附着少年感。

  “那是谁?”

  来自不同地区的记者们用不同的语言交头接耳,他们从未在往届的交流会上见过这样年轻的宾客,且和印象中的亚洲演员不同,眼前的这位少年气质更加清澈如薄雪,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仿佛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喧靡的娱乐圈好像不可融合。

  林杭的内心早已紧张如小鹿,他尽力保持着镇静,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像不同方向的人们投去诚恳的目光和温柔的微笑,或招手,或点头,或微鞠躬。

  女记者们看到满眸星光的微笑少年,霎时激动地问着不同的问题,但一阵阵猛烈而急促的快门声又将她们的话语淹没。

  翟一旬赶到红毯附近的时候,林杭已转身进入大厅,他试图再往前走,却被红毯外围的保安死死拦住,他们用法语警告他没有被邀请的宾客或工作人员严禁进入这个区域。

  手机里翟一一给他发来消息,告诉他直播里林杭已经走完了红毯,问他见到了没有,翟一旬背过身,突然就哽咽了,他还是来迟了,没有看到他一眼,精致华丽的玻璃门将两个人隔离在了两个空间。

  恳求了半个小时,保安依旧无情地驱逐着这个不速之客,翟一旬只好垂头丧气地走远。他走到百米之外的一棵梧桐树下,周围没有灯,脚下是一层厚厚的枯叶,他隐身在黑暗中看着不远处的华丽灯火,听着鼎沸的人声,有一丝不可言状的惆怅。

  这就是他和他的不同世界吗?

  以前一起读书学习的时候,同一个教室,同样的课桌,从未让他觉得两人之间是有距离感的,这种距离感并不来自家庭背景或是姓格,而是社会角色。

  那天晚上林杭那样生气地埋怨他,说他不懂他,他心底终于理解了几分。

  “可是我真的想努力走进你啊,别人只看到你的光彩夺目,谁知道关起房门的你会有那么多的晦暗时刻呢。”他踢着脚下的枯叶,喃喃自语。

  大厅里弥漫着让人沉醉的香气,到处是闪耀的珠宝项链、香槟和精致小巧的甜点、香气四溢的鹅肝牛排,甜美悠扬的小提琴、钢琴声在高阔穹顶和水晶吊灯之间萦绕。

  主持人慢悠悠地介绍着电影界的知名宾客们,人们举着香槟随意四处交谈,林杭微微前倾身子,仔细听着皮埃尔导演对新电影的构想,不时有对林杭感兴趣的人过来碰杯。

  远处有一双目光落在林杭身上。一个转眸,林杭也意外地和那个人四目相接。两人的心里都意外地响起一个声音,“竟然是他。”

  林杭主动向那个人走去。他打量着那个人,四五十岁模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角有几道皱纹,笑起来温和谦逊,却透着一抹猜不透的神色。

  “袁伯伯?”林杭有些诧异。

  “杭杭。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你。”对方也略带诧异地回他。

  “你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在国内有一大批小粉丝了?这样的酒会,没想到你会来参加。”袁先生低头一笑,嘴角有一丝不可置信,他打量着这个少年,上一次见他,不过是个十岁小儿。

  “哦对了,你爸爸……”袁先生似乎想起来什么。

  “袁伯伯……您现在是开始投资电影项目了吗?”林杭心中不悦,面带微笑地打断了他。

  “是啊,这几年国内电影行业发展不错。可惜你爸爸一直没有联系,早些年还和他讨论过,以后要一直在这方面发力呢。”袁先生抿了一口香槟,故意又挑起那个话题。

  林杭颤然,想转身离去,勉强地和他心不在焉地交谈了一番。这位阔绰的袁先生,年轻的时候和他父亲本是一起打拼的至交,七年前父亲失去联络,他也很少出现在林家视野里,久居国外。

  “如果我这边有你父亲的消息,一定及时告诉你。”末了,袁先生还不忘再提起那个话题。

  在公众场合被提及,林杭浑身难受,只好礼貌姓一笑,转身离去。

  巴黎的夜晚十点半,冷风习习,翟一旬站在不远处的广场上,看最后几只鸽子簌簌飞起,游客都已散去,他订不到附近的酒店,所有的客房都被这些名利场的宾客们占满了。

  他还没有找到落脚之处,却又不肯离去,一阵风刮来,头有些昏沉晕眩,他微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双臂,才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两个晚上没有怎么睡觉了,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就踏上了万里的航程,有些可笑,还有些失落。

  下飞机时着急,现在凝视着四周,他才发现各式各样的门店建筑外面,挂满了圣诞彩灯和装饰物,红绿橙黄,溢彩纷呈,圣诞快来了。他沿着广场往西走,想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圣诞礼物。

  林杭伫立在小阳台上,身后是觥筹交错的盛宴,那个镀金的名利场,让他对未来产生了不少迷惘和踟躇。他看着前方的小广场,老夫妻慢慢地踱着步子,最后一批游客稀稀拉拉地四散而去,戴着黑色卫衣帽子的人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向西离去,他想起那个人,也有这么一件衣服。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曲终人散,酒会终于在凌晨1点结束,翟一旬低着头,手里攥着个小盒子,回到了那棵梧桐树下,一辆辆黑色的车从面前驶过,但他不知道哪一辆才是他。旅社帮他订了一间十公里外的酒店,还是见不到他,翟一旬只好先回酒店。

  这天凌晨,巴黎的一辆出租车内,少年倒在异乡的后车座上紧攥着一个小盒子,放声大哭,直到酒店门口仍不愿下车。

  林杭的酒店客房里,小王正在和他对明天的工作内容,拍完几家杂志的片,巴黎的工作就结束了,他一边翻着课本,一本就着白开水吞下几粒治头疼的药片。

  小王开始帮他提前收拾行李,“这个围巾……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啊,是你的吗,要收进去不?”

  林杭转头,看到那天翟一旬给他的米色围巾,犹豫了一会才说不知道,让小王随便处理,便扭头心不在焉地继续看课本。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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