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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和珅 第28节

作者:石头与水 字数:22662 更新:2022-01-09 09:24:48

    小燕子抱怨,“那有什么用,我看太后根本没把晴儿嫁给我哥的意思,你没见她对我有多凶。还有知画,知画也在太后那里。”

    五阿哥去安抚小燕子,紫薇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箫剑,皇阿玛是性情中人,他会成全的。”

    福尔康自然也赞成箫剑和晴儿的事,晴儿是亲王之女,本身便是郡主,又极受太后宠爱,若箫剑尚主,太后对他们的感观也会改变不少。

    善保同福康安以及一屋子大臣在陪乾隆看舞娘跳舞,善保没啥兴趣,悄悄扫了在座诸人一眼,继而低头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善保观察别人,自然也是被观察的对象。

    乾隆琢磨歌舞不错啊,这小子莫非还没开窍。

    福康安欣慰他的善保果然不入俗流。

    乾隆再看一眼傅恒,险些岔气。还老实人呢,就算流口水了。

    其实乾隆有些夸张,傅大人只是唇角含笑,稍稍入神了些。

    乾隆被傅大人扫了兴致,不多时便散了,摆出一副明君脸孔,教导臣下,“有空闲还是要多读孔孟之书。”,还赏了善保一柄如意。

    不说其他人瞧善保的眼光,就是福康安事后都连连赞叹,“善保,你厉害。看个歌舞都能看到圣心里去。”

    善保不以为然道,“做皇室女婿的人,还敢对着舞女流口水,那是找死呢。你看四额驸,坐的更规矩。”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出去走走。”

    “行啊,我正好要去街上看看。”

    善保和福康安刚没痛快两天,夏盈盈便划着小船儿抱着琵琶唱着小曲儿,妖气纵横的来了。

    乾隆早忘了前儿跟大臣们说多读圣贤书的话,日日请夏盈盈到龙船,弹琴唱歌,丝竹笙篌,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太后听说夏盈盈出身妓仿,险些厥过去。

    接着便是太后皇后五阿哥小燕子夏紫薇轮番儿劝乾隆,你跟个妓女啥啥啥,名声啥啥啥。乾隆一律撵了回去,倒霉如紫薇吃了耳光,如皇后背上了妒妇的声名。之后,仍将夏盈盈如珠似宝的捧着,坚称此女啥啥啥地方和夏雨荷是多么的相似。

    太后急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乾隆又放出要立夏盈盈为贵妃的口风。

    太后老泪纵横,倒是福尔康有主意,“皇玛嬷,依臣看,皇上平日里最看重七阿哥,不如让七阿哥劝劝看。”

    善保眉尖儿一跳,心想乾隆已是吃了秤砣,谁劝谁倒霉,只是五阿哥都去了,这话又是在太后跟前儿说的,福康安不去怕太后会多想,遂温声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福额驸不说,七阿哥都想去委婉劝谏一二。太后,容臣陪七阿哥一道去吧。多一个人,总多一份把握。臣虽口拙,也想尽些绵薄之力。”

    太后病急乱投医,允了。

    福康安发愁,“这夏氏出身虽不好,瞧着容貌的确水灵,皇阿玛喜欢也情有可原,连皇玛嬷都碰了钉子,咱们还能更有体面不成”

    “你有没有把握啊”

    “反正总不会差到挨耳光,一个女人而已,犯不着要死要活的让皇阿玛犯难,走吧。”

    善保犹豫着,“咱可别拿鸡蛋碰石头啊。”

    福康安换了件衣裳,叫人打听着,夏盈盈一走,他才带着善保过去。

    乾隆看到福康安和善保,明知故问,“听说你们这两天都在城内闲逛,怎么有空到朕这儿来了。”

    语气不大妙啊。福康安笑,“儿臣这不是听皇阿玛的吩咐,想多看看外头百姓的疾苦么。”

    “嬉皮笑脸。”乾隆笑着斥了一句,“朕还以为你们是来劝朕不要纳夏妃呢。不枉朕看中你一场,果然不与常人一般见识。”

    福康安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嘴。

    福康安也不急,先喝茶,才道,“皇阿玛纳妃,哪里有儿子置喙的余地。儿子是听说皇阿玛这几日为此事颇有些烦恼,特来为您分忧来了。”

    乾隆但笑不语。

    福康安继续道,“这位夏姑娘得皇阿玛青眼,定是位端庄恪肃之人。心爱之人,位份高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儿子想着,圣祖年间,汉妃最高不过酬以嫔位,这还得是育有子嗣的。皇阿玛既然看中夏姑娘,怎不为她着想,让她先入了咱们满洲籍。一来,抬高夏姑娘的身份;二来,也省得那些文人刻薄。”

    乾隆露出赞同的神色,“你说的也有理,不过就得为盈盈找一家人认下才好。”

    “儿子早想好了,皇阿玛看善保家如何”福康安的算盘打的精,这位夏氏现在就把他皇阿玛迷的神魂颠倒,怕是有些手段,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先与她交好总没错处。

    善保恨不能一脚踢死福康安,这个王八蛋,把夏盈盈推到他家,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再者,夏盈盈的身份众所周知,他的名声就完了。不过乾隆灼灼的看着他,善保也没胆子拒绝,笑道,“能为万岁分忧,是奴才的福气。”

    乾隆长叹,拍了拍福康安的肩,“总算还有你能理解朕。”

    福康安谦道,“当不得皇阿玛的夸。皇阿玛每日为国操劳,儿子不忍见皇阿玛为这些琐事受人诘难。”话到最后颇有几分动情,“只是有一事,儿子想着,宫里的规矩,也得先使人教导着才好,册封皇贵妃不是小事,金印宝册,朝服宫殿都得准备好,还有册封的良时吉日,也要钦天监测算。到了册封日,宫内妃嫔宫外命妇都要进宫朝贺,在这儿草率封妃,到底是委屈夏姑娘了。大礼不成,则日后难免有人懈怠于她,岂不使夏姑娘在宫里尴尬么

    “那依你之见呢”

    “还是回宫册封为妥。”福康安叹道,“这几日皇玛嬷身子不大康泰,不过是晚几日,想来夏姑娘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乾隆虽面有不悦,也未多说,只道,“太后那里,你也去说一声吧,就说朕同意了,封妃一事暂缓,待朕回京再议。”

    福康安自龙船出来,整整衣襟,再去太后那里说话儿,这回没带着善保,太后身边儿也没留他人。

    福康安将乾隆的意思说了,太后犹自忿忿,“到底是个妖女。若真入了宫,怕后宫之中永无宁日。”

    “皇玛嬷,只要皇阿玛答应暂缓,后头的事自然好办,不是吗”福康安轻声道,“先保住皇阿玛的名声要紧。一个民女,皇玛嬷何必为她跟皇阿玛生份呢”

    太后在宫中多年,自然明白,笑着拍拍福康安的手,“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你一个当儿子,哪里好管老子的私事。”

    福康安笑了笑,“我跟皇玛嬷是一样的心,总要以皇阿玛的万世清名为先。”

    太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夏氏的事,你不必再插手了,哀家再处置。”

    福康安两头儿都安抚妥,回到房里,先挨了善保一脚。

    善保早等着他呢。恶狠狠的笑,“把别人往粪坑里推,自个儿当好人,啊”

    福康安揉着小腿,皱眉笑,“越发野蛮了,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在皇阿玛跟前儿表表忠心么。”

    善保冷笑数声,一甩袖子要走,福康安眼疾手快的拽住,善保怒,“放开”

    “不放。”福康安心情正好,笑道,“要不,咱们拿刀砍断,正好来一场断袖。”说着就从怀里摸出匕首要砍善保的袖子,善保闷了一肚子的火,袖子抽不回来,又见福康安装模作样没个正经的开玩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脚下摆开弓字步,腰腿发力,双手向前猛的一推福康安。

    善保到底是个小男人,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福康安脚下一歪,结结实实的闹了个屁墩儿。

    “你,你来真的”福康安从没这样丢脸的摔过,一手扶腰,一手撑地,爬起来,嘴里直抽冷声,瞪善保,“摔死我了。唉哟,唉哟。”摸着后面叫疼。

    “活该自找报应”善保撂下评语,出了半口气,转身走了。

    87、傅大人的善意点拨

    福康安是真摔着了,走起路来都有些不大顺当。

    小喜子要宣御医,福康安想着受伤的位置不雅,忙拦了,“还不够丢人呢,去找些活血散淤的药来抹上几天就是了。”

    乾隆有感于儿子对自己的理解,时不时召福康安去用膳谈心。福康安坐在硬板凳上直冒冷汗,乾隆看他脸色不好,关切的问,“可是身子不适。”

    “没事儿没事儿。”福康安矢口否认,“是吃的热了。”

    乾隆笑,“又不是在外处,何必拘谨。小路子,服侍七阿哥去了外头的马甲。”

    福康安起身,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乾隆心里有数,俩父子继续用膳。直到用完膳,乾隆唤了福康安到舱内卧室说话儿,见福康安脚步滞涩,打发了宫人下去,方坐在椅中问,“你到底怎么了”

    “就,就前儿不小心摔了一下。”福康安脸上微热。

    “摔着了怎么不传太医”乾隆就要传召,福康安道,“快好了,皇阿玛别惊动太医了,摔着后面了,还要给人瞧不成。”

    乾隆一愣,盯住儿子,福康安脸都红了。

    摔到屁股,又不是摔着命根子,有什么不好给太医瞧的

    乾隆自来内裤都是宫人伺候着给穿上,他不太相信福康安会有这方面的羞涩,他想的是,莫不是这傻东西主动献身给善保,被人攻了

    乾隆死活要看福康安的伤,福康安死活不给瞧,最后乾隆拿出杀手锏,不给瞧就宣太医,福康安才勉勉强强的点头同意。

    “你小时候光屁股跟我睡,我都看得不爱看了,这会儿做什么害羞样儿。”说着命福康安趴床上去,解开福康安腰间的汗巾子,可不是么,屁股上两大块乌青。

    见儿子没被采花,乾隆老心放下一半,随手拍一记,吩咐道,“摔成这样,还藏着什么,小路子,宣胡太医过来。”

    福康安忙拽开被子捂好,摸索着提上裤腰,就要下床,“我这就好了,不用看。”

    “老实躺着,要不朕赏你几板子,再传太医,也师出有名。”乾隆一推福康安,福康安跌坐回床,压到伤处,嘴牙咧嘴了好一阵。

    乾隆冷笑,“好好儿的,怎么会摔跤这摔跤也怪了,怎么会摔到后面摔到后面也就算了,摔成你这个程度的,怕是被什么武林高手迎面推了一掌吧要不要朕召小喜子来问上一问”

    福康安蔫儿了。

    乾隆恨铁不成钢,戳福康安的脑袋,“你跟善保虽交好,也要有些分寸”

    福康安敷衍道,“他也不是故意的,吓坏了,我怎么也得替他遮掩一二。”

    “罢了,他也是你外甥女婿,不是外人。”

    福康安替善保谢恩,乾隆淡淡地,“明年永儿及茾,挑个好日子,让他们大婚吧。善保是家中长子,也该早些分枝散叶。”

    “知道了,有空我跟善保提一提。不是说大姐姐想多留永儿几年吗”

    “多留几年又如何永儿能不嫁”乾隆意有所指。

    福康安心里难受,哑了。

    乾隆原就只是想拿话点一点福康安,并未再多说,待胡太医一到,看了伤,开了药,外敷里服一应俱全,乾隆瞧了瞧药方子,点头命人去煎了药来。

    福康安奉旨在屋里养病,傅恒找善保喝茶。

    “昨儿得了些好茶,想来你是读书人,应当喜欢。”傅恒温雅的坐着,看着善保泡茶。善保其实对茶水没研究,他喜欢玉器,如今条件好转,淘换了一套白玉壶白玉盏,清绿的茶汤悠悠的栖在盏中,润着玉石特有的色泽,安静而美好。

    善保分出两盏,先奉予傅恒,笑道,“难得大人得闲儿。”

    傅恒微挑眉,他尚未说,善保似已知来意,便先抿一口茶水,清香幽远,才缓缓开口,“我刚从七阿哥那里过来,他身上不大好。”

    “那天我不小心推了他一下,好像摔着了。”善保并无隐瞒,神色冷淡。

    傅恒是聪明人,见善保直接,他也不绕弯子,问道,“因为七阿哥提议让那位夏姑娘认为你家里的事吗”

    善保沉默,算是默认。

    傅恒笑了笑,“夏姑娘出身的确有碍,不过,凡事有一利便有一弊,这事可以加深你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再者,这事只是一提,那位夏姑娘是到不了京城的。”

    善保疑惑,“皇上对她可是”连老娘都不要了。

    傅恒道,“当年夏雨荷都没能入宫,何况这个只是略似夏氏而已。”

    善保兀自摇头,“不可能,皇上已经负了夏雨荷,怎会再辜负夏盈盈。”

    傅恒一笑道,“你虽然聪明,到底不是在宫中长大。御驾快回宫了。有一句古话,叫做天高皇帝远。”

    善保微有吃惊,这回也没皇后哭着喊着写血书啥糟心事儿,怎么这样快就回去呢此事暂搁一旁,善保思及傅恒的来意,顺势问道,“我幼时便出入大人府邸,大人看着我长大,从大公主处算,我还要叫您一声舅公呢,只是我生来腼腆,与永格格尚未大婚,实在羞于启口。若有什么不得体之处,还盼大人教我。”

    你若腼腆,这世上就没大胆的人了。傅恒不与善保计较口头官司,浅浅一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知是否看错,你应该对七阿哥无意。”

    善保苦笑,“瞒不过大人的眼睛。”

    傅恒自顾续了半盏茶笑道,“这世上,既有金屋藏娇的前车之鉴,帝王的感情可见一斑。史书上不少帝王好龙阳之事,功勋卓著如卫青、霍去病因与帝王私事有沾,还少不得背一个倿媚的名声。其实,这本是私事,与他人何干。说是史笔如刀,偏又惧怕强权,什么事和帝王扯上边儿,错的就永远是别人了。”

    善保“扑哧”一乐,“大人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心里已明白傅恒的意思。

    傅恒悄声道,“可别往外说,大不敬。”语气里却并不以为然。

    “以前倒不知大人这样风趣。”

    “自万岁登基,我便在军机处当差。外戚出身,年纪又小,生怕被人小瞧,又怕当差不利给姐姐丢人,只得板起脸来装老成,”傅恒坦然而从容,端近了细看玉盏上的莲枝花纹,“做的好了,是无负圣恩。有了差错,难免背个纨绔的名声。君恩深重,几十年战战兢兢,偶尔也要放松放松。”

    “当年,想必许多人羡慕大人少年得志吧。”善保只管顺着傅恒的话往下走,不着痕迹引出傅大人当年风采。

    傅恒摇头,“当初张相和鄂阁老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先臣,俩人死不对眼,芝麻大的事都要吵的天翻地覆,我开始在军机处做章京,时不时被他们叫来做裁判。”

    “两面不讨好。”

    “是啊,只好不开口。后来见我还老实,倒是不大理会了。”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张相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傅恒见善保通透,不禁笑道,“我好歹还是国舅,到时你的处境怕比我还要艰难。”

    善保心内大惊,忙谦道,“我哪里会有大人的造化。”不知傅大人是真正在指点他,还是在给他画饼。

    傅恒笑笑,另换一个话题,“御驾回京时,夏盈盈后头的安排,你不要沾手。哪怕万岁问起,你也要推出去,不过不要推到景阳宫那边儿。”

    善保自然允诺,他十分感激傅恒能来给他透个口气。想来,夏盈盈是真的难到京城了。

    太后好不容易得到乾隆暂不册妃的话,为免夜长梦多,说自个儿梦到先帝,只管催着乾隆回京,要去太庙给先帝上香。

    夏盈盈要咋办

    乾隆跟傅恒嘀咕了半天,傅恒不冷不热,态度谦卑,“护送的事好说,留下八百护军,待御驾先行一步,再让他们悄不声儿的护送夏姑娘进京。”

    “八百人,要怎么悄不声的”

    “那不如让杭州知府安排吧,奴才瞧着,这次接驾他很有些才干,对杭州也熟悉,夏姑娘家里的事总要安排好。”

    傅恒这话公允,乾隆点了点头,“多安排几个可靠的丫头才好,”眼睛瞟向傅大人的神色,笑道,“这一路,千里迢迢。盈盈一个弱女子,竟要吃这些苦,朕每想起,心疼的觉都睡不安稳。”

    “那奴才去宣太医给万岁开副宁神的汤药吧。”又问小路子,万岁歇息时可有点安神香。直把乾隆噎的翻白眼儿才作罢,继续说正事,“万岁,依奴才愚见,这些内宫的事,还是要由太后皇后处置为妥。夏姑娘日后毕竟是要在宫里生活的。”

    “小春儿。”乾隆唤一声,几分无奈几分薄怒,道,“看你这模样,根本对朕身边的人无动于衷,当初还说什么只想朕与你在一起的话,不会是哄朕的吧。”

    傅恒沉默。

    乾隆指责,“你就一点儿都不吃醋吗”

    “奴才这个年纪,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已经不大好看了。”傅恒一板一眼。

    乾隆笑,“在朕心里,小春儿无人能及。朕看,善保向来心细,不如让他缓一步回京,将这件事为朕办妥当才好。陈国庆毕竟是一府知府,也不能随意离开任所。”

    傅恒一脸赞同道,“善保年纪小些,不够老成,却还细致。”

    待乾隆问善保,善保忙道,“万岁看得起奴才,只是奴才想着,照先前商议的,夏姑娘到了京城要暂时安顿在奴才家里。奴才还想跟万岁请假,先快马回京收拾宅子才好。还有夏姑娘入籍的事,奴才也得先跟叔叔说一声。”

    乾隆笑,“你还以为真叫住你家呢,不过是借你家个名儿。”

    未等乾隆说完,善保大着胆子插了一句,“奴才,奴才跟永格格商量好了,下个月十三是永格格的生辰,十五是大公主的寿日,二十八是大舅兄大婚,这不,正好赶上了么”

    乾隆哭笑不得,“罢罢,倒不知你这般儿女情长。”

    “这,这不是正经岳父家的事儿么。”古人多重姻亲,善保这姻亲还是乾隆的闺女家,善保执重些,乾隆自然欣慰。见善保脸上泛红,知他年少腼腆,忍不住打趣一句,“听说你这些天常在太后跟前儿晃悠,到底未大婚,该避嫌的地方还是要避嫌的。”

    善保脸更红了,连同颈项,火烧一般。乾隆哈哈大笑,不再提让善保护送夏盈盈进宫一事。

    88、乾隆帝的雷霆雨露

    回京的日子比预计的要早,善保还来得及参加雪丫的大婚。

    善保给了雪丫些私房钱,连带董鄂氏也有份儿,董鄂氏接着都觉着银票烫手,善保笑,“南巡时,底下人的孝敬,我在七阿哥身边儿,也得了一份儿。”

    江南豪富,盐商巨贾,数得上号儿的都跟京里王府有些瓜割,何况福康安的身份,他们巴结只怕找不着途径。善保让刘全儿掐着时间去了江南,打算把胭脂水粉的生意铺过去,这些人消息却忒是灵通,几个好铺面儿都是象征性的收了些银子,还半点儿不提及福康安。

    善保不是傻子,杭州地界儿铺面儿什么价儿,他心里有数,只是这些商人的动作比他想像的还要快,如今他不过是二等侍卫,莫非这些人能算出他日后二十几年的狐假虎威、宰辅风光。

    水清无鱼。

    善保也没矫情,只作未知的收下了,却也知道这是海宁盐商程家的一点小意思。

    善保做事向来不留后患,铺子的买卖契约上的银两数目比市价还要贵一些,真正交付时,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已。再者,买主那方签的是刘全的名子,饶是以程家掌柜数十年的经商经验,也佩服善保的小心。更加确定此人非池中物,私下给善保备了份厚礼。

    善保转手将银子分成两份儿,一份儿给大妹妹压箱底儿,一份儿给了董鄂氏。他今后应酬只会更多,家业未分,一应走礼都是董鄂氏安排,善保和董鄂氏关系并不算亲近,却感激董鄂氏的周全。

    雪丫刚刚大婚,就传来夏盈盈来京路上水土不服红颜早夭的消息。

    善保沉默了半晌,思及傅恒的点拨,心里发寒,不知此事是否与富察家有关。不过依傅恒的谨慎,若有干系,断不会这样直白的提醒他,即便无干,傅恒想必也是知情者。

    乾隆病了,旁人不见,只宣了紫薇格格进宫,拽着紫薇的手回忆夏雨荷,再说到夏雨荷的本家夏盈盈,思及夏雨荷与夏盈盈的相似之处时,眼角有泪光闪烁,引得多愁善感的紫薇也陪着哭了几场。

    太后私下对桂嬷嬷道,“这有些人哪,福薄,纵有天大的福份赏给她,也是经不得的,反倒折了去。”

    死了夏盈盈,太后浑身舒泰,又心疼儿子,“皇帝素来情重,还是哀家去开导开导他才好。”说着就要去养心殿,有宫女进来回禀回太后,重华宫差人来报喜,七福晋有喜了。

    嫡子嫡孙的地位向来尊贵,病中的乾隆一听说重华宫的喜事,病也好了一半。

    不得不说福康安有着超强的播种能力,善保私下跟福康安打听,福康安指点他道,“女人有几天容易受孕。”

    我靠人家古代的医学知识一点儿不落后啊。

    善保讪笑,“我还以为你吃虎鞭鹿血了呢。”

    福康安大喜,“善保,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吃你娘的头。

    福康安高兴没几天,福灵安三年步军衙门统领任满,出调为广州将军。步军衙门统领由太后娘家侄儿钮祜禄英保接任。

    福康安自幼受傅恒教诲,自然明白兵权的重要性,兵权比一切权利都来的重要而稳固,远比那些文人的嘴皮子更有说服力,步军衙门节度一部分八旗步军和一部分绿营步军,京城三分之一的兵权都在步军衙门的手里。

    福康安尚未回神,乾隆再下一旨,九门提督明瑞奉旨组建新军,九门提督一职由鄂敏接任。

    于此同时,陈邦直调入京城,任吏部侍郎。

    短短半月,京城之中,富察家便解了兵权。富察家的门前由车水马龙转为门可罗雀,善保怀疑乾隆是不是因夏盈盈一事迁怒于富察家。

    福康安心里也没底,派了善保去舅舅家打听情况。傅恒平静淡定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下是万岁的天下,京城乃天子之都,万岁此举尽显帝王英明果决。福灵安出调是我的意思。调明瑞回京的本意就是组建新军。”

    善保稍稍安心,福康安也就不用失眠了。

    六月份时,重华宫添了庶长子庶次子。算是一件喜事。

    出乎善保意料的是,腊月初,景阳宫侧福晋知画被诊出有喜的消息。接着陈邦直上书,请求将承运司正式归入户部。

    尹继善第四子工部侍郎庆桂出言反对,“承运司与漕运息息相关,臣以为,并入工部方为妥当。”

    双方争执不休,一个早朝也没争出高下,乾隆命再议。

    与此同时,云南八百里加急兵报缅甸为乱犯边,总督刘藻战败,自尽。

    承运司啥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被丢开,军机处开始商讨缅甸战事。请战的奏章雪片般的飞进上书房军机处,就是阿里衮也盯紧了缅甸,准备让两个儿子去捞些军功。

    福康安每日跟着乾隆学习理政,对缅甸一事也甚是关心,摩拳擦掌的对善保道,“可惜皇阿玛不准我去,不然给我三万精兵,定能踏平猛白的王宫。”

    “你就吹牛吧。”善保笑,抱着手炉取暖。

    福康安顿时急了,“小瞧爷是吧过来,跟爷过几招。”说着就去掐善保的肩膀,善保笑着打福康安的手,“别闹了,皇上定了谁为主将”

    福康安失了兴致,懒洋洋的靠在榻板上,“大学士杨应琚。我本想推荐丰升额和布彥达赉去跟着历练历练,五哥立码说箫剑在云南生活过,熟悉山水地理,想让箫剑随军,最后皇阿玛都否了,定了杨应琚。”

    “那也好。”

    “好什么,是陈邦直推举的杨应琚。”福康安拧眉,捞来茶盏喝几口水润喉,“若个书生万户侯,此战后,杨应琚赐爵事小,入军机处是稳稳当当的了。”

    “那粮草呢,这么多人,粮草从哪儿调。”

    “江南。”福康安道,“江南原就是天下粮仓,户部短时间只能抽调出八百万,余下的银子也得自江南酬集。”

    善保不明白了。

    福康安解释道,“盐商们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酬集粮草,也是大功一件。”既然战功捞不着,旁的功劳捞些也是好的。

    “皇阿玛将这差使交给陈邦直了。”福康安淡淡地轻叹,“陈家乃海宁第一名门,与海宁程家为姻亲。”

    “程家,就是海宁的大盐商,程家”给他送礼的程家

    “你也听说过他家。”程家在盐商中也是数得着的,福康安并未生疑,点头道,“程家几代盐商,家中豪富,皇阿玛首次南巡,他家便捐了百万纹银为皇阿玛修建行宫,皇阿玛赏了他个七品顶戴,端的是体面。全国盐商中数得上名号,陈邦直此去,事半功倍。可惜,此次缅战,于你我只是站边儿干看罢了。”

    善保皱眉,轻声问,“你说会不会皇上早就知道要有此一战,特意调陈邦直进京,让他去跟盐商要银子。”

    “先前并无战报”福康安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若早有战报,首先就瞒不过傅恒。

    善保摇头,“我是说,皇上在缅甸有没有细作,如果有,猛白登基的消息绝瞒不过皇上的。猛白此战,意在巩固王位,”摸摸光洁的下巴,善保道,“天下做皇帝的思想不会差太多,如果皇上认为缅甸或有异动,除了调兵遣将,他也得想到粮草。陈家在江南多年,地头蛇”说的有些混乱,善保自案上取了纸笔,一笔笔写下,“陈家,江南百年名门,与盐商程家结为姻亲。第一步,陈知画入景阳宫,五阿哥有了比较强势的妻族,加重了景阳宫的份量,避免重华宫一头独大;第二步,迅速消减富察家在京城的影响力,召陈邦直入京,授于实权,再次加重景阳宫的份量;”善保看福康安一眼,见他并无异色,心下一宽,笑道,“短短一趟南巡,受益最大的竟然是景阳宫。”

    “第三步,中缅之战。”善保字迹清秀,“主将杨应琚与陈家交好,粮草交与陈邦直酬集。这一战若胜,杨应琚、陈邦直必会高升,连带杨应琚手下的将领,怕会有不少看好景阳宫。这一战若败,皇上先前所有抬举五阿哥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杨应琚陈邦直也会受到牵连,御史就不能放过他们,饶是皇上也难徇私情。”

    要不,想个法子使得杨应琚大败一场。

    善保给自己吓半死,战争并不同于朝中政治家的较量,那是真刀真将,稍有不慎便血流成河的事。

    福康安摇头,断然道,“不成,花这些银子调这么多将士去,岂能因一己之私就全部葬送要用这种卑鄙手段,怕日后难有福报”

    善保心虚,头一遭给福康安训的没了脾气,嚅嚅,“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好了,这事不必再提了。”福康安淡定道,“不论皇阿玛是怎样想的,做儿子的,凡事行孝道总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

    89、福康安的私心杂念

    过了年,重华宫里,章佳氏产下嫡子。

    乾隆吩咐内务府准备了极为隆重的洗三礼,善保问福康安,“三阿哥的名儿,皇上取了吗”

    “皇阿玛还没想好呢,等大些再取名儿也不迟。”福康安的眼睛盯着善保身上的春衫,春水一般的浅碧,上面绣着流云竹枝,精致极了,不动声色道,“等过了满月抱出来给你瞧瞧。你跟永儿什么时候成亲啊”

    “等永儿满十八岁,我们再大婚。”

    福康安满意的点头,心情相当不错,“大姐姐最疼永儿,想多留她几年也是人之常情。你这衣裳很不错。”

    善保端起茶来喝,衣袖自腕间滑落,露出一截胳膊,如雪似玉,福康安咳一声,伸过手去握住,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在善保皱眉前松开,顺手将衣袖给善保拽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今年有些倒春寒,这手可有些凉。”再捏一把。

    善保冷笑两声,遂决定还是早些娶了永儿为好,也好杀一杀福康安的邪心。

    过了两月,善保跟福康安说了自个儿大婚请婚假的事儿,福康安大惊失色,“你不是说得等永儿十八么”

    “我不大婚,后头两个弟弟也不好议亲。”善保笑眯眯地,浑不知这消息给福康安带来多大的震憾与打击,絮叨着,“就是差使得耽搁几日,提前跟殿下说一声。永儿的嫁妆是打小儿就开始置备的,早齐全了。我将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都装修好了,当婚房”

    福康安竭力调整着神色,干巴巴的说了声“恭喜”后便有些神思不属,书房陷入沉默之中。

    “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奴才先退下了。”善保没理福康安,转身要走,才到门口便被福康安唤住。

    “那个,那个,”这个消息对福康安来说有些突然,好似晴天霹雳,一时回不过神,说起话来竟有些混乱,“男子汉大丈夫,当光耀门楣,当多子多孙。你跟永儿,永儿是大姐姐的宝贝,你好好待她吧。”

    福康安看着善保,眼中漫过伤感,善保心下暗叹,应了一声,见福康安没什么吩咐,便要出去,又被福康安唤住,“善保,”福康安忽然自榻上起身,走到善保跟前,轻声而郑重的问道,“自从到了重华宫,我时时约束言行,不敢有半分失态,我对你的心意并没有变过。善保,你对我呢今天能不能给我句痛快话。”

    善保望着福康安,四目相对,福康安眼神炽热而期待,善保叹,福康安的身份摆在这儿,太难听的话善保真说不出来,他委婉道,“如果早知你是皇子,我不会招惹你。”言下之意,这事儿就算了吧。

    他以为福康安会失落,哪知福康安紧张的心情瞬间舒缓的如同坐在白色的云朵上,他原就英姿勃发,此时,五官柔和而喜悦,更加英俊的难以形容,这种由衷的喜悦让善保无端心酸。

    福康安拽着善保的手回去,并肩坐在榻上,侧脸盯着善保瞧,越瞧越是欢喜,亲热的说,“大婚忙的都是别人,你有什么可忙的。一请就要请半个月的假。永儿那里,你暂且瞒着她,咱俩的事儿,别跟她说,省得她多想。”

    “唉,你念书虽好,洞房里的事还不清楚吧,等等,我拿些好东西给你。”

    福康安匆忙的去找春宫,捧来一匣子,指着给善保讲解,“瞅准了,这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儿,别洞房里出了差子,才叫人笑话呢。”

    “只要不是傻瓜,就知道怎么办吧。”善保给福康安塞回去,愁绪被福康安一打扰,释然许多,福康安搂着善保的肩,柔声笑道,“咱们还得忍几年,你也别急哦。我不是死板的人,你是长子,总得开枝散叶你也上上心,咱们得合计个长长久久的法子才好。”

    善保终于懵了。啥,福康安这是啥意思他的思维没问题吧他明白我的意思吧

    “福康安,我,我是说,咱们还是算了吧,门不当户不对的。”

    福康安脸一冷,“这又是什么话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刚还说喜欢我来着,你这脸变的真够快的”

    “我不想白天为国事操劳,晚上还要像个女人一样被你上。我也不会跟人分享爱人的,你碰了我,就不许再碰女人,你能做的到”善保噼哩啪啦一通问。

    福康安眉毛一跳,指着善保的脸问,“比女人还善变,那你说,是不想被我上,还是不想我碰别人”

    “都不想”善保扬着脖子,颈项细而优长,如水中天鹅。

    “哦,我不碰别人,你也不许我碰,那你是叫我憋死呢。”

    善保嘟了嘟嘴巴,低声嘀咕,“莫非只有你才是男人,我也可以抱你呢。”

    福康安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腾的站起身,转了俩圈儿,唏嘘道,“人不可貌相哪。胆大包天哪。我真小看了你哪。”

    “过奖过奖。”善保翻个白眼,反正把话说破,他也不惧福康安。

    “我可以趁这几年多生几个孩子,你也留个后,还要把永儿搞定,我不碰人,你也不许再碰他人。”福康安坐下,对善保道,“至于谁抱谁的事,床上见真章。”

    “不行,我退一步,轮流制。”善保道。

    福康安扫善保腿间一眼,自信道,“比大小。谁小谁做雌伏的一方。脱裤子吧。现在就比。”

    “少说这种下流话,反正就轮流,没的商量。”

    福康安也不与善保争执,床上的事,他甚为自信,绝不会让善保占高枝。福康安温温一笑,凑过去亲了善保一下,“行,我什么事不依你呢。善保,咱们既然把话说开,你对我也别总不冷不热的了。”

    “殿下,咱们还需约束言行,”善保捏着福康安的脸,笑道,“待殿下什么时候实现您的诺言,我再对您热情些吧。”

    “善保,你真喜欢我吧”福康安在善保耳边,闻着善保身上淡淡的香味儿问,“如果我今天不问你,你就这样离开我吗”

    善保推开福康安,“看戏看多了吧神经叨叨的。”端起一盏水递给福康安道,“听说男人三天不喝水便会死亡,可如果三天不谈情说爱,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可见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再者,你身体比我好,我虽小你几岁,若干年后却可能死在你前头,我若先死,你也不会殉情。这么一想,虽然有些难过,不过,也不是非你不可。”

    “这都是哪儿听来的鬼话哟。”福康安没好气道,“三天不喝水就死,咱又不是在沙漠里,哪儿就缺水成这样叫我说,就算要渴死,死之前回忆一下,想起这辈子还有个人是彼此相爱的,也算没白活。像你的话,什么叫必需品,外头乞丐每天吃些剩饭菜衣不蔽体,和你这样锦衣玉食高楼华厦的,都是人还一样活着,有没有区别”

    “福康安,真没看出你还蛮有思想的啊。”

    “废话。”福康安哼哼着,“还以为你改了这种酸不拉唧的臭脾气了呢,不承想越发糊涂了。不过,那个谁先死谁后死的事儿,我是没法应承你的。”

    福康安笑道,“听人说好人不长命,如此看来,你命短不了。”

    “敢骂我。”善保笑着去掐福康安,福康安反握了他的手压在榻上轻薄,善保低声,做贼一般,“别闹,出去会有人看出来。”

    “我轻点儿。”说着,已吮住善保的唇,仔细的含在嘴里,如品尝珍馐佳肴一般,细致的探进善保的嘴里。一手揉捏着善保的屁股,两人胯间相叠,轻轻的磨蹭。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擦枪走火也是常情,善保意动,哼哼唧唧,眼尾泛红,凤眸含波,水光潋滟。

    善保皱眉,嗔向福康安,身体虽然有反应,脑中依然清明,福康安眼睛半眯,一手托着善保的腰,双唇依依不舍的分开。

    “真是要命。”善保喘了几口气,语气无论如何都严厉不起来,这具身体仍在发育中,平日连自渎都是有限的几次,如今不上不下的着实难受,善保又不肯在福康安面前出丑,微声道,“给我倒盏凉茶。”

    “何必如此麻烦。”灵活的拽开善保的汗巾,福康安的手探进去,善保一声惊叫,福康安将手中汗巾团成一团,直接塞进善保的嘴里,笑道,“忍着些。”

    福康安的经验的确比善保丰富,发泄过后,善保微微失神的躺在榻间,轻轻喘息。福康安拿了帕子为善保擦拭干净,忍不住弹了善保的小兄弟一记,笑道,“物肖主人。”一样精致可爱。

    善保忙去拎了裤腰往上提,福康安也没拦他,将汗巾子为他系好,打了个十字扣儿,得意的问,“爽不”

    “凑合。”善保阖着眼,“去点一炉熏香吧,去去味儿。”

    “真没良心,善保,你也帮帮我如何外头都是我的亲信,你放心就是。”

    善保果断的摇头,刻薄道,“澡都没洗,今儿不知道撒过几泡尿了,你真好意思叫别人碰。”鼻梁微皱,“臭哄哄。”

    善保的声音既轻且软,含着一丝嗔笑,听得福康安牙痒心更痒,刚要过去做弄善保,就听外头有人敲门,“主子,万岁有口谕。”

    善保急忙坐起,福康安一扶他的肩,温声道,“我出去瞧瞧,估计是有什么事,你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等我回来。”

    善保拉住福康安,轻声道,“可能是缅甸战事。”

    福康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景阳宫里,陈邦直仿若热锅蚂蚁。

    五阿哥怒道,“这个杨应琚也太无能了,皇阿玛给了他十万精兵,如今大半年过去,寸功未建,还吃了败仗我要如何保他”

    “当初我们也没料到缅甸是这样难啃的骨头,”陈邦直低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杨应琚是臣保荐的,如今缅甸久战无功,不说杨应琚,就是臣,相信富察家也不会放过这样打击臣的机会。就是景阳宫,虽明面儿上与您无干,皇上怕也会多想。”

    陈邦直做事干练,一入朝,对五阿哥帮助极大,此次举荐杨应琚,也是因为杨应琚与陈邦直颇有私交,只要杨应琚胜了这一仗,虽不指望他忠于景阳宫,但与景阳宫也有莫大的好处。

    五阿哥凝眉敛目,思量半晌,问道,“陈大人,军报尚未到,您是如何知道缅甸战事不利的。”

    “说起来不值一提,此次蒙万岁青眼,粮草交与臣去筹集,江南的几个大粮商,他们也关注着缅甸的事儿。派人随着押粮的队伍去了云南,也好做日后粮草的预备。从他们那儿得的消息,自然更快些。”

    五阿哥点了点头,“那依你看,当如何军机处里,富察大人不说,尹继善又是福康安的岳父,阿里衮家的老大老四都与福康安交好。若是皇阿玛一意要治杨应琚的罪,我纵是有心,怕也无力。”

    “哪怕无能为力,殿下也要为杨应琚出头儿,否则岂不寒了下头人的心。”陈邦直犹豫半晌,一咬牙道,“臣还有一策,臣想请殿下出面请命,亲自领兵云南,打赢这一仗。”

    见五阿哥没说话,陈邦直解释道,“如今杨应琚已是不中用了,皇上看在父子之情,当不会为难殿下。可是殿下如今还未赐爵,重华宫的位子轻易动摇不得,殿下也要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了。不管是亲王、郡王、贝勒、贝子,殿下都要争取一下,否则日后重华宫登基,殿下的前程就落在了重华宫的手里,难道殿下以皇子皇兄之尊,还要去做国公奉恩将军不成只要殿下挣了这份儿军功,封王指日可待,介时出宫开府,小心行事,碍于物议,也无人能动摇殿下的地位。”自个儿的外孙也能捞个王做做,这是何等的体面。

    陈邦直也是没办法,他女儿已经嫁了,他也奉旨进京了,他已经碍了重华宫的眼了如今就看怎样盘活景阳宫这盘棋了。

    好在,女儿争气,如今已有身孕,只盼能产下长子才好。这位五阿哥对还珠格格极是迷恋,不过女儿的手段,陈邦直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福康安回重华宫时已是傍晚,脸色极差。

    “杨应琚久战无功,又上折子要兵要将要粮,皇阿玛决定让兆惠为征南大将军,五阿哥、福尔康为副将,一道出征。”福康安冷冷的,脸色十分难看,“陈邦直再南下筹调粮草,以赎其罪。”

    “筹调粮草可是肥差,怎么还叫陈邦直去办”善保都眼红,回扣不知道能拿多少。

    福康安冷笑,“皇阿玛圣意独断,谁有办法原本我是想让你去的,可你现在只一个侍卫衔儿,还未和永儿成亲,爵位也低。皇阿玛没同意。不过也好,一事不烦二主,就让陈邦直再去打秋风吧。今年年景不好,山西直隶大旱,南方几个县报了涝灾,户部刚拨了赈灾的银子,一时间筹不出多少银子,你去了江南怕更为难。”

    “我,我这就要成亲了,去江南得耽搁婚期。”

    福康安不以为然,“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先,你要有了差使,大姐姐那头儿我替你说就是。大姐姐最是通情达理,还会因这个怪你罢了,事儿也没成,你家去成亲吧。”福康安还是有些小念头儿的,嘴里说的大方,还是希望善保能晚些成婚。

    90、完结章

    缅甸战争的胜利为五阿哥带来了极其丰厚的政治资本,乾隆已有封亲王的打算。

    只可惜,福尔康命短,五阿哥拉着妹夫的棺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来了。小燕子、紫薇、福伦这一家子几乎哭断肝肠。

    五阿哥回京时,福康安带着善保一群亲贵大臣奉旨去迎接大军凯旋,见五阿哥都为福尔康带上孝了,福康安咬着后槽牙道,“五哥,您是要进宫面圣的,还是脱了这身孝衣吧,福额驸牺牲的事儿皇阿玛已经知道了。”咱们亲爹可还活着呢。

    皇子带孝,如今乾隆年纪渐大,更加忌讳。

    五阿哥还算有些脑筋,并未给乾隆添堵,乾隆为其准备了庆功宴,极是隆重。

    永儿在大婚前得封端仪郡主,善保如今是正经的和硕额驸,在御前儿也有个座儿,大眼睛望着乾隆,几次欲言又止,乾隆给他看的疑神疑鬼,撂下酒杯,问,“善保,你可是有话要说”

    善保起身,极为难的咬了咬唇,望了五阿哥一眼,才道,“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当不当说。今天陪着五阿哥去送归福额驸的棺木,紫薇格格要求开棺,奴才跟着瞧了一眼,觉着那里头的人不像是福额驸。”

    满堂俱惊。

    “你再说一遍,朕没听太明白。”乾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叫不像福额驸”

    善保一副实诚的脸孔,“奴才看那尸身的脸已经伤重,虽分辩不清五官,不过奴才学过几年画画儿,不论怎么变,人的骨骼是不会变的,奴才先前就见过福额驸,觉着那里头的人不是福额驸,福额驸的额头要稍微饱满宽阔,鼻梁也矮了些,会不会弄错了”

    五阿哥先炸毛,他眼睛赤红,满目悲伤,怒吼道,“怎么会弄错是我亲自,亲自找到尔康的”眼泪哗哗的下来了。

    善保摸摸鼻梁,悻悻地,“我就有这些不明白的地方,不说出来觉着对不住万岁的恩典。既然五阿哥说是,那就是了,可我的确觉着不像”

    乾隆不是五阿哥,他相对了解善保,这小子可不会平白无地放矢,没点儿把握说不出这样的话,抬手示意抓狂的五阿哥安静,眼尾余光扫过福康安,这位也是一脸惊诧,看来的确不知情,乾隆问善保,“那依你之见呢”

    “可一验尸身。”善保笃定道,“一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总会在身体上表现出来,例如学文的人手心柔软,练刀剑的虎口生茧,长期的习惯也会在身上留下痕迹。着有经验的忤作一验便知,虽然五阿哥确信这是额驸,不过我觉着不是,我记得额驸左耳后有一枚黄豆大小的黑痔,若能一问紫薇格格,额驸身上说不得还有其他记号儿。虽然云南路远,不过这一路有冰镇着尸身,尚未腐烂,要查验身份并不难。”

    福康安顿时醋道,“你是怎么知道福额驸耳后有黑痔的”

    “偶尔看到的。”善保继续忽悠,“奴才本来也不想说,可是,若这具尸身是假,那是谁将福额驸身上的战甲换到这具尸身上的福额驸又流落何方做这事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一想,奴才觉着,还是要跟万岁说一声为好。”

    不用善保再多说,乾隆也已经往阴谋论上想了。

    善保跟福康安穿一条裤子,这是人尽皆知的,这小子就是重华宫的前锋,以至于许多人误会,这是重华宫在发难。

    其实福康安也在嘀咕着,善保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不成怎么没先透点风声出来

    陈邦直率先发难,“五阿哥和福额驸情同兄弟,论及对福额驸的熟悉,定比钮祜禄额驸深些。五阿哥仔细检验过,焉能出错云南距京有千里之遥,途中即便用冰,尸身怕也多有变化,钮祜禄额驸怕是耸人听闻了。福额驸身份贵重,又是为国捐躯,焉能让人玷污额驸尸身。”

    此时乐声已停,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善保坐回椅中,并不说话。

    大家都等着乾隆拿主意,乾隆看向罪魁祸首,“善保,你说棺木里不是尔康的尸身,有几分把握”

    “七分。”

    乾隆点头道,“很好,若你所言有误,削职严办。”遂安排刑部尚书接管此案。

    犒赏三军的旨意都暂时压了下来,兆惠的脸色,要多黑有多黑,真是倒霉催的。这仗当初他就不乐意去打,带着五阿哥,打赢了功劳是五阿哥的,得罪重华宫;打输了,杨应琚就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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