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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和珅 第26节

作者:石头与水 字数:21349 更新:2022-01-09 09:24:46

    装吧装吧,傅恒只得道,“那是奴才眼花了。”

    “放心吧,朕不会怪罪你的。”乾隆哈哈一笑,帝王心思最难琢磨,刚刚还是三九天,如今又变三伏天,同傅恒道,“阿里和卓又要遣女儿来联姻,朕想把她指给福康安做个侧福晋。”

    傅恒并不发表意见,乾隆叹道,“春和,你是福康安的亲舅舅,就算避嫌,也不必跟不认识似的。福康安都说你越发威严了。”

    “君臣有别,各守本分,方能长久。”傅恒垂眸道,“奴才能抚育七阿哥,已是天幸。再者,万岁对奴才恩宠太过,奴才更当谨守臣子本份,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万岁的恩赏。”

    乾隆幽幽一叹,有时他喜欢傅恒的本份,有时却又恨煞他这本份,转而笑道,“小春儿,朕写了几幅字,你过来看看。”

    傅恒随乾隆到小书房,乾隆饶有兴致的跟傅恒展示自个儿的杰作,傅恒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指了一幅笑道,“这幅最好,就是这句话,不像万岁的口吻。”

    “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话怎么了”乾隆笑问。

    傅恒执起御笔墨迹,细品道,“飘逸清俊,隐有闲适之意,与万岁以往的墨宝大不同。”

    “知我者,小春儿也。”乾隆自袖中取出私印,傅恒铺平,乾隆于左下脚题下年份日月,接着按下长春居士的印鉴,挥袖一笑道,“这张字朕就赐给小春儿吧。”

    “奴才谢赏。”

    乾隆扶住傅恒,调戏道,“小春儿不必与朕客套,想当初朕握着你的手教你习字,不知写了多少,你要谢,哪里谢的过来。”

    “来,小春儿也写几个字送给朕如何”

    傅恒谦道,“奴才的字,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要不,朕把着你的手写”

    傅恒老实的拿起笔,乾隆亲为铺纸研磨,傅恒习惯性的辞道,“奴才哪里当的起,罪过罪过。”说着笔尖儿点墨,书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乾隆击掌叫好,“小春儿,几日不见,你文采见长啊。”

    傅恒轻咳一声,“是以前奴才偶尔听善保念的,觉着好,就记了下来。”

    乾隆瞬时转颜,“诗虽好,字更好。遒劲有力,轩昂峻丽。只看小春儿为人行事,与字大有不同。小春儿,用印吧。”

    “奴才哪会随身携印呢。”傅恒时时提防,怕了乾隆的不按理出牌。

    乾隆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摸,摸胸摸腰摸屁股,傅恒无奈的去捉乾隆的手,乾隆已经摸到傅恒的袖子里摸出私印,得意道,“在朕面前还敢弄鬼,朕看你长大的,什么不知道”

    傅恒叹,“万岁,奴才已经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好摸的,您”

    乾隆对着印红哈了哈气,举手落下一方小小红印和春居士。头也未抬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小春儿没听说过么说起来,小春儿你保养的不错,屁股还挺翘的。”

    “万岁”傅恒低喝,气得脸都红了。

    乾隆取下他手里的笔,丢在青花笔洗池里,晕出一团漆黑,敷衍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说了。嗯,这字就送给朕吧。”

    “奴才笔迹拙劣,没的玷污万岁圣目”傅恒气个半死,怎么年纪越大,越发不正经了呢。

    “无妨,朕哪里会嫌弃小春儿呢。”乾隆眨一眨眼,笑道,“朕哪日看奏章没你的笔迹,你这也不是头一遭玷污朕了。”

    傅恒做了一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以至于,在日后每想及此事,便恨不能羞死过去傅大人忽然伸出手,在乾隆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后飞了似的跑了。

    留下乾隆洋洋得意的摸着两撇胡须琢磨是不是小春儿终于忍不住要玷污朕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大更毕

    79、自作聪明的漏网鱼

    福伦赋闲在家。

    手心儿痒的很,恨不能掐死这个孽子。

    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缺一窍嫌命长啊,好端端的去偷皇上的妃子,若不是娶了明珠格格这位免死金牌进门,福家现在已成粉齑。

    如今福伦进不得宫,福尔康也被削职去官,在家守着病床上的紫薇。

    “尔康,柳青柳红他们如何了”紫薇乃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因他们妄为牵连了几十口子性命,连倚为心腹姐妹的金锁,也因此丧命,心伤成疾,缠绵病榻,如今病痛中仍牵挂着柳青柳红。

    福尔康不知是侍疾熬的,还是心痛朋友惨死,两眼赤红,摇了摇头道,“还没消息,你别急,现在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金锁金锁”两行清泪顺着眼角默默流下,福尔康觉着自己的心都碎了,搂了紫薇在怀里,眼中泪光闪烁,强咽下一口血泪,哽道,“紫薇,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的错,是善保和七阿哥,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福尔康强忍着眼泪,劝慰爱妻,“你也看到了,他是多么的险恶狠毒,是不是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夫妻两个心安理得的将罪名推到了魔鬼善保的身上,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正念叨着善保儿呢,善保来了。

    善保是来传旨的。

    乾隆对紫薇之母夏雨荷同志还是有几分惋叹,再者,骂死俩儿子后,乾隆实在不希望再留下骂死女儿名声。

    儿女有限,被他东骂死一位,西骂死一个,饶是乾隆也有些伤不起啊。

    福康安又很有兄弟姐妹爱的为一兄一妹求了好几天的情,乾隆有了台阶儿下,便让善保从内务府拿了些东西赏给紫薇想开点儿吧,朕不怪你了,可千万别寻短见。

    这事儿,原是该乾隆身边儿的太监来做,不过乾隆特意让重华宫给紫薇一个面子,派了善保来。

    乾隆的意思是示爱,父女之爱、兄妹之爱,落在福家眼里却成了善保小人得志的示威,重华宫兴灾乐祸之威风,猫哭耗子之威风。

    善保念完赏,福伦请善保吃茶,善保一摆手,生怕福家给他下耗子药砒霜粉什么的,一抱拳,笑道,“福大人客气了,我还急着回去复命,这茶就罢了。万岁对明珠格格的身体十分关切,待格格身子好了,只管递牌子进宫给万岁请安,也好叫万岁放心。”

    福伦一听,有门儿,顿起抖擞起神经来。赔笑着正想多打听些消息,福尔康已经气愤的冲到善保跟前,冷笑质问,“钮祜禄侍卫开心么因你一言,死了百十口人,不知钮祜禄侍卫夜里可睡的安稳有没有厉鬼前来寻仇索命”

    福尔康目眦欲裂,恨不能扒其皮、喝其血、噬其肉,面目凶狠可怖。

    善保微微一笑,美玉生辉。正午的阳光透过门窗洒入,光线中浮起一颗颗小小的飞尘,善保轻掸了掸肩上浮尘,悠然道,“活人我尚且不惧,何况厉鬼。若真有恶鬼找上门儿,”话音一顿,声音陡然转阴,却又轻柔的带了几分邪气,阴恻恻道,“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

    善保一撩眼皮,杀气炽烈,福尔康心底发虚,为善保所慑,竟退了半步。自察之后,羞臊难言,更恨善保。

    善保快意的哈哈大笑,一拍福尔康的肩,哥俩好的笑着,“额驸真会开玩笑,福大人,额驸平常也这么幽默吗哈哈哈。”

    善保变脸之快,纵是老油条福伦都有些反应不及,善保已经一抱拳,“福大人、额驸稍安,明珠格格有恙在身,请二位转呈万岁怜爱慈悲之心。我这就回去复旨了,不必相送。”

    痛快的转身离开。

    福伦指着福尔康一顿臭骂,直把人骂成烂狗头才算罢休。

    不识好歹的败家行子。

    善保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虽已至深秋,却是风和日丽,路上飘落着白杨树枯黄的叶子。

    善保被秋阳晒得暖烘烘、懒洋洋,打着小哈欠,见前头一行威风马队行来,仔细一瞅,熟人,富察明瑞。打起精神驱马过去,富察明瑞却在离善保二十几米处停马,对身边儿的亲兵吩咐几句,两名亲兵纵马驰骋而去,善保回头望去,就见街尾一个青衣客如大鹏般飞起,几个起落,于路旁店铺民居上纵身腾掠,转眼消失不见。

    “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富察明瑞打马上前,皱眉问,“得罪人了”

    善保咬了咬唇,中指摸摸秀气的鼻梁,心已有数,笑道,“刚回福伦大人府上传旨出来。”当即吩咐道,“李明,李秀,你们去福大人家帮我传话,我刚从他家出来就遇到了刺客。问一问福大人可知道线索”

    李明李秀是真正的高手,福康安特意派给善保用的,李明问道,“是,大人可有别的话要带”

    “跟福大人和额驸带一首诗吧。”善保念道,“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情仇酒一壶;两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告诉他们,我素来吃斋礼佛,心怀慈悲,一两只漏网的小鱼大虾,容他逃生也就罢了。若是我有不测,小鱼大虾的能跑路,他福家有没有本事跑路”

    李秀道,“我去就成了,让哥哥在大人身边儿保护大人吧。”

    “这人武功不错,你们一道去吧。我跟富察将军在一处儿,不会有事的。”善保带人跟富察明瑞混成一队,笑道,“还是明瑞哥眼力好,我都没发觉有人跟踪。”

    富察明瑞见善保果决下令,已有些气派,笑了笑,“我常年在军中,见得多了。你倒是,没当几天差,倒结了仇家,身边儿多招揽几个得用的人吧。”

    “明瑞哥说的是。”善保眯着眼睛道,“漏网之鱼,成不了大气候的。”

    富察明瑞知道这回善保一张嘴把五阿哥的船打沉了,乃福康安身边第一得用之人,又是大公主的女婿,跟富察家真不算外人,不免多说几句,“多少大人物都坏在小人物手里,有千日作贼,无千日防贼,你心里最好有数,诸葛亮也有失算的时候。”

    富察明瑞将身边人尽分派了送善保回宫,只留一位贴身侍卫,善保忙道,“明瑞哥,随便派俩人就行了,这怎么好意思你只顾着我,自个儿的安危莫非就不重要呢。”

    “行了,跟我不必客套。一般人伤不了我,倒是你,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推辞了。”富察明瑞眼见丰升额带着下人仆从驱马来会,对善保也无甚耐心了,“婆婆妈妈,赶紧回去吧,别七阿哥有事找不到你。”

    善保眼睛不瞎,也瞧见了丰升额,他向来周全,这回却不知不觉做了讨人厌的灯炮,笑着打招呼,“丰大哥,好巧啊。”

    丰升额点头,“善保也在”

    富察明瑞自说自笑道,“刚刚偶然碰到的,善保着紧回宫复命呢,有多少话日后再说吧,善保,我们不打扰你了。”言下之意,赶紧走吧。

    善保黑线。

    竟然被讨厌了。

    好可疑哦。善保摸摸下巴,富察明瑞已经有些不耐烦,丰升额还是老神在在的笑,都不好惹哦。

    惹不起总躲得起。

    善保识时务的走了。

    富察明瑞同丰升额一道赶往城外别庄,笑道,“善保也是,下巴上一根毛儿没有,也不知道摸个啥劲儿。”

    “筠亭,刚刚你太急了,就是晚些出城也无妨的,天黑总能赶到庄子。”善保这小子满肚子心眼儿,难保会瞧出些什么。

    “行啦,他自个儿满头包呢,小命儿早有人惦记上了,哪里有空管别人的事儿。”遂将善保被人跟踪的事儿说了。

    丰升额赞同道,“难怪你把亲兵派给他,确该如此。”

    80、率永儿直问婚姻事

    福康安听说善保在外头被剑客跟踪,吓一跳,忙又派了俩侍卫给他,又问知不知道刺客的身份。

    “一个狗头军师。”善保不以为意,“没事,我心里有数。”

    福康安对两名侍卫张文、张武道,“你们小心保护善保,再碰到什么鬼祟的人,只管先宰了再说。”

    善保本不愿意说箫剑的事儿,无奈福康安死缠烂打的追问不休,索性便告诉了福康安。

    “现在皇上已经要息事宁人了,你就别再翻香妃旧案了,别去给皇上添堵了,免得惹他不快。”老婆爬墙,这事儿实在不够光彩,以乾隆要面子的脾性,定希望一系列知情却不能灭口的诸人集体选择性失忆才好。

    “叫皇阿玛知道这个箫剑,他也活不成”

    “对。不过这事,皇上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你去打小报告是另一码事。”福康安没说话,善保笃定道,“我已经警告过福家了,料想他们不敢妄动。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你现在不许多事。”

    “知道。”福康安阴沉着脸,“亏我还去给五阿哥、明珠格格求情。”

    “你本就应该去求情,一个是你哥,一个是你妹,兄妹做错事,你不去求情,还算个人吗”善保径自拿了桌上的酥点吃,福康安倒了盏茶递过去,暴粗口,“我他妈的都快成圣人了。”

    善保笑喷。

    少顷,小喜子进来回禀大公主和永格格来了。

    “请大姐姐和永儿过来吧。”

    善保想到永儿,忍不住扬起一抹浅笑,福康安皱眉训道,“看这没出息的德行,把嘴合拢了。”起身掸一掸袍襟,出门相迎。

    “七弟,你又欺负善保了。”和敬公主声音里带着笑,雍容万端的进来,后面永儿偷偷对善保和福康安做个鬼脸。

    “有大姐姐您这样厉害的丈母娘撑腰,我哪里敢欺负他。”福康安笑着请和敬公主上座。

    亲弟弟住重华宫,和敬公主的地位越发超然,笑道,“我去皇玛嬷那里请安,出来时顺道过来瞧瞧你。听说你这些天都在皇阿玛身边儿听政,还担心你不在呢”

    “快过年,都是请安的折子,正经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来了。”

    善保从宫女手里接过茶盘,献茶,福康安接了一盏,嘲笑道,“瞧见没,大姐姐你来善保就亲自端茶倒水,你不来,都是我倒水给他喝。”

    “胡说八道。”和敬公主笑嗔。

    永儿道,“额娘、小舅,我有事要跟善保哥哥说。”

    “是了,听说重华宫给太后孝敬了几次吃食,极得太后喜欢,永儿想跟着学学,”和敬公主笑道,“善保,你去安排一下,着人把方子写给她,她向来喜欢这些。”

    善保料想他们姐弟怕是有话要说,遂带永儿去了偏殿。

    “永儿,尝尝这点心,是今天刚做的。”善保端来一小碟杏仁儿酥给永儿吃。

    永儿往日最大方不过,因被指了婚,还有些小羞涩,拿了一颗慢慢吃着,善保逗她,“怎么不说话了”

    拿帕子擦了擦手,永儿小声说,“怕你不喜欢我。额娘说念书人都喜欢淑女来着。”

    善保“扑哧”就给逗乐了,握了握永儿的手说,“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以前就挺好的,我可不喜欢那种文绉绉老夫子一样的人,你也别扭捏了,咱们早就认识,彼此都了解,以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就跟以前一样大大方方的,别委屈了自个儿,知道吗”

    永儿欢喜一笑,“真的”

    “真的。”善保笑了笑,“明年开春有好日子,我们先把小定礼办了。你现在还小,等过两年,你长大些,咱们再成亲。”

    “哦。”永儿唇角翘起,脸上晕出淡淡的胭红,小小声问,“那你会不会提前纳个小妾啊”见善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永儿忙摇着手,欲盖弥彰的解释,“我,我可不是嫉妒哦,先问一下而已。”

    “不会。我阿玛活着的时候也没纳过小,我叔叔也没妾室,我以后也不会纳小的。”

    永儿有一半的蒙古血统,是个有话直说的率性脾气,她表达感情的方式也直接的很,等大公主要离开的时候,永儿已是满面喜悦。

    和敬公主携女儿上车,笑问,“善保跟你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永儿把小白手伸在额娘跟前儿,中指上戴了枚镶红宝石的金戒指。

    “善保送你的”

    永儿喜滋滋的点头,“善保哥哥一个,我一个,一模一样的,里面还有善保哥哥和我的名子呢。”

    “哟,拿下来给我瞧瞧。”果然很会哄女孩子啊。

    永儿大方的脱下来给额娘看,和敬公主细瞧,果然戒指里侧有几个细若蚊绳的小字,正是善保和永儿的名子,“善保的那个跟你的一样吗”

    “嗯。”永儿点头,忙又戴回指间,趴在额娘耳边儿,小声说,“善保哥哥还说他不会纳小呢。”

    “你问人家了”和敬公主是想过这个问题,大家子弟,到善保这个年纪,差不多都要有屋里人了。女儿年纪又小,暂时还不能出嫁,和敬公主还想调教两个老实的宫女送给善保,省的什么不正经的女孩儿把女婿勾搭坏了。

    永儿嘟了嘟嘴巴,“额娘不是跟林嬷嬷商量过吗我问一问,又没事,看善保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善保哥哥说他家里人都不纳小的,以后善保哥哥也不会有小老婆,叫我放心呢。”永儿美滋滋地,“他还说叫我不必学那些扭捏的格格们,让我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

    和敬公主哭笑不得,捏女儿的面颊,“真不害羞。”

    “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以后我会嫁给善保哥哥。”永儿腻在额娘的肩上,得意的说,“像你们猜来猜去的,还要送丫头给善保哥哥,幸亏没送,善保哥哥这样的正经人,说不得会惹他生气呢。”

    丈母娘自然希望女婿只对女儿情有独钟,和敬公主心里安泰,笑道,“你真是歪打正着,傻人有傻福。”

    “是郭罗玛法对我好,把我指给善保哥哥。”永儿的心都要飞到云端去了,“我明天做些小点心,带到宫里来给郭罗玛法吃。”

    “善保给你写食点方子了”

    “嗯,写了好几个,叫我试着做。”

    “善保这样知礼,你也得努力才是。厨艺女红有下人做,略通也就是了,管家理事可不能马虎,等嫁过去,你得帮着善保打理内宅。他额娘早就过逝了,有个婶婶毕竟不是亲娘,内宅的事自然要你料理,他是做大事的人,难道你还要他操心家事不成”

    永儿不停的点头,“知道知道,我不是一直在学吗都学好几年了。”

    “精益求精,做事永远不嫌好的。”和敬公主柔声道,“善保是长子,下头还有同胞弟弟,堂弟堂妹的,你是做嫂子的,要稳重些。”

    “哦,哦。”

    善保承诺不纳妾这回事,得到了岳家众人的青睐,大额驸几回遇到善保都笑眯眯的,比看自家儿子都热切三分。

    后来不知从哪儿听了一耳朵,有刺客跟踪女婿的事儿,吓去半条命。

    虽然善保极力不欲人声张,大额驸仍送了几个侍卫给善保,连连叮咛,“这临年,京里事多人杂,多带几个人总是好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善保笑,“多谢岳父关怀。”

    “不算什么。”大额驸欢喜的拍拍善保单薄的脊背,爽气道,“你还是要多吃饭,总这么瘦可不行。”

    “善保”董鄂丹渝驱马上前,笑道,“真是巧。”眼睛落在大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身上,色布腾巴勒珠尔身着御赐紫貂端罩,对着董鄂丹渝微颌首。

    善保笑着引荐道,“岳父,这是我表哥,董鄂承渝。”

    董鄂丹渝已明此人身份,忙请安见礼,大额驸憨厚一笑,“不必多礼。善保,我还要进宫去,你先回吧。晚上我就打发人过去。”

    “是,岳父慢行。”

    目送大额驸离去,善保笑道,“表哥,是落衙了吗”

    董鄂丹渝点头,“我正说去给姑母、姑丈请安,”勒缰与善保并行,打趣道,“你嘴倒是甜,还没大婚呢,岳父叫的俐落。”

    “早晚都一样的。”善保笑道,“岳父很照顾我。叔叔对表哥也是一样的。”

    董鄂丹渝忙笑道,“自然。”

    “表弟身边又添了人”瞧见几张生面孔,难免问一问。

    “嗯。”善保略带了一句,岔开话题,笑问,“听说表舅明年就要去直隶赴任了,直隶是个好地方,天子脚下,离京都也近。”

    “说的是,阿玛年纪大了,我如今也在当差,不能亲随在身边儿伺候,离得近些,我也放心。”董鄂丹渝笑,“承运司三个月,成绩喜人。善保你功不可没。”

    “上有万岁圣德,中有七阿哥贤明,下有众人齐心,成绩好,也是理所当然。”成绩已经出来,这事是福康安打头儿,如今福康安又有这样的身份,身后跟着福康安派给他的侍卫,善保自然将功劳按在福康安头上,“表哥,已经都核算出来了吗银帐对得上吗”

    “嗯,到十一月月底,银帐两清,银两都入了户部。”董鄂丹渝有些不解问道,“表弟,承运司为何不放在户部衙门呢”

    善保笑着解释,“承运司就是挂在户部名下的,不过是没在户部衙门办差罢了。最早户部并没有承运司,再者谁也不是知道承运司能做到什么程度。户部各司职位分明,一时间也难以抽调出人手。如果大张旗鼓的成立承运司,一个司署,郎中、员外郎、主事俱不可少,这不是小事,朝中少不了一番口角辩论。成绩未出来之前,谁也不敢承运司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在外头租了房子,并不扰乱户部运作,只当是暂且一试,也省的朝中御史多事。”

    冬日风寒,董鄂承渝紧了紧外头的裘衣,半眯了眼问,“如今承运司动作良好,会不会搬回户部去”

    “表哥希望承运司搬回户部么”善保反问。

    董鄂承渝哑了口,少顷笑道,“我不大懂这些,只觉得既然挂名儿在户部,如今承运司收入极好,就是搬回户部当差也没什么。”

    善保笑了笑,只道,“很快就有人提这件事了,以待圣裁吧。”

    81、做婊子还想立牌坊

    不出善保所料,福康安将承运司三个月盈利的折子上表,马上有人盯上了这块儿肥肉。

    虽然都知这块肉在福康安手里,不过福康安如今身份尊贵,总不可能亲自插手管理承运司。承运司三个月就盈利六十万两白银,一年最少也有两百万的收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承运司既然单独划出一司,那该备的郎中、员外郎、主事,都要备起来,这里头更牵扯了人事调动、权利纠纷。

    乾隆先问福康安,“承运司是你的差使,你觉着如何要不要将承运司调归户部”

    福康安谦道,“儿臣学政务时日尚短,还得请诸位大人教我。”上位者不必着急表态,先听臣下意见。

    乾隆满意的点头。

    傅恒是个极沉稳的人,温声道,“如今承运司不过成立三个月,成绩虽好,奴才以为还是再观察一段时日为妥。待满一年,观其成效,挪入户部不迟。”

    阿里衮亦道,“奴才以为,现在说这个也有些早。这刚刚开始,怕还有调整的地方,待承运司把船务打理妥当,再议为妥。”

    刘统勋道,“臣也认为,现在议此事尚早。不过承运司三个月收入就有六十万两,一年收入可观,如今只靠几个笔帖式支应怕有草率之嫌。臣启万岁,当派几个老资历的主事过去主持承运司的帐务审核。”

    承运司由福康安一手建立,里面的人都是福康安亲选的,福康安如今的地位,虽然已有储君之势,不过朝中大臣并不希望承运司成为七阿哥的钱袋子。

    不论是私心、还是公义,承运司必要进监察之人。

    尹继善、刘纶也偏向于刘统勋的意思。

    所以,内阁的意见是承运司要不要迁回户部,这事儿不重要,但您得允许往承运司派几个监察审核的主事。

    福康安很痛快的应了,并非他狂妄自大,如果他不能继位,唯有一死而已。如果他能继位,整个国家就是他的,又何必贪图这些小钱儿你愿派人就派,老子现在真不缺钱。

    快过年了,福康安在重华宫置酒,请了善保、丰升额、王杰、布彥达赉一道吃酒。

    “都是熟人,不必多礼。”福康安摆摆手,示意诸人起身,于上首位坐下,扫一眼席间山珍海味,“坐吧,别拘束。”

    王杰面上似有些担忧,福康安已道,“我已经跟皇阿玛请示过了,这几个月承运司的事,我没空理会,都是你们在忙,年前,请你们吃顿酒而已,皇阿玛已经允了。”

    丰升额温声道,“很该如此。承运司,奴才们不过做些琐事,还是七阿哥开拓新司,敢于任事,方有今日。”

    福康安笑,“我不过是空谈,若非丰升额、伟人尽心筹划、布彥不分昼夜训练船上兵士,哪有今日成效我心里明白,咱们就别客气了。”举杯,“谢不谢的话就不说了,来,咱们先喝一杯。”

    能开创一部新司署,不论功绩,只论成就感就不是一般差使能比的。王杰素来严谨内敛,此时也面露微笑,“七阿哥怎么忘了善保,承运司能有今日,善保功不可没,就是如今咱们承运司用的院子也是善保去租的。”

    福康安笑看善保,打趣道,“这小子以后是我外甥女婿,我这是替外甥女立规矩呢,省得他骄矜自大。”

    “您赶紧喝酒吧,端的手都酸了。”善保笑。明白福康安的意思,自己人,不必言谢。

    福康安这人其实收买人心很有一套,首先,为主不贪功;其次,不贪财;其三,不摆臭架子。

    所以即便王杰,也觉着福康安虽有些随意,不过人品端正,做事干练,有英主之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丰升额道,“这些天,我跟伟人兄商量,这船,既然能运货物,那能不能单独譬如几条船,用来运人。”

    触类旁通。

    这人当真聪明。

    王杰肌肤白晳细腻,如今已年过不惑之年,仍是面容俊雅,真正的美大叔。闻言眉目舒展,笑道,“只是有一样,男女有别,若是开譬舱室,一船拢共送不了几人,倒叫人为难了。”

    善保捏着银匙,搅着碗里的甜汤,笑道,“无妨,可以一部分舱室摆床,另外一部分摆椅子,有钱的躺着,没钱的坐着,分不同票价就行了。”

    丰升额笑,“倒可以先改装两条船试试。”

    福康安点头,“你们商量个条陈出来,预算出要用多少银子,我跟皇阿玛说,看是截留还是拨银子。”

    “还有一事,户部会派一位主事到承运司,”福康安眼睛扫过三人的脸孔,只有布彥达赉微微惊愕,丰升额、王杰皆是恬淡无波,布彥达赉也未多话,福康安道,“主事一职应设二人,底下几个笔帖式,哪个做事精干些,报给我,提为主事。”

    一时,丰升额和善保都有些沉默,当初进承运司的笔帖式,有善保的表哥,自然也有丰升额的亲戚,这也是常例,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善保率先退了一步,笑道,“自殿下迁居重华宫,奴才去承运司的时间就少了,具体哪个好,还是丰大哥、伟人兄更清楚。”

    丰升额也非跋扈的性子,你避一尺,我让一丈,“那奴才和伟人兄拟出名单来,殿下钦定才好。”

    王杰温温和和坐着,脊背笔直,不偏不倚。

    最终丰升额卖了个人情予善保,将董鄂丹渝的名子置在首位,福康安随手一圈,董鄂丹渝直升正六品主事。

    董鄂丹渝心喜颜开,待同僚们来道喜,撑着架子谦虚一二,再笑允何时何地请酒。至落衙时辰,诸人彼此打过招呼,各归各家。

    董鄂丹渝唇角微向上抿着,回家与父母说了升官的事儿。

    纳喇氏双眼放光,握住儿子的胳膊一迭声问,“真的怎么这么快就升了主事”

    董鄂岚也自欣慰,虽尚不明内情,也猜与善保有关,温声问,“你有没有先去你姑妈家跟善保道谢”

    董鄂承渝满心喜悦的火焰仿若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强笑道,“这个时间,善保表弟估计还在重华宫呢。七阿哥要纳侧福晋,善保都要帮着张罗布置,安排人手宴席。”

    董鄂岚的脸刷的拉老长,不悦道,“你们一块儿进承运司的笔帖式,哪个就特别高别人一头呢谁没点儿关系你想想清楚,凭白无故的,怎么就轮到你升职七阿哥提拔你,是瞧了善保的面子。你去不去是一回事,善保在不在家是另外一说。这么大人,一点事儿不懂。”话到最后,已添了几分冷厉。

    纳喇氏忙笑劝道,“老爷,儿子升职是天大的喜事,不求你打赏他,给个好脸色也行啊。您想想,既然是承了善保儿的情,哪里好空手去的,待我一会儿置办些东西,明儿让儿子走一趟就是了。自家亲戚,原也不必这样见外的。”

    董鄂岚未置可否,问道,“你可知是何缘故忽然将你提成了主事司署之中,常例是设两位主事,笔帖式里只提了你一个”

    “是,听说户部会派一个主事过来。”董鄂丹渝恭恭敬敬的答道。

    董鄂岚默然一笑,“这就是了,既然你做了主事,遇到什么不懂的,要多去问问善保。”

    “我记得了。”董鄂丹渝应道。心底却有些淡淡地,升职的喜悦烟飞云散,一时竟觉得落寞疲倦。

    董鄂岚心里叹口气,对妻子道,“你先出去,外间儿不必留人,我跟儿子说些差使上的事儿。”

    纳喇氏虽略为担忧,不过也未多说,便带着丫环们看晚饭去了。儿子升职,晚上定要做几个好菜。

    董鄂岚见儿子低垂着头,神色模糊,温声道,“我是你阿玛,纵是说话重些,也都是为了你着想。”

    “儿子明白,阿玛说这个做什么”董鄂丹渝未及弱冠,心事还瞒不过董鄂岚。

    董鄂岚笑了笑,问的直接,“丹渝,对一个比自己强的人低头,是件很困难的事么”

    “我,”董鄂丹渝自视有几分本事,可阿玛的话似乎直刺到心坎儿,董鄂丹渝顿时失态,脸色青白交加,董鄂岚再道,“如果换了善保听了我这话,估计他连根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董鄂丹渝的面颊瞬时涨成猪肝色,仿佛随时能滴出血来,董鄂岚冷眼看了半晌,一指炕边儿,“坐下说话。”

    “一个人,吃多大的苦,就有多大的本事,”董鄂岚语重心长道,“你要如何跟他比呢你父母俱全,一路安稳,嬷嬷小厮丫头们奉迎着长大。他呢回京后,你也听说过他与前吏部尚书索绰罗家的官司吧。他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走到今日,想他死的人都死在他的手里,别说你不如他,我也自愧不如他。”

    “阿玛,您不要妄自菲薄。我,我只是觉得表弟太难接近了”

    董鄂岚自若一笑,“这也只是实话,我出身不算好,却也比善保强。多年来一直外任,熬到这个年岁也只是从二品布政使,不比他君前当差,简在帝心。”

    只是运气较人好罢了。这句话含在嘴里,并没有说出口。

    董鄂岚似知他心中所想,道,“就算是运道好,那也只得说老天格外眷顾他,既然是上天都眷顾的人,我们更该顺应天意而为。”

    “阿玛,如今欠下他这么大的人情,以后要如何报答”人家也不是傻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董鄂岚正色道,“为何我要给你聘你表妹为妻,一是你表妹知根底,亲上加亲。第二,就是看重善保这层关系。不然,这主事一职落不到你头上。”

    “你别因人家不热络就心里不舒坦,一见了你低头哈腰讨彩头的,那是咱家的奴才。”董鄂岚道,“官场中,做永远比说有说服力。按你说的,他对你不冷不热,那你是缘何进的承运司,又怎能这么快升为主事人家三番两次示好于你,你倒满肚子牢骚不平,叫人家知道寒不寒心”

    董鄂岚开导了儿子半夜,将其中利害都掰开嚼碎的给儿子分析。第二日,董鄂丹渝虽精神稍差,不过心情平静许多。落衙后就去给钮祜禄家给姑妈请安,顺道说了升职的事和一连串感激善保的好话,董鄂氏自然欣慰不已。

    82、乾隆帝赐宴慈宁宫

    董鄂丹渝满口感激谢辞,善保笑着谦了几句,虽然董鄂丹渝升职有助于他对承运司的掌控,不过他并不是非常赞成董鄂丹渝这么快做主事。

    能空降到承运司的主事定不是好相与的,董鄂丹渝刚入仕途,道行尚浅,偏善保如今大部分时间在重华宫,极少去承运司,照拂不到他。

    不过,自个儿又不是董鄂丹渝的爹,位子已经给他,能不能坐稳就看他的本事了。

    福康安要娶小老婆,善保忙的头晕脑胀,恨不能变成哪吒,生出三头六臂才好。

    阿里和卓女儿不少,不过乾隆被他的女儿伤碎了心,这次就没收入后宫,转手指给了福康安,连带又赏了福康安两位格格,生怕儿子女人不够使。

    因是正经纳侧福晋,重华宫也得摆上几桌酒,喜庆一番。

    儿子明日纳侧,乾隆大方的让福康安早些回重华宫休息,福康安先在正殿换了家常衣裳,接过宫女奉的茶喝几口,笑问,“善保呢”

    “钮祜禄侍卫在前面儿抱厦理事。”

    撂下茶盏,福康安就要过去,“小喜子跟着就成了。”

    屋里烧着地龙,暖和的很,羊脂玉的香熏里燃着品流极高的熏香,馥郁幽婉。善保一身侍卫服,空出主位,正襟危坐于次首,慢调斯理的笑道,“听说你们都是当年先皇后陪嫁的庄子上的老人儿了,很有些体面,不与常人同。”

    夏非是孝贤皇后最大一处庄子上的老庄头儿了,圆圆胖胖的一个,脸上肉多,把眼挤的只余一条缝,笑道,“哪里敢当,奴才们不过是尽心侍奉主子的田地罢了。”善保既然接手管理孝贤皇后的田庄,就是七阿哥的心腹之人,夏非极是客气。其他几个管事也谦虚了几句。

    “若不是仗着有体面,你们也不敢拿出这种帐本子来糊弄我。”善保瞬间变脸,冷冷一笑,极不客气的扫了这几人的面子。

    夏非脸色一滞,摆一脸苦楚委屈道,“大人这是何意,奴才们也不是头一天当差,当年奴才的娘亲有幸侍奉先皇后梳头,先皇后方把庄子交予奴才打理,奴才一日不敢懈怠,大人勿要枉我清白。”

    善保听着这些人轮流喊了一刻钟的冤,静静的用了半盏杏仁茶。孝贤皇后的嫁妆是有数的,乾隆也不会短了福康安,除了这些田产店铺古玩,乾隆另外给了福康安五万两银子,听着不少,只是宫里花销巨大,单单乾隆万寿、太后千秋、皇后千秋,这三个大日子要置办的礼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再有兄弟宗亲间红白事走动,算下来重华宫真不宽裕。福康安这个大白痴,有用银子的事找他,只会说,“善保,你瞧着办吧。”

    善保又不是财神爷,腹腓一阵,善保方淡淡道,“今儿能坐在这里的,都有体面。”

    “不然也没这体面去打理庄院不是”善保冷声道,“不过,你们最好出去打听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在帐本子上做手脚,你们是班门弄斧了一口一个奴才,却是奴大要欺主”凤眸在诸人脸上扫过,“你们这把年纪,阅事总比我有见识,话不必多说,我只问你们,这帐,是你们自个儿拿回去重做了,再给我送来还是留在这儿,等我呈给七阿哥处置你们也试一试,在七阿哥跟前儿有没有体面”

    “大,大人勿恼。”另一个管事徐诚赔笑,“奴才们粗心,或有差错,既如此,奴才们拿回去重做就是。还得请大人在主子面前替奴才们美言几句。”

    善保似笑非笑,唇角挑起一抹冷峻,“这十几年庄子上的帐我略翻了一遍,我也知道,就是现在你们在心里也少不得骂我一句刻薄。”

    “岂敢岂敢,大人,小的们万死不敢对大人不敬的。”

    善保笑了笑,“有些事情,过了经年,我以和为贵,想来七阿哥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也不愿多提。只是人各有本份,诸位这般行事,失了根本,叫人心寒,若日后七阿哥想用人,却是不敢用各位的”

    “奴才们万死也不敢哪,钮祜禄大人,您,您这样说,奴才们真是冤死了。”夏非哭丧着一张脸,心里直跳,可别因小失大,他们就是因着孝贤皇后的面子归到了内务府名下,如今听这话音,莫非七阿哥要选得用之人,心里思量琢磨着。这位小侍卫也不好惹,遂道,“奴才们这就回去重亲算了来,钮祜禄大人,您,您多担待,是奴才们昏篑了。”

    善保高深莫测,“如此,我就静待几位管事的帐本子了。”

    诸人上前各自拿了帐本,善保笑了笑,“先皇后的庄子向来是取三成租,你们也少打涨租子、吸佃户骨髓、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主意闹出什么不体面来,别说几辈子的老脸,怕是”

    几人果然变了颜色,再不敢小瞧善保,当下不敢自恃,连连道,“奴才们省得,若是那样不省事,奴才们还算个人么。”

    福康安在连间儿站了一时,听里头人散了,方抬脚进去。

    “帐有问题吗”福康安问。

    “水清无鱼,这些人在庄子里都几十年了,难免生出贪妄之心来。”善保起身相迎,“敲打他们一番,会老实些。”

    福康安扶善保一把,“坐下说。要是不老实,捡着刺儿头处置两个,杀一儆百。”

    “我心里有数。”善保问,“侧福晋的院子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放着吧,又不是我住。我纳侧,倒是辛苦你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善保揉揉眉心,面上带出几分倦色,“年礼我都将单子拟出来了,除了皇上、皇后、太后那里,你上书房的几位师傅、咸安宫的师傅们,也各自备了一份,”将手边的礼单拿给福康安,“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心意要到。”

    福康安细细瞧过,点头笑道,“可以,就按这个走吧。倒是这几个师傅处,还是要先跟皇阿玛说一声的好。”

    “也要提醒景阳宫一声,同是住在宫里的阿哥,若两样行事,皇上那里也不好看。”

    福康安笑了笑,无奈,“我知道,后天皇玛嬷在慈宁宫设宴,皇阿玛宣了五哥、五嫂、明珠格格、福尔康、还有我跟你过去吃饭。”

    善保愣一下,笑问,“你倒还罢了,怎么也有我的份儿”善保不知他在重华宫的工作得到了乾隆的认可,乾隆喜欢他做事尽心、识大体,想来善保是他嫡亲的外孙女婿,真不是外人,便点了善保的名儿。

    “你是大姐姐的女婿,叫上你也正常。”福康安道,“皇阿玛的意思,那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慈宁宫。

    太后对善保的印象一直极好,如今又是重孙女婿,较之从前,更近一层。和福康安说了几句话,就开始问善保,只把小燕子、紫薇晾在一旁。

    “永儿孝敬了哀家一样新鲜点心,说是你教她的。”太后满面慈霭,善保这婚事是由乾隆亲自指定的,由官方认可,不包含任何私相授受、情奔天涯的违禁内容,太后自然乐于看到他们小儿女彼此情意渐生。

    善保浅笑,“永格格天真可爱,偏爱厨艺,奴才看过些食点方子,就誊写了送予永格格。奴才不过是纸上谈兵,做出来味儿好,得太后喜欢,可见永格格心灵手巧。”

    太后乐道,“你们这样就很好。皇帝的眼光再不会有错。”

    善保笑道,“是。不说奴才得万岁青眼赐婚,就是五阿哥、五福晋,明珠格格、福额驸,也都是为人乐道的神仙眷侣。”轻轻的拽一拽太后的衣襟。善保有意在太后面前有意为五阿哥等人圆场,送他们人情。

    太后暗自一叹,到底不想儿子为难,打起精神问,“紫薇,听说你前些天身子不大好,如今可还大安了”

    紫薇忙柔声答道,“谢皇玛嬷关怀,紫薇已经尽好了。”

    “那就好。”太后淡淡地,“你皇阿玛心地最是柔软不过,你娘为皇帝守了十几年,皇帝心里是感怀的。孝顺孝顺,孝而顺,你们都成家了,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分寸二字,也当明白些。”

    慈宁宫一时冷场,救过一回场,此时善保自然不会多嘴,他乐不得这些人尴尬出丑。倒是晴儿横插一杠,柔声道,“太后,令妃娘娘同五福晋、明珠格格情同母女,您瞧是不是请令妃娘娘一道过来哪”

    福康安先笑了,“晴儿妹妹,还是请皇额娘过来妥当些,皇额娘一国国母,后宫之主,正经嫡母。”他不喜欢令妃,五阿哥一系同令妃走的极近,尽管令妃也曾示好重华宫,福康安却从心底反感这个女人。不过是皇阿玛的妾,就敢大大咧咧的同皇子交好,野心勃勃,毫无本份

    “福康安说的是。”继后是太后亲自提拔选任的,虽不得皇帝喜欢,也是正经满洲贵女出身,比令妃强出三座山去,就要差人去请。

    福康安笑道,“皇玛嬷就将这差事派于孙儿吧,正好一道叫了十二弟过来。我去坤宁宫请皇额娘,善保去阿哥所喊十二弟。”

    家和万事兴,福康安元嫡皇子,能对继后释放善意,太后自然求之不得,笑道,“很该如此。去吧。”

    紫薇心里有些不安,她们和皇后关系并不算好,只是这事,若由五阿哥出头,也能使五阿哥和坤宁宫缓和些。

    想到这儿,紫薇强笑道,“皇玛嬷,紫薇是妹妹,也不好看着兄长跑腿,我和小燕子向来喜欢十二阿哥,不如我和小燕子去请十二阿哥吧。”

    福尔康顿悟爱妻之意,帮腔道,“是啊,皇玛嬷,七阿哥身份尊贵,还是我和永琪代劳吧。”

    善保没说话,在长辈面前起争执,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太后大半辈子身处宫闱,什么不明白,根本没理会福尔康和紫薇的提议,慈和一笑道,“福康安和善保去吧,哀家还有话与五阿哥、紫薇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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