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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和珅 第21节

作者:石头与水 字数:20949 更新:2022-01-09 09:24:42

    厨房总会留着一个炉眼,上面温着个黄铜的烧水壶,借着月光,善保打亮火折子点灯。

    水盆里养着活虾活鱼,竹篮里有新鲜的竹笋蕃茄小青菜鲜香菇和一些时令蔬菜,再去看案上大青瓷碗里扣着小半只光鸭,还有火腿腊肉,蒸饭的木桶有不少剩饭。

    皇帝的小厨房就是不一般哪,善保啧啧两声,在宫外也够丰盛的,不知道是怎么运来的还以为真跟康熙微服私访记里似的要吃糠咽菜呢。

    “怎么连剩下的点心都没一块”福康安四下寻食儿,锅碗飘盆的翻个遍,也没见到能吃的。

    “我来做个虾仁火腿炒饭吧。”

    “善保,你还会做饭哪”

    “简单的没问题。”

    说着挽起袖子,先将菜洗了,切出火腿丝、香菇丁儿、笋丝、姜丝、葱花儿,然后将剩米饭盛出来,压一压搅一搅,使得米粒分开。

    “我们吃不了这些的。”

    “笨,外头守夜的兄弟们,寒风朔气的值勤,多做些,要是有人饿了一会儿正好用来填肚子。又不费事。这些米饭,明天也不会有人吃的,咱们吃了也省的浪费糟蹋东西。”善保用小纱网捞出大半斤的活虾,坐在马杌上剥虾壳。

    他做事向来俐落,不一时就有饭香味儿传出,给福康安使了个眼色,福康安去门口问了一声,进来了一个侍卫,笑道,“善保,多谢你了,还想着咱们兄弟。”

    “顺手的事儿。”善保盛了三碗,三人皆饿了,并不多话,那个侍卫吃完一抹嘴儿就换了另一个进来吃宵夜。

    善保吃完饭,将碗摞在案上,明天让做饭的人收拾吧,拉着福康安要回房休息。

    两人到院中,月至中天,华光清冷朦胧,凉意习习,极是舒服。善保小声笑,“吃饱了,倒不困了。”

    “要不要在院里坐会儿”

    “可以去房顶么”

    福康安一笑,揽住善保的腰,纵身一跃将人带到屋顶,善保坐稳了,才回神道,“我也会武功诶,干嘛要你抱。”

    “你不是忘了么。”福康安低声笑,“善保,你做的饭味道很不错。”

    善保身体向后躺在屋顶,双手叠放在脑后,望着天上朗月孤星,笑道,“少恭维我了,你天天吃大厨做的饭,这话说的假”

    “善保,你每时每刻都这么清醒么”

    “嗯,我早上刚睡醒时会迷糊三秒钟。”善保翘起腿,和福康安胡言乱语,“所以说,你要有迷魂汤得赶那会儿灌,才有用呢。”

    “是真的好。”福康安凑到善保耳边,轻声道。

    善保笑着摸他耳朵,“好吧,算你迷魂汤灌成功了。下回还做给你吃。”

    风凉,耳朵也是冰的,善保的手却是热的,烫的福康安心跳加快,口干舌燥,“饭做的好,人也好。”

    “你今天吃蜜了么”

    福康安一肚子的话要跟善保说,尚未开口,耳边听到风声,急忙坐起身来,善保也跟着坐起,见一个陌生的黑衣侍卫站在福康安跟前。

    福康安眼睛眯了眯,笑问,“金大,有事”

    “是有事,想劳烦善保。”金大温声道,“福康安、善保,老爷那里传宵夜,我正发愁呢,仅有的点心还被燕姑娘紫薇姑娘饭后拿走了,这个时间,外头酒楼都打烊了,也没处买去。”

    善保已经明白金大的来意,“我手艺有限,行不行啊”

    别乾隆吃不顺嘴儿,再怪罪,马屁拍马蹄子上,弄巧成拙可不好。

    “可以可以。”金大听善保语头儿松动,忙道,“你那个炒饭就挺好吃。亏得你有这手艺,紫薇姑娘毕竟和燕姑娘在一处儿,夜深了,不好去打扰。”

    重返厨房,善保一面将炉火通风,一面问,“炒饭还有没有”

    金大脸上闪过丝尴尬,“吃完了。”最后一碗入的是他的肚子。

    也不好叫皇帝吃剩饭的,大不敬。善保道,“没事,蒸两碗鸡蛋糕就行了。”

    福康安已经练就了些眼力,先舀出洗菜的水,善保问金大,“嗯,做四菜一汤,茄酿豆腐、茄汁虾仁儿、鲜笋炒鸭丝、香菇菜心,配个西红柿蛋汤,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吧。只是要快点,老爷那里等着呢,”看福康安一眼,“还有傅大人也在。”

    “放心,这些都是简单的菜,做起来不会慢的,先把食盒准备好吧。”

    乾隆生了半夜的气,傅大人劝了又劝,乾隆才给面子的露了个笑脸儿。嘿嘿,其实他早就气消了,只是难得小春儿这样轻声软语的乖乖陪着他,还允许他摸一摸捏一捏

    侍卫送来宵夜,摆在桌上,乾隆净了手,坐下一瞧,竟然是四菜一汤,尝一尝,并不像紫薇的手艺,笑问,“哪儿来的,外头买的么”

    “回爷的话,咱们这回就是忘了带厨子。这地方并不热闹,酒楼也早打佯,说起来是赶巧了,福康安和善保夜里大概是饿了,正在厨房做饭。”金大垂手站在一侧,笑道,“奴才请他们帮忙做的。”

    乾隆拉傅恒坐下,“福康安还会做饭他能知道厨房门儿是哪边儿开就不错了。”

    “是善保做的。”

    乾隆笑,“看来书已经抄好了,要不怕没心情吃饭。少爷那里的灯还亮着吗”

    “是。”

    善保做菜偏于清淡,用的是素油,乾隆重养生,笑道,“不但书念的好,菜做的也不错,鸡蛋糕不老不嫩,恰到好处。时间太紧,来不急蒸米饭,他倒是聪明。”

    侍卫不敢相瞒,“老爷恕罪。”

    “无妨,既是出来,便不能讲究太多。”乾隆思及善保的为人处事,对傅恒道,“上的厅堂,下的厨房,若善保是个姑娘家,我定把他指给福康安做嫡妻。”

    傅恒正色,“善保毕竟是朝臣,老爷说话还须慎重,叫他听到,岂不寒心。”

    “又没外人,别往外说就是。”看金大一眼,“叫人知道,我就当是你说的。”

    金大无语。

    紫薇等人都在五阿哥的房里,于灯下帮着五阿哥抄书,一面说话。

    小燕子帮着倒茶拿点心剪烛花儿。

    紫薇揭开一张写好的弟子规晾在一旁,叹道,“以前你们说善保厉害,我还没觉得,今天吃饭时他真是太阴险了,一句句将小燕子往坑里引,还让我们百口莫辩。”

    福尔康顿了顿笔,鼻子里哼一哼,“这还算轻的呢,他的本事,你们才看到几分小燕子,日后你说话要小心些,尤其是跟善保,最好不要跟他讲话,不知道哪句话就被他抓到把柄,到时都得算到五阿哥头上。”

    小燕子咬了咬唇,跺脚道,“怎么这样坏呢我开始还觉着他和气,真是个坏蛋自己叽哩咕噜的说一堆话,我一句没听懂呢,就挨老爷一顿骂”

    “所以才叫离他远点儿。”五阿哥抬头看小燕子一眼,眼中柔情能将人融化成春水,小燕子的脸渐渐红了。五阿哥笑了笑,摇头叹道,“他那个人疯狗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扑上来咬你一口。”

    不得不说小燕子很有几分搞笑哄人的天份,或者是乾隆心里对夏雨荷的愧疚,对小燕子很有几分纵容。

    早上被小燕子紫薇一文一武哄得开怀大笑。

    一行人收拾行礼,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看小燕子五阿哥几人一路抱打不平,惩治贪官,再帮人家卖身葬父。

    不料那叫采莲的小妞儿,葬完老父硬是赖上了五阿哥,死都不肯离开,徒步跟在众人马后,一双脚磨出血都不肯停,五阿哥心慈面软,倒发了愁,只得暂带了采莲,共乘一骑,与众人同行。

    善保差点没笑出声来,阿里衮是个眼尖的,问道,“善保,笑什么呢”

    “忽然想起个笑话。”善保见丰升额、福康安都在看他,笑道,“路上无聊,我说来大家一乐吧。”

    接着善保开始接连不停的讲笑话,直把众人乐的差点跌到地上去。

    马车里面,小燕子从车窗见到五阿哥与采莲共乘,已经醋翻了,哪里还有心情哄乾隆开心。紫薇心里直埋怨五阿哥做事糊涂,笑容牵强,乾隆听着外头的笑声,越发觉得小燕子几人不对,像有什么事儿似的。

    问一句,小燕子也不肯说,紫薇找话搪塞,乾隆不高兴了,老子好心好意的关心你们,不识好歹的东西。当你们是小春儿呢,也敢在老子面前摆脸色

    乾隆头探出窗子,见布彥达赉正在车旁,笑问,“布彥,你们说什么呢,这么乐说出来让老爷我也乐呵乐呵。”

    布彥达赉还在哆嗦着笑,“老爷,是善保在讲笑话。”

    乾隆的眼睛眯成一道线,若有所思。傅恒马上接了句,“善保,不如你去车里陪老爷坐坐吧。”不然他就要出来了。

    “不必了,今日天气晴好,车里坐的乏了,正好出来透透气。嗯,马带的不多,春和,咱们共乘一骑吧。”话音一落,流氓就要出山。

    傅恒刚想说不合规矩之类的,乾隆未等车停已经推开车门,顺便展示了他漂亮的轻功,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势落在傅恒马背上,顺势一把揽住傅大人的腰,莫测高深。

    善保看的目瞪口呆,终于信了,乾隆再做三十年的皇帝是绝对有可能的。

    乾隆甚至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收到善保傻瓜一样的神色,慵懒一笑问,“怎么了,老爷可还等着听你的笑话呢。”

    善保满脸倾慕,实话实说,“老爷的功夫真俊哪。”

    乾隆不客气地,“比你是强点儿。”

    善保在前面继续讲笑话逗众人开心,后头小燕子五阿哥等人愁云惨雾醋海生波,一时形成鲜明对比,就是迟钝如布彥达赉晚上也偷偷问他哥,“少爷他们怎么了”

    事不干己,丰升额答道,“谁知道呢”

    晚饭时,乾隆揩了半天的油,心情也格外好,温声笑道,“永琪,上次博尔济吉特氏的郡主福薄,这回阿玛一定给你给个好的。”言下之意,这个孝期女子就算了啊,这么多人瞧着,总不好带回宫去,暂且忍忍吧。

    小燕子更觉食不知味,对着满桌好菜,没半点儿胃口。

    乾隆却是兴致勃勃,“再过两天是春和的寿辰,可惜在宫外,不能好生给你庆贺了。”

    傅恒忙道,“老爷莫抬举奴才了,不过徒增加齿,不必庆贺。”

    “春和。”乾隆大大方方的握住傅大人的手,语重心长道,“自你八岁,我同你姐姐大婚后,你的生日,我从不曾忘记过。只有二十年准噶尔叛乱,你领兵在外,错过一回。”

    乾隆的手指尖儿在傅大人的掌心轻轻的划着,对着一桌子人回忆往昔,“春和,你还记不记得我送你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傅恒就想一棍子敲开乾隆的脑袋,看看里头的神经是什么做的,左手给人握着,傅恒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乾隆碗里,温声笑道,“老爷,先用膳吧,天气还冷,别等菜凉了。”

    乾隆知他内敛,并不叫他为难,笑着开箸道,“是了,大家也吃吧。福康安,后天是你阿玛的寿辰,你心里可有庆祝的法子。”

    福康安想了想,说道,“这镇上简单的很,也没什么戏班子什么的。”

    善保桌子底下踹他一脚,馊主意,微服出行,请个屁的戏班子,只嫌乱党找不来啊。接过福康安的话儿道,“老爷,我有个想法,我们后天做许多好吃的,然后,大家围坐着击鼓传花儿,传到谁,谁就出个节目,算送给傅伯伯的寿礼。武将么,可以舞剑、讲笑话,文人么,吹一段箫,做一首诗,弹一曲琴都可以。还可以几个人商量着一起表演。如果谁的节目不好,我们还可以设惩罚项目。”

    乾隆听的有趣,“这个主意好,春和,你觉得如何”

    “这如何当的起”

    “怎么当不起当的起。”乾隆笑着安抚,“只管受着就是。善保,再说说那个惩罚项目。”

    善保脑袋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学女人跳艳舞”

    阿里衮一口酒喷了出来,袖子一抹,嘿嘿一笑问,“善保,节目不好,要怎么着,跳,跳艳舞是不是什么叫艳舞啊”

    善保恨不能抽自己俩耳光,双手捂着脸,羞愧,“我,我这是口误,可以改一下,学青蛙叫怎么样”我,我其实是正经人啊。

    布彥达赉挑眉坏笑,“小善保儿,你还知道艳舞啊”

    善保噘嘴,忙执壶给布彥达赉斟酒,嘿嘿的赔笑,“阿布哥,口误,口误。”

    乾隆哈哈一笑,“平常瞧着你这小子像个老实的,嗯,就改为罚酒吧。善保,若你的节目不好,就学青蛙叫。”

    “老爷,这算不算欺负人”

    乾隆笑眯眯,“嗯,我这是看重你,”眼尾余光扫到神思不属的五阿哥,乾隆笑着将差使交给善保,“这样,你跟福康安交好,就跟他一块儿准备春和的寿宴吧。”

    善保自然见好就收。

    小燕子那里连一粒米都吃不下,诸人都很热闹的说起傅恒寿辰的事儿,乾隆牵头儿,谁敢不给面子,唯独五阿哥一系,半句话没有。

    乾隆是何等人物,只作未觉罢了。

    66、乾隆老爹良苦用心

    夜深,乾隆跟傅恒关了房门商量,“后天你寿辰,我弹首凤求凰给你祝寿,怎么样”

    傅恒摸他脑门儿,“发烧了”脑子没坏吧

    “唉呀,不容易,小春儿你也有主动的时候啊”着紧的攥住傅恒的手,乾隆笑问,“还记不记得,以前咱们经常琴箫合奏,凤求凰还是我教你的呢以前你最喜欢听我弹琴。”

    “行了,这种丢脸的事就不要提了。”傅恒也不忍心扫乾隆的兴致,温声道,“你弹琴,莫非要一屋子人跪着听不成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成了,何必非要大张旗鼓弄的人近皆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乾隆手臂环过傅恒的肩,“也罢,反正我是舍不得拒绝小春儿的。不如暂且记下,等回宫我只弹给你一个人听”

    傅恒拨下乾隆的手,“得寸进尺。”

    乾隆极是不满,低声道,“我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得寸进尺我忍这么多年,就得到这么个评价那我还忍个屁”

    傅恒静静的盯着乾隆的眼睛,淡淡地,“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今天摸我腰的事,就算了。”

    乾隆噎了一下,开始转移话题,“这个,那个,要不,咱们杀一盘你别动,我去拿棋枰啊。”福利没争取到,还被折了面子。不过乾隆向来皮厚,也不觉什么,哈哈一笑,就此揭过。

    傅恒轻轻勾了下唇角。

    福伦自从随驾,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生。

    说起来,他这人也没啥本事,不过他老婆是宫中宠妃令妃的表姐。令妃这些年顺风顺水,福伦家沾光不少,两个儿子也在五阿哥跟前儿当差。

    以往从未有过从龙伴驾的荣光,这回不知怎地,乾隆点了他的名儿。

    福伦既惊且喜,能随驾的众人,傅恒自不必说,阿里衮、鄂敏、刘纶乃军机重臣,纪晓岚文采飞扬学识渊博,是乾隆的御用词臣,余下的善保几人都是得宠的御前侍卫,也各有所长。福伦在这里头相当的黯淡,他还有一桩心事紫薇。

    这事儿若成了,儿子尚主,抬旗不说,整个家族都跟着飞黄腾达。

    可这也是个危险的活儿,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福伦这颗老心,没一日的安宁。偏今日这群小祖宗不知如何,万岁爷这样好的兴致,他们却一个个愁容覆面、不知奉迎,这不是找抽么

    福伦坐不住了,晚饭后去了五阿哥房里。

    五阿哥和小燕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倒是尔康尔泰紫薇都在,紫薇忙去倒茶,福伦摆手,“不必了。少爷呢”

    尔康笑,“少爷和小燕子出去了。”

    福伦轻叹,“你们是怎么回事,今天晚饭时一言不发,岂不是扰了老爷的兴致。若是老爷不高兴,你们这趟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紫薇和尔康对视一眼,福伦道,“我不便久坐,到时后天是傅大人的寿辰,你们也想个节目来讨老爷开怀才是。”

    “阿玛,我们知道了。会用心准备的。”

    福伦走后,紫薇问,“尔康,那个傅大人,很得老爷的器重么”

    福尔康酸道,“若非如此,福康安也没胆子和少爷动手。”握住紫薇的手问,“采莲打发走了”

    “嗯,雇了车给了银子,走了。”紫薇蹙眉,心里仍在担心小燕子和五阿哥。

    不知五阿哥使了什么法子,反正小燕子高高兴兴的回来,瞧这模样,俩人是和好了。到了晚上,几人商量傅大人过寿的节目。小燕子好奇的问,“这个傅大人什么来头儿啊他过生日,关我们什么事儿上次福康安不是还跟永琪打架么”

    五阿哥苦笑,看小燕子一眼,“小燕子,这话可不能在阿玛面前说。傅大人的姐姐是过逝的孝贤皇后,你也听阿玛说了,傅大人幼年是在阿玛跟前长大的,满朝臣子,傅大人最得阿玛器重。就连福康安,生下来就是阿玛赐的名儿,稍长大便接到内廷抚养,阿玛拿当和亲儿子是一样的。小燕子,我知道你为我不平,你可千万得记住,不能说傅大人一句不是,否则阿玛是要生气的。”

    “哦,傅大人是老爷的小舅子啊”小燕子反应极快。

    五阿哥会心一笑,轻点她鼻尖儿,“对,就是这样。傅大人是国舅,他战功赫赫,曾被阿玛三封一等忠勇公,图形紫光阁,官居一品保和殿大学士,军机首辅。傅大人为人端方,深得阿玛器重。”

    “那他是个好人吗是个好官吗”

    “对。”想到与福康安的冲突,五阿哥叹道,“所以你一定要尊敬他。”

    傅恒为人,小心谨慎低调内敛,从无错处,就是五阿哥也说不出不是。

    亲爹的寿日,福康安自然用心,善保跟着参谋,丰升额叫着布彥达赉一道帮忙,从菜单拟定到当天寿日的布置,安排的妥妥当当。

    乾隆赞阿里衮,“丰升额细致周全,布彥达赉勇武实诚,松崖教子有方。”

    阿里衮连连谦虚,心里却是得意,果然去帮着张罗傅恒的寿宴是对的,就得这样,有亲近随驾的机会,圣上面前,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瞧瞧人家探花儿郎的本事,这才几天,就当仁不让的抢了这样的大好差事。至于奇奇怪怪的五阿哥等人,阿里衮冷笑,现成递到手边儿的与富察家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争取,唉真是便宜探花儿郎了。

    阿里衮伴驾多年,老江湖了。其实明白乾隆的用意,原本乾隆主动提及傅恒的寿辰,一是君臣相得;二嘛,便是想五阿哥主动开口揽下这差事,与福康安共同筹备傅恒的寿宴。如此不但能表现皇上对傅恒青眼有加,还可以使五阿哥借机与福康安修好。只可惜乾隆用心良苦,五阿哥却丝毫未察,白辜负了父亲慈心,倒让善保捡了便宜。

    只是善保根底浅,他又素来会做人,丰升额是个眼明手快的,四人关系也好,一道干这活儿,如此,在乾隆跟前儿,人人得了实惠。

    当天下午,饭菜酒水准备停当,设宴中厅。

    布彥达赉将鼓架、小鼓都搬了进去。与京中自不能相比,不过屋里打扫干净,天青色的梅瓶中换了鲜花儿。

    迎春花儿。

    乾隆一见这花儿就乐了,问,“谁找来的”

    “我跟善保出去时瞧见街上有姑娘在卖花儿,就买了一篮子。”福康安笑着给乾隆和阿玛斟酒,今日他是孝子,早上已经拜过寿,这会儿站边儿上执壶做答应。

    乾隆笑道,“酒壶放下,回去坐着吧。知道你有孝心就是了。”抢人家正经爹的话儿。

    傅恒点了点头,福康安就在阿玛下首坐了。

    乾隆举杯,对傅恒道,“为此春酒,以介寿眉。”

    众人自然起身,举杯共为傅恒祝寿。

    酒过三巡,开始击鼓传花。

    善保主动请缨去敲鼓。

    这是个苦力活儿,并不出彩。昨天善保就跟福康安商量了,能随驾的都是在乾隆面前有几分薄面的,谁愿意去蒙着眼做苦力呢。

    善保善解人意的揽下这个差使,跟福康安说的很清楚,“与其让人不情愿的去做,还不如我来呢。”

    “那个紫薇,不是丫头么叫她伺候,正是相宜。”福康安这话其实很对,随驾的人都是乾隆身边得用的,紫薇论身份只是宫女,苦活儿累活儿,她不做谁做

    善保给他一胳膊肘儿,“别傻了,你真觉得她是宫女”

    “哼。”福康安不屑道,“这福家越发不入流了,竟然去给老爷献女人,弄个瘦马进宫。”

    “啥啥马”善保硬没听明白。

    福康安拿起茶盏喝了半碗,搁桌上与善保解释,说道,“扬州瘦马,你不知道么说起来扬州是盐商的聚集地,富人多。就有人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烟花柳巷。这瘦马讲究颇多,一等瘦马,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无一不精,且容貌姣好,体态婀娜。二等瘦马,也能识些字、弹点曲,懂得记账管事。三等瘦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厨下煎炒烹炸的手艺。那个紫薇,天天摆出个弱柳拂风的才女模样,福家说是家里的丫头,你说谁家的丫头会琴棋书画的教导糊弄傻子呢只是他们送错了地方,送到小燕子的宫里,老爷怎么可能去动女儿身边儿的丫头呢福家莫不是昏了头”

    善保被福康安张大的分析能力给震傻了,瘦瘦马

    “这些事儿知道就得了,咱们不用理会。”

    转回正题,善保过去击鼓,布彥达赉摸出条红巾子,笑道,“这击鼓的可得蒙上眼睛,省得你偏心作弊。”

    过去给善保系上,善保勾唇笑道,“放心,我偏也是偏阿布哥你啊。”

    “算你乖觉。来,哥哥先喂你杯好酒。”布彥达赉斟一盏酒,要去喂善保,阿里衮拦道,“布彥,你别作弄善保了。”

    “诶,松崖,”乾隆弄一堆美人侍卫在身边儿,平常闲了就喜欢看他们年轻人说笑,“既出来,本就是热闹的日子,随他们玩笑吧。”

    布彥达赉笑嘻嘻的灌了善保一盏,一捅善保的腰,“敲吧。”

    虽只是游戏,不过这些御前宠臣们却让善保大开眼界,果然都非常人哪。阿里衮瞧着粗,却会吹的好笛子。鄂敏剑术过人,丰升额弹的一手好琵琶,就是大咧咧的布彥达赉都能唱几句昆曲儿。纪晓岚刘纶现场赋诗填词,也逗的乾隆一乐。

    五阿哥等人也没做扫兴的事。

    总算皆大欢喜。

    善保功不可没。就连乾隆都在私下对傅恒道,“善保年纪不大,做事倒还妥当。”

    傅恒瞅准时机,笑道,“您看中的女婿人选,定是没错的。”

    听了傅恒这话,乾隆心底却有些不豫,拉着傅恒的手到床边坐下,“先前我觉得善保和小燕子一文一武,郎才女貌,也算般配。善保家境一般,我这样抬举他,他定能对小燕子好的。不过这些天看下来,善保和小燕子不像彼此有情谊的。”

    唉哟,总算眼睛没长长,您瞧出来。傅恒闻言,着紧的为乾隆分析道,“您既然抬举他,他还敢不识抬举么瞧他不像笨的。”

    “岂止不笨,比寻常人都要聪明上几分。”乾隆唇角微抿,“不是我多心,小燕子半个心眼儿皆无,对上善保简直是白给。我爱惜善保的才干,他这性子够聪明,却又不够实诚。小燕子嫁过去容易,要得到幸福可就难了。”

    傅恒摸出一把松子剥了吃,“这倒是,我瞧着善保平日里斯文俊秀,与人相处也温和知礼,不过脾气并不算好。以前他尚无功名时,福康安得罪了他,都得赔礼道歉。小燕子的身份,叫善保恭敬着没问题,只是怕难得宠啊。就算娶了格格,也没不让人纳妾的道理。小燕子又不是公主,到时也没法子开府独居,若到时只空守着一个名份,这日子终究无甚意趣,岂不辜负了您的一片慈父心肠。”

    作为帝王,乾隆并不算薄情,几个女儿多是夭折了,长大成人的两位公主,二公主为嫡出,固伦和敬公主,虽指婚科尔沁,不过仍特旨允许和敬公主和额驸驻留京都。四公主和硕和嘉公主指婚傅恒的嫡子福隆安,更是留在身边。

    两位额驸也都是名门出身的老实人,对公主很是不错。

    到善保儿这儿么瞧瞧得罪善保的人都是何下场就知道了。再想想,小燕子几次出言挑衅之后的灰头土脸就更明白了。

    这还是当着乾隆、小燕亲爹的面儿,善保就能不动声色打还小燕子“耳光”,并且人家做的巧妙绝伦,连乾隆都觉着小燕子没理。若成了婚,小燕子还是老样子,没丝毫长进,又是在善保家里,善保会做出什么事,真不好猜想了。

    乾隆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夫妻间的事儿。

    这样一想,乾隆又觉着不妥当了,不能为女儿正名已是憾事,要再指出一对怨偶,使女儿婚后不得幸福,叫乾隆怎能心安。

    “小春儿说的有理,还是在等等看吧。”乾隆想到小燕子的孝期,又不急了,对傅恒抱怨道,“不知善保是怎么回事,就跟小燕子不对付了那年冬天我带着永儿微服去潭柘寺,中途巧遇善保,并未表露身份,你也知道永儿天真活泼,她缠着善保说话儿,问东问西,善保没半分不奈,很会哄人。怎么到了小燕子这儿就水火不容似的”

    傅恒倒很认同乾隆的这话,笑道,“嗯,以往福康安邀善保去家里做客,连丰绅济伦、丰绅济德他们都很喜欢善保。福长安他额娘也夸善保知礼懂事呢。”

    “照你说,他的确是不喜欢小燕子了”

    傅恒拉过乾隆的手,剥出一把松子放乾隆手心儿里,浅笑,“你自己心里都有数,还要问我吗倒是燕姑娘,几次挑衅善保。善保虽说年少,又是在您跟前当差,可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他聪明,平常又会做人,同僚的丰升额、布彥达赉不说,就是以往素无交情的鄂敏、刘纶、胡太医,也说不出他一句不好。要我说,若是99个人都说他好,唯独一人说他不好,那你说,是这99个人有问题,还是说他不好的那人有问题”

    “你说的对,还是暂且放放吧。”乾隆终于松了口。

    傅恒默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好抽啊好抽

    第二次发

    67、主角们的蝴蝶效应

    过了傅恒大人的寿辰,善保掐指一算哟,紫薇挡刀的事儿也快了。

    跟福康安道,“咱们这一路又是抛绣球、又是惩贪官、又是替人葬父,怕会着了有心人的眼。老爷万金之躯,还是增派些侍卫比较妥当。”

    “等你想着,黄花儿菜都凉了,阿玛和阿里衮世伯早就加派了人手。再者,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我估摸着就快回宫了。”

    没想到人家早有准备,善保没再多说,摸出面护心镜给福康安,福康安没接,“做什么”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戴身上吧,防身也是好的。”善保来时已有准备,塞福康安手里,催促着,“脱衣裳。”

    福康安曲指一敲善保的心口,果然当当作响。善保的心意,福康安自然不会拒绝,解开外面的青金缂丝马甲的扣子,边问,“有没有多余的,给阿玛一副,再孝敬老爷一副。”

    “没。你知道我武功不济,防身的东西自然要多带些,可也只多带了一副,再多就没有了。”善保帮福康安系好,“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一直跳,我们都戴上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快到了,以前善保还想着一定要抓住机会弄个救驾啥的,可他又怕死,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再说他又不是女主,人家一刀戳不死,换他说不定就得另投胎。

    想来想去,善保还是把护心镜穿身上了。

    安全第一。

    安全第一。

    善保默默的念叨两遍,跟着大队人马逛庙会,舞龙舞狮、踩高跷、唱小戏,庙会上的人摩肩接踵,热闹至极。

    善保拽着福康安紧跟在乾隆的身边,乾隆趁机牵着傅恒的手往清静地界儿走,“小心,别撞着。”

    事实上丰升额等人围在乾隆周围,等闲人根本接近不了乾隆与傅恒,还真不容易撞着谁。

    至于善保臆想出的在乾隆跟前挡刀的情节,根本没出现。傅恒、阿里衮早提前安排了人手混入庙会中,乱党一冒头就被切的一干二净。

    善保糊涂着。太顺利了。

    乾隆不动声色,侧头问傅恒,“就这么点儿人”

    “是。”嫌叛党人少您老脑子没问题吧

    “留下一二活口,审讯过后,回报于朕。阿里衮,这件差事交给你了。”乾隆道。

    阿里衮领命。

    其时,直隶总督冯英廉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人山人海,山呼万岁。

    善保等人也重新跪下行礼,只有乾隆一人站于高处,负手道,“平身。”

    善保尚未起身,就听到“铮”的一声,空气被割裂所带出的尖锐的音响时间仿佛被拉慢,善保抬起头时,只见一抹箭矢的残影携着暴烈的杀气逼致乾隆面前。

    救驾

    几乎所有人都想到这个词。

    可即便乾隆,身负让善保羡慕的轻功,也只有眼睁睁看着这破空一箭如流星般刺面而来,他仿佛已经闻到死亡的味道

    刹那之间,一个更快的身影闪电般的扑向乾隆,乾隆被撞得身子一歪。

    两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傅恒压在乾隆身上,脸色惨白,上下其手的在乾隆身上摸了个遍,迭声问,“没事吧你没事吧伤着没”

    乾隆躺在地上,心中一片空澄,望着傅恒的眼睛柔亮有神,轻轻一握傅恒的手,旋即放开,笑了笑,“我很好,你没伤着吧”

    四周的人涌上来,傅恒连忙起身,顺便从地上拽起乾隆。就在此时,福尔康暴出一声悲嚎,“紫薇紫薇紫薇,你怎么了紫薇”

    善保转身望去,抚额果然主角的光芒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傅大人扑倒乾隆躲过一劫,那根要命的飞箭就命中注定的没入乾隆身后跪立的紫薇的胸口。

    福尔康赤红着眼睛,只差没晕过去,吼道,“胡太医,胡太医”

    乾隆眼睛在福尔康抱着紫薇的手上停留片刻,颌首,自有人下去安排紫薇的伤情,乾隆遂带着一堆近臣驾临直隶总督府。

    圣上险些在直隶遇刺,直隶总督冯英廉吓的三魂出窍、六魄离体。一回到总督府便跪下嗑头请罪。

    乾隆此时想的却是小春儿的舍身相救,虽然他知道小春儿一定会这样做,不过真的经历这生死一瞬,虽有后怕,更多的却是感怀感激。乾隆心里美的,就差飞上天去了。对冯英廉也格外宽和,“这原与卿无关,起来吧。”

    冯英廉一颗老心落了地,乾隆道,“先前计六要请旨关闭庙会,是朕想着,些许毛贼,不足为虑。可见是朕粗心了。”

    冯英廉道,“奴才未能排查街边客栈茶楼,使得万岁遇险,奴才死罪。”他早得了圣上行踪,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原本想着庙会人多,暂时取缔,却被乾隆拒绝,来了个引蛇出洞。

    冯英廉几宿没睡好,生怕圣上有个万一,在庙会里撒入了许多人手,只是这开春庙会实在人多,真不是容易排查的。

    乾隆安慰了冯英廉几句,听到小燕子五阿哥在外头吵闹的声音,眸光微暗。一时,福康安进来禀道,“禀万岁,五阿哥还珠格格求见,瞧着像有急事儿。”

    乾隆皱了皱眉,“宣。”

    小燕子几乎是扑进去,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肿成烂桃儿,眼泪仍在不断的往外流敞着,跪到乾隆身前,哭求道,“皇阿玛,您救救紫薇吧,太医说她要死了皇阿玛,您救救她吧”

    乾隆心有不悦,端起手边儿的茶呷一口,问道,“不是有御医么”

    “太医都说没救了,皇阿玛”

    乾隆苦笑,“朕又不是大夫,”撂下茶盏,双手扶住小燕子的肩,自袖中取出帕子给她擦擦脸上哭花的妆容,温声道,“算了,一个丫头,她如此命薄,朕也没法子。你喜欢,回宫朕再赏你几个好的,如何”

    小燕子嚎啕大哭,双手紧紧的拽着乾隆的袍摆,抽咽着说出真相,“皇阿玛,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的女儿紫薇才是你的女儿”

    “小燕子”五阿哥惊叫,脸色焦急惨白。

    乾隆有片刻的失神。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啥你说啥了朕听错了吧

    当场的众人恨不得自个儿平地消失,或者忽然失聪。

    “皇阿玛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儿”小燕子泪流满面,“求求你,皇阿玛你救救紫薇吧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哪”

    此刻。

    就是傅恒也没有多嘴说什么。

    乾隆缓缓的回过神,神色与之前没有半分差别,只有极其亲近的人才能发现他眼神深处的那抹带着寒凉与讽刺。

    “永琪,传朕的旨意,如果紫薇有半点意外,朕要胡太医的脑袋”乾隆看向冯英廉,“计六,把保定府有名的医士都宣召进来。”

    兵慌马乱。

    这一天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

    尽管人人心存疑惑,不过谁也没那个胆子去打听什么。

    乾隆并没有召见五阿哥等人问一问前因后果,晚膳后,一个人早早安寝,连御医报平安的消息都没听到。

    到第二日,胡太医在乾隆跟前儿回话,“回万岁,薇格格伤势虽险,不过命总算保住了,好生调养,一个月就无大碍了。”

    乾隆点头,淡淡地,“紫薇就是紫薇,哪里来的薇格格”

    “臣知罪。”胡太医听到万岁口风不妙,忙嗑头认罪。

    “好生为她调养,朕不希望有什么差错。”经过一晚的思量,乾隆已有决断,“朕决定明日回京,春和,你去安排一下,护兵便先从直隶调五千。永琪、尔康、尔泰、小燕子、福伦,你们留下,待紫薇能动身后,再一道回京。计六,他们这几人就暂在你这里住着,朕不希望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去。如今地面儿上不太平,别让阿哥格格的到处跑。胡太医允许后,便派人送他们回京。”

    诸人自然依旨而行,气氛冷淡,小燕子有些无所适从,她懵懂的问,“皇阿玛,你不过去看看紫薇么她已经醒了。”

    “待证实了她的身份,再看不迟。”乾隆根本不想再听他们多言,冷声道,“永琪,你们去照看紫薇吧,朕这里不必你们孝敬。”

    五阿哥跪在地上,带了一丝哭腔,“皇阿玛,我们不是有心的。”

    乾隆抽身离开。

    小燕子欲上前,被福康安和善保上前挡住隔开,小燕子嘶声喊道,“皇阿玛,你过去看看紫薇吧皇阿玛”

    晚上,乾隆已经有力气跟傅恒发发牢骚。

    “朕恨不能杀了他们”

    “朕丢了大丑。”

    “朕竟然被骗的团团转”

    傅恒坐床上,乾隆头枕傅恒的大腿,先前直说头疼,还不肯给太医瞧。傅恒只得能他揉揉,微冰的指尖儿落在太阳穴上,力道适中,轻重得宜。

    听着乾隆的话,傅恒道,“还珠格格本就是万岁的义女,义女自然不是亲生的,万岁不必担心。只是奴才瞧着,福尔康和紫薇好像”

    乾隆冷笑,“这事儿跟福伦脱不了干系朕还是先冷一冷,不然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就不美了毕竟关系到朕的骨血。”

    傅恒不明白了,问道,“既如此,何必要福家人留下,到底于紫薇名誉有碍。”

    “她还有什么名誉吗”乾隆满心厌倦,他若是真对夏雨荷有什么海枯石烂的感情,就不会把人忘在大明湖。如今女儿找来了,心里纵使有愧疚,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冷声道,“那个福尔康,守着她,寸步不离呵,先前她也是通过福家进的宫,她还有个屁的名誉”

    傅恒叹口气,劝道,“孩子们一时糊涂,您真要计较,岂不是毁了她一生。女儿不比儿子,还有浪子回头的机会。”

    乾隆闭上眼睛,淡淡地,“如果紫薇真是朕的骨血,朕辜负了夏雨荷,十几年未曾对她进过养育之责,如果她要求,赏她一个包衣玩儿,也不算什么。”

    傅恒不再多话。

    乾隆睁开眼睛就看到傅恒温和隽永的面孔,轻声问,“春和,你会欺骗朕吗”

    “不会。奴才永远不会骗您的。”

    “那你跟朕说,你喜欢朕么”

    傅恒点头。

    傅恒痛快的承认,倒惊的乾隆“嗖”的从床上坐起,嘎巴嘎吧嘴,不知该说什么。

    傅恒轻笑,“这有什么奇怪,莫非在万岁的心里,奴才是个很随便的人,谁都可以去摸奴才的手,占奴才的便宜。”

    “当然不是,我,我以为你不相信。”乾隆叹口气,“虽然朕跟你说过许多次,好像你都没放在心上。我也只有厚着脸皮去占些便宜。”

    “喜欢不一定非挂在嘴边儿,奴才喜欢您,一直都喜欢。”傅恒主动握起乾隆的手,温声道,“奴才从小就跟着你,跟您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任何人,真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觉得亵渎了您。”

    乾隆巴结了一下,“无,无妨。你,你尽管亵渎朕吧。”手下已经俐落的去脱傅恒的衣裳,什么小燕子紫薇早飞到九宵云外,他满心都是与爱人情投意合的冲动

    傅恒按住乾隆的手,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愿意”

    “对。奴才不愿意。”傅恒道,“您觉得只有您一人付出吗奴才随时可以为您付出生命,不过这种事,奴才不做。”

    乾隆握住傅恒的肩,急道,“朕不明白了,你既然喜欢朕,难道不想和朕共享鱼水之欢”又不是和尚。

    傅恒没说话,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乾隆。

    乾隆急死了,箭在弦上发不得,憋死。“倒是说话”

    “不但想,还只想与您做。”傅恒的指尖儿抚摸着乾隆的脸庞,轻声道,“也只想您与我一个人做。我不希望您与我发生关系后,再和其他人纠缠。您是做不到的,就算您能做到,您的身份,要如何面对满朝文武。记得您的志向,是要效仿圣祖,做个开创盛世的名君。名君,怎能于私德有亏我们已经过了这些年,就这样继续下去,做一代名君贤臣吧。”

    乾隆是个很聪明的人,可傅恒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通俗的说法是犟种,文雅的说法是意志力坚定。只要傅恒认定的事,九头牛拉不回来。

    好不容易小春儿松了口,承认自己的心思,可没想到人家早有了定论。

    乾隆想着说几句好听的糊弄小春儿,可小春儿又不是笨蛋,平常对女人的那套完全不管用,乾隆急出一脑门儿的汗。

    傅恒系上颈间的玉扣儿,给乾隆擦擦汗,笑道,“早些睡吧,看你头早不疼了,奴才先告退了。”

    乾隆拽住傅恒的腕子,不给走,“小春儿,朕对那些女人就跟上朝似的,皇帝也要当差的,三不五时的睡上一回。对你,朕忍了这些年,从未勉强过你,朕对你的心小春儿,就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咱们这一生就永远不得亲近么”

    傅恒点了点头。不能。

    乾隆差点吐出血来,捶床低声怒问,“那你跟朕说这些做什么你还不如别说呢你不说,朕只当你不知道朕的心,还能骗骗自己,心里好受些”

    “昨天的事,实在侥幸。”傅恒认真道,“奴才想,如果昨儿个真有万一,奴才的心思从未对您说过,怪遗憾的。莫非您不高兴听到这个既如此,您就当没听到好了。”

    傅大人不负责任的施施离去,乾隆爷气的做了一宿的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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