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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浮屠 第1节

作者:粟己 字数:20318 更新:2022-01-09 09:14:53

    浮屠

    作者粟己

    文案

    去年脑抽胡乱写的,无大纲,恶俗狗血套路文,想哪儿写哪儿,写完也没回头看了改改错别字什么的,很糙。

    回归练笔之作,将来如果想得起这个账号,再来大改。

    特别提示看不了的章节请移步微博,id:谭皭皭jiao,四声,电脑直接点这里,也可以加企鹅群305450232,敲门砖是“粟己”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容白,心魔,李马,元芳,贺小梅,方兰生,晋磊,龚磬冬 ┃ 配角飞鹰,吕承志 ┃ 其它虎子,水仙文

    一

    “你,还在吗”

    “慕容白”

    “慕容白,你还活着吧”

    一场血雨腥风之后,石牛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天光乍破云色清浅,街头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池边低垂的柳枝被春风撩拨得身姿摇曳,水面暗皱起一簇簇涟漪。

    但另一头,八卦台纷乱的绿石黄沙中,一团黑气自八卦中心打着旋儿往上蔓延,最后化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堪堪撑在地面上,却再没了动静。

    “你不在了啊”

    来自地底的声音低沉浑厚得有些渗人,仿佛上古神祇的悲鸣。

    “同归于尽吗”那只手忽然动了动,指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生长,瞬间长指带着刺目的白光插入地底“砰”从另一端地面破土而出的大手托举着一团青灰色光晕缓缓抬起。

    “你看看你,多可悲啊”

    青灰色的光晕逐渐散去,浮光氤氲着蔓延开来,整个八卦台陷入了苍茫的迷雾中。

    一个人影却在迷雾中越发清晰起来,浮在浅薄光晕正中的白衣人,此刻双目紧闭,他浑身血迹早已干涸,凝成一块快的血痂正是已死的慕容白。

    “慕容白,你死了死了。”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哀伤,转瞬却又冷厉起来。狂风乍起,浓雾滚滚袭来,大风刮出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他站在慕容白身旁,垂头凝视着容光黯淡的慕容白。长长的墨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却挡不住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你忘了啊,我是死不了的”拖举着慕容白的大掌忽地伴着轻烟消散,黑影垂在身侧的袖袍微微动了动。

    清风撩起黑影的长发,那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却有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眸。他眼中忽然泛起些波澜,唇角却缓缓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却莫名带了些苍凉的意味。

    他双袖微扬,两手举于胸前迅速结出几个繁杂的印,瞬间风起云涌,原本还晴朗湛蓝的天空霎时变成黑压压的一片。“轰隆喀”闪电伴着雷鸣从被撕裂的天缝中降下,大雾顿消,狂风静止,宁谧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八卦台中,以黑影和慕容白所处中心为源,一个闪着金光的八卦阵拔地而起,慕容白的衣袂竟已无风自动。天缝越扯越大,黑影的表情也越发狰狞,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般,黑影忽地仰天长啸,声音直冲云霄。

    黑影两手运力,慕容白的身躯一点点上浮,最后嵌入八卦阵中心。天缝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贪婪地朝两人咧开嘴,一切蓄势待发。

    黑影却突然停手,呆呆地看了慕容白半晌。直到八卦阵的气势逐渐弱下去,黑影才倏然回神,两手结印猛地拍入八卦阵,数道波光从阵中剥离。黑影大惊,再不敢耽搁,飞速朝天缝施法,竟是拼尽了全力硬生生从天缝中扯出了几束天光融合进八卦阵中。

    “天地生阴阳,八卦定乾坤”

    随着黑影凄厉的大喝,风云涌动,天缝周围的时空不断扭曲,黑影早已被天光分割得面目全非。

    “慕”

    “容”

    话音未落,天地间一片炫目的白光闪过,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了瓢泼的大雨消弭了余音。

    冰冷的雨水拍在慕容白的眉眼上,顺着眼睫流入鬓角。慕容白缓缓睁开眼,入眼是苍茫的天际和倾盆大雨。他眸中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洞,半晌后才逐渐有了些活人该有的生气。

    慕容白迟钝又缓慢地转头看了看,他正平躺在石牛镇八卦台正中这里曾是他的信仰,而如今外面那层薄薄的微光正是结界,这里自他死后就成了禁地。

    可是他明明死了啊

    慕容白的瞳仁猛地一缩,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朝四周看去,八卦台空荡荡的并无他人。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掌来看了又看,目光移至胸前,白衣纤尘不染,被雨水浸湿了紧紧贴在光滑的胸前一切完好无损,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倏尔,他脑中闪过一个声音“逆天改命,我自逍遥。”

    “不,不”慕容白紧紧抱住头,脑中的记忆却越发清晰起来。

    心魔

    他的心魔

    慕容白抬手轻轻触碰罩住八卦台的结界,这样低微的结界自然是困不住他的。他只是不甘,为何为何要这样急于抹掉他慕容家存在的痕迹

    广袖微扬,一股强劲的内力瞬间将结界震得粉碎。

    外界灿烂的日光坠在慕容白长长的睫毛上,他手持白雎剑,踏入纷繁的世间。

    经历过劫难又死里逃生的石牛镇村民们,的确是比从前更懂感恩了些。慕容白方出八卦台不远,便看见一座玉石雕成的塑像,只是那塑像却非慕容族人,乃是曾经一事无成的小妖王大锤。

    慕容白木然地走着,忽然被一个垂髫小儿撞了一下,那小孩儿噗通一声往后摔去,吓得眼泪鼻涕横飞。慕容白眼疾手快将他捞住,却被匆匆赶来的女子一把推开。

    “你怎么走路的撞伤了我弟弟怎么办”那女子从慕容白怀里带过孩子,转头就是一顿斥骂。

    慕容白惊愕地看着她,眼前这微胖的女人分明是曾经慕容白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一员,当初还吵嚷着非他不嫁,如今如今却已不识得他

    “你不记得我是谁我是慕容”慕容白出口,重生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莫名的粗噶难听。

    “慕容慕容什么我们镇上根本就没有姓慕容的你是外地来的吧怎么长得帅了不起啊长得帅那你会杀妖怪吗我告诉你,别以为拿着把剑就能唬人,我们有王大锤这样的英雄,还会怕你这种只会欺负小孩子的人”那女子指着慕容白骂骂咧咧了几句,又哄着哭个不停的弟弟离开了,临走前还嘀嘀咕咕了一句“长得那么帅结果这么没人品”。

    大街上围观的人也都已散去,徒留慕容白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原来就是这样吗

    慕容家世代镇守上古宝物,因天道轮回得早衰之症,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被村民遗忘被世人厌弃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慕容白忽地仰天大笑起来,眼里却分明泛起了悲怆的神色。

    一壶清茶劈头淋下,慕容白被呛了一大口茶水,侧头看向阁楼茶馆靠窗坐着的人。那人一手端起空了的茶杯,朝慕容白微微示意,眉眼间竟有些挑衅的意味。

    一个闪身的功夫,慕容白已经气势汹汹地上了阁楼,白雎刚欲出鞘,却被那人以更强劲的内力按回。

    “别急,我是为你好。”那人附在他耳边温柔道。

    慕容白侧过头打量起这人来,只见他剑眉星目,眸中尽是风华绝代,乃是难得的好容颜。只是说起话来声音却又带着些小奶音,与外表尚有些许不符。

    慕容白按兵不动,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你现在清醒了吗”

    没想到对面的人会问出这句话,慕容白微微拧眉,又听他继续道“你看见了,村民们的记忆都被封印了。想来你也不会再待下去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容白被戳中痛处,渐渐失了耐心。

    “难道你就不好奇,你因何死而复生”

    慕容白眉心一动,神色有些微的怔忪。随即拿剑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手背上甚至有青筋暴起。

    “你的心魔”

    “住口”白雎骤然出鞘,带着森冷的寒意抵在对面人的脖子上。慕容白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要再说了。”

    被剑指着的人却没有一丝惧意,目光下移,轻易地发现了慕容白手上的颤动。“你知道吧否则你抖什么”

    话音刚落,慕容白脑中又闪过一个声音“你的躯体还能承受吗”

    “逆天改命,我自逍遥。”

    “跟我一起,长生不老。”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慕容白收了剑,一步步后退,神情已然恍惚,昔日心魔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叫嚣着。

    “你瞧,你连忘掉他都不能。难道你不想救他吗”对面的人仍在循循善诱。

    “不可理喻”慕容白陡然红了眼,拔剑便朝那人刺去,剑光呼啸之间却被一股强大的气劲左右,生生刺偏了一分。再看对面那人,却是连动辄闪躲也不曾。

    “你你究竟是谁”慕容白眉心紧蹙,唇角绷得死死的。

    “你何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不想救他”

    慕容白愣了一瞬,眉目微垂,继而扯唇冷笑一声“心魔作孽,死不足惜。”

    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叹道“你若想救他,去北都,水仙教会帮你的。”言毕朝慕容白抛出一物。

    慕容白扬手一接,见是块青玉令牌,上书“水仙”二字。

    “水仙教”慕容白再抬头时,那人早已没了踪迹。

    而此时走在街上大摇大摆逛街的马二爷,侧头摸着鼻子问随从道“我怎么有种拐小孩的错觉”

    二

    北都。

    慕容白伫立在水仙教总舵大门口,门前的侍卫见他没有向前的意思,也没有出言询问,甚至连动也没动一下。

    倒是旁边玩牌九的一桌人,口渴唤了半天没人回应,齐齐转头去看门口的守门人。一个燕颔虬须的大汉起身拍了拍其中一个看门人的后脑勺,那人一个趔趄往前摔去,大汉又伸手将他拉住,挑眉啐道“你小子,又睡着了哈”

    那人瘦瘦小小的,在此大汉面前难免显得气势弱了一大截,只喏喏道“阿三哥,右护法让你们来接少主回教。你们还不是在门口打牌”

    这一番动静早把另一个守门人惊醒了,他看大汉脸色不好,连忙凑上来开口道“阿三哥你别生气小石头年纪小不懂事,您继续打牌,有事儿就叫我们。”

    陈阿三本欲发火,见他点头哈腰的样子便也膨胀起来,不再追究小石头,只大声唤要他们俩倒茶去。

    旁边那人早拉扯着小石头跑进去拿茶水,半步都没敢耽搁。

    慕容白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之前早听闻过水仙魔教的威名,只是没想到亲眼见到也不过如此,弱肉强食罢了。

    慕容白大失所望,转头正欲离开,却被人唤住。

    “喂叫你呢”

    慕容白停步,索性转身看向那彪形大汉,“何事”

    “你在我们这门口站这么大半天了,干啥呢想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陈阿三一边说一边朝慕容白走近,身后三个人也不打牌了,齐齐戏谑着望向这边,像是要看什么好戏一般。

    慕容白睇了他们一眼,挑眉冷笑道“门口这一桌子的鸡和狗都太次了,我还看不上去偷去摸。”

    陈阿三闻言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鸡狗是指的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要给慕容白一拳。

    “找死。”慕容白神色无常,话音吐落之时却已卸掉了陈阿三的两只胳膊。

    甚至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气氛一时之间僵硬得连几人粗重的呼吸都声声可闻。陈阿三身后的三人,额上早已渗出了

    冷汗。连陈阿三自己也是尚未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样子。

    正当几人僵持着,马蹄声声由远及近传来。马车渐渐近了,陈阿三便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迎上去,其余三人也低头跟在后面。

    “吁”车夫勒了勒马绳,将马车停下。

    四个人呼啦啦地围上去,迎皇帝一般躬身候着。又有一人伸手要去接马车里的人下来。但里面的人却等不及他们搞这些排场,兀自伸手撩开帘子一跳就跳下了马车。

    那人一席蓝色衣冠,一双琉璃目清澈透亮,肤色有如白玉凝脂,浅淡的唇色不显病态反露清气。

    “少主。”三人抱拳恭迎道。

    “欸,”方兰生甫一下马车便见着平日里献殷勤最勤快的陈阿三居然没对自己行礼,目光一转瞧见他双手无力地垂着,面色也不太好,他有些诧异,“你不是那个陈阿三吗手怎么了”

    陈阿三眼神愤愤地瞟了瞟前面的慕容白,“那人来咱们教里找麻烦”

    方兰生顺着他的目光瞧见慕容白,见慕容白满身风华绝代,手中一把长剑清气四溢,霎时两眼放光,连陈阿三说了些什么都顾不上听了。

    几步蹦哒到慕容白身边,方兰生一把挽住慕容白的胳膊,“哇塞,公子你这把剑这么帅,一定是修仙的吧”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去摸慕容白手里的白雎剑。

    慕容白横剑一挡,闪身隔开了两人的距离,蹙眉生硬道“你就是水仙教的少主”

    方兰生满心满眼都扑在了白雎剑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跟他聊天,只敷衍道“对对对,我就是少主欸,都是虚名你这剑蛮好看的嘛给我瞧瞧呗”方兰生趁慕容白不注意又要去摸白雎剑,慕容白后退半步,横眉不语,面色已然不虞。

    方兰生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头,又道“帅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来找谁的呀”然而话虽是对人说的,目光却胶着在白雎剑上。

    慕容白面无表情,见他此举,心道从前听说水仙魔教教主文成武德,少主却难当大器,一心只想着修仙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自身对武学却无半点天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心知与他多说无益,慕容白也不废话,径直将手里的青玉牌扔给方兰生,转身朝里去。

    方兰生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接住了对面抛来的东西。等他定睛看清了手里拿着的是镶着金边的凤纹青玉牌之后,心肝一颤,吓得差点没把那牌子摔地上。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他这才揣好了青玉牌急步追上慕容白。

    “少主。”

    “少主。”

    方兰生一路往里走,途中不断有教徒颔首行礼,教中气氛也有些凝重,看样子教里今日是有大事发生。

    方兰生想起怀里的青玉牌,下意识盯着慕容白的背影深思起来,又联系起今日教中氛围的异常,他心里一急,步子也迈得飞快。

    两人一路畅行到了大殿,方兰生大步越过慕容白抢先踏进去,却见一人垂头站在大殿正中,大殿之上垂着一片金帘,金帘之后尚有碧色纱幔。其右站着右护法晋磊,左边却是空空荡荡的。下面规规矩矩站着教中担任要职的一些人。

    “这么大排场,出什么事了”

    方兰生三两步绕到晋磊面前,转头一看,殿下垂头站于正中的竟是左护法李马。

    晋磊微低头看了方兰生一眼,却没有答话。方兰生只好又转头看向纱幔上隐约透出的人影“教主”

    慕容白进殿后就沉默地立于殿末,只静静看着,此刻也随着方兰生的声音看向纱幔,但实在分辨不清人形。

    半晌无人开口,殿下站着的李马忽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纱幔,恨声道“若非感念当年老教主救我一命的恩情,我也不至于弃官位于不顾待在教中。昔年恭狩之战,若非我善攻,你们从何而赢到如今,教主你却要逐我出教”

    “非我心狠,”纱幔后传来内力催发出来的声音,被内力改变了音色,听着有些诡异,“你虽善攻,但时常不注意个人形象,粗犷糙劣。教徒中对你不满者比比皆是。我虽有心留你,却也不能违背了众教徒的心意。”

    “粗犷糙劣粗犷糙劣”李马低声喃喃着,知道大势已定,即便自己能说服教主,却实在无法说服众教徒。何况那贺小梅的确长得颇为俊美,受教徒追捧。如今教中有意让贺小梅来做左使,而他实在已无立足之地。

    “罢了,罢了。” 李马握紧了长刀,挺直脊背,从怀中掏出一支青白色短笛,拔刀一斩,笛碎恩断。“从此,我李马与水仙教再无任何干系。”

    说罢转头朝向殿外数以万计的教徒,扬刀大喝道“今日我李马既出水仙教,终身不复返我知你们素来嫌弃我外貌粗鄙,但若有对我尚存信心者,便随我同去,共建泥土教,终有一日,可创美颜盛世,攻遍水仙”

    教中寂静一片,李马屏息等待了半晌,教中忽然爆发一阵骚动,不断有人摘掉水仙教牌,扬手呼应李马。李马大喜,回头看了大殿最后一眼,见昔日好友王元芳,晋磊等全都无动于衷。

    李马苦涩一笑,带领着拥护他的教徒们齐齐离开水仙教。

    大殿再次归于一片寂静。

    方兰生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道“哎呀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把李马哥哥给逼走了”

    方兰生的声音在这样的安静中显得尤为刺耳,右使晋磊淡淡扫了他一眼。军师元芳见状拉过兰生,附耳低声道“水仙教素来以教徒感受为第一位,李马不得民心,教主也很无奈。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方兰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便与元芳站在一起,垂首等着教主开口。

    许久许久之后,纱幔后才传来一声不辨喜悲的问“走了”

    晋磊抱拳应道“李马已去。”

    又是半晌,纱幔后忽然传出一声叹息“方才他斩断的是什么”

    “是教主上任之时赠与他的短笛。”

    帘后再次陷入沉默。

    慕容白见无人出声,踏出一步往殿上金帘前去。

    晋磊眉头紧锁,一手扣住腰间长剑,如临大敌般紧盯着慕容白“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还不等慕容白回答,纱幔后传来教主略显疲惫的声音“慕容公子终于来了”

    晋磊只好将方拔出半寸的剑又按回去,稍稍放松了戒备,但两眼仍然死死盯住慕容白。

    慕容白深吸一口气,垂眼问道“怎么救”

    三

    慕容白深吸一口气,垂眼问道“怎么救”

    声音虽低,教主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你可知,水仙教因何得名”

    此言一出,元芳微微蹙了蹙眉,晋磊诧异地瞟向纱幔上的人影,方兰生仍是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慕容白。

    “上古之时,花神水仙自恋成疾,终日于河畔孤芳自赏。忽有一日,水中倒影化为实体,竟与花神一般无二。花神视其为天赐瑰宝,日日与其嬉戏打闹,因此玩忽职守。终于,众神发现了花神的秘密,引开花神判处倒影诛仙之刑。花神悲恸难当,自散灵力降下凡尘化作一株水仙花。据传其可生死人,肉白骨,镇亡魂。”

    慕容白眼中闪过一道微光,转瞬又沉寂下来,略微沉吟道“需要我做什么”

    “做我教的副教主。”纱幔后的人带着倦意一笑,浅浅抿了口茶。

    “什么”这声音里包含了三个人的惊讶元芳,方兰生,贺小梅。

    慕容白只是眉头一跳,刚想开口已经被方兰生抢了先“教主你是不是疯了他、他、”说着又瞟了两眼慕容白,“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帅你就让他做副教主啊”

    贺小梅也顾不得再装乖巧,附和道“就是就是少主说得对何况他根本就不是水仙教徒啊”

    元芳本不欲参言,但听到教主要把副教主的位置交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人,还是忍不住道“教主是否还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了。四大家族中数慕容府最有世家风范,家族子弟也是文武全才。这位慕容公子,正是慕容府的后人慕容白。”教主话音顿了顿,隔着纱幔看向方兰生的位置,“不让他做副教主,难道还能放心让你做不成”

    方兰生一脸嫌弃地摆手,缩在元芳身后嗫嚅道“我才不要当什么教主副教主”

    “行了,都别说了。”纱幔上的人影站了起来,“慕容白,前日有人给过你一块青玉牌对吗它现在何处”

    慕容白侧头看向方兰生,兰生急急忙忙伸手在怀里掏啊掏的,终于从深处掏出了一块青玉令牌。他不舍地看了又看手里握着的牌子,再抬头瞟了晋磊一眼,最终还是无奈地把牌子递了出去。

    “此物乃是教中圣令,见此物如见教主。慕容白,你可要好好收着。”方兰生撇着嘴念叨。

    慕容白盯着那牌子看了许久,一手颤巍巍地抬起,却迟迟不肯落下将牌子接住。

    “慕容”脑中忽又闪现出一个哀伤之至的声音,仿佛地底亡灵的嘶叫一般。慕容白双目一阖,咬着牙快速将牌子收入袖中,仿佛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反悔一样。

    入夜,水仙教揽月亭内,一人一盏共酌。

    月凉如水,浅淡的月光安静地洒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双眸被屋檐的阴影罩住,让人辨不出神色。

    烈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无边月色营造出凄清的氛围,晋磊越发觉得这亭子幽冷,唇角不自觉勾出一丝讥笑。

    “晋兄”王元芳恰从小道路过,抬头一望便见着了晋磊。揽月亭所处之处地势极高,若非其下湖面倒映出晋磊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王元芳本是看不到他的。

    晋磊半眯了眸子低头一瞥,淡淡应了声,便低头斟了两杯酒。

    这一番动作间,王元芳已经施展轻功踏上了亭子。“晋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晋磊没有答话,笑着递出一杯酒。

    元芳忙挡住他的手,谢绝了饮酒,开口又问“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晋磊扯唇一笑,“你怎么看'这种事情,不是该问元芳兄你么”

    元芳脸色微赧,握拳咳了一声道“晋兄就不要打趣我了。今日教主立慕容白为副教主之时,只有晋兄一人无动于衷。故而我想问问,晋兄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动于衷”晋磊笑了笑,“当然了。教主文成武德,挑人的眼光自然不必说。我们相信教主就好。”

    “可”王元芳上身微微前倾,凑近了晋磊低声道“我们原本都以为,右使你才是下一任教主的人选啊。”

    晋磊垂眼看了看元芳手里合上的折扇,正色道“元芳兄,此事不可胡言。”

    王元芳撇撇嘴,手腕灵活一转,折扇“哗”地打开,“谁不知道教主早就不想继续管理教中事务,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副教主,看来以后教中都得唯慕容白是从了”

    晋磊自然听出元芳话里的惋惜之意,却也只平静道“今日慕容白上位第一件事就是以挑衅滋事为由惩处了陈阿三等人,又把之前门前睡觉的两个守卫调去打杂,还把上上下下的教徒都整顿了一番,教里懒散的风气的确正了不少。”又是一杯酒,晋磊一手不断摩挲着酒杯上的青瓷纹,字字清晰地下了结论“慕容白绝非池中之鱼。”

    “鱼哪有鱼”一道清脆的声音伴着几声蛙叫自下方传来。

    晋磊和元芳循声往下一望,瞧见黑漆漆的一片中透着个淡蓝色的人影。

    元芳戏谑道“小兰,你自己去那湖里看看不就知道有没有鱼了么”

    方兰生插腰站在湖水边,抬头望着揽月亭上的两个人,气哼哼道“咦你们俩怎么大半夜的在这儿喝酒还不叫我”

    元芳听他话里特意把“你们俩”加重了语气,了然一笑,打着哈哈道“没有没有,晋兄一个人在喝酒,我路过罢了。”元芳起身,一手摇了摇扇子,忽又合扇一敲脑门,“差点忘了明日回府,我得去收拾收拾了。小兰你上来陪晋兄喝酒吧”

    话音才落,元芳已经不见了人影。

    “喂你等等我没你那么好的轻功啊”兰生气急败坏地对着元芳飞檐走壁的身影大喊大叫,转眼却看不到元芳的影子了,只好又眨巴着眼望着晋磊“你帮个忙呗。”

    晋磊纵身一跃,衣袂翻飞间已经揽住方兰生腾空跃起,一眨眼的功夫两人都站在了揽月亭栏杆前。

    “哇,你的轻功跟元芳还真是有得一拼啊”方兰生又跳又闹地蹦蹦跳跳去瞧下头的风景,蹦哒了半天突然发现晋磊的手还搭在自己腰间,瞬间僵硬得不敢再动。

    “那什么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兰生一边开玩笑似地发问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外蹭。

    “喜欢你”晋磊微低头看他,手上暗暗用力揽得更紧了些,徐徐开口道“少主单纯活泼,自然深受教徒喜欢。”

    “呵呵呵呵呵呵本少主一向很受人喜爱”方兰生皮笑肉不笑地伸手去拍晋磊的手,抬起头对着晋磊好一阵傻笑。

    晋磊手上的力道却是半点也不肯放松,眼也不眨地盯着兰生看了一会子,方才松了手。

    方兰生本来一直暗自使力挣扎,突然腰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往旁边微微踉跄了两步,气呼呼地转头瞪晋磊。而晋磊放手之后就负手眺望远处北都夜景,一点也没有要跟方兰生对视的意思。

    不等方兰生开口,晋磊抢先道“少主身为水仙教的门面担当,不觉得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太不禁用吗”

    方兰生一听此问,赶紧拉了小凳子坐下“我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事儿来着。李马哥哥莫名其妙被逼走了,可我之前都是李马哥哥在教我武功啊,现在他走了我可怎么办呀教主常年也不见个人影,现在又来了个副教主,摆明了以后慕容白就成了真正管事的教主他肯定就忙得没时间教我了那我怎么办你们不能放弃我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啊”说罢一跺脚一嘟嘴,气鼓鼓地趴桌上锤桌子。

    听他这一连串的唾沫横飞,晋磊索性也随他坐下,揉了揉眉心道“一口气说这么多你不累”

    正转头摆弄桌上酒杯酒盏的兰生听他这么问,随口就答“不累啊,你要想听我还可以再给你来一段”

    “”晋磊无奈一笑。眼见着方兰生要伸舌头去尝那烈酒,晋磊急忙从他手里一一抢过酒器,一股脑全放在自己手边,转过头来又笑看着他“我来教你怎样”

    方兰生欲要抢又抢不过,伸手拿了两把没拿到也就作了罢,抬眼嫌弃地哼道“你教你不也是个大忙人吗”

    “先前教主不在,所以教中大事小事都堆在我和李马身上,现在有了慕容白,当是不会太忙了。”

    方兰生偏头想了想,水仙教中,刀法要看李马,轻功绝技当数元芳,灵巧需看贺小梅,而剑法自然是晋磊堪称第一,跟他学好像也不错

    兰生心里已经有了较量,却还是故作勉强地撇着嘴点了头,那样子倒像是有多嫌弃晋磊一般。

    而晋磊只是埋头浅笑,双眸再次隐匿在阴影里,不见波澜。

    四

    拂晓方至,天光乍破。

    晨光洒入窗棂,勾勒出床沿上静坐的人影。

    慕容白满头大汗,脸色也异常苍白,眉心拧成了一个复杂的结。他如野兽般喘息了一会子,突然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还是不行吗

    要把心魔从天缝中扯出来,较之之前心魔复活慕容白还要难上许多。慕容白现在拼尽全力也只能把天缝撕开一道小口子而已,更别说把心魔放出来。

    慕容白呆呆地望着偌大的房间,眼神空落落的没落到实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角的血迹漫延到下颔他也不动手去擦。

    半晌之后,晨曦逐渐散去,阳光普照把室内照得极为亮堂。慕容白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副教主”

    慕容白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袍,揩去唇边血迹,开门随那教徒到了议事厅。

    元芳等人早就等在了议事厅,待慕容白一进来,元芳立马迎上去,颇有些埋怨道“副教主怎么现在才起”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慕容白一夜未眠。

    慕容白没有立即辩驳,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提行李的小厮,问道“军师你要走了”

    元芳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不虞道“哪怕之前再怎么不了解,既然做了副教主,也该长点心不是吗”

    慕容白身后跟着的教徒上前两步,在慕容白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军师的父亲王尚书生辰将至,府中事务繁忙。若非教主召令,军师本也不会来教中。”

    慕容白听罢点了点头,只淡淡对元芳道“如此,你就先行离开吧。以后这种事情不必特意来与我辞行了,大家都是同等地位的。”

    元芳微微一愣,随即看慕容白的眼光里少了几分排斥,抱拳行了个礼,带着人往尚书府去了。

    慕容白送走了元芳,转头就让身后的小厮带他去了圣潭。

    昨日教主把青玉令交给慕容白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临行前只告诉慕容白圣水仙就栽在圣潭中,但花期未到,尚要等上一段日子。

    慕容白想,既然圣水仙生长在圣潭,那么圣潭一定是灵气旺盛之地。

    果然不出他所料,慕容白一踏进圣潭,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充盈在周身,让人顿感身心舒畅、神清气爽。

    圣潭乃是水仙教的禁地,除教主和副教主外,连左右护法和军师都不能进,是以慕容白遣散了在外守着的人。

    慕容白站在圣潭入口,放眼望去圆形碧潭正中是一方高出水面一尺的圆台,圆台周围不断有气泡往上冒,四周全是水仙花苞,一眼看去每一株都一模一样,仿佛是一株水仙投射在四面八方的镜像。

    慕容白运气腾空跃至圆台上,像儿时无数次打坐那样闭目凝神。少顷之后,慕容白周身浮起星星点点的淡绿色荧光。那光芒逐渐密集起来,最后变成密密麻麻的一片,包围着月白衣袍的慕容白。

    慕容白察觉到周围的异常,慢慢睁眼扫视了一圈,细看之下不由得又惊又喜这些淡绿色的荧光并非单纯的灵气聚体,而是喜食灵气产物的荧惑虫。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召集到足够多的成年荧惑虫,就可以借助荧惑虫的力量“咬”开天缝,将心魔释放出来。

    慕容白伸手试图捏住一只荧惑虫,手里抓到的却是一片虚无这些荧惑虫还是幼虫慕容白大失所望,转念一想,此地既然能滋养出荧惑虫来,说明此地蕴藏了天地人、日月星六方灵气,不仅对功力恢复和增长大有裨益,对他的计划也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如此看来,水仙教果然是没有白来的,慕容白想。

    想通了一切的慕容白立即凝神静坐,闭眼沉气于丹田,聚神思于心魂。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的额际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双唇也逐渐变得苍白干裂。又过了一会子,他的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剑眉越蹙越紧,汗水已经挂在了眼睫之上,随着睫毛的颤动滴落到下颔。

    四周的荧惑虫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争先恐后地往慕容白身上贴,最后竟把慕容白包裹得严严实实,将他整个人镀成了一个淡绿色的雕塑。

    “开”只听慕容白忽地大睁双目大喝一声,四周的荧惑幼虫唰地被一股强大的灵气荡开。

    而慕容白,在这一声大喝之后两眼一阖,头也无力地垂下,看上去倒像是断了气一般。

    此时他的身子也确实是没有气息的。

    慕容白的神魂已经不在躯壳里,而是去到了归墟之境时空的尽头。

    天缝的另一头正是归墟。

    哒、哒、哒

    一片岑寂中,只有慕容白一步步踏入漆黑甬道的脚步声,仿佛应和着谁的心跳一般,小心翼翼得生怕惊扰了什么。

    无尽的海水,广袤的时空,扭曲变幻的风云。苍茫的水淹没着一切,当时空中的每一个缝隙都被浑浊的水塞满的时候,身处其中的人已经无法感觉到水的存在了,只剩下不断波动不断扭曲的视野证明着这是一个满溢着液态的时空。

    在那样的一片混沌中,一个青黑色的身影呆立着。他的双臂被迫大张,两手腕处各有一个镣铐,长长的锁链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他的衣袍破烂,披散的黑发凌乱,头颅无力地垂着,浑身淌着腥红的血,如同一个厉鬼。

    听到渐进的脚步声,那人缓慢又迟钝地转头,长发遮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只刚好露出那一双血红的眼。

    随着甬道那边月白身影的接近,他的眼眶一点点扩大,瞳仁却在紧缩,使他原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眸更显可怖。

    慕容白站在甬道尽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心魔。

    心魔呆滞了半晌,眼里忽然闪出些波光,却立即僵着脖子扭回了头,顿了顿,又把脸全部埋进长发间,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慕容白静静看着他浑身上下的狼狈样,忽然忆起当初他不可一世的模样和出手时雷霆万钧的气势,不知怎的心中竟微微一酸。

    慕容白自然知道心魔那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如果不出他所料,藏在发丝里的那张脸必定也是七窍流血的。

    那是所有被献祭而进入归墟之境的魂魄都要经受的事情归墟有三大天罚肉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孤寂,以及,幻象。

    心魔本没有实体,肉体上的疼痛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外界一日,在归墟中就是百年的时光,并且在这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之间,他将陷入日复一日的幻象中。

    憎怨会、爱别离、求不得

    周而复始。

    “你在此,”慕容白忍住了心里莫名的酸涩,轻声开口,“可有想通什么”

    “当然有。”心魔目光空茫地盯着前方不断波动的水纹,“我不记得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记得经历了多少个幻境。但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他微微抬眸看住波纹旋转的中心,诡异地咧嘴一笑,“慕容白啊他什么时候会来看我这个被他遗弃的自己。”

    被遗弃的自己。

    慕容白呼吸一窒,心魔的话仿佛一只尖利的爪揪住他的心脏,刺得他难受极了。

    “慕容白,你来了可就在这一刻,我忽然就想通了。慕容白是永远也不会来看我的,他厌恶这个自己,他想把这个自己剥离开,继续做他完美无瑕的大英雄。所以我成了牺牲品,我是他的污点,所以他不会来看我,他只会来扼杀他的污点。”

    慕容白握紧了白雎剑,唇角颤抖,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慕容白,”心魔的声音好似受伤的野兽被裹在厚重棉被里发出来的,嘶哑又沉闷,带着最恶毒的恨意似的,“你一点都不高尚。有我在,你永远都不高尚。”

    慕容白冷静下来,盯着心魔满是血迹的侧脸冷冷道“我不需要高尚,也不需要扼杀你。”

    “我会救你。但我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没办法把你从天缝中放出来。”

    心魔猛地再次扭头看向慕容白,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肯放我出去”

    慕容白这才完全看见他的脸,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上此刻满是青黑色的细纹,从额际一路蔓延到锁骨之下,藏进衣襟里。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的口耳鼻中流出,衣襟及肩膀全是一片血染的红色。看着这样的心魔,慕容白又是一个愣神。

    “你肯放我出去”心魔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却更像是兀自呢喃。

    慕容白郑重地点头。

    心魔忽然望着慕容白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还没漾开,两人中间倏尔盛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慕容白刷地睁眼抬头,眼前依旧是圣潭。

    五

    这几日水仙教中的气氛诡异得紧。

    教主早就闭关不见了踪影,军师元芳也已赶回尚书府。而新上任不久的副教主慕容白,自打去了一趟圣潭之后就昏睡了两天两夜,中途本来清醒了两个时辰,挣扎着处理完各分舵的事务之后就又倒下了。

    同样新上任的左使贺小梅,倒还有几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味道,极高效地依随慕容白的吩咐对各司教徒进行了盘查和整顿。右护法晋磊却不似从前那般积极,只做了部分协助工作,剩余时间大多在教少主方兰生练习武艺。

    这些上层们各忙各的事情,教徒经一番整顿之后也不如从前活泼,整个教里越发显得死气沉沉。

    尤其是,在情报司主使龚罄冬带回一条消息之后,教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说什么”贺小梅从一牒公文中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看向弯腰行李的龚罄冬。

    龚罄冬站直了身子,又重复一遍“李马派人劫了咱们的镖两千两纹银啊,白花花的就溜走了”

    贺小梅平时是最听不得他这一口别扭的口音的,一听此言却也顾不得在乎这个,急急起身又问“告诉磊哥了没”

    “属下一回来就听说副教主昏迷了,想找右护法没找着人,这不是才来找你来了吗”龚罄冬边说边撩了撩额前刘海,轻松的神色与贺小梅的紧张恰恰不在一个调上。

    贺小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嘀嘀咕咕道“哎呀这种时候磊哥去哪里了啊怎么会找不到人”忽然福至心灵,他脚步一顿,一边转头一边迅速吩咐道“你去少主的院子里找找。”侧头却见龚罄冬举着一方小铜镜照镜子照得不亦乐乎,气得他拿起桌上的笔就往龚罄冬的脸上扔,“快去”

    龚罄冬手忙脚乱地收了镜子拔腿就跑,躲开了带墨的毛笔之后又回头拧眉哼哼道“你这个人嫉妒心咋这么强还想毁我的花容月貌”

    贺小梅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扬手就抛起数支飞镖破空而出,堪堪擦过龚罄冬的脸侧“咔咔咔”插入其身后门框里,这才逼得龚罄冬马不停蹄去了。

    水仙教正北方,除主事殿和教主寝殿外,最大的一处建筑名唤“岸芷汀兰”。其内正如其名,有碧绿湖水,也有湖上白玉桥,有岸边香草,也有各色幽兰暗香浮动。瓦是琉璃瓦,砖是青石砖,十步一奇石,百步一回廊。

    这处美好的所在正是少主方兰生的住所,虽少不得有人看了眼红,却也没奈何。毕竟这座堪称整个北都最美建筑的岸芷汀兰,是方家出钱修的。人家自己住自己家里修的院子,本来也没什么不好,何况还是地位非凡的少主。

    只是晋磊每每进到岸芷汀兰都忍不住要对方兰生说教一番,大约是当真不想看到他如此铺张浪费。

    方兰生却不以为然,原本只不搭理他便罢了。但近日晋磊日日来岸芷汀兰教他剑法,来一次说上几句,方兰生实在不堪其扰,刚开始还能装听不见,到后来演变成非得要卖萌才能逃过去了兰生想,指不定什么时候连卖萌都要不管用了

    此刻岸边小桃林中,一道碧蓝色身影和一道烟蓝身影在剑光中纠缠。

    “出招迅速果断,不要分神”晋磊一边冷着脸训道,一边手腕翻转一剑挑开了方兰生手里的剑,下一瞬那剑尖就已经抵在了方兰生喉前半寸。“七招,略有进步。”晋磊勾唇一笑,收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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