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首长,我没想什么”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许三多又接着说道,
“而且我没泄密,那电话是给我同学打的,他现在在国防科大搞研究工作,我们俩的保密条例都学得很好”
许三多的话音刚落,下面就是一片笑声,连刚才一直紧绷着脸的高城都差点笑出声来。
这话说得多单纯啊,多幼稚啊,一听就是那种书呆子型的士兵。
“没想法你给他打什么电话,难道是要商量中午吃什么饭”万军依然不客气,但是眼里隐隐含着笑意,这兵真有意思。
“那台制导仪电脑太新,我们营还没配呢,所以我不会用”许三多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腔调陈述着客观事实。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红方又开始不愤,为什么蓝方的光电信息设备要比自己高那么多。
陈森撇了撇嘴,不说话。
万军无奈了,这个兵看来是习惯说话只说半句,其余要靠听的人自己去推测,好吧,技术出身的他还是挺能理解这样不善言辞的年轻士兵的。
“你给他打电话,就因为他会用那台仪器?”
“是啊,他是个天才,而且这个制导仪他也参与研究了啊”许三多眨着眼睛。
万军对许三多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态度无语了,完全不知道反省。
“那是谁决定使用黑客技术瘫痪蓝军的通信网络的”彭龙将军异常和蔼的,笑眯眯的追问道。
高城都快惊讶得合不上嘴了,似乎这时候才明白在安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许三多又不傻,生怕连累到廖景辉,立马承认这些都是自己干的,反正那些黑客程序也是他开发的,要是为此背个处分也不冤。
只有袁朗知道不是的,他当时就在安林旁边,他很清楚这完全不是一次像某些人所想的那样,混杂着诡计,战略,或者说有点深谋远虑的黑客进攻,其实这只是当时这两个大孩子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或者说是少年英雄主义的体现。
“我们裁决你的行为是违规的”万军看着许三多一字一句的总结道。
许三多愣愣的看着他,内心深处无限的委屈,他张了张嘴,突然冒出一句话,
“难道在真实的战场上,我不应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去获取最后的胜利吗”
不知道为什么,陈森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一听见被判违规这四个字,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立刻从猪变成狼了,连个进化成野猪的过渡都没有,眼神也不对起来,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凶悍。
“不是说不可以,但是在真实的战场上,你能获得你想要的资源吗”万军反驳道。
“首长,您这是个悖论”许三多挺着脖子,直愣愣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王庆瑞简直太喜欢这个兵了,看着万军一脸的愕然,他觉得自己浑身通体舒畅。妈的,看吧,老子的兵就是牛。
“哦,看来小同志不服嘛,那你说说,怎么个悖论法”彭龙将军用钢笔在本子上记录了两行字。
“报告首长,假如我在战场上遇到此类情况,我认为第一要务是破解对方的通信联系,如果不能破解,就应该摧毁。基于此,我不认为自己这次在演习中的处理方式有任何错误”
“既然是破解,为了保证成功,当然我要动用一切我所能利用的资源,那么假使有人比我更了解敌方的通信设备,我为什么不能向他求助”
“至于黑客行为,难道你们不认为那是一种最为有效的攻击方式吗?”
许三多ji,ng神抖擞的在导演部面前据理力争着,红方的指挥官们在下面频频点头,表示支持。
陈森发了半天呆,然后转头看着袁朗,面部表情僵硬的说道
“现在我相信是他把你给毙了”
袁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的看着他苦笑,
“我觉得你弟弟一点都不像你”
“胡说,这聪明劲,这口才难道不像我吗?”陈森深刻的怀疑袁朗眼光有问题,完全忘了不久前他还认为自己有个猪弟弟。
“难道他倔得像头驴也像你”袁朗一脸的揶揄。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森悻悻然的踹了袁朗一脚。
这个时候,许三多已经陈述完毕了,并且争取到了绝大部分人的支持。如果裁决改变,许三多的做法没有违规,那演习的结果就不是红败蓝胜,而是需要重新计算才行。
一直坐在一边看热闹的铁路忽然说话了,王庆瑞看着这只老狐狸,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17章 致命的失误
铁路看着许三多的表情有一股着说不出来的促狭劲儿,那感觉就像一只猫抓住了老鼠的尾巴还一个劲的再说,你跑啊,我没不让你跑啊。
“我了解了一下你攻击蓝军指挥车的具体过程,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你蹬上指挥车后,向里面扔了一枚手雷,对吗?”
许三多下意识的拔起腰杆,大声回答道
“是的,首长”
“那你告诉我,你扔的是什么手雷,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铁路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几乎没有留给许三多任何思考的时间。
“报告首长,我扔的是反43式反坦克手雷,它的xi,ng能指标是穿甲厚度为75,对碳钢可穿透100,主要用来对付各种轻型装甲车辆和防御目标……”许三多惊人的记忆力再次显露了出来,王庆瑞先是愕然,然后突然有些安奈不住的激动,但是最终他还是屏蔽了自己的所有情绪,重新冷静了下来。
“我在攻击对方的指挥车时,之所以将手雷扔进对方的车内,是因为对方依然在保持全速行驶的状态,并且这次演习蓝军虽然用的是老式坦克,但是它的抗攻击能力被导演部人为的提升了五倍,如果用手雷直接攻击装甲车外部,说不定连坦克的履带都炸不断……”说道这里,许三多忽然停住了,他终于明白铁路给他挖的坑正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
台下一片议论声,显然大家都对这个兵在整个攻击过程中还能保持着这么冷静的头脑感到由衷的惊讶和赞叹,但是也对他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洞若观火,千算万算,这个兵忘记了,这种反坦克手雷被扔进装甲指挥车那么狭小的空间后,作为聚能高效爆破弹,别说人活不了,如果在真正的战争中,指挥车里所有的通信设施应该全部报废,你根本没有机会利用敌人的设备进行攻击。如果这个前提不成立,又怎么能瘫痪蓝方的网络呢。
铁路显然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许三多越说声音越低,渐渐的搭了着脑袋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个,首长,我错了”
袁朗的手指紧紧的抓了抓军裤边缝,过于用力的结果就是指尖泛着苍白,又一个喜欢认错的士兵,和他真像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袁朗忽然就越讨厌起这个年轻人来了,你像谁不好,为什么要像自己的三多,那个人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会有人能替代他。
铁路笑了起来,笑得愉悦而又算计着什么。
“好,既然这个问题没了争议,那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家竖起了耳朵,没办法,似乎只要跟这个兵挂上边的事,都显得那么的新奇而有趣。
“你为什么要s,he杀俘虏”铁路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的严肃。
s,he杀俘虏?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违反我军一贯优待俘虏的传统吗?
许三多抿着嘴唇,整个人似乎化做了一把战刀,坚硬而又无坚不摧。
袁朗微微前倾着身子,对于安林,他隐约有一种说不清的厌弃的感觉,然而如果你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却又拿不出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出来,袁朗很少会对人,尤其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士兵产生如此强烈的喜恶感。而与此截然相反的是,他也不能否认这个兵内在的某些东西很是吸引他,让他着迷,尤其是那双清澈而纯粹的眼睛深处总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若隐若现。袁朗不明白的是他的心已经先于他的头脑做出了反应,厌弃也好,纠结也罢,无非是那个人已经入了你的眼,偷了你的心,让你已经沉沦却还茫然不知。
“他不会投降,而我又带不走他”许三多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丝毫的胆怯,“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他会对我方产生惊人的破坏力和杀伤力”
坐在袁朗身边的陈森嘴角勾了起来,他弟弟真他妈的有眼光。
袁朗则苦笑一下,什么意思,这是表扬他还是损他呢。
“你知道他是谁?”铁路意味深长的问道。
“知道,首长,我们抓住他们的人做为人质,要求必须对方的指挥官来救,否则就击毙人质”许三多思维极其清晰。
下面又一阵的嗡嗡响,这装甲侦察营出来的兵也太狠了点。
高城昂了昂脖子,像一只翘着尾巴的白天鹅一样,我的兵就这样,咋了。
“那他们要是派人冒充呢”铁路摸了摸下巴,继续拷问着。
“那个,我们班长马小帅认识袁队长”
许三多心里敲着小鼓,可说的话却滴水不漏。
铁路点点头,转头看着彭龙将军说道
“这个兵的做法虽有瑕疵,但是军事素质却极其过硬,要我说,放在装甲侦察营有点可惜了”
我靠,和着还有人敢当面挖墙脚的,欺负俺们702团没人啊,王庆瑞给高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的兵啊,你要不管,这熟鸭子可就飞了。
“报告首长”高城刷的站起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说”彭将军心里就知道铁路又起了惜才之心,但是麻烦你不要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让领导难做成吗,想偷也得偷得有点技术啊,都两毛四了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我觉得作为有着深厚革命感情的友军,这么公开的挖别人墙脚似乎有些不合适”高城一身的凛然正气,目不斜视的说道。
还没等彭将军说话,铁路笑嘻嘻的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说道
“我们接受高营长的建议,以后一定私下里挖,决不会损害我们和702之间的感情”
高城一听,顿时瞪起了眼睛,靠,老狐狸,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陈森和袁朗听了铁路的话,差点没喷了,顿时有些同情起高城来,小老虎还嫩得很啊。
彭龙将军也笑了,很温和的挥了挥手,让有些愤愤然的高城坐下,才说道
“安林的问题还是要有个处理方案,不管什么原因也是违背了我军一贯优待俘虏的光荣传统,至于其他的,你们回去可以协商嘛”
王庆瑞的脸都绿了,这个铁路一贯就不是什么好鸟,跟个耙子似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那里划拉,关键是每次还都能拉大旗扯虎皮,让他没办法拒绝。
各方商议的结果,还是给了安林一个口头警告处分。
然后最终判定,蓝胜红负。
演习终于结束了,辛苦了这么多天,大家都是一副松懈的表情,有些营房甚至传出来了口琴和吉他的动人旋律。导演部决定晚上一起聚餐,沟通一下在演习中斗得你死我活的红蓝双方的感情,增进友谊以便共同进步。另一方面也是演习期间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过的很苦,有时候连水都喝不上,也想着给慰劳慰劳同志们。
聚餐地点选在了离那个水潭不远的地方,两只部队的司务长们去买了二十几只羊,升起篝火准备晚上来个大餐。高城让侦察营的车都集中在一起,然后打开车大灯给晚会照明,夜色无边,草莽荒凉,碗口大的光柱跨越黑色的夜幕扫向草原的边际,无端的为篝火晚会平添了几分金戈铁马的味道。
炊事兵们用一个个钢饭盒把菜端上了桌子,没什么好的,就是rou管够,酒管喝,十足的野战部队习气。
702和老虎团都是野战部队中ji,ng锐中的ji,ng锐,虽然导演部说了晚上自由随意,但是两边的兵并不随意乱窜,反而泾渭分明的缩在自己的地盘里热闹着。
暮色下,702的兵显得有些低沉,老虎团的兵看着也高兴不到哪去,702是没输得这么惨过,老虎团则是觉得自己赢得实在有些勉强。
王庆瑞看着自己的兵,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好,这时候,连营账里传出的口琴声似乎都显得有些忧郁起来。
不远处一片人影晃动,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是彭龙将军带着导演部和老虎团蒋杰团长等人走了过来。
彭将军最有意思,到了702这边,转头就对蒋杰说
“你们老虎团的士兵是不是小媳妇见不得人啊,都叫过来”
蒋杰瞪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陈森一眼,陈森立马跑到老虎团的营地里喊了一嗓子,
“首长说,你们都是小媳妇啊,缩在这里干啥呢,人家702等着咱们敬酒呢”
这话说的,添油加醋的就把士兵们心里的那点小火苗给点燃了,
啥,702等着和咱们拼酒,老虎团的兵什么时候认怂过,呼啦一下,老虎团的兵就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