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鸣人没有办法不在意纲手说的那些话,毕竟就算他无所谓自己会怎么样,佐助却是他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无所谓的。
所以漩涡佑京虽然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对兜撒谎说他没有喜欢的人,但在夜深人静时,漩涡佑京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再想到那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时,尽管昔日恋人容颜依旧,他却已经没有了心悸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因为兜的药生效了,他对那个女孩的感情中,已经不再有爱。
那是他同族的,在族灭后陪着他一起照顾族人,一起长大变强的女孩。只是好景不长,在漩涡佑京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准备表白的时候,那个女孩就为了保护一个比她弱小的族人死掉了。
而在那个朝不保夕的境况下,漩涡佑京甚至都来不及悲伤,草草地将她葬了就带着一群孩子去了另一个村子讨生活。
如今,就算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人尽可欺的漩涡佑京了,他也没有一天忘记过那个女孩。他一直都记得她的梦想,记得她曾经说的,想找到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然后和他们一起平静的生活下去时,脸上焕发出的光彩。
可是今天他就这么莫名奇妙的在水月的报复下,放下了这段他曾经以为他会怀念一辈子的感情。漩涡佑京也说不清楚,这结果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只是有一点漩涡佑京很清楚,那就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爱一个男人,所以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兜和水月,他自然是恨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么多的阴差阳错,让本来只是睡不着想要四处走走,顺便理清自己杂乱心绪的漩涡佑京意外地看到了披着查克拉四处乱窜的鸣人。
这是怎样的惊喜呢?想到自己本来无从下手的计划,想到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再要想单独见到鸣人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漩涡佑京心下一动便一路跟着鸣人回到了鸣人和佐助的家。
借着夜色隐藏在一边,看着几步之遥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一直不停变幻的鸣人,漩涡佑京只觉得连上天都在帮他。
他本以为会很难的,以那个人对鸣人的保护和在乎,他如今又落在了那个人手上,周围几乎都是那个人的眼线的情况下,漩涡佑京已经做好了必须蛰伏很多年的准备。
可是如今,原本相距天涯的人就在眼前,漩涡佑京甚至不敢过多的耽搁,只是大概想了一下如何说服鸣人的话,就迫不及待的现身了,冲着鸣人的方向第三次喊道“少主。”
不允许自己再陷入那个自己设置的魔障之中,鸣人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人标志性的红发上,拼命地回忆着白天佐助跟他说过的那个名字,却发现自己除了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姓氏,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喏,你是,是,哦,你是那个漩涡漩涡”
☆、第九十三回
“漩涡佑京。少主,我是漩涡佑京,是您的族人。”见鸣人对自己似乎是有印象的样子,漩涡佑京的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鸣人会对他有印象,只怕是佐助已经跟鸣人说过他们的事了,所以此刻,忐忑的漩涡佑京很想知道佐助都对鸣人说了些什么。
漩涡佑京很清楚,佐助说的话足以影响很多东西,包括鸣人对他的看法,以及他们一族的未来。
可矛盾的是漩涡佑京同时也迫切地期望眼前的这个少年能了解,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的存在,而他们和他,是血脉相连的存在。
没有漩涡佑京想象中的排斥,鸣人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没能记住对方的名字。
抓了抓自己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鸣人的脸上带上了一些腼腆,“恩恩,我知道,佐助跟我说过你。阿诺撒,佑京大哥,你和漩涡一族的大家现在都在村子里吗?”
如果没看错的话,鸣人此时的表情似乎可以算是关切吧,漩涡佑京心想着,看向鸣人的眼神就更加热切了。
虽然有些遗憾鸣人那承袭自父亲而不是母亲的发色和眸色,但漩涡佑京对于这个他早就想见的清秀少年还是喜欢的紧的——毕竟这大约是他们家族嫡系还剩下的,唯一的血脉了。
更别提鸣人刚刚称呼他的时候那一声“大哥”,把漩涡佑京叫得可谓是通体舒泰,之前的难过和烦恼便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漩涡佑京看宝贝一样的盯着鸣人,尽管看得鸣人背脊发凉都还不肯收敛,却也没有忘了要回答鸣人的问题,“在在在,大家都在。少主,大家都很想见您,想了很多年了。只是我们没用,才让少主从小受了那么多苦。”
此时的漩涡佑京,一脸的怜惜和毫不掩饰的喜爱,哪还有之前算计佐助时的阴狠样子。当然,漩涡佑京也应该庆幸他对鸣人的关心和在意至少还是真的,不然只怕佐助也不会放任他蹦跶到现在。
而漩涡佑京也是直到现在才敢大胆地猜测,也许他担心的那些事暂时不会发生了,毕竟鸣人还能够这样亲切地和他交谈,不像是从佐助那里听说了什么的样子。
只是不管佐助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没有在鸣人面前戳穿他们,都是漩涡佑京希望看到。
所以,尽管直觉鸣人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擅长审时度势的漩涡佑京还是抓紧了一切机会,将一卷卷轴递到了鸣人面前“少主,您的母亲是涡之国的公主,所以,您有权利也有义务了解您的家族的一切。”
母亲吗?想到那个自己曾经短暂的见过一面,元气十足的,用满含着温柔和爱意看着自己的母亲,鸣人不自觉地伸出手,颤抖着接过了漩涡佑京递过来的卷轴打开。
卷轴一开,漩涡佑京亲自施下的封印自然就解了。而卷轴中封印着的,正是那些幸运地跟着漩涡佑京在那场灭族之祸中活了下来,却又不幸的在四处飘零的日子中死去了的,漩涡一族族人的记忆。
于是,就在这一晚,在鸣人整个心情糟到要爆炸的时候,半被迫地看完了他以及他母亲的姓氏代表着的那个家族背后所背负的残忍与痛苦。
他看到了那些和母亲一样有着红发红眸的人,大概有上百人那么多,不管是老的或是少的,强大的或者弱小的,都在一个或几个敌人冰冷兵器地挥舞下,浑身伤痕满是鲜血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鲜血在那个修罗场一样的夜晚就只是最廉价的东西,流淌着侵蚀掉了其他任何的颜色。
漩涡一族的所有人表情都是狰狞的,浑身的鲜血和着本来的发色,还有欲要脱眶而出、死不瞑目的眼眸,鸣人似乎都能听到那些人来自灵魂深处的尖厉声音,一声又一声,不甘的,怨恨的。
更让人感到心酸和悲壮的当然不只是这些,而是尽管漩涡一族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必死的境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逃跑。
那种为了家族的荣耀与尊严,愿意流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的悲壮,承载地是沉甸甸的家族使命感。而为了家族能够继续延续,大家也都一致地选择了让家族里的小孩活下去,无所畏惧地牺牲了自我。
似乎那个时候他们心里已经没有了你我他的分别,哪怕自己的小孩还不知所踪,哪怕怀里保护着的是往日不睦的邻居家小孩,他们唯一想做的,也只是拼尽全力让这个孩子活下去,为了他们的家族。
☆、第九十四回
漩涡佑京他们就是在这样惨烈的局面下,勉强残存了下来的。
而同样只是为了家族的传承,漩涡佑京他们不得不在小小年纪就四处飘零,受尽了屈辱,吃尽了苦头然后挣扎着长大成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第一次,鸣人如此直观地了解到一个家族,还有一个身在某个家族中的人身上所承载的东西,究竟有着怎样的重量。当然,这也是鸣人第一次这么赤裸裸的看到这样血淋淋的灭族之祸,直面他曾经只是耳闻过的残忍悲剧。
所以,就算是从小孤身一人在木叶长大,就算从来没有感受过任何一点来自漩涡一族的亲情,就算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对漩涡一族并没什么归属感,但在看完了那些人的记忆之后,鸣人也无法止住自己心脏的抽搐和身体的颤抖。
有些无法直视从自己接过卷轴后就一直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无比恳切地望着自己的漩涡佑京——从那不自觉流露出仇恨和狠厉的血红色眸子里,鸣人似乎能读出其中满满地想要为漩涡一族所有枉死的、以及还苟延残喘地活着的族人讨回一个公道的祈求。
这样的眼神,让鸣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联不想到那个曾经也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的佐助。不,曾经无数次被那双黑色眼眸直视过的鸣人无比地清楚,佐助眼睛里面所包含的绝望和仇恨更加的刻骨而寒冷。
原来是这样的吗?当一切的想像都化作了具像的图案,鸣人终于理解了旁人口中轻飘飘的“灭族之祸”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而当初那个全村人口中,“那个被一夜之间灭族了的宇智波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该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在面对这一切?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无助地看着父母的尸体横在自己眼前,无数族人的鲜血从自己脚下流过,最爱的哥哥拿着凶器冷漠无情的让自己恨他
此时,陷入想象中的鸣人仿佛化身为了当日年幼的佐助,抱着头慢慢向下蜷曲着身子,痛苦却无助地任由那些无数红发红眸和黑发黑眸的人惨死的画面在眼前交替出现,低声嘶吼着。
疼,很疼,这是没有办法言表的,却比灵魂恢复之时的撕扯还要更加无法忍受的疼。
松开抱着头的手攥着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鸣人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佐助已经放下了,所以他也不必要在意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鸣人情不自禁地想着,是不是在最开始的开始,那个小小的会调皮捣蛋的佐助,就是这样一夕之间变成了那个冷冷地不爱说话,全身心地为了报仇而活着的佐助。
可是那个从来没有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过的佐助,却还是会对着他温柔地低眉浅笑,会眼中溢满了宠溺地敲他的脑袋骂他是笨蛋,会低声对他呢喃他们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鸣人很疼,疼得快要死掉了,却还在希望自己能更疼一些,如果这样就可以让佐助少疼一些的话。
一直不停地用低吼发泄着痛苦的鸣人的终于停下了悲鸣,幽幽传出地声音像是断绝了生机的浮萍,“佑京大哥,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你们如今身边也有了新的亲人和牵绊,却还是放不下吗?”
而其实鸣人此时更想知道的是,佐助那被这个世界伤的千疮百孔的心,有没有,或者能不能放下曾经的痛。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拿所有去交换,真的!
不过此时鸣人所有的异样和难过在漩涡佑京看来都是应该的。毕竟在漩涡佑京心里,身为漩涡一族的嫡系,同样顶着“漩涡”这个伟大的姓氏的鸣人理所当然的是他们的族人。
所以哪怕他所听闻的那个传闻中永远都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和热情,在所有人的口中都是无限乐观积极的叫漩涡鸣人的少年此时正惨白着一张脸,像受伤后只能躲藏起来独自舔舐伤口,却又无比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彼此依偎着取暖的小兽的一般,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要是为了家族,不管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有什么不对,这是漩涡佑京人生唯一的信条。可是心里终究还是会有心疼,会想要将鸣人圈入怀抱给他安慰和力量。
然而漩涡佑京的手才伸出去,在还没碰到鸣人的时候他就看到鸣人浑身一颤,无声地向他表达着拒绝。
☆、第九十五回
讪讪地收回手退开几步,见鸣人的抗拒感没有那么强了之后,漩涡佑京才开口说道“亡国之仇,灭族之恨,不要说是我了,任何一个在家族中长大的人都会铭记五内,大仇不报,便誓死不忘。”
声音不大,可漩涡佑京话中的决绝和狠厉还是听得鸣人整个人一阵瑟缩,眼中的光芒再次暗了一些,喃喃地说道“家族吗?”
有些奇怪鸣人怎么会是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但此时一心沉浸在报仇的旋涡中的漩涡佑京并没有多想,依旧耐心地对鸣人说明着,也是想进一步的让鸣人知道他们的决心“少主,我们承袭了家族的血液和力量,从小耳濡目染的也是家族的荣誉和使命,所以对我们来说,家族就是我们的一切。”
“家族就是一切吗?”
重复着漩涡佑京的话,鸣人再次不得不承认纲手从来不曾骗他——或许宇智波一族之于佐助,真的就像木叶之于他一样,是深以为荣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是,家族就是一切。我们之所以愿意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也不过只是为了报仇,然后延续家族的血脉而已。”
显然是把鸣人有些恍惚的样子误以为是鸣人已经在慢慢理解了家族的含义,漩涡佑京用笃定的口吻回答了鸣人其实并不是那么想要得到肯定的问题。
再一次听到“延续家族血脉”的字眼,鸣人只觉得他的心已经疼到麻木了。他明明都已经知道,也已经在强迫自己接受以后佐助会有自己的血脉的事,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要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
然而漩涡佑京却并没有注意到夜色笼罩下鸣人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他只是按照他原定的想法,措辞小心地对鸣人请求道“少主,也许可以让宇智波佐助帮我”
“不可能。”还没等漩涡佑京说完,鸣人已经从假山上跳了下来并且站在了他的面前,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鸣人直觉自己并不是很想听到的话,“不管你想要干什么,永远妄图不要把主意打到佐助身上。”
鸣人不是傻瓜,何况漩涡佑京想要报仇的意图实在是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可是姓漩涡的人是他,不管他会怎么样也好,这都是他的责任而不是佐助的。
一想到眼前的人居然真的差点提出了那种要求,鸣人看向漩涡佑京的眼神也不禁有些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因为鸣人的断然拒绝,漩涡佑京心中的火热也慢慢冷却了下来,可终究还是不甘心的又问了鸣人一次“少主,您答应的话宇智波佐助根本就不会拒绝,您为什么要拒绝?难道宇智波佐助比家族还要重要吗?”
佐助和家族吗?鸣人偏头看着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了脸的漩涡佑京,想到那个不久之前还压着他在他身上横冲直撞的佐助,饶是心情低沉如斯,鸣人的眼眸中还是忍不住漾起一抹温柔。
连木叶都比不过佐助了,何况是这所谓的家族呢?
对鸣人和玖辛奈来说,漩涡一族的存在从来都只是一个遥远的念想,而他们的家一直都在木叶。所以,尽管很不想这样说再伤害漩涡佑京,鸣人还是直接承认道“对,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佐助。”
这就是他们一直心心念念,寄予厚望的少主吗?
面对鸣人毫不隐晦的承认,漩涡佑京怎么都不能接受——哪怕他早就知道,就算是同族,他在鸣人心里的分量也比不过佐助。可是鸣人怎么看待他也好,要他怎么接受他视逾生命的家族在他们的少主眼中也比不过一个外人呢?
“为什么?少主,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理智的弦濒临崩溃,漩涡佑京控制不住质问道,言行间已然失去了对鸣人一直以来的爱重。
“因为我爱他。”没有在意漩涡佑京的失态,因为尊重对方对于家族心意,鸣人只是顿了一下,就脱口而出了这五个字。
这是第二次,鸣人主动在别人面前说出他对佐助的感情,而每多说一次,鸣人都能感觉到他对佐助的感情更浓了一些。
看着鸣人说完那句话后就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漩涡佑京眸光不停地闪烁,几经挣扎还是将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小蛇朝着鸣人的方向扔了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破风声,鸣人转回身一把抓住了被当做暗器用的小蛇,皱着眉不解的看着漩涡佑京。
☆、第九十六回
可还没等鸣人相问,虎口处就传来一阵刺痛,又很快消失不见。
扯掉手上的蛇扔回给漩涡佑京,鸣人看着伤口处并没有变色的一点点红色的鲜血,知道这条蛇是没有毒的后就放下了心来。
单纯的鸣人对此当然不会多想什么,很自然就认为这只是漩涡佑京在小小地向他发泄一下不满而已,毕竟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对漩涡佑京来说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如此,鸣人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而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鸣人的身影了,漩涡佑京悲伤而隐忍的声音才低低地在黑夜中响了起来“少主,不要怪我。我没想伤害你,只是你不爱宇智波佐助了的话,就会是我们的少主了吧!”
黎明的晨曦慢慢地洒向大地,宇智波宅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而一夜未归的佐助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他和鸣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