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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五前厉承血离]归一 第2节

作者:黑爪子的猫 字数:18884 更新:2022-01-09 08:28:15

    厉岩手指缠得愈紧,绷带下肤质黝黑粗糙,间有暗红纹路攀爬其上。

    常人道他不祥,避之不及,姜承没有,他坦荡、正直,称得好人。

    他直起身,收整好情绪,道“这山有屏障,旁人进不来,我们只能靠自己。”

    顿了顿,道“你要救他,可以,就看运气是不是好。”

    厉岩一爪伸到土里,五指使力,连根拔起一株碧草,另手不忘泼土,以防坑洼被识破,引起那老妖注意。

    姜承蹲在他旁,环顾周围动静,他们出来半天,始候得老妖离去,亦不知师兄如何

    厉岩瞥他一眼,神情不耐道“至多两三棵,你都拿去救命,自己呢”

    说话间两耳一耸,厉岩皱皱鼻子,道“不好那老妖回来了,快跑”

    姜承心中一惊,二人忙矮身返回,没走几步,姜承忽而一顿,厉岩向他看来,道“怎么了这些草够了,不能多拿”

    后者却一摇头,取下背上剑,又折返回去。

    厉岩正开口叫他,却见姜承倒走回来,边用剑柄泼洒泥石,他一看脚下,深深浅浅几道足迹,忙与姜承一同,掩去各自脚印。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才藏身灌木中,那黑漆老妖便踏将上来。

    厉岩护住姜承,边使眼神,姜承会意,收束起气息,伏下身来。

    二人躲在丛中,大气不敢出,那老妖脚步渐近,周遭煞气愈浓。

    厉岩怕姜承不适,右手一把抓着他,轻道“过来些,你吃不住他妖气,会难受。”

    奇怪是姜承不觉异样,但看厉岩神色,仍是靠过去些。

    便是这丁点窸窣之声,已叫老妖警觉,刹时转过身来,一双细眼诡谲扫视。

    二人屏住吸气,额上渗出汗来,厉岩握紧姜承手,上身前倾,作势欲扑。

    姜承按住他,神情焦虑,却见厉岩摇头,以唇形道

    跑

    姜承自然不肯,一番动静正叫老妖窥破,但见他身形一纵,近在咫尺。

    那老妖一抖披肩,黑雾尽去,露出其下横肉来,原是一只黑熊精,它张口喷出团气,厉岩神情一变,右手松开姜承,绷带下黑气攒出,直欲取敌,姜承则掩紧口鼻,万不能吸气,左手按在剑上,一时心如擂鼓。

    他右手不能动,此时留下,反成厉岩负累,然则要他独自逃生,亦是决计不能,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忽闻一声异响,那黑熊当即扑去,厉岩则抱紧姜承向后翻滚。

    姜承闷哼一声,右手险险磕到地上,厉岩抱歉一眼,顾不得其他,拉起他就跑。

    才跑出里地,就听林间一声吼,有什么急速飞掠而来。

    厉岩一路带着姜承,此时喘得不行,姜承按下焦急,目光梭巡,正见一处浅溪,尽头一棵老树,郁郁葱葱,其下沟壑,堪堪躲避。

    他抓住厉岩手,向那处跑去,道“躲进去”

    二人挤作一团,勉强凑进去,半身浸泡水中,上有树丛作挡。

    厉岩灵机一动,掬起一蓬水,往二人身上泼道“精怪鼻子很尖,要把味道洗掉”

    姜承会意,一手护住药草,边让厉岩泼水,没几下,忽见厉岩手指一顿,周身气息藏起,姜承心道来了,遂屏住呼吸,不再动静。

    那熊精一路追来,到岸边方没了气味,知人躲藏起来,正四下寻找,它掌间一死兔,便是适才蹿出林间之物,险险救得二人性命。

    有感熊精脚步渐近,厉岩深吸一气,右手微动,却被姜承拦下。

    此处隐蔽,他二人身量小,不虞被发现,倘若异动,反会发出声响,叫熊精堪破。

    厉岩想通关节,遂立定不动,两眼紧盯姜承,见他神情坚毅,毫无惧色,暗道佩服。

    二人身高一般,姜承与他对视,念道厉岩多番相助,一时动容,竟露出笑意来。

    厉岩一怔,薄面涌起一丝热意,幸而模样狼狈,姜承看不清,他喉中一滚,险些咳出声来,又想到熊精还在头顶,勉强忍住,再看向姜承时,已不敢直视。

    那熊精足足寻了一盏茶时辰,方才讪讪离开,二人又待了片晌,才探出头来。

    厉岩耸耸耳朵,不见动静,又凑近嗅吸,不闻气味,心神一松,长出口气道“好险,终于走了”

    姜承抹去头上汗,点头道“确是千钧一发,倘若被他发现,很难跑走。”

    厉岩想到方才事,对姜承道“姜承,你我说好,下次让你跑就跑,不要停下。”

    姜承摇头,才要说话,却听厉岩道“我不拿自己命玩笑”

    旋即很快道“我会一套奇快步法,认真起来,那熊精跑不过我,且这山我比你熟,打掩护怎也轮不到你,你要是留下来,我反而要顾你,施展不开,那才真是白赔掉性命,你听明白没”

    姜承默然,片晌一点头,厉岩见状,满意道“行了快走吧,你那师兄还不晓得活着没嘶”

    厉岩吃痛一哼,后脑一簇红发缠在老树根上,打成死结,他抓起发尾,胡乱向外扯,不想勾住的地方越来越多。

    姜承摇头一叹,按住他手,道“你别动。”

    他让厉岩侧过身,左手绕过耳后,擦着脖颈一路滑下,厉岩神色一凛,周身自然绷紧,咽喉脖颈乃要害,轻易碰不得,他信姜承,却控制不住反应。

    姜承亦觉出不妥,在他耳边说句抱歉,又细心动作。

    厉岩抬眼看他,见二人靠得极近,能听到彼此呼气声,一时脸上燥热,又莫名红起来。

    姜承手指勾到发结,偏偏一手解不开,他想再近些,厉岩却忽而偏头,向外狠狠一扯,啪的声,眼见发丝都断了。

    他一揉疼红的眼眶,朝姜承得意一笑,像在说不怕疼似的,道“扯断就好了。”

    姜承怔怔看着他,指尖还挂着一绺断发,那红色好比线结,微微扎手。

    厉岩拍掉肩上碎发,露出耳后一截长短不一,姜承神情微动,道“别动。”

    他抽出剑来,厉岩不欲麻烦,剑尖却已贴上肩背,寸寸削着,或是厉岩忌讳,姜承不曾靠近,只待长短匀称,方才松手。

    厉岩哑然片晌,才要说话,便觉姜承指腹揉过头皮,轻叹道“这样才不可惜。”

    那处扯断的痛,忽而被填满般,柔柔软软。

    厉岩浑浑想,这样真好,和姜承一起,真好。

    旋即他看清姜承怀中的药草

    便如一盆凉水兜头照下。

    好有什么用再好也要分开,姜承是人,而他是半魔

    厉岩飞快理清思绪,他见姜承看他,道“走吧。”

    姜承神色如常,只微微垂下眼,道“好。”

    想天不绝萧长风,一人撑到姜承带药回来。

    厉岩抹把汗,上前按住萧长风,一手掰开他嘴,对姜承道“你把草掐碎,不然他吞不下。”

    姜承点头,撕下衣摆铺在地上,又找来一块半尖圆石,对准茎叶咚咚敲碎。

    厉岩说了句成了,两指撑开萧长风嘴,方便姜承喂药。

    萧长风昏死一日有余,此时出气多进气少,姜承单手不便,药推不下去。

    厉岩见状,拍打萧长风脸,还是无用,只得掐他人中,片晌,萧长风似有回应,两眼撑开条缝。

    他咕嘟吞咽了口,喝下半点汁水,姜承看手中一把草,怕他吞不下,旋即去了些,慢慢喂。

    厉岩道他姿势不好,右手一直垂着,人又不时下腰,随手截去半把草,道“两个人快些。”

    姜承感激一笑,情知厉岩不喜人类,却助他良多,此情无以为报,转念又想,厉岩为救二人,方才被困此地,倘若能生离,自己又可为他做什么

    人魔殊途,纵然救命之恩,凭他一己之力,世人亦未必改观,不觉心生动摇,只道前路茫茫,厉岩分明无错,只因异于常人,便遭受欺凌,岂非无辜。

    一时惶恐,怕保不得厉岩周全,而人与妖魔,当真势成水火,不能通融

    厉岩瞥姜承一眼,不知为何,面上总是发热,他心中一急,便顾不得萧长风,一径把药塞下,幸得后者无知觉,才容得他二人这般喂药,常人那堪受得住。

    到药草全数喂下,已是一炷香后,二人坐倒地上,同出口气。

    厉岩看向萧长风,对姜承道“就这一个法子,活不活的成就看他自己了。”

    此时药力渐起,萧长风面色赤红,额上冷汗涔涔,呼气断续,细闻下有血气。

    姜承捏住他手探脉,略一思忖,又试他额头温度,说也奇怪,人似在烧,脉息却平缓得很。

    厉岩凑过来看半晌,点头道“他没事了,你顾顾自己。”

    言罢从怀中摸出一棵碧草。

    姜承一怔,一共才三棵草,全用在师兄身上,缘何会多出来

    厉岩没说话,走到一旁,将药捣碎了,递给姜承道“他三副药下去再不见起色,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没必要再管,你我还要逃出去,多个帮手比多个包袱强。”

    他到底没忍住私心,多拔了一棵草给姜承。

    同萧长风,厉岩没什么道义要讲,这药萧长风吃着有效,就一定能治好姜承的手。

    姜承讶然,一时心头涨满,温热一片,他想说话,却又忽而顿住,相识不过两日,厉岩对他推心置腹,维护有加,如此情谊,纵然门内师兄弟,亦少有亲厚。

    二人皆是孤儿,姜承比之厉岩是幸,却淡去几分真性情,他寡言,非木讷,师父待他己出,小姐称他师兄,姜承心知,却从未逾矩,然则此处非折剑山庄,他与厉岩

    自不必顾忌许多。

    厉岩走上前,抄起姜承佩剑,将一块木板劈成两半,又分出几片草叶,一股脑按在姜承手上。

    姜承嘶的声,但觉手臂火辣,一时没忍住,痛出声来。

    厉岩把剩下草药递给他,道“外敷内服,不管哪个都试试。”

    姜承点头接过,碰到厉岩手,才见二人掌心皆湿漉漉的。

    厉岩一径盯着他看,灰黑的脸上瞳色分外明眼,隐有火光跃动。

    姜承慢慢咀嚼药草,苦涩与腥味在口中蔓延,继而一股热力涌上,四肢百骸俱是一松,厉岩见他神情,旋即低头看他手,喜道“成了你看,有感觉了”

    话音方落,姜承自觉异样,右手臂忽而微微一颤,手指蜷曲,渐有知觉。

    厉岩长出口气,坐倒地上,两手一抹脸,道“总算没白费功夫。”

    一日奔波到此方觉松懈,厉岩向后一仰,看向姜承道“等你好透了,就能和我过招了。”

    姜承亦放松下来,道“多谢。”

    顿了顿,似长叹道“很多事多谢你,厉兄。”

    厉岩面上一红,不惯被人客气,偏过头道“出去以后,你们要回那个什么山庄吗”

    姜承一怔,神情稍许困窘,道“是,师父和师兄弟们或许都在找我们你呢”

    他匆匆改了口,还是问起厉岩处境,此处危机四伏,不宜久居,而离开此山,何处又能容身

    厉岩却不这么想,他耸耸肩,道“你觉得这里危险其实没差别,人类讨厌妖魔,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他看向姜承,盯着他两眼,道“姜承,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不一样如果以后还能见着,不管多久,你都不要变,我厉岩拿你当朋友,就这么一辈子。”

    他让姜承发誓,面上神情正经,那条右臂缓缓举起,等姜承来握。

    姜承不曾迟疑,他递出手,与厉岩掌心相对,十指成拳,郑重道“厉兄,你救我、帮我,是姜承朋友,更是恩人,我不会忘记你。”

    这次换他直视厉岩双眼,道“倘若有一日你需要我,姜承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前路漫漫,祝君珍重。”

    厉岩神情一闪,目中有喜色,旋即又忍住,道“我记下了。”

    他拉着姜承,并肩靠在岩壁上,道“现在问题是怎么出去”

    厉岩解释道“这山很古怪,进得来出不去,以为被什么困住了,哪天又忽然走得出去,我摸不清门道,轻易不会来。那天看你俩掉下去我跑进来这山就锁住了,几时能出去也不知道。”

    姜承盯着面前火堆,思忖道“此地妖魔盘踞,危机四伏,不宜探查。”

    厉岩一手掂着石子把玩,闻言道“探查你想找什么,机关”

    却听噗的声,眼见石子弹进篝火中,忽的声撩起星火点点。

    厉岩一手抹脸,坐起身子道“想那么多没用,横竖没力气再跑,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找吃的来。”

    姜承要跟去,被厉岩拦下道“你要省体力,赶快把伤养好,有什么事才能自保。”

    厉岩去后,姜承怔忪片晌,他举起右手,手指蜷曲有限,知觉恢复确慢。

    以这态势,没有一两月,便是伤口愈合,也未必拿得稳剑,不过这草确称奇,短短时刻,师兄已见起色,若是恢复得快,一两日便能醒来。

    许多年后,魔君方知此草名天香绿萼,是世间不可多得良药,能活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效,目下却着眼如何脱困。

    厉岩似去很久,姜承曲起身子,把头埋进膝盖里,渐有冷意。

    萧长风或咳几声,待姜承看去,又眉心舒展,动动嘴皮睡去。

    姜承仍在原地坐定,他眨眨眼,心数火苗攒动,强撑起精神。

    天比方才更深了,蕴出一片浓墨重彩,幸而星月尚在,洞外还有浅光。

    姜承自觉睡意上涌,只是厉岩至今未归,无论如何都不可松懈。

    忽而咚的一声,极是浑浊冗长。

    姜承一震下惊醒过来,竖耳去听,却又无声了,起初以为错听,便左手取剑,侧身守住洞口,看看有无动静。

    一时悄然,四下清寂。

    心道莫非多心,却在此时,又闻一声叮当传来,较此前既清且促。

    不知何故,姜承心头掠过夏侯瑾轩的脸来。

    耳旁断续乐音很快此起彼伏,听来似一首未名的曲。

    姜承正凝神倾听,心道若是夏侯家小少主在,或是能说出名字罢。

    “姜承”

    洞外传来很大一声。

    正是奔到洞口,耳闻异响的厉岩。

    姜承神情微松,摇头道“我没事。”

    厉岩也似松口气,踏踏几步走进来,自腰间取下个袋子。

    包袱鼓鼓囊囊,厉岩解开绳结,一地野果铺展开来,最重是两个水囊。

    他看向姜承,又着眼一旁萧长风,道“两个水囊,一个你俩擦洗,一个留着晚上喝。”

    姜承这才看清他脸,没了一脸尘渍,露出白净轮廓来。

    厉岩不惯被人盯着,面上一红,粗声道“你快去,一会儿说刚才的事。”

    姜承一怔,旋即移开视线,暗道怎可如此失礼,一径盯着人脸看,边匆匆擦洗一番,又照料好萧长风,方才回到厉岩身边,道“厉兄说的事是说刚才那声音”

    厉岩一点头,将果子放进姜承手里,道“那声音很古怪,每次响的时候都差不多。”

    姜承远望天色,子时刚过,昨夜此时他正睡去,厉岩在旁守夜。

    厉岩见他神情,亦思忖道“我之前来这里时也听过,虽然很奇怪,但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姜承犹在斟酌,边静静吃着果子,厉岩盯着他两眼,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到什么”

    他目中一亮,知破关有望,而姜承应了声,寻来几块石子,道“厉兄你听听,是不是这个调子”

    说来也怪,那或圆或突的石子,竟能敲出乐音来。

    厉岩先是一奇,后神色微变,凝眉道“前面好像还有一段”

    姜承试着敲了几下,厉岩摇头道“不,不对,不是这个音你是怎么弄的,这石头有什么讲究”

    他伸手也敲了几下,实在看不出门道。

    姜承换了个石子试音,边对厉岩道“以前听人说起过音色,分宫商角徵羽五音,由人之口鼻,对应风雷水火土五灵,使天人交感,内外相连。”

    说这话的自然是夏侯瑾轩。

    便是吟诗作对亦不忘玄经妙文,提些山精水怪事。

    厉岩听出趣味来,道“你是说这声音能影响这山里灵气”

    姜承又摆弄几下石子,对厉岩道“适才我敲的几音正是今夜听到的厉兄说之前尚有一段,不知可还记得”

    厉岩沉思片晌,道“我想想这曲调我确是听过”

    那是几月前厉岩途经此地之事。

    一夜他飞奔林间,远闻此山嗡鸣之声,不绝于耳,当时未曾介意,而今细想,确是曲声无误。

    厉岩回忆道,那林子原本昏暗,及至乐音响起,东南方戛然虹光,他因事急,故而不曾查探。

    二人一阵摸索,加入几个相似音,又减去不必要石子,方演出那疏漏一段。

    姜承依次敲打,见厉岩笃定,道“厉兄所言东南方,现在距离我等应在何方”

    厉岩按住姜承,到洞外片晌,回来道“要是没估错,刚好在西北方向,和那天成对角。”

    姜承盘算方位,皱眉思忖道“那附近不是白天那熊精巢穴吗”

    厉岩点头道“那边灵气鼎盛,是修行的好地方,难怪熊精选那儿做老巢。”

    姜承叹息一声,无奈看向右手,道“厉兄,我恐怕还使不出力。”

    那处危险,倘若对上熊精,凭厉岩一人之力,恐难以抵挡。

    目下就算手指能动,握不住剑仍是负累,届时怎办

    姜承自有顾虑,厉岩却抱定主意,道“你怕什么,拿不住剑,你手还在,和我一样,靠拳头打倒就行”

    此话一出,姜承讶然,不曾想一日弃剑不用,以双拳御敌,道“这样太冒险,虽说武技相通,二者变化终是有别,更遑论身形步法,亦是不尽相同。”

    厉岩一扬手,无匹自信道“你觉得自己不行,做不到”

    姜承摇头,他是折剑山庄弟子,没有能说不的。

    这便决意已定。

    姜承握紧左手,臂上线条随之绷紧,虽不比右手灵活,总聊胜于无。

    厉岩看他半晌,见其目光灼灼,神情转为坚定,点头道“姜承,你是好样的。”

    他按住姜承手,道“你信我,没问题。”

    姜承一点头,毋须言语,一眼神便足够。

    贰一梦下

    次日起二人钻研拳术。

    厉岩右手魔化,皮肤粗糙坚硬,五指齐抓如鹰隼搏兔,威力十足,他取虎、猴、蛇等象形,着意拳式、步法,凭身中魔气,使指成爪,一击毙敌,乃以快打快。

    姜承伤在右臂,改以左手,多有不便,一则劲道不足,再者身法习性,非一日能成,何况拳掌变化,近身方可施展,与短兵相接又有不同,一时疏漏百出,不免心焦。

    厉岩亦是费神,多年习性,教他生死一线间,务以快制胜,而教导姜承,不得不耐下心,又怕一个不慎,叫他伤上加伤,一来二去,动作难免迟滞,全不像对敌时,心无旁骛,只为争胜。

    二人拆招半晌,姜承或格或挡,或击或打,渐有章法,一进一退,快慢疾徐,不令气散,毕竟世家弟子,一经点拨,旋即通透,倒是省却不少功夫。

    厉岩目中一亮,再出手时,一招快过一招,拳掌翻飞,龙形虎豹,一式手到擒来,将姜承带出半步,屈指推掌,反手击打胸前,若是吃重,轻则损伤,重则性命之虞,乃一式杀招,目下二人演练,自不必认真。

    姜承稳住身形,厉岩指爪已抓来,自觉不应力撼,忽而灵机一闪,手腕疾翻,依瓢画葫,虚步亮掌,打向厉岩肘穴。

    厉岩神情一动,一臂高举起,五指捏作钳式,螳螂捕蝉,一瞬斩下,姜承细察他动作,侧身欲闪,掌势方才后撤,那五指已近前,速度之快,避无可避,姜承身形一滞,耳廓微动,听得异响,心念电转旋即了悟,螳螂有两钳,躲开一只,尚有后招。

    果不其然,厉岩右手伺机而动,力图前后夹击,姜承神色不乱,脑中蛇拳印象,揉身而上,突击厉岩肩侧,先发制人,厉岩兴味大盛,五指改爪,反手叼住姜承腕骨,将他拖回身前。

    二人禀赋天成,悟性极高,此时得了对手,一时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竟是都得了趣,险些忘了时辰。

    到瘫坐地上,早过晌午,厉岩一抹额头汗,问姜承道“你以前真没,打过拳”

    姜承深吸一气,摇头道“不曾,折剑山庄向以铸剑闻名,弟子皆习剑。”

    他右手一动,正想舒展,被厉岩按下,挽起袖口,道“让我看看。”

    一夜过去,姜承右手半痊,尚不能使力,厉岩查看一番,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又眉心一动,去揭姜承左手,果见姜承抽手,道“别动。”

    言罢揭起袖口,臂上微红,几处较深,恐怕淤伤,他十指按捏一番,好在筋骨无恙,抬眼看姜承,又移开视线,低声道“你是不是痛怎么不说”

    便是扼制魔气,左手出招,以他半魔之躯,原非常人可以承受,姜承竟面无异色,忍耐多时,若非厉岩察觉,谁又能知道

    姜承抽手,被厉岩按着,他摇头一叹,握上厉岩手,道“厉兄不必自责,这样很好。”

    他视线微垂,淡淡一笑,道“我很畅快。”

    背光下厉岩看不清,只道姜承不快活,方有这般慨叹,又觉不该问,揭他伤疤。

    他咬了咬牙,一把拉起姜承,道“你来。”

    二人行至一汪溪水旁,厉岩指着右前一巨石道“姜承,你看着。”

    言罢踏前一步,肩脊微挺,右手五指捏拳,姜承耳闻风声,呼啸紧绷,他仰头看去,几片枯叶凋零,还未落下,已然不整

    是一股奇力将之吞噬,黝黑、莫可抗御,只余下枯黄碎屑,常埋荒土。

    姜承讶然,厉岩在他眼前,被那黑色包围,那气息灼人、暗沉,逼得他连退数步,思绪飘忽回昨日,与那熊精对峙之时,比之还要强烈。

    他心知是魔气,而看厉岩,不过与他一般大,小小身量,如何潜藏这可怕力量

    便是这一怔忪,厉岩陡然发力,身形一瞬拔起,右手成爪,凭空现出一只巨手来,姜承瞧得分明,但见红光一闪,厉岩已然在石上,一手高举起,大喝一声,双掌拍地,轰隆一声巨响,那一人高的巨石,竟碾作齑粉。

    厉岩长出口气,自觉尚可,他高举起右臂,向姜承挥舞道“姜承,过来看”

    姜承收回目光,踏上前来,看向满地碎块,道“厉兄这是”

    厉岩一拍身上灰,走近道“你也试试。”

    他从脚边捡起一块碎石,递给姜承道“要有这种破坏力,人类基本做不到,就算是你们练武的,凭你现在的功力,也不可能吧。”

    姜承点头,听厉岩道“你昨天说的天人交感、内外相连,其实就是贯通天地灵气,迸发人体五灵的方法。”

    此法并不罕见,世家多有教习,只是武林正统,自然武在前、法在后,岂可三心两意,故而姜承一辈,正是醉心武技时,不可私下相授,以免庞杂,而厉岩之见,却是要他激发五灵,以为不时之需。

    姜承接过石块,手中一片焦黑,碎处隐有火星,道“厉兄是属火的”

    厉岩一点头,道“来吧,姜承,试试看,如果你成功了,那就能和我一样,一拳把这山石打碎了。我和你到底不大一样,只能做一遍给你看,人类要怎么做,我也不清楚,不过是你的话,我觉得能行。”

    言罢一顿,又像给姜承打气,忽而笑道“希望你别是个属水的,那就不太好了。”

    难得他逗趣,姜承亦笑道“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或许厉岩看来,水润万物而泽苍生,便是姜承这般性子罢。

    有人重于泰山,惟自己轻如鸿毛,若是值得也罢

    厉岩心中摇头,自觉想太多,他向后一步,道“你把眼睛闭上,沉住气,忘记自己会武功的事,把自己想成一只鸟、一棵树,什么都好,反正如果有感觉的话,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姜承一点头,胸中决意,他闭上双眼,依厉岩所示,将折剑山庄、师父,小姐逐一摒除脑后,忘记曾习剑、练武,缓缓沉入至境,便在此时,他看到一幅画,那画中一片凄清雪幕,间有狼群嘶吼,姜承置身雪中,一片昏沉,辨不清左右。

    忽而心念闪动,捕捉一丝异样,一人迎风狂奔,足下一条小径,幽幽不知何往,姜承讶然,竟耐不住好奇,追赶他身后

    厉岩浑身一震,他眼中姜承一身炽灼,火光冲天而起,他张口欲喊,一道罡风斩来,继而两道、三道,逼得他一退再退,难以近身。

    姜承毫无知觉,他沉浸心海中,那热力便随他意念,席卷狂飙,化作无数气墙,四下冲撞,过处摧枯拉朽,触目惊心。

    厉岩大为心惊,本能释出魔息抵挡,料不到姜承强悍至此,单是火灵,已胜自己一筹,目下却是五灵初醒,这般无意识施放,恐怕力尽而亡

    必须阻止

    厉岩咬牙振作,两手交互胸前,弓身靠近姜承,右手魔息缠绕,力图一击抓破火屏。

    姜承不知现状,只觉脑中疼痛,眼前一派朦胧,他振开天上落雪,瞪大双眼极力看去,那人闯进狼群,宝剑挥舞,而狼群沉声嘶吼,将另一物紧守身后。

    物不,不是物,是人

    姜承讶然,不知何故断言,正待上前,耳边隐隐人声,急切喊道

    姜承姜承姜承

    姜承浑身一颤,惊醒过来,但觉天旋地转,落下时正见厉岩一脸慌乱。

    双唇微启,却吐不出声来,耳中嗡鸣,四肢乏力,像是大战一场,俱是疼痛。

    这是怎么了

    厉岩见他醒来,长出口气,把人扶起,道“姜承,成功了你比我想的,还厉害。”

    姜承茫然看去,但见黄土崩裂,树丛焦黑,那溪水曾急湍甚箭,而今半截枯涸,新泉尚不及淌过,再看一旁厉岩,左手道道伤痕,像火灼过,右臂看似无碍,其实绷带松散,现出其下魔纹,熠熠红光。

    他见厉岩看他,面上全无喜色,一时迟疑道“厉兄,是我做的”

    后者一拍他肩,似宽慰,点头道“你和我一样都属火,还很强,比不用魔气的我还强。”

    姜承闭眼,调动身中火灵,果然一股热力涌上,正欲开口,却见厉岩眉心一蹙,摇头道“我们赶快回去,换个地方躲起来,你刚才暴发的力量太强大,会招来麻烦。”

    妖不比魔,修成人身动辄千载,更有几重天劫,故而左道层出,其中一种,便是吸食jg气,吞噬灵肉,姜承方才暴发灵力可谓撼天动地,最为妖类喜爱,此时怕已惹来警觉,惟有逃离才是。

    果不其然,二人才走不久,林间蓦然蹿出几道黑影,彼此对峙片晌,方才败兴而归。

    是夜,萧长风醒来,姜承言明情状,决意山中一探。

    厉岩猎来只兔,三人分吃片晌,后萧长风感不适,姜承扶他睡下。

    到天明,二人准备停当,萧长风忽开口道“四师弟,我与你们同去。”

    言罢挣扎起身,姜承为难,厉岩一扬手,哼道“你要跟就跟,拖后腿没人管。”

    萧长风看他一眼,咬牙撑起身,去摸墙角佩剑。

    姜承伸手扶他,被厉岩拉开,道“姜承,你别管他,让他清楚自己能耐,够不够格。”

    此时萧长风站直身体,对姜承道“我没事,折剑山庄弟子,岂容人看低”

    厉岩扬起下巴,神情睥睨,状若不屑,他一瞥姜承,侧身踏出洞外,后者见他背影,一时无话。

    萧长风两眼紧盯姜承,沉声道“姜承。”

    便是如此,私下针锋相投,惟姜承二字,毫无同门之谊。

    姜承收回目光,心中一叹,看向萧长风,道“师兄,何事”

    萧长风冷笑一声,不曾理会,他拄剑在地,勉强迈出一步,牵动内腑伤势,不得不忍痛吸气。

    姜承见他步履不稳,额上冷汗涔涔,伸手欲帮,被萧长风挥退道“记住你身份”

    他心中恼恨,便几分厌恶,姜承一凛,脱口道“这与身份无关”

    萧长风冷眼看他,姜承毫无避忌,胸怀坦荡,道“英雄不问出处,厉兄侠肝义胆,于我等救命之恩,岂可以貌取人,心生猜疑”

    言罢一顿,沉声道“如此不仁不义,有负师父教诲,望师兄三思,切莫再言,有失身份。”

    萧长风愕然,面上青红交错,怒斥道“姜承,你”

    久久说不出一字。

    他自诩看透姜承,便是误会曲解,亦不曾只字争辩,同门数年,想不到他如此烈性,为一妖魔,不惜与他反目,倒是他错看了。

    姜承双眉紧锁,竟有逼视之意,二人对峙片晌,听他道“师兄既已无碍,那便起行吧。”

    又多取一水袋,以备三人之需,萧长风见他右手无碍,目中精光一闪,道不清意味,旋即蹒跚而去。

    姜承滞后,一时长出口气,自忖招惹是非,但事关厉岩,他必须说。

    “姜承”

    厉岩在外大喊一声,姜承收整情绪,向外奔出,萧长风立在洞口,与厉岩远远隔开,姜承行过时,二人对视一眼,互不退让,厉岩觉出不对,神情微变,却见姜承摇头,道“走吧。”

    言罢启程,途经溪岸时,三人停下蓄水,萧长风伤势不便,姜承多负一个水囊,分左右挂在腰上,厉岩冷嗤一声,着实不满。

    休憩少顷,继续向北,依厉岩之言,西侧道上妖气颇重,路途不平,暂且往北一行,再折返西山,便是小心行事,仍不免遇上山精野怪,幸而道行未深,犹可随性打发。

    萧长风一剑刺出,与姜承左手冲拳,两下击中要害,草精当胸震飞,一旁几只岚蜂,被厉岩一抓一捏,打乱阵型,四下逃窜,他留心姜承步法,较昨日娴熟不少,亦是大松口气。

    姜承舒展左臂,看往掌心,气力不及右手,终究不便,惟有加快身法,出其不意,萧长风不知变故,只道姜承弃剑不用,莫非有何不妥,他目中称奇,一时不知作何想。

    三人且行且住,一路披荆斩棘,晌午时分,踏入西北腹地,但觉灵气充盈,于天地间时有鼓荡。

    厉岩拨开一丛灌木,向二人道“小心,我们踏进那老妖地盘了。”

    姜承点头,面无惧色,反观萧长风,一吞唾沫,记起洞里谈话,厉岩乃半魔之身,实力远在二人之上,亦忌惮那黑熊精,想来不易与,三人旨在生离此地,自然避敌为上,以免徒惹麻烦,话虽如此,若是不巧碰上

    目光在二人身上梭巡一圈,最后定在姜承身上,后者神情微动,移开视线,似习惯这般打量。

    厉岩在前带路,不时顿下脚步,着眼四下,有无动静,三人绕行个半时辰,来到一处梯台下,姜承心中一动,按住厉岩道“这梯台上有祭坛,像人修葺,此山怎会有人来”

    二人正说话,萧长风忽而嘘了声,矮身蹲下,厉岩四下梭巡,一时听得风声草响,别无他动,静默少顷,以为多疑,萧长风低声道“小心些靠过去。”

    三人借树丛遮掩,一路伏低身姿,缓缓到梯前,抬眼看去,正中一石刻,足有半人高,观其形貌,颇似陶埙。

    姜承闭上两眼,侧耳倾听,但凡风声吹响,确有妙音,对二人道“我试着催动灵气,你们看好反应。”

    厉岩点头,侧身挡在他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萧长风则留心姜承,后者深吸一气,屏息凝神,身中火灵腾起,还未动作,那石埙便嗡的声,震出响来。

    萧长风面露喜色,心道成了,见姜承抽出块布,有炭灰字迹,是一行乐谱。

    厉岩按着他手,冷睇四下,对姜承道“我来掩护,姜承你去开那东西,至于你”

    他看了眼萧长风,后者知趣道“我在四师弟旁,就算万一,也能抵挡一下。”

    厉岩点头,指向西侧道“那边是熊精老窝,实在不行,我来引过去,你俩按原路走,跑一个是一个。”

    萧长风不甚赞同,目视姜承,道“一个人,岂不是太危险”

    却是一派赤诚,摒弃成见,与适才洞中,判若两人。

    姜承眉心微蹙,摇头道“我信厉兄,不会拿自己命玩笑。”

    厉岩一怔,记起二人约定,心中一暖,道“走”

    言罢带头向前,姜承与萧长风随后跟上。

    到台前,厉岩解去右手绷带,露出臂膀黝黑肤质,萧长风横剑在手,半身护住姜承,两眼紧盯厉岩,神情莫测。

    姜承深吸一气,缓缓走近石埙,掌心聚起火灵,按乐谱寻孔敲打

    第一个音,是羽,紧接徵、羽、角、徵

    初时音质突兀,粗糙杂乱,渐渐韵律和缓节拍,或饱满低沉,或柔和圆润,高低抑扬,让人神往之。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逼近。

    厉岩耳廓微动,捕捉一丝异样,是吐吸声,极轻、极浅。

    他右臂振起,五指虚握,周身魔息攒起,两眼紧盯正前,无一错漏。

    忽而,萧长风手中剑一声龙吟,姜承心神微分,掌间便一顿,厉岩暴起喝道“姜承,不要停”

    来敌不弱,恐怕更强

    他一展身形,人如弓矢,拔箭而起,两臂扑抱式,采手抓天穹,还道为何,却见凭空一黑影,被他打下地来,竟是障眼法。

    姜承未敢松懈,两手拍打石埙,乐音一泻千里,于半空交汇虹光,悬浮在侧

    那光影乍现,忽而地动山摇,百兽长鸣,长草随风,一浪一浪,叫人心神恍惚,如履云端。

    便在此时,乐音折转,一时乱石穿空,惊涛骇浪,金声玉振,不绝于耳。

    那声音越来越快,堪堪要断,姜承勉力维持,但觉两臂生痛,好比千斤坠顶,将天地负于肩上,一时气血逆行,面色涨红,稍一不慎,便走火入魔,厉岩身在半空,眼见姜承危局,心道不妙,后者已成阵眼,三人生在他,死亦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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