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卧血泊之中全身无法动弹,出的气远比吸进去的还多,连睁眼都十分困难,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朽木苍纯却还能出神回忆以前的事情。
又咳了几口血,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已经…不行了阿……]
一想到年长的亲人朽木苍纯就有点难过,他没能替父亲分担,朽木银铃对朽木苍纯来说是位严厉的指导者,也是称职的父亲,聪敏的他总能从朽木银铃的举止中感受到亲人的爱。
他会担心朽木银铃的身体,希冀能早日独当一面继承家主之位,但现在他的愿望因自己能力不足化为泡影。
“咳咳咳”
如果说还有什么牵挂的话,他唯一的挚友,知晓他的死讯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象不到呢……
朽木苍纯的眼睛缓缓闭合,仅留一条缝隙还能看见他喜爱的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模糊不堪。
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我已有所觉悟,早晚要面对这一天,只是时间提前,能看开就好了,蓝染。
虽然辛苦了些,但不后悔以朽木家一员诞生于世界,更加庆幸的是,能在这个世界遇见你。
蓝染。
蓝染……
蓝…染……
…………
……
死亡是什么概念?
横跨了生与死的界线,无法见面。
没办法相遇了,那名笑容和眼神都是温和的黑发青年,会真诚的对他笑,尝试了解他,和他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青年,已经不在了。
黑色的死霸装有如丧服,漆黑的一片,沉重悲伤的氛围弥漫四周,六番队副队长朽木苍纯的队葬进行着,断断续续的哭声来源在人群里,那是朽木苍纯的妻子,虽然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但他待妻子很好,刚替朽木家增添成员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这么早走,留下她和年幼的孩子。
朽木银铃就算年迈依旧是不苟言笑,威严的名门望族,同时也是贵族统领队六番队队长,地位之高是多少人望眼欲穿也得不到的。
但现在的朽木银铃,也只是痛失爱子的年长者罢了。
脊背挺直,坚毅的双眼深深隐藏那抹化不开的寂寥,他全程睁开眼睹注视队葬进行,他那很关心自己,笑容温和又孝顺的儿子变成冰冷的遗体被火化的景象,亲眼目送爱子最后一程。
朽木银铃在这一刻像老了好几岁,体验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感。
此刻熊熊燃烧的大火不是温暖的。
队葬结束,朽木银铃身边围着许多认识的人关心,谢绝了这群朋友,朽木银铃的目光望向其他地方,眼中注视的是儿子老挂在嘴边的人。
[挚友么……看来确实如此。]
朽木银铃移开了视线,他觉得蓝染一定不会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蓝染是你的下属,身为上司不是该劝慰失落的属下吗?”
正看着自家部下背影的平子真子听到声音转头,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微笑质问他,卯之花的笑容和往常无异,平子真子却察觉对方不满的情绪。
“那妳呢?身为朋友,不上前和他说几句?”
见卯之花没有回答,平子真子嗤笑。
“妳也知道不是吗,惣右介他不需要妳说的那些。”
“别看他那副样子,他可是个骄傲的人吶!”
卯之花看了蓝染的背影一会儿,闭上了眼。
她怎么会不知道蓝染的性格,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看蓝染现在的样子她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或许这就是内心敏感的女性与男性的区别。
队葬现场进入整理与后撤阶段,所有来参与送别的人都离开了,除了蓝染,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细雨,冰凉的水浸湿了面颊,蓝染闭上了眼睛,脑里回放最后一次见朽木苍纯的画面。
重伤卧床休养的黑发青年身上多处绑着绷带,正盯着他看,蓝染对于视线非常敏感,好友不加修饰的目光很难不被他发现。
“怎么了?”
视线从书中拔起来,蓝染抬头和朽木苍纯对视,得知好友受伤后他每天都会来陪伴修养期身体不便行动的朽木苍纯,他会待在卧伤在床的好友身边陪对方说说话,手上总是拿了本书。
“……不,没什么,打扰你看书了么?”
当时的他虽然觉得奇怪,却没察觉到好友的异常,蓝染不会想到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现在想想早点发现的话或许朽木苍纯就不会死了吧!
只是猜测而已,况且也已经回不去那一刻了。
蓝染觉得他失去的不只是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
“呵……”
雨中的男人突然笑出声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摀住了脸,似乎是想开了什么,笑声带着释怀之意,却又无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自从与你相遇后,我都是透过你的眼来看这个世界么?]
雨中的低喃没有任何人听见,除了他的刀,镜花水月。
斩魄刀比蓝染还要理解他自己,为了不让它最重要的主人受伤,早就释出了警告,但蓝染没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