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吴老板,你被人揍啦”苏万指着我的黑眼圈说。
我白了他一眼,“你丫才被揍了。”说着我就忍不住往张起灵那边望去。
呵,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看样子昨天晚上应该休息得很好,我心说。
然后我就拉开一个椅子,刚要坐下,就被胖子给截住了。
“天真,你坐那个位置。”说着胖子指了指张起灵旁边那个位子,我才反应过来这个位子旁边是云彩,怪不得胖子要跟我抢。
我无奈地看着胖子硕大的屁股坐在这个位子上,椅子发出“嘎吱”的声音,我就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无奈地走到张起灵旁边的空位上,赴死一般的心情拉开椅子坐下。
我左边坐着张起灵,右边是阿宁。
阿宁看着我,半开玩笑地说着,“我说吴邪,坐我旁边,就这么难受啊,你看你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我一脸赔笑地说道,“哪有哪有。”然后我岔开话题,“大家点菜了吗”
一顿饭吃下来,我跟左边的张起灵全程零交流,倒是和坐在我右手边的阿宁交流了不少。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苏万提议大家一起来玩大冒险,就是真心话大冒险的大冒险部分,还说真心话没意思,整人比较有意思。
胖子附议,表示举双手同意。然后拿出一个空酒瓶打横放在桌上,开始转动瓶身,瓶口对着谁就轮到谁被整。
我心说苏万你丫肚子里是不是装了n个损人的阴招。
第7章
第一个大冒险是和现场的某位异性喝交杯酒。
其实这个大冒险真的很老套啊,我腹诽。
很不幸,我永远是那种倒霉体质。第一个转到的,没错,就是小爷我
跟云彩喝是不可能的,不然胖子就算不揍死我,也会对着我的脑袋把我揍成脑残。
于是我呵呵地笑着看着我旁边的阿宁,阿宁倒也爽快,手臂穿过我的手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连连说着谢谢和不好意思。阿宁表情轻松地说着没关系,这是游戏规则,她愿意配合我。
于是,阿宁在我心中就有了“女中豪杰”的标签。
第二个大冒险是和现场的某位异性一起唱歌。
命运的啤酒瓶子继续转动,不偏不倚,直指云彩的方向。
此时,我都可以看到胖子的眼睛正在放着亮光,一句“跟我唱、跟我唱”感觉都要破喉而出。
然而,云彩站起来,看着大概我这个方位,腼腆而又小心翼翼地说“张起灵同学,我能跟你一起唱吗”
惊得我狂吞了一口口水为云彩的魄力而折服,姑娘,你居然敢主动向这位冰山学神提出合唱这一要求。
当然,被惊着的,不只我。因为,我感受到了整个包间突然安静下来。
啪嗒
一声“啪嗒”划破了这片寂静。
我被惊着生生地将手上的一次性筷子给撅断了。
大家齐刷刷地往我这里看。除了张起灵。
我瞬间觉得尴尬,忙向着云彩说“云彩,你们打算唱什么歌儿呀你还没告诉小哥呢。”说着还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起灵。
“张起灵同学,你会唱小酒窝吗”云彩有些期待地问。
良久,张起灵站起来,扔下“不会”两个字就夺门而出,留下我们五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心中骂了张起灵几千遍,丫的别整天揣着一个冰块脸装深沉,对着我们这群男生也就算了,他妈的对女生也这么不给面子,装什么冷酷孤傲炫。
但还是得先安慰安慰云彩,小姑娘脸皮薄,哪儿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我站起来,有些安慰地对云彩说“张起灵这个人就这样,跟块冰一样,你不用太在意。”
“对啊对啊,小哥他就是这种性子,”胖子在一旁说。
云彩到底是一个开朗的姑娘,忙说“嗯嗯,我知道,大家接着玩吧”之类的话。
于是我们一直玩到服务生来我们包间把我们赶走,他们说他们要收拾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胖子,“胖子,你生张起灵的气吗”
问这问题的时候,我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我不知道我期望从胖子口中回答的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但是听到胖子给我的回答是“当然不生气啦,小哥就那种人,对谁都不给面子”的时候,我居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心中又觉得好笑,张起灵,看来,大家对你这种冰冷冷的性格,还真是够宽容啊。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和张起灵也就维持着他辅导我功课时才会交流、其他时候几乎是零交流的状态,直到高一的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
这一次,我考得不好,应该来说,是相当糟糕。在试卷发下来的瞬间,我已经可以想象我三叔拿着我试卷气得浑身发抖,嘴里吐着“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丢我们老吴家的脸面”之类的话了,光想想就觉得可怖。
晚上晚自习的时候,霍玲姑姑手上拿着记录着全班同学期中考试成绩的表格就进来了。“同学们,”她清了清嗓音,“我发现,我们班弄的一帮一,并没有多大的成果啊。成绩好的还是照样好,而成绩较弱的同学,有些还甚至成绩下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霍玲姑姑说这句是特意说给我听,我顿时就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然后就听到霍玲姑姑接着说,“我个人认为,这种一帮一的形式对学习成绩的提高是相当有助益的,可能,分组需要大面积调整一下。”
接着班级就是一阵议论,周围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而我还保持着将自己的头重重地低下的状态,仿佛这场讨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也确实没有关系,张起灵是三叔刻意安排给我辅导的,他是不会不跟我一组的,我心说。
是我太天真了还是太自信了。
我听见我旁边传来一阵清冷的嗓音,“老师,我要求跟吴邪解除同组搭档的关系。”
教室陡然安静下来,此刻低着头的我也能够感觉到有万道目光齐刷刷地朝我投射过来。他张起灵主动要求跟我解除同组的关系,我当时竟非常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有人提出要跟我分手,我心说就算分手也是小爷甩了你,你算哪根葱,我可不能怂。于是我这么思索了几秒之后,我立马想很有气势地站起来,谁知道太有气势了,顺带着把我的椅子给踢倒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当是小爷这么拉风地站起来,搭配着的bg吧。于是我就与一旁的张起灵并肩站着。
“老师,我愿意。”还特意抬头挺胸的,把声音给抬高了几个分贝,非常的响亮。
然后就是哄堂大笑,等笑声将灭之时,才发现刚才我说的“我愿意”怎么听怎么像在教堂里神父对着新人问“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这个问题时,新人回答的标准答案,我瞬时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妈的,怎么跟张起灵在一起,老子的智商就呈直线下降直逼零蛋呢
“那张起灵同学,你想跟谁一组”霍玲姑姑将大家的笑声压下去后,问张起灵。
“随便。”张起灵才刚回答完,就听到背后一个迫不及待的声音传过来,“老师,我跟张起灵一组吧。”
靠,是张起灵的忠实粉丝,苏万。
“那张起灵同学你同意吗”霍玲姑姑本着自愿的人道主义原则,询问张起灵。
“我没意见。”张起灵淡淡地说。
“我靠,苏万,你跟小哥一组了,那胖爷我跟谁一组去”胖子在后面对着苏万叫嚣道,也不管是不是被全班同学听到了,反正我是听到了,而且,讲台上的霍玲姑姑应该也听到了。
“那王月半同学,你就跟吴邪一组,好吗”
“我拒绝”我和胖子几乎同时说出口,然后我就抑制不住地噗嗤地笑出了声,而且也听到耳后传来的胖子的咯咯笑声。
我跟胖子的关系好到如果他瘦成跟我一样我们俩是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可惜他现在胖成二师兄了,我们穿同一size的裤子是不可能的。
可就是因为我俩太熟悉了,在一起的话就会自动切换到吐槽斗嘴互损模式,根本不可能成为搭档,更别说是讨论学习。想想我跟胖子一起一本正经地讨论等差数列、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以及氧化还原反应等学术问题的画面,简直就是惊悚到不忍直视啊。
“那我跟吴邪一组吧。”阿宁突然站了起来。
第8章
我想扶额,局面怎么突然这么混乱了,阿宁又参和进了一脚。但是我把全班同学的名字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好像也找不到比阿宁更适合当我搭档的人,而且,还能帮胖子一把,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点头说好,还不忘转脸以一副“看到没还是有人很愿意跟小爷一组”的表情看了看旁边的张起灵,他还是一副看不出任何悲喜的表情。
心里默数一、二、三,果然胖子站起来,“阿宁跟天真一组了,那云彩不也没搭档了,不然我就跟云彩一组呗”我在心里暗笑。
云彩并没有拒绝,云彩虽说不喜欢胖子,但也挺喜欢跟胖子一起玩儿的,毕竟胖子除了胖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招人讨厌的缺点。
于是结局就是我和阿宁一组,张起灵和他的忠实粉丝苏万一组,胖子和他女神云彩一组,和重新分组之前情况一样的是,我们要是还搞小范围聚餐的话,我们六个人还是可以一起,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
重新分组后,我们的位子在霍玲姑姑的建议下,并没有做任何的调整,所以我还是跟那个冰山脸张起灵同桌。只是在周一和周三,搭档可以互相学习讨论问题时,我们才会暂时换一下位子以方便讨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跟张起灵拆了搭档之后,我总是莫名的感到一阵阵的烦闷,以前还能在他辅导我功课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话,现在,好像就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被强行安排做了同桌,他在我面前依然不怎么说话,而我在面前仿佛也丧失了语言功能。
而我们之前唯一一个不变的习惯是,他仍然每周一会给我整理上一周的笔记,并在周一晚自习下课后默不作声地放在我桌上,然后提起就走人,而我仍然是以一脸不屑并夹杂着无名怒火的“谁他妈稀罕你的笔记”的态度把这笔记塞给了苏万,苏万则会特别虔诚地捧起来,就差要一天一次香地把它给供起来。
有一次周末的下午,我一个人窝在房间的书桌前复习功课,正烦着看不懂这道题的解析时,左手的手肘一滑,就把一沓草稿纸给滑到地上去了,郁闷得我一脸不爽勾着头地把那沓草稿纸给捡上来,却发现这沓草稿纸里,夹着以前张起灵和我一组时他给我出的题目,有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和化学,总之就是每一科都有,而且在粗略地翻了一遍之后,我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起灵给我出的题目,绝大多数都和上回期中考试的题型一样,考点也抓得一模一样,虽然不是绝对相同的题目,但基本上除了题目中的数字不一样之外,其他的竟完全相同。
我第一次对张起灵产生了崇拜之情,虽然我一直都承认这家伙特别的牛x,但是产生这种崇拜感、想把他当成神一样来膜拜并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的感觉还真是头一回。同时也懊恼着为什么考前没有认真对待张起灵给我出的题目,每次他教我的时候我都有一股强烈的抵触心理,而他给我出的题目也被我敷衍过去,我压根就没有做过他辛苦给我出的题目,不仅让自己的成绩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提高,还白瞎了张起灵的苦心,我顿时觉得我他妈根本就不是个东西。要是我认真对待了,或许我就可以考得不错了,也不用被三叔骂得那么惨了
这时候,当我还握着这些张起灵手写的题目而捶胸顿足、万般后悔时,三叔推门而入,估计他是来叫我吃饭的。他瞄了一眼我手里握着的那几张纸,就从我手中夺过去看,“唔这字写的不错啊谁写的”
我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安排来恶心我的张起灵啊”我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张啥张起灵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一脸呵呵的表情,心说你这只老狐狸,真他妈能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然后就听到三叔边看着张起灵的字迹,一边赞叹道,“啧啧啧大侄子,你的字啊,被比下去了”
“那可不张起灵啊,能不厉害吗不厉害你派他监视我干啥啊”我不屑地说道。
接着,不出意外地我就被三叔赏了一记特别响的栗子,“你小子瞎说什么什么监视老子什么时候派人监视你了”
我被他这一记爆栗给敲得把所有的火气都爆出来了,“你还装张起灵,不是你的话,他能那么尽做一些恶心我的事情吗”
“什么张起零,张起一,张起二,张起三的”三叔把手中张起灵出的题目的纸重重地扣在我书桌上,“老子不认识”
我一听好像不太对,难道这老狐狸真的不认识张起灵,然后我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真的没耍我”
“老子耍你个屁啊”
“”
随后,我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冲出门,嘴里说着,“我去趟学校,你们自己吃饭吧”然后就以光速冲到学校,在教室门前停了下来。
果然,他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地学习。我庆幸此刻他还在,不然我就白来一趟了。
等我一路冲到教室前,整理自己的情绪时,才突然意识到,我为什么要跑过来,为了问张起灵为什么之前那么费劲儿地教我功课呢我看别的组的成绩好一点的同学也没有像他这样认真地教我、给我出题目还给我整理笔记啊。那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我扪心自问,我好像挺希望从张起灵这里证实到他不是因为三叔才肯那么费心费力教我功课的。
心突然“突突”地跳得很快,尤其是在对上突然起身走到教室门口的张起灵那漆黑的眸子时,我都怀疑他都能听到我剧烈的心跳声了。
他就这么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抬脚要继续离开教室的意思。我们就这么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我知道期待这个闷得跟个闷油瓶一样的的张大神先开口是一个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小哥,”没想到我脱口喊出口的是“小哥”,而不是“张起灵”,这点让我自己也暗自惊讶了一番。
他转动了一下眼珠,估计也是被我一声“小哥”给唤回了思绪。
“吃、吃饭去啊”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可好像还是显得有些慌乱。
“嗯。”张起灵低下眼眸说道。
“那正好,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去,”然后我觉得用陈述语气说好像不太好,感觉有种命令和逼迫的意思在里面,就又小心翼翼地加上了一句,“可以吗”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就迈开步子走了。我就立刻跟在他后面,一路到了食堂。
第9章
周末的食堂人并不是很多,偶尔有几个穿着运动背心、抱着篮球的男生进来,应该是在篮球场上打完篮球后直接来这里吃饭了。
等我和张起灵端着各自打好的饭菜在一张靠窗的位子上面对面地坐下后,张起灵就一声不吭地低头扒着饭,倒是我,也试着去吃碗里的饭菜,可根本就食之无味,估计我脸上的表情应该就是一个大写加粗高亮的心事重重,于是干脆放下手里的筷子,鼓足了勇气似的,看着眼前闷声低头吃饭的人,说,“小哥,你认识我三叔吗”
张起灵听到我的问题后,只是停下了手里夹菜的动作,并没有抬起头来看我,顿了顿,然后摇摇头,说声“不认识。”
我听后心里居然有几分高兴我竟然会因为张起灵不是因为三叔的原因而对我那么上心而暗自高兴。只是,我有些捉摸不透,这份“高兴”,到底是为什么。
我按下心头那份高兴,带着些许的丧气和委屈,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提出跟我解除搭挡的关系”
张起灵轻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筷子,这次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吴邪,我觉得你讨厌我。”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感,甚至那种“别人讨厌我,我会有些失落和不开心”的情绪都没有,让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讨厌他,这才是最让人伤心的完全把你当做陌生人,对你,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连讨厌、厌恶这些感情,都懒得给你。
我听着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喉咙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干涩,然后是酸痛,我愣了五六秒,强压住那股酸涩,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张起灵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我,随后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口吻跟我说,“吴邪,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每次晚自习,其实你一个人是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的,可是只要是我跟你讲题目的时候,你就会显得很坐不住。”
我听后有些惭愧地垂下眼眸,想想也确实,每次轮到他给我复习功课的时候,我总是表现得跟一个多动症患者一样,不是上厕所就是打水,要么转笔,然后弯腰去桌底下捡被转到地上去的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实,我不可置否。于是,我又抬起眼帘,看着张起灵,但始终没有说话。
张起灵见我沉默,继续说,“我觉得你对我不耐烦。而且,好像对于我教你,你也很痛苦。让我觉得,你讨厌我。”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最重要的是,你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反而下降了,我、不能害你。”
说完后他也沉默了,我定定地坐在那里,一时间感觉万物都寂静了,却意外地没让我觉得尴尬。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正好打在了张起灵的脸颊上,给他原本冷漠的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温暖,我不禁看得有些失了神。
倒不是完全因为张起灵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更重要的是,像他这样沉默寡言的人,能够坐在这里,给我解释了那么久,我头一次觉得,是我以前做得太过火了。张起灵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毕竟也就是一个跟我一般大的人,我之前那种态度对待他,虽然他不说,但不代表心里不会难过或者有些什么想法。
半晌,我们都一直沉默着,等我们碗里的饭菜都快凉了的时候,我压低了声音,“小哥对不起”
听到我的道歉后,张起灵并没有说话,这我也能理解,毕竟错的人是我,他不想理我我也能够理解。
可是,我突然有些害怕他真的以后会不理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涌上这种害怕。或许是因为习惯了他一直在我身边辅导我,虽然之前我一直表现得很不耐烦,但是习惯真的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它会让我有些想念以前晚自习时张起灵辅导我功课的日子。
因为害怕,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一句“那你以后再接着教我好不好”也没想过,要是他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会有多尴尬。
没想到他只是愣了一两秒,然后吐出了一个字,“好。”
我突然有些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甚至一度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做梦。没想到张起灵居然这么大度,任凭我以前是有多任性、表现得多让他无奈甚至是怄火,他居然答应了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到怀疑到喜悦,变化过于丰富,张起灵居然冲我扬了扬嘴角,轻笑一声,然后把我和他自己的餐盘收拾到一起,端起来然后说“走吧。”
我实在是有些高兴,脑子有些被兴奋到暂时不能受自己控制了。我只是听着张起灵的话,机械地就站起来,跟着他就出了食堂。
后来的日子里,我跟张起灵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不对,不能用缓和来形容,就像是以前没有闹过矛盾、关系一直不错的样子。胖子看到我和张起灵相处这么融洽、甚至到了连吃饭都要主动捎上他的那种,就惊得合不拢嘴,经常说什么不是我被换脑了就是小哥失忆了,每次都会遭受到我一记狠狠的眼刀。
虽然我和张起灵不再是同一组,可毕竟还是同桌,所以他还是会出题目给我做,还是会指导我功课,还是会给我整理笔记并把笔记给我。并且以前他辅导我的时候也只是在周一和周三晚上,因为这两天是霍玲姑姑定下的小组之间互相学习的时间段。而现在,我们的时间都特别任性,只要有不懂的问题,我随时都会去问他,他也不厌其烦地教我。
这一切倒是让苏万嫉妒得不行,经常在我和张起灵、胖子还有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嘟囔道,“这到底谁跟谁才是同一组的搭挡啊”
每次听到这话就把胖子给乐到不行,“哎哟胖爷我怎么觉得今天的菜这么酸呢苏万你就别跟天真争了,人家是原配,你呢,说你是小三,人小哥都不带承认”
第10章
苏万狠狠地瞪一眼胖子,我听后会有些尴尬地笑一下,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被贴上“被张起灵特殊对待”的标签好像会让我特别心情舒畅,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份舒心到底是从何而来。然后我下意识地去看坐在我对面的张起灵,他却就像是没听到胖子和苏万的对话一样,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闷声闷气的,真是一个闷油瓶,我腹诽道,给他取的“闷油瓶”的绰号果然是对得起这个称号的。
这段时间,我真的是特别听话地做着张起灵给我出的题目,他给我讲题目的时候我也非常认真地听着,事实证明,能抱上大神的腿,对于提升学习成绩是大有裨益的。果然,经过了两三个月,我的期末考试成绩已经突飞猛进到班上前15名了。这样的成绩对于那些成绩好的同学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我这种中考走狗屎运才考到这所市重点高中的学渣来说,这成绩是相当让我满意的。
期末考试结束就意味着寒假的到来了。因为成绩大幅度提升,所以我想我这个年应该会比较好过一些,因为当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问我成绩的时候,我也有个不错的交代。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年的这个寒假过得相当漫长,还没有到真正的春节呢,我就已经觉得在家里待的时间够长了,希望早点开学。我突然想起放寒假前,张起灵辅导我功课的日子了,每天忙忙碌碌,却也特别充实。不像现在这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打游戏外,就无所事事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虽然老师布置了不少寒假作业,可总是提不起兴趣去写。
除夕夜,当零点敲响时,我突然又想到了张起灵,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寒假想念张起灵的次数频繁到令我自己都咋舌。我给自己的解释是,应该是我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我的贵人,没有他的话,我成绩就提高不上去,那待在家里,简直是要被我爸妈还有二叔三叔给叨叨死,更别提过年必定会遇到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了。
只是,好像这种解释,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算了,也不想那么多了,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多想。看着窗外的烟花绚烂璀璨,升到空中后又尽数散去,鞭炮声也此起彼伏,向人间传递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的讯息。
我拿起紧握在手里的手机,此刻手机短信、、微信的各种消息提示音都响个不停,我也没有心思去一一查看,大抵都是一些按套路出牌的新年祝福。
电话簿里我翻到了张起灵的手机号,鬼使神差地,我特别希望自己说出的第一个新年祝福,是给他的。于是我拨通了这个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就接通了。
“吴邪。”依然是清冷的音质。
“小哥,新年快乐”我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
“嗯,谢谢,”电话那头的张起灵顿了顿,然后说,“你也是,吴邪,新年快乐。”
“谢谢。”
一时之间竟也没话可说了,我觉得有些尴尬,肯定是不能指望这个闷油瓶一样的人能主动打开话匣子了,于是我便开口道,“小哥你现在手机是不是要被短信微信的提示音给响爆了了啊”
因为我觉得,虽然张起灵不爱说话,可存在感却是一直都不低的,且先不说成绩好到人神共愤,他的脸和身材往那里一摆,那绝对是吸睛满满的,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认为,肯定很多人,尤其是很多女生,会给他发祝福短信。
我发誓,我说这句话真的只是想挑开另一个话题,不想说完新年快乐就无话可说,那也太尴尬了。
没想到电话那头告诉我的却是,“吴邪,我通讯录里,只有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手机号,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的语气仍旧是悲喜不辨。
这句话听起来本来是很伤感的,如果一个人能够活到其他人都没办法联系到你,那该是有多孤独。只是,听到这句话后,我居然非常不厚道地有些开心,只因为他的那句“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我一面为张起灵的孤独感到难过,一面又为自己能够成为他唯一的手机通讯录联系人而开心。所以一时之间,我竟然也语塞了。
“吴邪,寒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居然是他打破了第二次的沉默。
我心说不愧是学霸啊,而且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私人学习辅导老师了不过想到这里我竟然意外觉得有些受用。
只是,我最近是真的没有心思去写作业,心烦意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肯定不能跟张起灵说我一个字都没有动啊,不然他应该会难过或者生气吧,会觉得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在他心中留下这个印象。
于是我撒谎说“啊,还在写呢,还有大概百分之四十没写吧。”我胡诌道。
“恩,那就好。”
随后我们就瞎聊了一两句就挂掉电话了。
在寒暑假结束前一两天才开始赶作业是我这十多年来的学生时代保持的一贯的优良传统,托这个传统的福,每次我寒暑假作业的质量做得是能有多差就有多差。只是这次,我想我应该好好对待寒假作业,既然张起灵都问我作业的完成情况,那么,我想开学了,他或许会检查我的作业完成的情况我不能让他对我失望,我心说。
于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发生了,大过年的,我也会老老实实躲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倒是把我爸妈二叔三叔他们给惊到了,一度以为我过个年,把自己的脑子给过坏了。
第11章
不得不说,即使张起灵现在不在我身边,可余威仍在啊,我一想到他那张永远不会有表情的脸以及沉寂如古井一般的双眸,尤其是想到等开学了他翻着我的作业本,觉得我做得还不错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应该会有一些些变化吧一些些因为我而发生的变化
想到这里,我就卯足了劲儿学习,碰到不懂的题目,翻翻他给我整理的笔记,也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毕竟寒假作业也不是特别难的那种,因为它会兼顾学生们参差不齐的学习水平。
实在是碰到不会的,我就打电话问胖子,胖子就会在电话那头说着“胖爷我严重怀疑丫不是天真,天真应该是寒假结束前几天补作业甚至会拿胖爷我的作业去抄。”然后就我就说“去你妈的扯什么蛋,赶紧说给我听听。”胖子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地就开始给我讲题目。
在我自己刻苦钻研张起灵给我的笔记以及胖子的助攻下,我的寒假作业做得很顺手,速度也比较可观,所以不到假期结束,我已经完成了全部的作业,而且感觉质量也不错。
吴家和霍家是世交,经常会有往来,再加上霍玲姑姑现在成了我的班主任,两家更是走得近了一些。今年的元宵节,霍玲姑姑就带着他的侄女儿,也就是一直称呼我为哥哥的霍秀秀来我家一起过元宵。秀秀是个小丫头,比我小两岁,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来宠,还有小花也是,我俩都特别疼这个妹妹,她今年读初二。
作为我班主任的霍玲姑姑在我们一起吃汤圆的时候,是免不了和我爸妈、二叔三叔他们讨论我学习情况的。霍玲姑姑说我下半个学期进步特别快,在班上排名也蹭蹭往前靠拢,我听后觉得非常受用,我家人们也特别开心。
秀秀这时候歪着脑袋跟我说,“咦吴邪哥哥,你是怎么进步这么大的呀”
我一开心就说全是因为我的同桌张起灵一直辅导我功课,他成绩特别好,教得也好,语气中竟然有一丝自豪看,我同桌多棒是我的同桌
秀秀撇撇嘴,转头就去问霍玲姑姑,“姑姑,吴邪哥哥基础不好,那个叫张起灵的那么有能耐而且,他竟然也愿意教,换做是我,我就没那么耐心。”
我一听就在心里狂汗,秀秀啊,你当我面损我ok的啊,反正从小到大我也习惯了,可是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黑你哥哥,这就不太好了吧枉我一直那么宠你啊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张起灵就是对我有耐心
霍玲姑姑听后微微锁眉,隔着秀秀告诉我说,“诶说实话当时我也觉得挺纳闷的,跟你组搭档,是他亲自来办公室告诉我的,还说要是不跟你一组,他就自己一个人,不需要搭档。我当时想,跟你一组那也好,他成绩好,能帮助你不少呢”
我一听就懵了,什么情况跟我组搭档,真的是张起灵主动提出来的,但又不是三叔刻意安排的,那会是什么原因
然后整个晚饭,我都一直在思考整个问题,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我不知道张起灵提出跟我同组的原因,但是我又设想会不会是他从来都把我特殊对待了但想想又不对,不然,中间我们也不可能闹得有些不愉快甚至是拆了搭档。
阿西吧,真的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原因啊,学霸的脑回路也不是我能够妄加揣度的,还好还有三天就开学了,我打算亲自去问问张起灵,不然以我这好奇害死猫的臭毛病,非得把自己给憋出内伤不可。
然而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憋坏了,反正元宵节的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六,我就有些发烧和急性扁桃体发炎了,所以我悲催地要去看医生。元宵节过后我爸妈、二叔三叔他们都要上班,他们就让我自己去看医生。因为文锦姨是学医的,自己又开了个诊所,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就往文锦姨的诊所去看病了。
我打吊瓶的诊室在诊所的二楼,经过将近一个半小时,我有些懵逼地终于从诊室出来了,我在下楼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要从诊所正门离开,虽然逆着光,可我还是辨别出了这个背影的主人
张起灵。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一个寒假,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更加寂寥了,我加快脚步就往门口冲,在他出门转弯消失在我视线之前,赶上了他。突然有些想念这个闷油瓶了,不对,不是突然,是这个假期,一直。
我从他后面拽住了他的胳膊,“小哥。”
张起灵大概是没有料想到有人会突然截住他,差点因为惯性而上身往前栽,不过好在他底盘稳,也没有很大的晃动。
他稳了稳自己的身体,转头过来,“吴邪”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道。
“你生病了”他直接忽视我的问题,转而向我抛出了一个问题。
“嗯。”
“嗓子疼”
“是啊。”我说完就又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知道的”
“听出的,声音跟以前有些不一样,而且鼻音重。”他解释道。
听到他这么讲,我不明原因地就是觉得挺开心的,他能够听得出来我的声音跟平时有一些不同,就足够我高兴好一阵子了。
我心情大好,笑着问,“那小哥你怎么来这里”然后我下意识地就去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等摸完额头我就觉得我这么做好像有一些不太妥当,脸上不自觉地竟然有一些发烫,不过他的额头不烫,那就好,我心说。
对于我刚才突兀地去摸他的额头,张起灵竟然也没有偏头躲开,只是睁着沉寂的眼睛盯着我,轻轻地说,“我没事,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啊”我这好奇害死猫的毛病又犯了,而且是跟张起灵有关的事情,这就更能引起我的好奇心了。
他也不避开我的问题,“文锦姨。”
第12章
听到他叫文锦姨为文锦姨时,我脑子有一瞬间是“咣当”一下的有些懵逼的,倒不是因为他不能叫文锦姨为文锦姨,关键是这显然是认识、并且经常接触才有的称呼,比如其他人可能会称文锦姨为陈院长或者再不济是陈文锦阿姨之类的,这“文锦姨”显然是我和秀秀、小花这种级别的晚辈才会如此称呼的啊。
“你认识文锦姨”我愣了一会儿后问道。
“嗯,认识有六年了。”他淡淡地说道。
这下我脑子不只是“咣当”一下了,简直就是“咣当咣当咣当”,像加特效一样。六年,这么久的时间,很自然地我就问,“你是怎么认识文锦姨的”
可是张起灵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我一口老血憋在胸前,也放开了抓住张起灵胳膊的手。顿时哑然,是啊,知道了又能怎样可是不知道的话,我知道我肯定会被憋死。
张起灵说完这句话后就非常潇洒地走了,留下我原地消化胸口的那口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他妈真想冲上去踹他丫的一脚,下死力气的那种可是我突然有种脱力感,张起灵给我的感觉就是,我永远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于是我转身回到诊所,打算去院长办公室找文锦姨,可是却被告知她正在开会,所以我只能作罢,并思忖着要赶紧找文锦姨问清楚张起灵的事情。
于是,中午回答家,我就提议说晚上让文锦姨来我们家里吃饭吧,昨天元宵节她跟家里人过,那今晚应该过来跟我吃个饭,三叔点点头说好,我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默默地点了1024个赞。
下午四点半,文锦姨就来到我家了,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这倒是我没有料想到的,我以为等她忙完怎么也得六点钟。不过这样更好,我爸妈、二叔三叔还没有下班,我有更多的时间跟文锦姨相处,可以慢慢地问她关于张起灵的事情。
“文锦姨,今天这么早下班啊”她刚进门我就问她,其实我也想赶紧切入主题,但显得太急切了好像不太好。
“是啊,今天诊所没什么事情。”她进门后很随意地就坐到沙发上,我给她倒了杯绿茶放桌子上。因为我们也早就把文锦姨当做家人来看了,“对了,你感冒发烧好些了没”
我暗喜,既然谈到生病,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我在诊所碰到张起灵了,然后接着再问他的事情,“嗯,烧已经退了,喉咙还是有一点疼,”我回答道。
“对了,文锦姨,我今天在你诊所碰到张起灵了。”
“嗯,是。他今天来找我。”
相比张起灵为什么去诊所找文锦姨,我对于他是怎么认识文锦姨的更感兴趣,因为我总感觉这会让我更了解张起灵的过去。
“文锦姨,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怎么”文锦姨呷了一口茶,“他没告诉你吗”
“没,”我摇摇头,不问还好,一问我就又想到了他的那句“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简直是肺都要被他给气炸了,“我连你们认识都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
“哦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呢”
“啊”我一脸疑惑。
“你们开学的时候,我知道了你们一个班,所以我就拜托他让他多教教你功课,因为你成绩有待提高,希望他能帮到你。”
我一听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果然,我在一开始的时候早就猜对了,张起灵主动要教我是受人所托,只是我没有猜到的是,这个人不是我三叔,而是文锦姨。在霍玲姑姑说是他主动要求跟我一组的时候,我也不该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因为一开始我在他心里就是特殊的。像张起灵这般的人,怎么可能会单纯的因为我是吴邪而对我眷顾有加呢吴邪,你真是的太天真了。
然后我就被文锦姨的话打断了思绪,就听到她接着说,“其实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对你有私心,对起灵也是有私心的。我觉得你也可以帮助他。”
“我能帮助他什么”我心说张起灵这么厉害,从来只有他帮助我的份儿,我只能是拖他后腿,我总说他是闷油瓶,其实我是他的拖油瓶才对。
“哎”文锦姨轻叹一口气,“起灵这孩子生性冷淡,不喜欢说话,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是小邪你很活泼,对周围的人都很热情,我也是希望起灵在你的引导下可以开朗一些。”
听到文锦姨的这一番话,我更是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当初刚开始的时候,我只当他是三叔派来膈应我的,所以对他百般不服,我一直对所有人都热情开朗,可唯独对他我真的是太他妈操蛋了。
“张起灵他他一直都这么不爱跟人打交道吗”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九岁,那时候的他也不太爱说话,可是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变得更沉默了”
我一听心里感觉有根针突然扎了我一样,他的母亲去世了,怎么会这样子“小哥他妈妈是怎么”我觉得我脑袋有些缺氧了,吐出的问题都软绵绵的。
“六年前我志愿服务藏区的医疗事业,被分配到了墨脱,那是一个特别美的地方,我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起灵和他的母亲白玛。白玛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也是一名医生,是个藏医,她经常免费替人看病。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也就成了要好的朋友。在我待在墨脱的第三年,白玛因为要给病人治病,冒着大雨去山上采药,雨天山路湿滑,她失足滚下了山崖”
我虚握着的拳头不自觉地就握紧了,指尖扣进我掌心的肉里也浑然没有疼得感觉,为什么好人就这么没有了生命,为什么小哥就突然失去了母亲
“小哥他一定很难过吧”
“村民把白玛抬回她家的时候,起灵正坐在门口捣药,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起灵什么话也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悲痛的表情。”
听到这里,我心说,不是不心痛,只是痛到极处,而不知如何表达和宣泄吧
第13章
后来文锦姨说等村民把白玛的尸体抬进屋里,张起灵把房子的门窗全部关上了,一个人在里面待了三天,整整三天,没有吃也没有喝。等到第三天结束,他打开门,背上背着他的母亲,亲自把她送上了天葬台,眼睁睁地看着秃鹰将自己的母亲啄食干净
我听完这里,眼眶已经不知不觉地就湿润了,我红着眼眶问,“那小哥后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后来,我就自觉地担当起了照顾起灵的职责了,毕竟我跟他母亲一直相处很好,而且白玛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文锦姨说完还轻轻擦拭了眼角。想到昔日好友突然辞世,文锦姨也不禁眼角湿润了。
我听完总感觉哪里的逻辑我跟不上,愣了十来秒,突然想到,这里面一直没有谈到小哥的爸爸,因为小哥的母亲去世,照顾他的也顺理成章是他的父亲才对,于是我就问文锦姨,“那小哥的爸爸呢”
文锦姨看着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曾经问过白玛几次,可是每次问到起灵的父亲,她就沉默不语,有时甚至还是暗自抹泪,我就再也没有问过了,不想惹她伤心。”
文锦姨接着说,“后来我服务藏区的时间到了,我不放心起灵一个人在墨脱待着,虽然起灵很懂事,会洗衣做饭,可以照顾自己,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我就把他带到这里,跟着我住,我也放心一些。”最后文锦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灵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
我苦笑道,“何止是不容易,简直就是太”我本来想说太可怜的,可是我不想说他可怜,如果我说他可怜,他一定会不高兴,甚至会很气愤的,他虽然不爱说话,可是我能感受到他来自骨子里的那份与他年龄不甚相符的傲气。
“给你看看白玛的照片吧。”文锦姨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有些泛黄了,可是一看就知道,显然文锦姨把它保存得很好。照片上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在一片淡蓝色的花海中看着远处的雪山,这种淡蓝色的花我从来没有见过。远处的雪山折射的光照在她微笑着的脸庞,整个人和那片花海以及雪山,形成了一幅柔和、神圣的画面。我注意到,她笑着的脸上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酒窝
酒窝
我突然想到之前我们一起吃饭玩游戏的时候,云彩想和张起灵合唱小酒窝,小哥拒绝了并摔门而出,我当时居然还以为他在装冷酷孤傲炫,我心中骂了自己千万遍,在不知道别人过去的情况下,就妄自对一个人的行为妄加揣度,我真想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我他妈简直不是东西
晚上吃过晚饭,文锦姨坐了一会儿就和三叔回到隔壁的三叔家去了,我简单地洗漱后我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干脆就爬起来坐在床上,回想以前跟小哥相处的日子,每一天
从刚开始误认为他是三叔刻意安排来督促我而让我无比反感和抵触,于是我千般不愿意听他给我辅导;到后来他主动提出跟我解除搭档关系,是他先提出来解除搭档的,虽然当时就觉得不爽,但是不知道这种不爽源自何处,现在想想,居然让我有种是他甩了我的感觉;然后我知道他跟我三叔压根不认识,于是我们和好了,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我还在他的帮助下学习成绩进步飞快;再到今天上午我恰巧在诊所碰到了他,并从文锦姨那里知道了他的故事,一股压抑的气就一直堵着我。
对于他,我不说同情,不言可怜。可是,我心疼,是真心的、锥心的疼,比这些苦难加诸于我身上都让我难过,再加上想起我以前对他的态度,而他只是默默地忍受着我。原来,我一直在用自己的性格磨练着他的性子,他只是一味的承受,从不说出自己的不快。
小哥,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讨厌这个伤害过你的自己。
张起灵,如果你需要一个人陪你走下去,去体验今后的人生,我是不会拒绝的。没有任何赎罪、同情、可怜的因素在里面,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等我的思绪走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对于张起灵,我好像沦陷了,沦陷在他漆黑沉寂如古井的眼眸里,也沦陷在他痛而不言的沉默里。
对于此,虽有些不可理喻,可又理所应当,我并不排斥
是的,张起灵,我喜欢你。我希望余生,能给你带来快乐,抚平你伤口的痛,把你被上天夺取的幸福全部给你要回来。
想到这里我长叹一口气,“睡吧,”我对自己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过两天开学后,我到教室时小哥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我坐到自己位子上,把塞进抽屉里,“早,小哥。”我笑着说,因为我已经知道小哥的身世了,所以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小哥把脸转向我,先是愣了一下,估计他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句。
开学的第一天是星期一,星期一是霍玲姑姑定下的搭档互相学习、互相促进、共同进步的日子,只是这才刚开学,新学期的第一天上的课也很简单,所以我是觉得今天晚上是完全没有必要跟搭档交流学习的,主要是我就是想跟小哥坐在一块儿,就算是暂时调换一下位置,哪怕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也不乐意。可是苏万却跑过来,巴巴的希望能暂时坐在我位置上跟小哥讨论问题。
“才开学第一天,能有啥好讨论的”我嘟囔道。
“寒假作业啊”苏万理所应当地问道。这下倒是提醒我了,我也还没有给小哥看我做的作业呢,但是苏万这个要求我也不能拒绝,毕竟他现在是小哥名义上的搭档。我撇撇嘴,把我自己的寒假作业挪到小哥那边的位子上,“小哥,这是我的作业,你等会儿也帮我看看呗。”
“嗯。”小哥点点头。
“诶,你不是有搭档嘛”苏万说着就用眼睛看了看阿宁的方向。
我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嘛我乐意”然后又顿了顿,加了一句,“小哥也乐意,对吧”说着我朝小哥扬了扬下巴。
“嗯。”小哥点点头。
然后我非常得意地端着自己的课本坐到阿宁旁边,把云彩给“赶到”胖子那里去了。
第14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阿宁的行为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怪怪的,因为阿宁是一个个性比较直爽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会拐弯抹角,不过正是因为这种不扭捏造作的性格,再加上她确实长得不错、身材嘛,唔,好像也不错,所以听说班里有挺多男生喜欢他的,连很多其他班的男生都明里暗里地来我们班打听阿宁的情况。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直爽的人,我就觉得今天晚上的她有些别扭,还时不时地打探我的个人情况,比如说我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喝什么茶、连喜欢什么颜色这种小女生的问题也问。
等等,小女生的问题。
我脑子突然有些空白,好像抓住了“为什么阿宁今晚表现如此之怪异”这一问题的关键阿宁,她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刚想着这个问题,果然,在晚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阿宁塞给我一张粉色的信纸,然后转身背起就离开教室了。
吓得我直咽了几口唾沫,也没敢打开信纸看上面写了些啥,说实话以我的长相和性格,从小到大没少接过各种可以被称之为“情书”的表白信,我觉得我应该有足够的心理素质来接这种信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宁塞给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咚咚”地敲响个不停。倒不是因为我对阿宁有什么想法,或许就是因为阿宁她实在是太受欢迎了,我并不认为我有吸引阿宁的魅力,而且平时跟我的相处模式我就把她当成好搭档,甚至是好哥们的那种,现在她这么给我表白了,那以后还怎么好好地相互学习、共同进步这得多尴尬啊而且我这个人面子又薄
于是我在思忖间就胡乱把阿宁给我写的信塞进手中抱着的书和草稿纸里,转身回到座位上。小哥还在看我的寒假作业,“吴邪,你看这里,你虽然做对了答案,但是走了很多弯路。”
“是吗有简便方法”我坐下去把自己的脑袋往他那边挪了挪。
“嗯。”说着小哥就往我这里抽草稿纸。
好巧不巧,一张粉色的信纸掉落在地上。
小哥蹙着眉看了我一眼,弯腰去把它捡起来。几个字赫然在目
吴邪,我喜欢你。
阿宁
阿宁的表白果然跟她人一样直爽啊,我扶额叹道。别的女生写情书都不应该先铺垫一些风花雪月、诗情画意,然后再暗搓搓地说对收件人有好感,最后再表明心迹的吗这个阿宁,直接就“我喜欢你”,简单粗暴
我一把抓过小哥手里的粉红信纸,然后把它胡乱塞到书桌的抽屉里,猛地站起来,“小哥,陪我出去走走吧。”我语气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小哥讷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了个“好”。
晚自习后的校园比较清静,走读生都差不多回去了,每个教室里也就那么七七八八个住校生窝在座位上看书。我和小哥踱步来到了足球场上。本来想直接躺在绿茵场上的,可是天气还是蛮冷的,于是我们就开始绕着它转圈圈。
“小哥,我们去跟老师说我们还是搭档好不好”
我感觉到小哥在我身侧突然顿了一顿,“嗯因为阿宁”
“”我想说我就是想跟你一组了,就是想你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我的搭档,可以吗可以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是。跟阿宁没有关系。”
“我觉得没有必要。”小哥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跟他相处了大半年,我清楚地知道他是一个不会去花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做一件在他看来是不必要的事情的,比如在跟霍玲姑姑提出要求说我们再成为搭档这件事情上,小哥会觉得,反正我们都是同桌,要讨论问题随时都可以,没有必要成为搭档。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想成为你的搭档行不行不过这是我在心里说的。
我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该怎么跟旁边的像木头一样的人说我对你其实有感觉,想问下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可是想想又觉得很奇怪啊,我们都是男生啊
妈的,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