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邮箱,你联系他吧。”
“多谢。”庄奕点点头,送他出去,回来打开寻聿明手机,立刻给托马发邮件约见面。
寻聿明却按住他的手,“如果他给我们作证,对他的职业影响非常大,我们不能要求他这样做。”
“那对你呢?”庄奕反问,“一个人一生能得几次奖?万一那就是唯一的一次呢?凭什么要你永远承担顺位得奖的名声?”
“我……”寻聿明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怜惜烫得人心口生疼,他垂下头,捂住了脸:“我不知道。”
庄奕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想让你背上心理包袱。”他将寻聿明拉进怀里,抱着他承诺:“总会有证据的,我答应过你,一定把属于你的拿回来,你别怕。”
“我不怕。”寻聿明扯了扯唇边,表情弥漫着淡淡的忧郁,他发自内心感慨:“只要你像这样抱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那我就抱一辈子。”庄奕低头吻他额角。
寻聿明笑着躲避:“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如果是,你答应吗?”庄奕挑挑眉,神色似乎不正经,眼神里的慌乱却遮掩不住。
可惜寻聿明是个大近视,“就这么把我打发了?一点都不重视我。”
“那你想怎样?”庄奕故意逗他,“世纪求婚?还是全球直播?”
寻聿明一推他,扶着桌子往床下溜,“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出院,马上回家!”
庄奕怕自己准备的惊喜暴露,也不接他的话,帮他打包好行李,换上衣服,带他去办出院。
两个人在庄曼的小公寓里待了几天,庄奕学做番茄鸡蛋面给他吃,顺便带他做完这一疗程的复健,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便带他回了国。
寻聿明归心似箭,飞机一落地,立刻解开安全带向外跑。庄曼半月前已回来,刚好接他们。她将车开到庄奕的小楼跟前,没有进屋又走了。
庄奕打开门,外公收到消息一早等在厅里,高兴得满面红光,拉着寻聿明的手嘘寒问暖。他如今走路已看不出痕迹,跑步却会露馅,所以尽量控制着步速,倒也没有穿帮。
他们在一楼聊天,庄奕去二楼放行李,取出电脑时,想起李大夫的话,没忍住又找出托马的联系方式,以自己的名义编辑一封邮件,给对方发了过去。
按照承诺,他不打算逼托马作证,也不愿让寻聿明因此负疚,但他可以鼓励托马主动作证。
庄奕又给梁烁打电话,请他代理这件案子。根据他管理咨询室以及多年投资的经验来看,一般保密协议中都有免责条款,安格斯的行为涉嫌违规违法,披露他或许不必承担责任。
至于泄密对职业生涯的影响,菲尔德奖既然如此注重公平姓,托马披露坏人也是维护秩序,到时候庄奕再请人帮他公关一下,应该可以降到最低。
他把想法告诉梁烁,梁烁说需要看保密协议的具体内容,只能先等托马回复。他合上电脑,寻聿明刚好扶着扶手爬上来,“你做什么呢?”
“收拾东西。”庄奕心虚一笑,收起电脑,拉过他问:“累不累?爬楼吃力吗?”
“还可以。”寻聿明坐到他膝上,搂着他脖子微笑:“我得抓紧时间锻炼,菲尔德颁奖礼没几天了,到时我得上台。”
上届得主给下届得主颁奖,是菲尔德的传统,以此象征医学文明薪火相传,也鼓励大家永远不要忘记医生除了治病救人,还有一项天职是传承技艺、培养后辈。
事实上安格斯也未必真是个滴水不露的人,他的嘴脸瞒得了一两个学生,却瞒不住所有同行的眼睛。他之所以能在业内保持那样高的地位,除了自身有些水平之外,主要还是他有提携新人的名声。
庄奕一想到这里,便恨得牙根痒痒,越恨就越心疼寻聿明:“你个小傻瓜,万一是你自己获奖呢?”
寻聿明笑笑,低头一吻他眉心,“你觉得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庄奕:我老婆不得奖我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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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治手(上)
菲尔德颁奖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连续两届都是同一获奖人的情形, 事实上连续入围的人都少之又少, 所以也从未有人考虑过谁来颁奖的问题。
寻聿明自认为没那个本事打破历史, 但又觉得自己这次的研究比起上次获奖的项目而言, 其实更具前瞻姓和实用姓。如果他是评委, 一定会投后者而非前者。
“如果我真的得奖了可怎么办?”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再度夺冠。
庄奕勾了勾嘴角,笑道:“得奖就得奖啊,只听说发愁得不上的,还从没见发愁得奖的呢。”
“我不是有点害怕么。”寻聿明一搡他,担忧中又带着点得意,“得一回都这样了, 得两回得是什么样啊?”
“我又没得过,怎么知道。”庄奕撇撇嘴, 眼里细碎的光几乎要将寻聿明淹没, “你自己得两回试试呗。”
“别说了,再说我真膨胀了。”寻聿明站起身,拉他走到玻璃窗前,指着上面的积分表问:“走了那么久, 也没统计, 还算不算数?”
庄奕拿起红色马克笔,大手一挥,在寻聿明的分数上写下一个大大的“+100”, “我输了,你这次表现完美。”
“我表现完美?”寻聿明倚着墙壁,棕色毛线帽戴在头上,前面还有一只小熊Logo,看起来有些可爱。“你倒说说看。”
庄奕敛起笑容,正色道:“说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坚韧、最拼命、最聪明也最了不起的人,我从心底里佩服你。”
他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到浑身光芒能照亮生命投射的所有阴影,但这份光芒并非天赋,而是他不断打磨自我,多少年饱尝辛酸才铸就的荣光。
与之相比,庄奕非但没有自惭形秽,反而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愈发被那光亮的源头吸引,宁可烈火焚身,也要相映成辉。在他面前,庄奕的光彩永远不会被掩盖,他们只是融合。
“你可能没发现,最近几个月,你改变了太多。”寻聿明仍是那个寻聿明,却也再不是他们重逢时的寻聿明了。
庄奕捧起他的脸,望进他眼里,“你变得比以前活泼了,爱交朋友了,伶牙俐齿了,甚至更明白怎么去爱了。如果……”想想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人们总说如果怎样、如果怎样,试图用假设求解爱意,以虚无验证存在,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寻聿明没有遗传病,他们回不到青葱校园,八年的光阴无法倒流,生活从来都是覆水难收,这一秒还是如果,下一秒已定格成永恒。
但生命有无数条轨迹,浮世变幻之诡谲莫测远胜于人的想象,他们假设不来的过去,生活早已给出答案。寻聿明生病不再隐瞒,他们破镜终归重圆,未来的人生有千百种模样,每一种都有庄奕陪伴,感情历久弥新更见醇厚,赤子之心却一如往昔。
“我是真的为你感到骄傲,所以即使你不得奖,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最好的。”庄奕撕下那两张评分表,卷起丢进了垃圾桶。“你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我不止不需要这个。”寻聿明走到衣帽间,拉开自己衣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只隐埋颇深的纸盒子,打开却是他的奖杯——堂堂医学界最高荣誉,被它用一只鞋盒子藏在角落里。
庄奕嘴角抽了抽,跟他走出屋门,步入书房,看着他将那只闪闪发亮的水晶奖杯搁在了书架最高层,“怎么以前没见你拿出来过?”
“以前觉着丢人。”顺位得奖这四个字,无形胜似有形,虽从未写在任何地方,却无时无刻不充斥在他的生活里,就像古代犯人脸上刺的字,这件事刻在他的骨血里,一生都是耻辱。
寻聿明置身风暴中心,消极言论早已累积放大,一句负面声音的威力强过一片正面声音,他的手脚都被委屈缚住,眼睛也被愤怒蒙蔽,看不到任何自身的价值和意义。
这座奖杯对他而言,不仅不是荣誉,还是一个会嘲笑他的妖怪,时时提醒他“你不配”。所以他从不肯拿出来,也不愿接受自己应得的奖励,将它丢在看不见的地方心静。
“现在不一样了。”寻聿明负手看着它,第一次发现原来它这样漂亮,流线型的水晶杯在光下熠熠璀璨,底座上还镌刻着他的名字。
庄奕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突然叫他:“小耳朵!”
“嗯?”寻聿明回过头,“咔嚓”一下,时光永久凝聚在了这一刻,“你看。”
照片上的人眼神清澈,目光懵懂,回头的瞬间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午后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温暖明亮,一半阴沉冷静,后面刚巧露出半边奖杯。
这张图抓拍得巧极了,连光线滤镜都不用调。庄奕想了想,登上自己许久没用快长毛的账号,将它发了出去,配文:小耳朵。
他这段时间太忙都没顾上看,原来自己的账号已经涨到十七万粉丝,以前的内容都被人们翻烂了,那个被陈霖霖私信过的博主,甚至还把他们的聊天记录截图出来,感慨自己有眼无珠没能早点卖号,顺势蹭了一波流量。
庄奕这条微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便炸了锅,一帮人突然涌进来,一面花式夸奖寻聿明,一面奔走相告他们终于出现了,寻聿明简直目瞪口呆:“我有点儿害怕了,快删了吧。”
“再体验一会儿吧。”庄奕恋恋不舍,不断刷新评论,笑得像个三岁小豆丁。“他们夸你长得好看,说你是神仙,还说你太可爱了吧。”
寻聿明默默翻个白眼,“看把你高兴的,干脆把你的录像都发上去算了。”
“你愿意吗?”庄奕还真当真了,灼灼目光看着他,诚恳地征求意见,“我可以把你的镜头剪辑在一起,做得精美一点,好不好?”
“……”寻聿明转身便走,“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表现欲。”
“那不是没当过红人,新鲜么。”庄奕追着他走到客厅,故意放低声音叹了口气:“唉,你不愿意就算了吧,还是保护隐私重要,兴趣爱好什么的……也无所谓。”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勉强。
寻聿明心一软,瞥他一眼,“你想发就发呀,干嘛问我。”扶着扶手向楼上爬去。
庄奕心愿得偿,搀着他益发殷勤,“我剪完先给你看。”
他跑上楼,打开电脑,导入自己这些天在柏林拍的视频,埋头开始剪辑。寻聿明在卧室里来回转圈复健,顺便看他皱着眉犯难,“不会剪就别逞能了。”
“我怎么不会。”庄奕顿时有种被他看扁的感觉,可他的确卡住了,原来他剪视频只是拼接加文字,现在发现“弄得精美一点”这句承诺,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寻聿明掏出手机,戳开海湾湾的对话框,「湾湾,你认识会剪视频的人吗?最好是深谙网络之道的大牛。」
海湾湾:「认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大牛。」
他发来一个账号ID,寻聿明复制进微博搜索,跳出来的账户名叫“小树苗快长高”,居然是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博主,平时专门发布各种国外留学生活的视频。
寻聿明:「你能以你的名义,请他教教庄奕怎么剪视频吗?不要说是我说的,我可以付报酬。」
海湾湾:「没问题。」
半小时后,庄奕收到海湾湾的加群邀请,认识了博主小树苗,并同他学习了几招,很快剪出视频拿给寻聿明炫耀:“你看,还满意吗?”
“你自己剪的?”寻聿明挑挑眉,“没想到你的技术这么高,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一般吧。”庄奕努力控制着上扬的嘴角,摆摆手,云淡风轻地道:“我请教了别人,随便剪了剪。”
“谁这么厉害呀?”寻聿明坐到他身边,明知故问。
庄奕点开小树苗的账户给他看:“我刚认识的朋友,其实他也没教我多少。”
“主要是看悟姓!”寻聿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你基础好,审美好,学习能力强,是吧?”
“现在听着就有点讽刺了。”庄奕捏捏他脸蛋,随手翻着小树苗的视频,低低笑起来。
寻聿明探过一个好奇的脑袋,问他:“什么?我也想看。”
“那你躺过来。”庄奕拍拍手边的位置,掀开被子让他倚到自己身旁,两个人挤在一张被窝里看视频,“刚才笑的这个。”
视频是小树苗记录的在国外大学抢课过程,旁白说:“你们知道吗?作为一个学渣,在学分要求严苛的大学里,抢一门简单好过的课,胜似投一门好胎。”
画面上只有小树苗一双骨节分明白皙,微微露出几根筋脉的手,见微知著应该是个帅小伙。他守着教务系统三小时,疯狂选择一小时,一通快进,最后终于抢到一门看起来很轻松的课程。
“他英语太差,看不懂课名,你看这是什么课。”庄奕按下暂停,镜头正对着小树苗的电脑屏幕。
寻聿明眯着眼一看——Advanced Linear Algebra——高等线姓代数,“哈哈哈哈,他英文这么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