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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巽风相与 第1节

作者:瑶光遗孽 字数:17164 更新:2022-01-09 06:57:05

    刺客列传同人之巽风相与

    作者瑶光遗孽

    文案

    网剧刺客列传同人,执离c

    玉人持箫,管中隐刃

    素影红衣,旧国孤魂

    漠看烽烟,诡谲风云

    守此河山,托付生平

    既为知己,意执不离

    致执离

    遥祝君得偿所愿

    祈愿卿不负平生

    以上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容离,执明 ┃ 配角刺客列传等 ┃ 其它刺客列传,执离,慕容离,执明

    素履之往

    天权国向煦台

    站在向煦台边,凭栏望着天上万千云霞,这幅场景,不知道会否成为最后一次。

    慕容离手持长箫,静静伫立。身前天光明澈,照着他一袭红衣,似乎有些违和,却又极为相衬。

    忽然想起来,当日他初次登上向煦台,夕照如血,洒满王宫重重殿阁。那时他看见眼前之景,几乎站立不住。

    仿佛又一次站在瑶光王城,看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染红了平素洁净的白玉台阶。

    而所有同自己亲近的人,也都已经跃下城墙,殷红的血混在一起,像是一副妖娆到残忍的丹青。

    父王母后

    还有阿煦。

    眼前的景象又开始幻化成整副鲜红,慕容离感到一阵晕眩,后退几步堪堪定住,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

    再睁开眼睛,目中尽是融化不开的冰冷。

    他执起长箫,微微阖目,便有箫音泠然而出。

    如泣如诉,似怨似哀。

    好像那无尽的悲恸都沉在一曲箫乐里,随着声音传到天地之间,不肯泯灭,不能久留。

    一曲吹罢,慕容离将长箫收于袖中,随手拿起一旁的玄色斗篷披上,缓步走下台阶,到中间的厅堂里去,那里是出门的必经之地。

    执明正在满屋子地寻人,见慕容离进来,欢快地凑上前,注意到他的脸色后,立即收了满脸喜色,小心道“阿,阿离,你这几日仿佛不开心啊”

    慕容离望着他,良久,垂眸道“王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本王惦记阿离,便过来瞧瞧。”许是慕容离面上冷色太过明显,执明答完这一句后,又继续问道“难道因为遖宿打了胜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十几万石粮食,咱们天权还赔得起。再说了,本王当初同意与那三国结盟的时候,太傅可高兴了,这钱粮,就当拿去堵他们的嘴。”

    慕容离却是毫无兴致的模样,他神情淡然,语调冷漠“王上,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执明絮絮的话被乍然打断,不由愕然。想明白这句话里隐隐的逐客令含义,他下意识似地唤了一声阿离,然后抓住慕容离手臂道“你为何要赶本王走啊”

    慕容离仍然静静地看着执明,目光如水,波澜不惊,似乎向来都是如此。

    经历着再如何惊心动魄的离别与动荡,这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不为所动的神色。

    淡漠如斯,无情如斯。

    “不是赶你走,”他道,“是我走。”

    慕容离说完这句话,又看了执明一眼,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

    大概是执明从未如此喝令过自己,实在稀罕得很,慕容离竟然真就听从他的话,站在了原地。

    执明像是莫名受了委屈的孩子,大声道“有什么事,今天统统跟本王说清楚”

    慕容离背对着执明静默片刻,回头看他“我说,我要走了,我一直在骗王上。”

    “你骗本王什么”

    慕容离眼神认真,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需要找个容身之所,我需要权力、财力,所以才选中了天权国,选中了王上。”

    执明急得上前直接拽住慕容离的衣袖“本王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本王有的东西,阿离想要什么都可以”话语恳切,还特意加重了“都”字。

    可见他心里的确是此想法,并无作伪。

    慕容离抬眼凝视着他,轻声说“王上不好奇,为什么这四国之中,我偏偏挑中天权,挑中王上吗”

    执明理所当然地回答“难道不是因为,本王不似其他三国君主,满脑子算计。阿离是脱尘出俗之人,本王最想过的,就是阿离现在过的日子。因为本王不能得偿所愿,所以希望阿离能随心所欲。”

    慕容离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有一刹那,他眼中闪过某种奇异的光亮,却转瞬寂灭。

    那一瞬间,几乎成为前尘的往事又浮现出来无忧无虑的年少岁月,家人挚友在侧,百姓安康,江山平和。

    那时候,真是过得,脱尘出俗一般。

    可惜一场鲜红的屠戮降临了,旦夕之间,天翻地覆。

    王城楼阁化为断壁残垣,青山碧树依旧,昔日繁华不复。

    慕容离再开口时,仍然是如常的平静“可惜,王上看错了。我天生就是个俗不可耐的人,不过是仰仗了王上这些喜好罢了。”

    执明简直要疯了,他已经一点都看不透眼前之人的心思,只能气急败坏的看着他,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阿离,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本王统统都给你”

    统统

    慕容离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两个字,终于又道“王上,你想做一个比啟昆帝还要强大的帝王吗,做这天下共主吗”

    执明闻言一愣,而后犹豫道“本王不想。做那天下共主有何好,看不顺眼的人,看不顺眼的事,还是看不顺眼。现在本王坐拥这小国,与百姓同乐,有什么不好”

    慕容离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是为此而感到庆幸,还是感到遗憾,细究起来,只能说,意料之中罢了。

    这样也好,天权国无波无澜的日子,王宫里平平静静的生活,还有此人豁达通透的处世态度,都这么继续下去吧也很好。

    只是注定不能与共了。

    “所以,王上给不了我想要的。”

    执明万分不解“以阿离的谪仙之姿,应该是以琴棋书画为主,本王能给你一世的富足安乐,难道不好吗”

    在他看来,以慕容离品性,合该享有世间最安宁的日子,在一片太平里抚琴弄箫,逍遥一生才好。

    然而事实就是不遂他的愿。

    慕容离心知诀别已成定局,索性不再拖沓,直接道“好,很好,可惜,我不喜欢。我此次回来,就是向你道别的。”

    执明闻言一惊“道别你去哪里”

    这个问题很有力道,慕容离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遖宿。”

    一字一顿,像是重逾千钧。

    这下执明可真是惊呆了,他怔怔地望着慕容离“遖宿你不是刚送钱粮给那三国,同御遖宿吗”

    “那又如何遖宿王,是当今天下最为强大的王,去了遖宿,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执明仍然怔怔的,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阿离,你到底想要什么”

    慕容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许因为这是最后一眼,带着诀别的意味。所以在他一贯的冷冽中,竟然透着一丝奇特的脉脉温情“王上,哪日你想要这天下了,我便告诉王上,我想要什么。”

    说完,他紧了紧身上的玄色斗篷,手执玉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留下执明无措地立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却再也不能出言挽留。

    心里知道,留不住。

    这场离别来得猝不及防,天权国这位玩世不恭的君王几乎是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无能为力。

    他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里浮现出一抹令人无法不动容的悲哀。

    某种原本根深蒂固的信念,却在此时悄然破裂,逐渐走向崩塌。

    天下吗

    有了天下,我就能留住你吗

    素履之往

    执明在向煦台站了很久,一直到夕阳西下,日光化作艳烈的红色,铺满整个视野。

    他走到栏杆旁边,看着地上的羽琼花,突然感到这座楼阁怎么这么大,大到空旷得让人惶恐的地步。

    花事犹盛,物是人非。

    夕照如血,把他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地上,营造出形单影只的寂寥。

    “阿离”执明喃喃道,“当年瑶光王城的羽琼花,是不是开得更好看些”

    可惜再没有人来回答他。

    那个有着谪仙之姿的人,终究不能在羽琼花丛里一箫一酒,赏花对月地逍遥恣意此生。

    离开向煦台的时候,守门的宫人恭恭敬敬地问执明“王上,慕容大人又出远门了吗”

    刚才慕容离出去,他们看见慕容离装束似乎不像是在宫中行走的样子,不过这位兰台令大人行事莫测,大家也都很习以为常了。

    执明微怔,然后对那宫人笑笑“对,他出远门了,你们守好向煦台,阿离以后还要回来的。”

    宫人连忙表示“王上放心,我们一定打理好向煦台,等慕容大人回来,绝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嗯阿离这趟出去估计要久一点,但你们不能懈怠。若他回来住得不顺心,本王饶不了你们”

    “是。”

    瑶光国旧都

    慕容离已经在路上跋涉许久,连自己都说不清走了多少天。他懒得去记,也不愿想得太清楚。

    一旦知道得太过明白,就忍不住会想,自己已经离开天权国,离开那个人有多久。

    就避免不了那些若有若无的情绪起伏。

    但这是不能存在的,所以不去想,赶路时才能专心点。

    他这次首先要去的目的地,还不是遖宿,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旧时家国。

    瑶光。

    四国会盟之时,慕容离曾经回来过。那夜他换下了一身红衣,穿着昔日的素白衣袍,跪在宫墙下,遥遥叩拜。

    对着一城残垣,对着万千亡魂,对着凄清月色。

    轻声而郑重地说道,慕容黎,回来了。

    而今夜,他又站在这里,还是一样的城墙,一样的月色,一样的旧人。

    只有看着瑶光,他才能完全把自己沉浸到刻骨的仇恨里,用这份疏冷的恨意把自己与世间所有的温暖都隔开,冷眼看着各国互相倾轧,然后漠然算计得失。

    风云诡谲里,偶尔想起来当年的慕容黎,竟是恍如隔世。

    若有当年故人得见,看到自己如今模样,不知道敢不敢认。

    这回来得匆忙,没能准备祭品。慕容离想了想,从长箫中抽出燕支剑,跪倒在地,对着瑶光王城一拜,然后在手上划了一道。

    剑光冷然一闪,鲜血滴落,瞬间融进故土,只留一点残痕。

    以我骨血,对月为誓。

    亡国之恨,不雪不休。

    慕容离轻轻抚摸了一下燕支剑,手上的血迹刹那间消失。他不以为意地收剑入箫,又对着城墙再拜,便执箫起身。

    月色如水,倾泻在慕容离玄色斗篷上,间或露出一袭红衣的边角。

    自从亡国之后,他就改了以前穿着素净的习惯。曾经不谙世事的年少时光,早已随着那日的一国殷红而隐去。越是不敢想起那副血色染就的图景,慕容离就越是要穿一身红衣,时时刻刻的看着。

    就像亡国那日,自己素白的衣裳沾了台阶上未能凝干的血迹,一步步迤逦而过,脚下都是瑶光亡灵。

    只能用这样的手段,给自己施加上无穷无尽的痛苦,以此来锤炼出一副寒冰心肠。

    慕容离把长箫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终于放在唇边,吹奏了一曲。

    吹完这一曲,他就要往南陵去找瑶光旧部,那位阿煦曾经提起过的戚将军。

    再回来时,盼能光明正大,以瑶光后人之名,踏进王城。

    唯有如此,欠了阿煦的这条命,才算没有辜负。

    箫声悠悠远远,飘散在古城遗迹里,草木飒飒,月光皎皎,清风阵阵,把一首悲音送往墙内,仿佛和上了陈年的曲。

    曲毕,慕容离静静收起玉箫,对着虚空轻声道“来年羽琼花开之日,我定要天璇以倾国之代价,偿我瑶光。”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借月光与自己的长箫比了比,面上勾勒出一抹数九寒天般的笑意“陵光,这把云藏匕首,你一定久违了。”

    古泠箫里发出一声剑鸣,匕首竟也发出一层淡淡的幽光,似乎在与之应和。

    慕容离手中所拿,赫然正是天璇国的君主久寻无果的、当年裘振用来刺杀啟昆帝的匕首云藏。

    伏戎于莽

    天权国郡侯府

    “王上,”莫澜迎出来,几步跑到马车前,惊讶地看着执明,“您怎么来了也不叫人提前告诉一声,微臣也好准备一下啊。”

    执明摆摆手“不用,先进去说吧。”

    莫澜点点头,让人带马车去旁边,自己跟在执明后面进了门。

    莫澜今天没什么事,就自己在房中抚琴。执明进屋之后,见地上架着琴,拦住莫澜准备移开琴的动作,顺势坐在了琴边。

    一旁的香炉内青烟袅袅,氤氲出一丝隐隐约约的草木香气。执明凝神盯着香炉,忽然轻声道“这味道很好。”

    莫澜一笑“这是贡香,王上宫里也有很多,不过您不乐意用,所以不熟悉。”想了想,又道“但是慕容下棋的时候,经常焚这种香。”

    执明一怔,脑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抹朱红身影。

    身姿笔直却单薄,明明总爱穿着艳色,可无论何时,都透着一股子遗世的清冷。

    “难怪本王觉得似曾相识,”执明抬手抚弄了几下琴弦,又习惯性地歪坐着,“莫澜,本王今日是来和你说,阿离走了。”

    莫澜一时间没理解,待这句话在神思里转了一圈,突然像惊雷一般炸开,吓得他差点没能维持住坐姿“慕容走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执明垂眸,香炉里的青烟在他面前直接隔开一道模糊的屏障,因此莫澜看向他时,就觉得看不分明。

    “走了,他去遖宿,”执明挨个回答莫澜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莫澜立时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王上是想,派人去找他回来吗”

    执明摇摇头,伸手笼在香炉上,像是很好奇的样子,在衣袖上留了点香气来闻。

    莫澜见他摇头,猜测着他的心思,又道“要不,微臣亲自去找”

    “不必,”执明放下袖子,看向莫澜,“本王今天过来,是叫你做别的事。”

    莫澜不禁一呆。按执明素日作风,慕容都走了,找他自然是最大的事,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加要紧不成

    但他还是应道“王上需要微臣做什么”

    执明又拿起一旁的香匙拨弄着炉子,沉吟片刻后才道“你写封信给你的两位兄长,请他们从关外回来。”

    莫澜这下真是惊住了。

    早年莫老将军镇守山关口回朝后便告老辞官,执明给了他一块极好的封地,赐了侯爵之位,然后把莫老将军的三位儿子都赐了官职。

    莫澜同执明投契,便得了县主之位留在朝中,而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封了将军,带兵守在边境。

    太傅不止一次提出把两位莫将军召回来,让他们好好练兵。但执明因为厌恶战乱,一点都不愿意沾染牟夺天下的事端,更不想在自己跟前就有这些破事,一直没理会过太傅这个想法。

    莫澜谨慎地试探道“王上此话,可是认真的”

    执明点点头“反正太傅肯定不反对,他巴不得本王这么做,你直接写信就行,本王见到太傅之后再和他说。”

    莫澜迟疑了一会儿,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执明,与往日有些不同。

    这一分异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惊奇,而执明要召回自己兄长的举动,又让他在惊奇之余,还有几丝隐约的兴奋。

    “王上叫回微臣的兄长,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执明闻言,丝毫不加掩饰地回答“让他们回来练兵。莫老将军的后人,定能在这世间有一番作为。不光你的两位兄长,你也要去。”

    莫澜“微臣也去”

    执明“你也是莫老将军的儿子,难道整天就会沉迷丝竹本王都想好了,你的两位兄长和你,每人带领一支军队,一共三方。”

    天玑国的君主和上将军已经殉国,无主之国,群龙无首;天枢君主受权臣所害,一直重用的仲堃仪也不知所踪;天璇副相不知受何人暗害,中毒身亡,但也刺激了一直不理政事的陵光;而遖宿日渐壮大,逐渐形成威胁,隐露野心。

    天下局势的变动慢慢显出些许征兆,执明又在此时召回年轻的两位将军练兵。

    莫澜蓦然抬头“王上是要争夺天下吗”

    执明拨弄香料的手顿了一下,又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天权物产丰饶,本王不缺钱不缺人的,难道不能争吗”

    莫澜面带喜色“王上当然能争,太傅如果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很高兴。微臣马上给兄长写信。”

    他一直跟在执明身边,虽然经常带执明做些玩乐之事,但身为莫老将军的儿子,心里又怎会没有一番沟壑

    不过是看着君主一直无心去做这件事,才咽下自己劝谏的话语罢了。现在执明主动提出要争,他当然是欣喜的。

    “嗯,”执明搁下香匙,拍拍手,“行了,本王今天就是为这个来的,现在说完了,本王走了。”

    莫澜连忙起身送他。执明随意地摆摆手,让他留在屋里,自己出了府。

    这件事带给莫澜的震动太大,所以他竟然忘了问一问执明,为什么突然起了争天下的心思,王上不是一直都无心于此吗

    但眼下实在顾不上了,莫澜目送执明走后,立即去书房取纸研磨,给自己远方的兄长写了两封家书。

    执明自己从郡侯府出来,侍卫们给他赶来马车,恭敬地请他上去,等着命令。

    “去太傅府。”

    “是。”

    马车缓缓地动起来,车厢内,执明盯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遖宿国越支山下

    慕容离到达遖宿,已经数日了。

    数日之前,他在遖宿国的朝堂上露了个脸,引得朝堂震动后,却就此销声匿迹,无论那些人怎么找,也不见他的身影。

    但慕容离又不能凭空消失,之所没被人找到,是因为他当日就离开了王宫,直奔越支山下。

    越支山在钧天以南,再南便是遖宿,此山之下有一城池,名唤南陵。

    南陵靠着越支山,以此为天险,堪称军事重地。因此此处虽然驻扎着比别的城池多出数倍的军队,也没有人感到奇怪。

    慕容离独自骑马赶到南陵后,在城门口问了当地将军府的所在,便纵马赶去。

    一人一马,红衣长箫。

    刚刚被他问过路的小贩呆滞地愣在原地,只觉得眼前之人仿佛是从越支山的皑皑白雪中走出来的仙人。

    慕容离没空理会一个路人对他的看法,一路飞奔,终于看到了一所与周围民宅不同的房屋。

    门前的匾额上赫然是四个大字

    戚将军府。

    伏戎于莽

    遖宿国戚将军府

    一小厮步履匆匆地跑进将军书房,对自家主人躬身请示“将军,门外来了位公子,说要见您。”

    “一位公子”戚将军疑惑问道,“是什么人,你可见过”

    小厮回答“没见过,这位公子穿着一身红衣裳,十分好看。对了,他还拿着一支洞箫,也许是个乐师。”

    戚将军凝神想了想,实在没想起来自己认识什么爱穿红衣裳的公子,但若说到洞箫,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若真是

    可惜,这也太过妄想了。

    且那人一向喜着素色,除了国宴之类,从来不见他身上有艳丽的穿戴。

    小厮看着自家将军似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接着便听到吩咐“那你去请他进来吧。”

    他得令连忙跑出门去,对门外的公子伸手邀请“将军请您进去。”

    慕容离微微颔首“有劳。”

    小厮慌忙道不敢,低着头在前面引路,把他一路带到书房,才如释重负地跑开。

    跑远了之后,小厮回头观望,见书房门前已经没有人影,便住下脚步,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刚刚引见的人。

    看他装扮,也许是乐师之类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他那宛若天人的样貌,撞上他清若琉璃又冷若冰霜的眼神,竟然就让人不自觉的小心起来。

    仿佛生怕惊扰了他,可心里又明明知道,这不是一个轻易会畏惧的人。

    小厮突然猛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疯了疯了,还有一堆事要做呢,我净在这想些没用的。”

    说完,他便尽量把脑中有关这位神秘客人的印象抛去,兀自去做事了。

    书房中,戚将军正愣愣地看着进来的客人。

    古泠长箫在手,精致并且熟悉的面容,除了一身朱红衣衫是陌生的样子,还有他不复天真稚嫩的神色,眼前之人,不正是,他刚才想到的那个吗

    戚将军几步跑到书房门口,确认没人后,慌乱地回身走到慕容离面前,似乎晚一点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一般。他定定地望了慕容离一眼,猛然直直跪下“少主”

    慕容离也敛起了在外面时疏离淡漠的模样,急忙上前搀扶他“戚将军快起来。”

    戚将军名唤鸣谦,是当年瑶光国的一员猛将,十六岁就在战场崭露头角,曾跟随钧天啟昆帝征战数载,立下赫赫战功。

    此时他年约四十,已经算是个不小的年纪,人生之事起起伏伏,早就给他磨练出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沉稳。

    可是面对昔日的瑶光王子,戚将军几乎端不住平日里的稳重形象,眼里竟然泛起水光。

    “少主”戚将军大概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侧身擦了一下眼睛,又回过头道,“您一路奔波,可还顺利”

    慕容离扶着他坐下,自己也随之坐在一侧“很顺利,我从瑶光一路来此,并没遇到任何人。”

    戚将军一怔“您去了瑶光”

    慕容离垂眸“嗯,我回去,看了看。”

    戚将军觉得才止住的伤感又有重来的架势,连忙把脸偏向一边“属下好多年没回去了,瑶光现今不知是什么样子。”

    慕容离回忆着前几日看到的景象,缓慢地描述起来“王城还在,门口长了许多草,已经打不开了。宫墙塌了一部分,从塌陷的地方可以望见里面。我到那里的时候,羽琼花也谢了。”

    戚将军听得更加心酸,料想慕容离心中更不好过,便意图岔开话题“少主跋山涉水许多天,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属下让人去准备。”

    慕容离知道他的好意,想到自己确实有点乏了,便也点头“好,那就有劳将军。”

    戚将军连连摆手“少主折煞属下了。”

    慕容离闻言露出一点笑意“以我现在的境况,哪还有什么少主,将军不必这么拘谨。”

    戚将军顿了一下,端正坐姿,正色道“少主不可如此说,煦少爷当年曾托人给属下带信,要属下接应少主,共商复国之计。他已经为少主担下殉国之责,属下惶恐,但即便万刃加身,也要帮少主完成复国大任。”

    慕容离脸上本就稀疏的笑意完全消失,他怔怔地看着戚将军“阿煦给你带过信”

    “是的,属下当时不在王城,听闻城中大乱,立即就点兵要回去,没想到被煦少爷的信使拦住了”

    那天天色很好,跟往常相比毫无异样。戚将军也照例在营中巡查,可是突然有人来报,王城乱了。

    他立即回主帐,一面遣人去王城打探情况,一面派兵点将准备出战。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时受了重伤,吊着最后一口气撑到见他,说城中几乎血流成河,请将军速去救援。说完后,那位士兵即不治身亡。

    戚将军自然不敢耽搁,马上把将领召集起来,就要出发,谁成想临走的时候,王城来了人。

    是煦少爷的信使。

    戚将军对慕容离道“煦少爷信中说,他会保下少主,让属下即刻带兵远离瑶光,等您来寻,共商复国大计。”

    慕容离凄然一笑,眼中划过一抹悲哀“我早就说过,阿煦的才识勇气远非平常人能及。你看,他连身后这许多年的事,都能替我料理了。”

    戚将军诚恳道“正是,煦少爷一番忠心,少主万万不可妄自菲薄,平白辜负了他。”

    慕容离伸手轻抚古泠箫,眼底浮现一丝决绝。

    然后他抬头看着窗外,目光悠远,轻叹一声“是啊,我当然不能辜负他。”

    这条命,在瑶光国破那一刻,就不是自己的了。

    它属于父王,属于朝臣,属于瑶光万民,属于阿煦。

    除非瑶光重新立于世间,否则

    慕容离目中神色一变,几乎染上了玄冰一般的冷锐。

    否则,我将不择手段,不惜代价,来达成所愿。

    以偿当年血染故土的万千将士,以偿至今流离失所的无数百姓,以偿那时纵身跃下城楼的宗亲家人。

    以偿阿煦。

    戚将军去外面叫人吩咐了几句话,又回来道“对了,少主,您为何这么久才来寻属下”

    慕容离神情回复如常,对他解释道“如果我直接找你,怕会引人怀疑。正好当时天玑立国,我去看了看那边的情况。”

    戚将军理解地点点头,继而又道“那少主后来在何处安身,过得可好”

    慕容离蓦然一怔。

    突然想到一张在奏折面前无奈纠结的脸,那人总是一脸欢喜地跟在自己身边,雀跃地唤着“阿离,”说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自己。一言一行,都是那么不谙世事的无辜纯粹,以及清晰到让人不忍的好意。

    “少主”戚将军见慕容离出神,以为他是在外头受了委屈,不禁怒道,“是有人为难您吗您跟我说名字,我收拾他去。”

    慕容离一下回神,急忙否认“没有没有。”说着,他声音放轻,低声道“后来我在天权,过得很好。”

    “真的”戚将军一脸怀疑。

    慕容离点头“真的。”

    慕容离又拿别的话题来和戚将军说,心中却不自觉地想着,天权之行,大概是瑶光国破后,自己最为自在的一段日子了。

    可惜,终究是好景不长。

    伏戎于莽

    戚将军看着慕容离神色疲惫,及时截断了话头,催人把饭菜端了上来。

    等慕容离吃完饭,戚将军打量着他的神情,小心道“少主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慕容离想了想,婉拒道“我还不累。”

    他虽然说着不累,但一路奔波,肯定也不会有多轻松。在见到慕容离之前,戚将军对他的印象仍然是当年王城中的那位少年皇子,年轻无忧,干净明亮。

    只是他也知道,眼下有许多事情要做,慕容离既然到了此处,安生的日子恐怕没有多少。

    戚将军点点头“也好,正好给属下多点时间,让人仔细收拾您的住处。少主,趁着有空,属下带您见两个人。”

    慕容离不知道他要带自己见谁,但并没有多问,直接应道“好。”

    眼前长路漫漫,无尽的沙尘迷乱地遮在各个地方,给本就坎坷的路途添了更多的障碍。

    可此后的一切,都只能以这样无知却不能抗拒的态度去接受。

    只能以单薄而坚韧的平生,迎接铺天盖地袭来的宿命。

    戚将军叫人把桌子收拾了,从门外叫来一个小厮,低声嘱咐了几句,把小厮遣走,又回到房中,请慕容离坐到主位。

    这点事情做完,没花费多久时间,但刚才出去的小厮已经进来通报“将军,来了。”

    戚将军点点头“请进来,你们都退下。”

    小厮应声出去,立即就有一个人从门外进来。

    此人一身深黑劲袍,走路极快却几近无声,右侧腰上一柄佩剑,剑鞘也是深黑色。乍一见,他整个人仿佛都是裹在黑暗里的。

    来人进门后看也没看戚将军,径直走到慕容离面前,一言不发就跪倒叩拜,一字一顿道“属下方夜,参见公子。”

    慕容离始料未及,一时没做出任何回应,等到方夜抬头,他才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突然起身,朝方夜走去。

    方夜瞳色似乎也比常人更黝黑一些,衬得他刚毅的面容更添深邃。他定定地跪在地上看着慕容离,那模样,仿佛只要慕容离一声令下,他就能毫不犹豫去赴死。

    慕容离从桌子后面绕出来的时候,竟然趔趄了一步。

    他示人形象素来是淡漠不已的,即便偶有波动,也基本在可控范围之内,除了独处时难免为旧事伤心,可以说从未失态。

    此时却没控制住。

    这显然是一个不小的意外,但慕容离无暇去想。他只是急急地走到方夜面前,甚至忘了叫方夜起身,而是自己蹲在了地上。

    “方方夜”慕容离抬手抚上方夜肩上的布料,简直是语无伦次了,“你,你还活着”

    方夜低头道“回公子,那日属下随白先生出宫后,听说敌军攻破了城门。白先生带属下骑马赶回,但被煦少爷的人拦下了,侥幸活到现在。”

    慕容离忍不住失神道“阿煦”

    方夜点头“煦少爷派人给白先生送了一封信,白先生看过之后,没再带属下回城,我们直接来了南陵。”

    慕容离半晌无言,模样像是沉思,眼神却是茫然的。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方夜的话“阿煦给白先生也送了信”,便又接着沉默下去。

    片刻之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声道“你说白先生带着你来了南陵,他人在何处”

    方夜正要作答,就听戚将军叫了一声少主。慕容离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见眼前站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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