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恨 第4节

    南瓜上市了，第四中队也终于凑齐了一个战斗小组，许三多不再是光溜溜的司令员一个。

    新鲜出炉的四中队组员罗明、孙有书、苏玖，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教官不是三中队的，而是光杆司令四中队长，自己成了四中队的元老。

    孙有书还是个孩子，快快乐乐地将自己的东西往新造好的四中队宿舍楼里搬；苏玖xi,ng子内向，沉默寡言，此时被齐桓照顾着搬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罗明不仅xi,ng格和袁朗相似，头脑也一样ji,ng明。在知道a大队的一些基本情况后，疑惑就在脑海里生根了“教官，为什么要成立第四中队？三个中队的编制都没满，尤其是三中队，还差两个小组呢。”

    原因？真正的原因有很多，不仅仅是为了照顾自己，这点许三多自己也知道，可怎么和罗明说？

    许三多有些头痛，万分怀念自己的队长袁朗，以前这些都是由他搞定的。但是现在……自己虽然做过三中队长，可是队员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何况这牵扯到的问题——

    “罗明，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闲得慌了是吧，去375帮吴哲搬些花花草草回来。乖~”

    由于四中队一共就4个人，日常的训练和任务就跟在了其他三个中队的后面，具体的就看许三多的心情。当然，因为是袁朗一手教导出来的，许三多多数会选择三中队，也跟三中队队员的感情最好。

    许三多最黏乎袁朗和伍六一，或许是因为激动和在乎，在他们面前，他没有半点四中队长的自觉，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喊着“队长”和“班副”。

    袁朗是知道许三多的心结的，对于许三多的表现，不置可否。他明白，对于一个曾经懵懂的人而言，在老a14年，一步步逼自己成长，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人离开，是怎样的折磨和煎熬。如今可以重头来过，是许三多的幸运，也是自己的幸运。袁朗他很乐意成为自己南瓜的依靠，纵容着他们，就像高城说的，做一个“惯孩子的家长”。

    一次极限训练后，许三多再次发病。

    罗明还在和孙有书、苏玖开着玩笑放松，就见到向自己走来的许三多毫无预兆地倒地，左手抵住了右胸，浑身颤抖。

    罗明一下子懵了，等到他回过神来，许三多已经被袁朗和伍六一抱住，齐桓和吴哲站在一边用无线通信设备联络基地。

    “班副，队长，我疼……好疼……”许三多没有完全昏迷，断断续续、委委屈屈地低喃着，呻吟着，忍受着。

    罗明看着袁朗和伍六一如出一辙的心疼表情，心底涌出一丝不祥“袁队长，伍分队，我们教官到底怎么了？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受训时的惊诧，现在变成了惊吓。

    袁朗脱下自己的作训服盖在许三多身上，将许三多完全交给了伍六一，拉着罗明离开。

    等到了不会影响许三多的边上，袁朗长呼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头“三儿应该和你们说过，他因伤修养了1年吧？这是真的。他，这儿，近距离狙击爆破，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xi,ng生理痛，就是记忆xi,ng神经痛。靠着自我催眠才压下来的，现在应该是触碰到生理极限，爆发了。”袁朗指了指自己的右胸。

    罗明倍感无力“没办法吗？”如果有，就不会拖到现在了。罗明自己也明白。

    袁朗神色很怪异，拍拍他肩膀“这是他必须靠自己想通才能过的坎儿。”

    罗明在病房里看望还在打静点的许三多，许三多异常虚弱地躺着，半昏半睡。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许三多睁开了眼睛，目光警觉，丝毫没有初醒的朦胧。见到是罗明，露出虚弱的笑“是你啊。”

    罗明神色复杂，杵在许三多床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三多移开目光，盯着天花板，似乎明白罗明的心思，但没有为他解惑，只是从侧面提了一句“罗明，你知道老a有几道坎儿吗？”‘无论有几道，都是只能靠自己才能迈过去。所以，我没事。’这是许三多未尽之言。

    罗明有些明白了。

    正文 第11章 见血

    1月2日，四中队接到了成立以来第一个独立任务。

    车上，许三多将资料发给队员们歹徒赵江，在逃杀人犯，1小时前终于被刑警找到，但不料持有手枪，逃入附近公园，劫持了一个孕妇和一个老人，打伤谈判人员。老人情况良好，但孕妇情况十分不稳定，急需解救。

    由于出事地点就在基地附近的县城里，铁路就做主把这事接了，算是给新进的小南瓜开荤见血。

    许三多在车里安排任务“这次行动，我不参与。a1，孙有书，负责狙击目标；a2，苏玖，负责潜入，保护人质安全；a3，罗明，负责潜入，如果a1失手，就近距离格杀。”

    近距离格杀？罗明心底一颤。

    许三多安慰地笑了笑“还记得那次考核吗？”

    那次考核？虽然是一场骗局，可近乎真实的死亡，惨烈的战斗，依旧在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在那次考核里，自己就已经有了杀人的觉悟和必死的决心。罗明“击毙”了3人，孙有书“击毙”1人，苏玖甚至近距离“格杀”了2人。

    三人稍稍放松了些。

    苏玖忽然开口“教官，我和罗明换换。”苏玖不是考核中唯一一个近距离毙敌的南瓜，却是最惨烈的一个，乃至一出地下通道，知道是考核，就直接晕了过去。他经受的最多，心理准备也最好。

    许三多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不行！苏玖，这是你们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这次的任务本来是武警的，用不上老a出马。铁队为什么让你们出动？你这次帮罗明兜着，下次真正的任务时他怎么办？”

    许三多希望借这次不是任务的任务，让他的队员们跨过第一道坎儿。

    20分钟后，车子驶入公园。

    下车前，许三多忍不住最后叮嘱“小心些。谁敢给我受伤，就支个帐篷常住375吧。”

    罗明三人相视一笑，回应他的是三人泥牛入海般地融入刑警之间，顷刻间完成了隐蔽。

    许三多一边拿着望远镜向车外观察，一边轻轻敲击耳麦，联系负责抓捕的刑警队长“章队长，我是86749的少校，许三多，此次解救行动的负责人。”

    正在与赵江对峙的章队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些，借由队友掩护，低声回应“许少校？你的人准备好了没？孕妇情况已经相当危急了，希望你们行动快一点！”章队长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许三多从望远镜里观察到，由于赵江情绪非常激动，拉扯孕妇时十分粗鲁，孕妇明显动了胎气，情况的确很糟。而章队长如此不客气的原因，还因为为了等老a的人来，双方空对峙了半小时而没有半点进展。如果让武警来解救，可能现在已经完成任务收队了。

    为了不刺激歹徒，许三多并没有下车，轻轻一笑“章队长，别激动。我的人已经就位了，保证5分钟内解决。”

    章队长有些怀疑。半小时前，总队发来信息，说武警的工作被人抢了，另有一支秘密部队前来解救人质，不过等他们赶来需要半小时；部队代号是86749，负责人是一个少校。现在，那个负责人和自己联系了，可行动人员呢？还5分钟内结束？

    没过一分钟，背靠大树，前面还有两人质掩护的歹徒被狙击手一枪爆头。两个黑色着装、戴着头套的人同时从歹徒身后窜出，一人一个横抱着人质冲了出来，没让人质受到歹徒临死时的威胁和血腥场面的惊吓。

    不过十几秒，黑色人影就将人质送到了边上的救护车里，自己一扭身就不见了。

    只3个人，2分钟？章队长呆了。

    许三多呵呵笑了声，告别“章队长，任务完成了。再会！”

    回去的路上，许三多温和地看着开枪的孙有书“有书，感觉如何？”

    孙有书脸色有些苍白，紧紧抓着许三多的一只手，紧张而沉默，最终露出了释然而虚弱的微笑。

    罗明和苏玖见了，凑上前，三人拥抱在一起。

    许三多放下了悬着的心，将目光移向车外。‘跨过了这坎儿，可以取外号了吧？小南瓜们，你们可比我们幸运多了。’

    正午时分的阳光温暖柔和，车子也因为任务完成而开得慢慢悠悠、摇摇晃晃，许三多就在这样温馨的气氛中昏然入睡，嘴角牵起欣然而放松的浅笑。

    苏玖最先发现了许三多的沉默，抿紧了唇，竖起了食指，然后示意孙有书坐直了身体让许三多靠着，自己脱了作训服，递给罗明。

    罗明小心翼翼地将作训服给许三多披上。

    正文 第12章 护犊

    1月底，四中队和二中队被拉去找茬，要求丛林作战，尽可能将红军有生力量打散，并进行斩首行动。

    友军的蓝方是继702团钢七连后有名的野战军，472团。比之702团的进攻，472团更注重坚守。

    敌军的红方是陌生的533团，据说来了一个新连长，训练十分艰苦，进步显著，在全军也露脸了，傲气的很。

    二中队刚刚出了任务回来，这次的对抗，完全算是一次放假，显得很轻松。许三多的四中队跟在二中队后面，不动声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二中队的一个战斗小组。

    1月27日晚上1900，演习正式开始，三方人马通过各自的渠道开始行动。

    1月27日晚上2103，攻守双方发生第一次正面冲突，战况激烈。红军在丛林里遭遇不明敌人，死伤惨重，被迫分割成排级战斗单位，被蓝军主力蚕食。

    1月28日凌晨222，红军组织强攻，由一支敢死队展开地毯式搜索，突进蓝军阵地，其余人马随后。

    1月28日凌晨315，红军遭遇诡雷阵，敢死队死伤大半，撤退时又遇上手动引发式雷阵，阵亡达17,。

    1月28日凌晨400，红军再次组织进攻，却只找到蓝军废弃的指挥部。

    1月28日上午900，蓝军突袭，红军后勤补给完全摧毁。

    1月28日下午1546，红军指挥部、通讯部被摧毁，演习指挥人员被俘。

    1月28日下午1548，导演部判定红军失败，演习结束，用时20小时48分钟。

    虽然是两个团之间的小规模演习，可战损比达18。其中472团的战损比是15；老a的战损比是164——都是在27日夜间丛林遭遇战时被狙击手和流弹击中的。

    演习结束，双方的团长都挽留老a聚餐。

    二中队的队长何锦受伤，至今还在基地里接受队医王淼的“关爱”，队副宋丹民接手了何锦的工作，带队的是三分队长关涛，中尉。

    关涛迟疑了一会儿，果断出卖上级，将山芋扔给了许三多，美名其曰“少校同志，谁让你军衔最高了？我们这是服从上级命令！”

    许三多眼睛一转，同意了，挂着憨憨的笑容坐到了团长一桌，有意无意地奉承着，套话套得不亦乐乎，心里盘算着可以从这两个团里挖到几颗南瓜。

    忽然，老a的餐桌旁闹出不小的动静，一个尖锐的嗓音嚎出极不客气，乃至过分的话语“我说错了不成！他们就是y险毒辣，卑鄙无耻！”

    许三多认得这个声音，是533团7连连长高斌。去年，许三多也见过高斌44号，第一个和自己呛声的南瓜，也是武装泅渡时溺水的两人之一。在自己修养的1个星期里，他就已经扣完了分数走人了。或许是因为没通过老a的选训，怀恨在心，他居然在这时发作。

    许三多换上了不怀好意的诡笑，慢慢度向老a，稍稍扬高了声音“44，呛什么声呢？找削，你教官我就在这里！”

    高斌下意识地一颤，僵硬地回过头“许……许教官……”酒醉的脸呼的煞白。

    许三多捏开一瓶液体手雷，全部倒入一个不知是谁用过的饭盒里，举了起来“好久不见了，难得遇上，敬你一杯！”

    高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见许三多敬酒，似乎明白了什么，恢复了原来的高傲“许教官客气了……”

    话没有说完，许三多一饭盒的酒全都泼在了高斌脸上，笑得痞气十足“不好意思，手滑了。”眼神中的杀气震得高斌动弹不得。

    许三多像没事一样放下了饭盒，对饭盒的主人笑得无辜纯然“不好意思，手滑了。要不，你去洗洗再用？”

    这话，真的气死人不偿命。

    “你……你……你……”高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许三多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