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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狐聊斋同人之幡然 第11节

作者:l九思l 字数:18505 更新:2022-01-09 06:27:51

    画面一转,又是飘落清冷河面的盏盏莲灯,烧的满眼都是轻软艳丽的娇红,那人的唇十分滚烫骇人,眼中像是绽开了欢乐节日里的烟火,每一次微小的流转里,都炸开一朵绚丽而低调的烟花。

    想到昨夜滋味,狐狸扬唇粲然一笑,懵懵懂懂抬起指尖轻碰了碰嘴唇,眼神幽深且透彻,如两颗水洗的玻璃珠子般,清亮无暇。

    相比下,今夜的月色倒有几分逊色了。

    阿羽瞧着不觉一愣,话语戈然而止,浑身僵直的立在窗下。

    “你这狐狸也难怪阿泽当真是”

    真真是清绝的恰到好处。

    如一朵池塘里似开未开青荷,承月色,含清露,迎轻风,一笔一划,尽是道不完的眷恋,诉不尽的风情。

    阿羽别过头去,闷声道“你这小狐狸莫要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你就算哭出来,我我还是要带白泽走的,再这样留在人间,他便彻底的荒废了,到那时,别说是成仙,就连在族里立足都成问题”

    狐狸望着窗下的人,紧扣着床沿的五指蓦然一松,淡淡笑开“我都明白,所以阿羽,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阻拦你。”

    他的白泽,本就是凌云御风,遨游九天的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很想见见那人一袭仙袍,飘然云间的模样,一定十分美丽。

    “阿羽,能成仙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狐狸,你说他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无妨。”

    “你是不是在这里站了一整天”

    “”

    夕阳黯淡,轻柔的洒下最后的余温,照亮着那人温润如玉的侧脸。

    “别问东问西了,你不是一直不待见那家伙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紧张”

    阿九一愣,撇了撇嘴低头小声道“我我还不是替你紧张,你个傻子”

    “你又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白泽前辈走了,你怎么办啊”

    狐狸闻言一挑眉,鼻尖不觉轻哼出一丝笑意,“瞧你说的,好像没有他我就活不了”

    阿九好以整暇的望着狐狸,微微咧开了嘴角,圆圆的眼睛弯的像风中的柳叶儿,“难道不是吗”

    她又不瞎,这些日子两人的点点滴滴她可都看在眼里,整天就算不吃饭,也要被这两人秀恩爱秀的撑死了。

    “人间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相濡以沫”

    狐狸望着阿九眼里闪烁的微光,听着那善意的戏谑,只低叹一声,苍白脸上笑容有几分无奈,“傻丫头,成语可不是这么乱用的,快进屋吧。”

    刚刚迈开脚步,狐狸便觉腹中的孩子猛然翻了个身,腹底霎时蔓开一阵绞痛,脚下的步子一个不稳,右脚脚踝便生生向外崴去,突起的骨头磕在坚硬地面,一声清脆而低弱的“咔嚓”声响起在寂静空气里,听来格外清晰。

    阿九反应慢了一拍,身子只僵了一瞬,便瞧见狐狸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一手死死按着快贴到地面肚子,脸色煞白,十分痛苦的模样。

    她跪在那人身旁,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触碰那单薄的骇人的脊背,“狐狸,你你怎么样是不是摔到哪了”

    狐狸急促的低喘几口气,额头上以挂满层层冷汗,他摸着一阵阵发硬的肚子,长睫似羽扇,慌乱的颤抖起来,“阿九我嗯好像是”

    清晨,旭日东升,露晞雾散,几声清脆鸟鸣打破了庭院里的岑寂,有灰黄松鼠跳跃在花丛里,毛绒绒的长尾巴忽隐忽现,为小院儿平添几分生机。

    阿九端了清粥和一碟小菜,步履轻快的朝着狐狸房中去了。

    一进了门,便不觉抿着唇憋着笑。

    狐狸倚在床栏,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单衣,肚子上搭着薄薄的毯子,长发未绾,柔顺的披落在肩头,衬着那精致的如同细细雕琢的美玉一般的五官,更显出几分乖巧来。

    他狠狠瞥了忍笑忍得十分痛苦的阿九一眼,只觉牙根儿阵阵发痒,“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

    “抱歉我我忍不住一想到前几天你噗”

    狐狸一听,两颊渐渐飘起了两朵红云,他紧抿着唇,泄愤似的一拳垂在床沿儿上,结果砸到了骨头,反疼的呲牙咧嘴。

    “我又没生过,我怎么知道还有假假阵痛一说再说了,我那天真的是”

    真的是很疼啊。

    阿九闻言亦收敛笑容,回想起当日情形,心中也不免后怕,若要是狐狸真的生产,自己一个人恐怕还真应付不过来。

    不过所幸只是虚惊一场。

    看着狐狸一小一小口的抿着粥,阿九不觉眉眼半弯,眼底含着亮晶晶星辰,“好吃吗”

    “还行。”

    狐狸敷衍似的点了点头,心想,就是比起白泽的手艺差了许多,却也说的过去。

    “狐狸,你的脚好点了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好那么快的”

    “要是白泽前辈在就好了,他法力比我高出了千百倍,只需动一动手指,你便不用这般受苦了。”

    听见那名字,狐狸不觉微愣,低垂的眼帘颤了颤,掩去眸中复杂情绪,他低叹一声,淡淡道“他来有什么用,在人间不允许妄动法术,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就算只是在这里陪着你,那也是好的呀。”

    “”

    指尖一滑,汤匙砸进碗底,

    响声清脆,狐狸抬起头望着阿九,眉心紧蹙,面色略有几许苍白。

    “狐狸,白泽前辈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这都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

    “我不知道,别问了。”

    瓷碗被一只素手轻轻搁置在矮桌上,声响清寂。

    狐狸其实一直都相信,白泽会回来,

    哪怕只是像从前一样站在廊下瞧他一眼,哪怕是托人捎回一封书信

    他其实一点都不通情达理,也不善解人意,心底里的自私,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一面期望那人能够身披仙氅,直上九重,一面又希望那人会为了自己而放弃仙途,抛开一切。

    他最怕像这样无休止的等待一个人,期盼一个人,从前是云远归,现在又是

    纷念交叠,直逼心头。

    狐狸用力抿着唇,身子一震,便有一道嫣红的血线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手背。

    阿九一瞬说不出话来,只呆愣愣望着,直到那人袖掩唇的口都染了大片鲜红,这才手忙脚乱的从抽屉里翻找出一道白帕。

    “你这是”

    心里一着急,阿九话里都染上哽咽哭腔,眼眶亦一圈圈散开微红,“狐狸,你可别吓我白泽回来要打死我的。”

    “他敢咳他若回来我定先咳咳揍死他”

    天毕竟不会尽随人愿。

    几天后,狐狸等来的不是白泽,却是刘子固意外的邀约。

    第二十六章

    明月夜,湖心亭,刘家旧宅。

    狐狸不曾想过自己还会回到这里。

    夏夜清凉,月色明朗,柔和暖风吹皱一池雪浪,几株白荷亭亭摇摆在清净水面,颔首含笑。

    当年被那人弃之不顾的酒杯还孤零零摆在小石桌上,白玉的酒樽蒙上一层薄尘,仿佛根种在回忆里的一抹光。

    此刻看去,竟好似一切都未变,实则以物是人非。

    如玉无暇的指尖轻轻抚摸上石桌边缘,一停一顿不免带上留恋往事的味道,狐狸抬眼望着对面步履匆匆赶到的人,扬唇一笑,眉目间泠泠流淌着清冷的月光,“你来啦。”

    “是是,你等久了吗”

    “我也刚到。”

    刘子固子固望着那人月色下苍白清瘦的面孔,总觉得眼前立着的是一株白梅化作的精怪,稍有不慎便随着东风谢落而去。

    目光向下落去,落到了狐狸纤瘦高挑的身子上十分突兀隆起的那个肚子上,刘子固心里绵绵而生的怜惜又被抖生那一股畏惧感所悉数撞碎。

    “子固,你怎么了,为何脸色青白”

    “没没什么。”

    一双素手抓了个空,只轻飘飘攥住一缕微寒空气,同那人深灰色的袖角交错。

    刘子固止住向后躲闪而去的踉跄脚步,抬眸正对上狐狸眼里一瞬闪过的惊诧而受伤的目光,只觉的胸口发闷,转过身咬牙道“我没事秀郎,你随我来。”

    狐狸暗暗搓了搓发冷的手心,身子抑不住一晃,抬手不动声色的按上腹底,低眉忍过一阵不算凌厉的痛。

    他从一早上便觉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只觉得那小家伙比往日动的更加厉害,下腹一阵阵坠痛,吃过午饭后又消停了下来,狐狸便不多在意,以为只是像前几日一样的“假阵痛”,不成想此刻却又发作起来。

    几次三番的绞痛,隐有愈演愈烈之势。

    此刻见着刘子固躲躲闪闪,疏离冷淡的态度,狐狸心中更是苦涩难言,胸口顿觉一股微弱的血气翻腾。

    刘子固步履匆匆,竟像是逃难一般,全然不顾及身后那人缓慢蹒跚的步子。

    狐狸性子要强,如何能开口说出求那人慢一点之类的软话,也像是赌气一般,闷声不吭的跟上,一路摇摇晃晃走下来,身上薄衫早就黏了一层冷汗。

    来到的是一间熟悉的屋子,四面空空荡荡,唯有正中央摆着一张宽敞的梨木酒案,案上放一碧蓝陶瓷酒坛,两边各置一白玉盏,盏中酒水清透,橘色烛光下泛着银红的光泽。

    雪白的纱帐如身姿窈窕的少女,月色下无声恸然起舞。

    “秀郎,可还记得这里”

    刘子固坐到桌案一面,手执起酒杯,却似不忍灌下一般,只望着杯中透明的颜色,眼神难掩眷恋。

    狐狸也撑着桌沿缓缓落座,紧绷的身子一瞬卸下了力气,腹中小家伙却不消停,依旧莽莽撞撞的胡乱挥动拳脚,好像有用不完的精气神儿。

    “我当然记得”

    他怎会忘记,正是在这里,他与那人彻夜把酒言欢,过了一段十分短暂又快活的时光,也正是在这里,他痴痴傻傻的将一颗辗转了百年的心交付。

    在这里,他勾勒过无数次对未来美好的向往,而那许多的向往,亦都止步于这里。

    一切的一切,不过起于一副假皮囊,却没人看见在那之下的一颗真心。

    亦或是看见了,却不敢回应。

    回想往事,大多如云似烟,盘绕在心尖,总不再像曾经那般沉重的生生把人压垮。

    狐狸抬手轻轻抚摸着那一壶栏杆意,凝眸淡淡一笑,温柔游走的指腹下,触到一片冰凉月色。

    “子固,你今日约我来这里,总不会是叙旧罢。”

    书生蓦然一抬眼,只见那人身披月华,端坐如仙佛,眼底三分笑意,眉梢七分憔悴。

    面容清雅如茶,亦淡漠如雾。

    望着望着,想说的话就那么梗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秀郎我知道如今我没脸再同你说话。”

    “我也知道,你心里怨我。”

    “我不求你原谅,但求你同我再饮这最后一杯酒,此后,你就当我已经死了,世上不再有叫“刘子固”的这个人。”

    狐狸望着那人坚定决然的神色,脸上依旧平静如无风的水面,覆在桌下肚子上的五指却渐渐收拢成拳,指甲深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间腹中却一阵绞痛,来势汹汹,狐狸低眉捱过一阵,咬了唇道“我喝不了酒用茶来代可以么”

    刘子固一愣,不觉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人冷汗涔涔的苍白额角,手臂顿在半空中,终究悄然垂落下去,他起身,慌忙间碰翻了桌边的酒杯,清脆的碎裂声炸响在耳边。

    “你你等等,我去帮你拿”

    言罢,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间。

    狐狸再也无力支撑,身子软作一摊泥般低伏在案上,已被腹中生疼折腾的神思恍惚,眼角湿润。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好似最后一缕月光也被残忍隔断在外。

    深夜寂寂,水露沉重,漆黑无底的天空像是倒扣的砚台,竟连一颗星子也瞧不见了。

    长廊下,画檐角,朱红的灯笼孤零零摇摆在含着濛濛细雨的冷风里,暖红柔光奄奄一息的兀自照亮着一角光明,黯淡似无。

    前一刻还是晴朗的月夜,此时说落雨便落了,只叫人心底无端生出几分不安。

    刘子固神色略有焦灼的徘徊廊下,忽而猛然一转身,慌乱抓住身旁人的袖口,无意间将那雪白拂尘扯下了几绺长毛。

    “道长,你让我困他于这间屋子,真的不会伤他吧”

    “那是自然,贫道只捉作乱人间之妖,是不会对安分守己的妖物下手的,如今只不过是为了除去他腹中邪祟。要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你告诉我,令夫人也许是由比物所害,我自然要肃清它,才能保的令夫人平安醒来啊。”

    “可我也并不确定”

    “看来,刘公子对那狐妖很是挂念,令连家中人性命都不顾及了。”

    老道士大概瞧去有百余岁模样,奇长的脸上沟壑纵横,雪白蓬乱的发潦草的束于后脑勺,一袭佛灰道袍,腰间挎了个破旧布袋子,手持一把朴素的拂尘,看上去也算的仙风道骨,此刻正把手拈着灰乱的长须,目光颇有几分玩赏的望着那书生六神无主的模样。

    刘子固一时哑口无言,涨红了脸。

    “刘公子请放心,那小妖不会有事,顶多丢失些修为,有些日子便补回来了公子请放开贫道的袖子,时辰到了,贫道需得进去了。”

    刘子固手下一顿,尚未反应,掌中以空空如也,连带着石桌上的一壶清茶,也一同消失无踪。

    天际滚滚闷雷像是呜咽,又像是低声倾诉,几道雪白的闪电后,雨顷刻落的急了,耳边顿时像涌流着一条小瀑布,什么其它的声音也听不见了,隐约有几声低弱的杳杳盘桓在耳畔,刘子固只当作是错觉。

    空空荡荡的厅堂里冰冷的骇人,桌案上的烛台顶着半截白蜡,烛泪以层层叠叠堆积了一层小雪般厚,惨白的光幽幽萦散,失落那魂魄一般,清晰的映出伏在案前一张血色尽失的面孔。

    墨发湿漉漉的贴在被冷汗浸透的额角,紧咬的唇,半阖的眼,微颤的脊背,愈发衬得那人脆弱的如同一抹凌晨时分的月色,浅薄的就快消无殆尽,化作晨曦里一抹暖融的空气。

    狐狸不知道等了多久,察觉到异常的时候,腹中疼痛已经密集的令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每呼吸一下,都像个奄奄垂危的病人一般,不敢用尽全力。

    摸着一阵阵愈发坚硬起来的肚子,狐狸心里倒踊跃出一股欣喜来,湿淋淋的眸子里闪现出浮光似的浅笑,破茧的弱蝶一般,在漆黑夜里晃动着柔软莹亮的翅膀。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上躁动不安的肚子,苍白的手背上青筋隐现,如玉的脸庞上,痛苦与欣慰两种情感相互交织错落,呈现出一股愈发柔和动人光辉。

    “你这小东西,哪天不好非要这时候出来”

    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一把推开,骤雨瞬间扑进干冷憋闷的室内,携来一股淡淡的草木芬芳,佛灰的衣摆轻轻擦动,几声沉重的脚步后,一壶清茶被不轻不重放到桌案上。

    狐狸艰难的撑起身子,脊背一点点挺直,见到来人,脸上也无甚惊讶,只一抹涩苦的浅笑,十分虚弱的挂在苍白唇间。

    “果然是你这老道”

    “别来无恙,妖孽,想当年你于端王府邸坏我好事,劫走刘子固,打碎我仙石,端王盛怒,一气之下毁我道观,杀我幼徒,这笔债,今日也到了还偿还的时候”

    来人一脸阴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狐狸,慈悲面孔顿时化出本相,“想不到,你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狐狸闻言只淡淡一笑,一手护着腰腹,十分缓慢的站起身子,纵一袭月白衣衫凌乱不整,一头如瀑青丝交缠如雾,仍旧难掩一身的清净雅正。

    “是你逼子固带我来这里他现在在哪”

    “哼,那个蠢书生,还用我逼不过是用了用了个障眼法让那姑娘一睡不醒,说了几句蛊惑人心的话。他便乖乖听话的把你卖了他在哪里自然是在家中陪伴妻儿,消遣时光。”

    “”

    “那天可是他主动去找我,求我除了你腹中妖物,去救他的发妻。 ”

    “你拼命也要护住的孩子,谁知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邪祟罢了。”

    狐狸眉尖微蹙,脸色愈发难看,他抬手按上忽而柔软忽而坚硬的腹底,喝道“闭嘴臭道士,休要满口胡言,当初我早该打你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你不相信我可以让你看看清楚。”

    一盏清茶,荡起缓缓涟漪,渐渐的,清透水面上映出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一卧一坐,一个睡的安稳,一个守的沉静。

    不言不语,更比千万句话狠,比千万种亲昵还要热烈。

    “你看清楚了吗”

    昏黄烛火摇曳着,将那一张僵硬的脸庞映的惨白如纸,狐狸动了动嘴唇,话未出口,却先呛出了几声闷咳,咳声带出点点嫣红梅瓣,十分精致鲜艳的染在雪白衣襟上。

    狐狸顿觉给埋在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一般,手脚彻寒,浑身冰透。而腹中不眠不休的痛却仍未止歇,不留余力的生狠的撕扯着。

    像品尝一盏剧毒,锥心刺骨也都不过自作自受。

    “嗯呃”

    一阵胜过以往千百倍的剧痛蔓延开在下腹,浓重的血腥气味儿伴着涌出两腿间的一股温热粘稠的水流,瞬间萦满了清冷空气。

    狐狸再也撑不住腿脚一软,整个人似一株被暴雨摧折的文竹,深陷在泥泞沼地里,生息薄弱的令人揪心。

    “想当初端王下令放火毁我道观,我有多少徒儿生生被折磨死在火海里,你如今这点偿还,远远不够。”

    狐狸抬眼,眼前却已经是混黑一片,只剩一个不明朗的灰色轮廓,蛾子一般来回闪动,腹中孩子急于寻找一个出口,不顾一切的冲撞起来,狐狸死命咬住下唇,唇齿间溢满血腥,这才保留着清醒的神智,却是再也没有了力气推开肚子上那双狠压的双手。

    整个人如一只上岸的鱼,只连喘息都消耗着大把生命。

    “不不要别碰我滚开呃”

    狐狸扬起手臂,指甲深深嵌入那枯槁般的肌肤,止不住一阵颤抖,白玉的指甲盖不多时便噙了血丝,几乎折断在那人肉里,而另一只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死死圈护在下腹最脆弱不堪的地方。

    “子固求你我再也不打扰你与阿秀我再也不见你让你为难你救救他”

    “救救他”

    青紫的指甲将雪白衣襟上金线织就的云纹划破,瘦弱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一般,蔓延至那惨白的,蒙了一层湿淋淋汗水的小臂,掌下是磐石般坚硬的圆滚滚肚子,如同坚固的铁牢,温柔的禁锢着一团迫不及待要望见光明的血肉。

    “刘子固你混蛋懦夫你这是要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子固,我会死在你手上”

    含糊渐弱的话语里,已然带了哭腔。

    嗓间如灌满了滚烫的沙砾,刺痛难忍,晦暗的烛光随着屋外骤雨忽隐忽现,断断续续从咬碎的银牙间飘落的呻吟被雨水一片片打湿,带几分凄切,带几分说不出对世上什么东西的怨恨。

    狐狸仰躺在冰冷地面,墨发柔软的铺开交叠在身下,如古老的图腾一般错落缠绕,一张苍白的脸,两只干涩破裂的唇,两双湿漉漉的眼睛,漆黑,幽深,像星子和月亮都一齐隐没长夜。

    高隆肚子的压在他纤瘦的身体上,如同无尽的夜里一个无尽的噩梦。

    老道冷眼旁观着,枯涩浑浊的灰色眼睛里也不觉流露几分可怜的悲悯,但仍是从怀里掏出一道符文,俯身近前,抬手缓缓扼住了那人白皙脆弱的颈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当初倘若不坏我计划,端王又怎会大开杀戮你身上背着我徒儿十几条命,现下还了才不过千分之一。”

    狐狸冷眼望着眼前的人,喉间一痛,抑不住低声闷咳起来,“端王作孽咳你应当去找他”

    “他早就死了再说倘若不是你,我哪里会丢了道观,失了本该就是我的国师之位”

    那人手上狠狠一掷,只听得一声沉闷声响,狐狸后脑被一股猛劲儿用力砸在地上,他咬了唇不说话,一道血线蜿蜒至下颌,凝而不滴,一张白玉雕做的脸庞几近透明。

    狐狸忍过脑海里一阵刺痛嗡鸣,再睁眼时,清冷的目光淡淡流着毫不掩饰地讥讽。

    “说到底你不是为了什么幼徒之命只是恨我咳阻碍了你飞黄腾达的“官路”你一介道士存了此心已经同凡俗无异想要成仙”

    狐狸顿了顿,咬牙忍过腹中又一阵狠疼,拧眉低声嗤笑“做梦。”

    也许是被这话刺中了心底,那人脸色愈发阴沉晦暗,眼光狠厉如蛇蝎,他一把抓过狐狸护在下腹的双手摁在地上,冷笑道“多说无益,妖孽,刘公子委托我除了你腹中邪祟,你说,我该怎么除”

    狐狸本就虚弱的身子,此刻已动弹不得,坠成梨形的肚子挂在细窄的腰胯间,摇摇欲坠,雪白的衣衫下摆染了大片淡黄交杂着深红的液体,狼藉一片。

    一双手不留情的向上狠推着沉甸甸的腹底,清净慈悲的道心,全然化作可怖的不甘与怒怨。

    一阵阵漫无边际的疼痛像是一场悄悄落下的梅雨,那么长,那么深,让人熬干了一身热血,也难抓住那一缕隐在浓云后的微光。

    “放手啊”

    窗外雨声愈发紧了,松垮的窗纱潮了一片,老旧的窗棂上湿淋淋躺着冰水,月色比雨还凉,幽幽的,温柔的包容着一声声哀切入骨的低吟。

    “道士我把这条命给你求你莫要伤他莫要”

    那声音似小声的啜泣,辗转不息,时明时灭。

    桌上一壶栏杆意静静摆在那里,静静遥望着,静静沐浴着烛光,静静地,崭新如初。

    腹中疼痛已经麻木,好像忍受着凌迟的犯人,挨了几百刀之后,便也不觉得疼了。

    只有无尽的困倦,夜一般沉沉压下头顶。

    狐狸阖了眼,感受着腹中那微弱却不息的颤动,像一株脆弱的小笋,拼了命也要拱破泥土,沐浴春风

    指尖不经意触到不知何时落在地面摔碎的平安扣,冰凉的玉身,却不知为何带着抚慰人心的热度。

    “白泽”

    苍白干涩的唇角微微牵起笑意,虚弱的微不可察。

    狐狸咬了下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上握起一块碎玉,就着昏暗的烛火,狠狠对着那人曝露在眼前的脖颈刺去。

    血肉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明彻,像是一道紧绷的锦帛骤然断裂,狐狸不知道这一下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觉得的手臂酸麻难耐,半个手掌大小的碎玉悉皆没入那人颈子里。

    血流如注,小泉一般喷溅着,狐狸颤抖着拔出碎玉,满手赤红。玉身浸透了温血,烛火下更显得妖冶润泽。

    狐狸喘息着咽下喉间一口浓血,艰难的撑起身子,拢好衣襟,尚不知如何安置这具软绵绵倒下的身子,腹中却猛然蔓开一阵剧痛,车轮一般来回撕扯碾压着神经。

    没了阻拦的孩子像是开了闸的小溪流,一个劲儿冲涌向下。

    细瘦的腰胯许是已被撑裂,骨骼尽碎成粉末。

    狐狸仰在一片血泊里,伸手胡乱抓住头顶的桌角,高高挺起沉重的如绑了铅块的腰腹,又似紧绷的琴弦般刹那断裂跌落。

    长发染了污血,湿淋淋的贴在失了血色的脸庞,将那清雅无暇的眉眼映衬着,好似拥着一朵凋落腊梅,白的无暇,绝艳的惊心。

    “啊呃嗯”

    风雨萧瑟,声声喑哑的喘息飘摇淹没进嘈杂雨夜,一下下敲击着未眠人的心头。

    夜深如墨,使人忘记还有时间的流动,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虚弱的啼哭伴着连绵不绝的雨声小心翼翼的响起来,像是生怕吵醒了什么一般,轻柔的令人心颤。

    月色无涯,长雨不知何时方歇。

    苦痛里的人,仍在挣扎。

    “子固,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书生惊了心,垂眼道“无事,你刚刚醒来,我我去帮你做些吃的罢。”

    刘子固得了应允,逃难似的出了房间,脑海中却逃不过那低声诵念佛经一般的苦吟,一声声,一句句,带着滚烫的热度烙在心头。

    他披了外衣,抓起一把油纸伞匆匆冲进了大雨里,夜色昏暗,月光将偌大的城池洗劫一空。

    慌乱中,他恍惚与迎面撞上的一人擦肩而过。那人身上带着雨冲不净的浓重血腥味儿,身子摇摇晃晃,眼瞧着要跌倒,怀里却竭力护着什么东西,不让其淋湿一点。

    刘子固无暇细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仍向着刘家旧宅的方向匆匆去了。

    湿滑泥泞的道路上,那步履踉跄的人身后一道蜿蜿蜒蜒的血迹被雨水冲散,看不见了。

    昆仑山,漫天飞雪化做雾海,披落了一人满头满肩。

    一袭白衣伫立悬崖,青丝披雪,眉如长剑,目似辰星,雪青长袍迎风猎猎作响,一身风流气质难掩,此刻那清俊的脸庞上却笼了一团忧虑,恍如山巅永不化的积雪。

    世间只有一个人才可将其化却。

    “阿泽,为师让你回来,不是让你整日对着山头发呆的。”

    白泽闻言转身望着来人,细长勾人的眉梢凌厉如刀,一抹轻笑讥讽的挂在薄唇边“昆仑一切太平,将我以这样的方式骗回来,您倒真算是“为人师表”。”

    “不然呢你想要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出生长大的地方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妖毁了自己的仙途我告诉你,愚蠢”

    白泽望着眼前歇斯底里的白发人,纵心里生出许多愧疚,仍是淡淡道“把我的玉佩还我,是您拿了吧。”

    “那东西会影响你修炼,为师替你扔了。”

    似是早就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白泽也并不恼,只是擦着老者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去了。

    “你困不住我。”

    只要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人正等着自己,那便什么也困不住他。

    第二十七章

    滂沱大雨里,眼前的一切都被浇灌的支离破碎,像是站立在急流之下的瀑布正中央,身上每一处都被冷雨敲打的生疼,骨头缝里都冒着森森寒意。

    狐狸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泥泞里,长发散乱,月白衣衫上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紧抿着唇,一步步迈的艰难,苍白憔悴的脸上却呈现着一股轻淡又无法令人挪开目光的绝毅。

    蜿蜒曲折的血线寒梅一般开遍他踉跄脚步拖过的地面,转瞬又被雨水冲散无踪。

    彻骨的凉,渗入皮肉,啃噬骨骼,活生生要将人拖拽下地狱,唯有怀里的那一团温热鲜活的生命足可给予人温暖,小小的火炉一般,微弱的火焰温柔包裹了一颗干涸枯泽的心。

    狐狸不觉又抱紧了怀中的小家伙。

    只觉怀里像是拥着一颗得了春雨滋润小笋,怯生生的拱落身上潮气泥土,迎着和煦东风瑟着小小身子,含着笑。

    长路漫漫,眼前的黑似乎永无尽头。

    不知何时雨落式微,浓云散尽,一轮清月高悬天际,弯着眉眼照耀着人间角落里许多不起眼的悲欢,悲悯如佛。

    行到何宅,唤了阿九的名字却不见回应,狐狸忍着腹中一直未曾断过的撕疼,将那眉眼尚皱巴巴的粉红瓷娃娃浑身清洗干净,扯了床榻上干净松软的棉布做襁褓,细心的将孩子裹好。

    小家伙十分安静,不哭也不闹,只鼻子里吭哧吭哧的打着低弱鼾声,许是尚未足月的缘故,小小的身子轻的不像话,绵软的令人心怕一碰就碎。

    将孩子安顿好,狐狸这才稍有喘息之暇,不多时,仍旧高隆着的腹中依稀又涌起一股熟悉的疼痛。

    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全身,一寸寸消磨了骨肉。

    狐狸却已没了力气在,只垂眼倚在床榻,一只手搭在忽软忽硬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死命绞扭着身下的被褥,扬起脖颈喘息。

    “啊疼”

    墨发湿淋淋的贴在惨白脸颊,垂落的长睫如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奄奄一息的颤动。

    低弱破碎的喘息似漫天的飞絮,飘摇着点亮深夜最深处。

    狐狸垂了眸,湿润的眼前映出一个高挺的腹部,肚子不再圆润如珠,时而微小的隆起,时而又悄然陷落一小块,他猛然紧攥了腹底的衣衫,疼到连呼吸都不想多做,只觉得整个身子如狂风骤雨里的一船小帆,快要被撞碎成粉末。

    “嗯啊”

    羊水已经流尽了,那腹中的一团肉却仍死死卡在狭窄的腰胯口,像是挤在山间谷口的大岩石,任凭狐狸如何用力,铁了心一般纹丝不动。

    狐狸十分虚弱的倚在床边,墨发凌乱的拥着一张雪白的脸,两颊湿淋淋一片,双腿和腰胯之间已经疼到麻木,没了只觉,全靠本能的在用着微薄的可怜的一点力气。

    “啊嗯呃”

    “啊白泽你来救救我帮我啊”

    数不清是多少次用力,从深夜到晨曦,似有一生那么漫长。

    起初狐狸还尚有希望,渐渐的,却被腹中轮番的绞痛折磨的只想死去。

    星子隐没进了云里,东方渐渐露了鱼肚白,辗转的呻吟却一直没有间断过,那嗓音哑不成声,听来像哭,又像笑,只听的一人一颗心紧紧悬着,只怕什么时候这声音停了,屋子里的人也就随着刚刚逝去的夜追去了,并且一去不返。

    红烛披了嫁衣燃尽了最后一截,嫣红的泪,淌满了烛台,一缕惨白的光线从窗子外照射进来,映着床榻上仰躺的那个生息薄弱的人。

    一双素手扣着床沿,却再无力攥紧,苍白的五指垂落着,如一朵凋败的花。

    高隆的肚子生生压在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坚硬,滚烫,黏着,是仅剩的希望,亦是脱不掉的枷锁。

    狐狸咬烂了唇,流干了泪,一双明亮清透的桃花儿眼此刻光辉却愈发透彻,他竟恍惚记起很久以前的事,记忆如沉入了水底,在脑海中流淌的缓慢又模糊。

    那时节,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漫天雪絮,他偷偷携着妹妹下山游玩。

    机缘巧合时,他喜欢上一个小小药师。

    他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说话时会笑的眼眼睛,喜欢他身上总是带着的淡淡的草药香气。

    他还记得那人在一道道劈落的天雷下抱着自己说“别怕”,那语气轻淡却足令人安心。

    好像天塌地陷都有了倚靠。

    回忆是零碎的片段,一颗颗洒落的珍珠般流转在眼前。

    “远归你再同我说一句“别怕”我真想你啊”

    “一个人的一辈子真的就只是一辈子了你同我约定来世可来世你早就不在了他不是你纵然是你的转世他也不是你”

    刘子固只是刘子固,云远归早就不在了。

    狐狸阖了眸子,苍白唇角勾一抹苦涩的笑,笑容挂在颜色愈发透明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实。

    “也罢前一世你为我挡一道天雷,这一世我还你一条命也算两清了罢”

    只是他欠白泽的这份情,又该如何去还

    狐狸合掌攥紧了什么,垂眸哑声默念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纱,照着那孤零零一个人。

    腹中疼痛刹那如漫涨的潮水,一瞬间盖过头顶,将狐狸整个人撕碎殆尽,只剩一缕轻飘飘的魂魄,残留着,眷恋着,不肯离去。

    狐狸挺起腰身孤注一掷般的用尽全身力气,迎来的是下腹一阵刀绞般的撕痛,一大股温热浓稠的血水悄然濡湿了床褥,和着腥气大片大片蔓延开来。

    “嗯啊啊”

    角落里蜷在襁褓里的婴孩儿眨巴两只漂亮的眸子,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尚不能伸展自如的嫩拳,一张小脸儿梨花带雨,嗓间哭声洪亮。

    一缕晨光骤然冲破了冷云,散出万顷光华。

    虚掩的房门被一把推开,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人影,雪白的衣衫上带了斑驳血迹,破布一般挂在修长身子上,长发蓬乱,和着污血黏着在清俊过人的脸庞。

    来人喘息未定,见到眼前场景时,眼前一黑又险些背过气去。

    狐狸悄然睡着,长发铺了满床,浑身浸在了湿漉漉的血泊里,一身月白衣衫以看不出了原本颜色,黑一片红一片的黏在苍白肌肤。

    高隆了七个月不到的肚子终于落了下去,那纤瘦的身子更是单薄到令人心惊。

    白泽一步步走进前去,只见床榻一角裹在襁褓里的婴孩正啼哭的撕心裂肺,而那人身下,还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浑身青紫的婴儿,因为没了气息,也再维持不了人形,已经渐渐退化成了一只幼狐模样。

    阳光落在那人苍白的透明的脸庞,染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忽而一道刺目的光晃过眼前。

    白泽抬手颤抖着掰开狐狸紧攥的五指,浑身呆滞住,手脚顷刻冰凉。

    他一生高傲自负,从未落过眼泪,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抽噎着,哽咽着,泣不成声。

    风过窗棂,冲不散血腥。搭在床边有一只毫无生气的手,深红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碎玉,温润莹亮,清透无暇,正像极了那人笑颜。

    “秀郎是我来晚了”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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