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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狐聊斋同人之幡然 第5节

作者:l九思l 字数:19890 更新:2022-01-09 06:27:48

    他动了动嘴唇,眉目微闭,开口时嗓子里像是灌进了磨碎的滚烫沙砾,疼的厉害“白泽我在青丘时,看到有的前辈怀崽时,好像也没有这么难熬过,为何”

    白泽轻轻叹了口气,心说人家是母狐狸,你能和人家比吗

    他抬手拨了拨那人湿漉漉的黏在脸侧的发丝,又起身用温水了投了一把干净的毛巾,一点一点擦着那人虚汗淋漓的额头,轻声道“忍过了这第一次胎动,后面便好过了。”

    这一折腾,便是一直从清晨忙到了晌午。

    两人从起床到现在都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白泽望着那人熟睡的眉眼,一点一点从狐狸手掌心里抽出自己的袖口,看着那已经皱巴的不成样子的雪白云锦布面,悄声叹了口气,唇角却带着一丝无奈微微上扬,他小心起身,又为狐狸掖了掖被子,厚实的蚕丝锦衾将那人高隆的小腹捂得严严实实,活活又围圆了一圈,乍看去倒像是顶着足月的肚子一般。

    正欲起身,指尖却被一双微渗着些薄汗的手掌死死攥住,那人的手心十分柔软,倒像是婴孩的肌肤一般,柔滑若膏,细腻如脂。

    白泽身子一僵,心跳微漏,好像那被东风拂开的一树春花,懵懵懂懂,尚不知身在满园春意中。

    他垂眼,正对上狐狸看上去还未醒透的,微浸着水色的清眸,那人眉头半蹙,神色有几分迷茫,一丝沙哑的嗓音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寂。

    “白泽,做什么去”

    白泽俯下身子,将脸靠近了那人一些,伸手托着狐狸的后背将他轻轻扶起来,道“你从早晨起就没吃什么东西,眼下又折腾了这一番,身上肯定乏的紧,我去弄些吃的来。”

    狐狸确实眼下浑身无力虚软的厉害,可是胃里却像被什么顶着,一点食欲也没有,所幸腹中的孩子已经消停下来,不再拳打脚踢,安安静静蜷在肚子里的打着酣,倒让狐狸觉得心中有几分欣慰,他抬起另一只手压在小腹上,对着白泽眨眼笑了笑,“我还不饿,白泽你先去吧。”

    指尖一凉,攥着自己手指的那双手掌蓦然松开,好像也携去了他身上一半儿的热度。白泽皱了皱眉,望着那人清澈的一双眉眼,不知怎么就是迈不开脚步。

    按理说这张脸他看了几百年,应是闭着眼都能描画的出来了,却仍是瞧不够,看不够,想不够。

    狐狸望着那人复又从容不迫的坐在床边,清眉微挑,三分顽皮跃上灵秀眼底“白泽”

    “正巧我也不饿,再陪你一阵子罢,省的你躺在这里寂寞无趣。”白泽淡淡道,唇边扬一丝浅笑,恰如薄云出远岫,清举萧爽。

    狐狸愣了片刻,回神却见一杯热茶被端至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青筋的手背,白瓷如雪的茶盏,寥寥萦绕的轻烟。

    他伸手捧过茶杯,薄唇微弯,道了声“谢谢。”

    低眉小抿一口,茶水清香里带着微涩,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残云吐日,小窗微明,狐狸手捧热茶,听闻着窗外愈发式微的落雨声,忽觉茫茫浮世里能这般等闲度日,也不错,那些纠缠在心里的许多前尘也都渐渐飘散,化作隔世的一场大梦。

    狐狸将手中的茶盏递给白泽,盏中尚有七分薄茶,漂浮几片翠叶,他抬眸,眉眼恰似一轮新月,轻道“喝了,润润嗓子。”

    从早忙到现在,定是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白泽接过茶杯,眼底微亮,几分欣喜点染眉梢,他一口喝干余下的茶,唇齿间一片甘香萦绕,清新芬芳。

    他将空杯放到桌上,身子向前一探,道一声“等等。”

    纵然狐狸有意遮掩,白泽却仍是眼尖的瞧见了那人手臂落下时,云袖滑落露出的一节藕臂,和那上面一道与之及其不相称的狰狞伤疤。

    他一把抓住那人手腕,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狐狸一惊,下意识的收手回去,反被攥的更紧,以他现在的体力,绝对拗不过白泽。

    白泽瞧见那人微蹙的眉头和刷白的脸色,手上蓦然一松,他淡淡的瞧着狐狸把手埋进衾被里,眉端紧蹙,一双眼睛幽深如井,“秀郎,你我相识百余年,难道连几句推心置腹的话你都不愿与我说吗”

    狐狸怔了怔,却被这听来“漫不经心”的话刺的心上一疼,他伸手抚上左臂内侧那一道长长的伤疤,抬眸向窗外,只见云开雾散,春雨兴罢而去,小轩窗外,一抹葳蕤翠色,浓碧欲滴。

    狐狸迎着白泽的目光,片刻后,摇头无奈一笑“只是一段失败透顶的前尘罢了,你确定要听”

    那人点了点头,唇边亦含笑。

    “洗耳恭听。”

    第章

    旭日东升,驱云散雾。金光如潮,拥着远处一片紫翠山峰喷薄欲出,将天地间一切都染做了深红色,灼灼耀眼。

    我站在一座小峰之上,迎着清凉舒爽的山风抖了抖一身雪白皮毛,翘起蓬松如伞的尾巴,深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无比的空气,不觉迎风“嗷呜”了几嗓子。

    这便是凡间。离了青丘,世间当真是无垠广阔,一草一木,一山一海,都如此婀娜多姿,秀美如画。

    看来跟偷偷着几位师兄下山历练是对的,至少不用看着那个整日板着一张脸,像是有八百个人欠了他钱似的大长老了。明明生着一张俊美多姿的面孔,整天连笑都不笑一下却也是可惜了。

    我正感叹,忽的脑袋被轻轻拍上一爪子,我吃痛回头,入眼是一双清丽妩媚的双眸,正含几分狡黠的笑意望着我。

    “哥哥,你刚刚那一嗓子会把狼招来的。”

    那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下一秒却是撒娇一般挤入我的脖颈下,软柔柔的两只尖耳朵不停蹭着我的下巴。

    我望着那雪白毛绒的头顶,一时回不过神来,这小家伙不是还被长老罚面壁思过呢吗怎么也跟了过来了

    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眼前的小狐狸咧嘴一笑,“哥哥,只你一个人出来玩耍不是太狡猾了吗那个呆瓜怎么能困得住我呢,稍稍使一个障眼法便行了。”

    我瞧着眼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家伙,那人漆黑明亮的眸子里光芒熠熠,有如漫天的星辰都落进其中,那些责怪的话突然一句都说不出口,我抬起爪子轻轻揉了揉那人毛茸茸的头顶,无奈道“你呀。”

    我是一只白狐,确切的说,是一只九尾灵狐。

    我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妹妹,她却是一只普通的白狐狸,仙资平平,也没有九条尾巴。但我俩确实是亲兄妹,母亲说生我的那一夜天雷滚滚,大雨瓢泼,几乎要冲垮了整个青丘,她正疼的死去活来只剩一口气,我爹实在是不忍心再让那人受苦,手掌下浮起一抹幽幽蓝光正欲把我化作一团血水时,突然天降一道金光直直照着我家洞府顶子劈下来,刹那飞沙走石,山崩地裂,黑夜顿成白昼,我出生了。

    我爹抱着我那软作一团,尚不能完全舒展的九条尾巴,老泪纵横。

    日后逢人就说我家崽子是天上的真仙下凡,天生灵气,是一道金光送下来的。

    其实不就是我娘记错了日子,傻乎乎的把我生在了渡天雷的那一天吗。

    那之后三年,我妹妹出生了,相较我这个小家伙安分了许多,没让我娘痛多久便一咕噜落了地,那时还是浑身雪白的一团小毛球,看不清鼻子眼睛,却会嗷嗷的叫唤着寻奶吃,我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毛球软乎乎的毛发,问我爹,我出生时也是这般可爱毛绒的模样吗

    我爹说,你也是毛茸茸的,就是被一道小天雷轻轻劈了下,浑身毛焦了而已。

    “哥哥,哥哥他们走远了,怎么办”

    我堪堪回神,顺着那人的爪子向山下望去,只见一条青色长队渐渐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下而去,最后一个人的背影也已经淡入白雾里,看不真切。

    我看了看脚下云雾缭绕的深渊,又望着那已经空空荡荡的山间小路,心知赶上那队人是绝无可能了。

    可怜我匆匆忙忙的出来,连一顿饱饭都没吃,山鸡还烤在洞府的架子上流着油,却是还未走出两步便被丢在了这鸟不拉屎的山谷里,也真是流年不利。

    若光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小祖宗还跟在身边,回去了非得被那老头子打断了腿不行。不过前提是,我认得识回去的路。

    “哥哥,怎么办师兄们不见了,我们怎么回家爹娘会着急的”

    听着那顿时染上哭腔的嗓音,我心里一慌,连忙揉了揉那人软趴趴的贴在头顶的耳朵,笑道“别哭,既然出来了总要尽兴玩一次,我认得回家的路,不会回不去的。”

    “真的”

    我望着那双噙着粼粼水光的眸子,一阵心虚,嘴上却说,当然了。

    “就算是回不了家,我们幻化成人的模样,亦能在凡间呆上一段时日,到时候总会有人来寻我们的。”

    听了这话,那人倒是十分欣喜,扬起尾巴原地飞转了几圈,我站到崖边伸爪将她往里推了推,只见那人一簇雪白的大尾巴来回摇摆着,活像一把四周黏了毛的大扇子。

    “真的吗我可以化作人形,和凡间的人说话吗”

    我望着那人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禁摇头叹了口气,也学着那长老老气横秋的语气道“切记,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可用妖术化作人形,你我法力还不够高,若是被道士给逮住,那算是玩脱了。”

    眼前的雪白的毛团儿颇为不屑的“哼”一声,两只尖尖的耳朵傲慢的抖了抖,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我叹了口气,正想抬爪子敲打她一番,给她讲讲古往今来我们狐族被老道士捉住之后抽筋扒皮,魂消魄散的凄惨案例,却见眼前的小狐狸忽的变了脸色,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一脸惊愕的望着我背后。

    什么情况说道士道士便出现

    还是能踩祥云飞升成仙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浑身冰凉的回过头。

    只见一道纤瘦的人影十分飘逸的荡在空中,宽大的雪色云袍烈烈翻动在山谷的疾风里,好像下一秒便会被绞碎成几块破布,悠悠而落。

    不过,这位“道长”没有足踏金云,直升九重,他是头朝下,冲着地府扎进去的。

    没错,这不是什么道士,而一个想不开要轻生的年轻人。

    唉,人间繁华三千,红尘紫陌,何其绚丽多姿,放眼绿水青山,四时好景,又有什么事情是非得一死才能解决的呢

    我思索只在一念之间,望着那直直坠下山崖的一道素衣清影,脑子一空,下一秒便纵身而下。

    身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哥哥”响彻在山谷中,顿时松林间卷起一阵翠浪,漫山旖旎,我听着四面八方撞过来的回音,一口老血几乎要被震出胸膛。

    妹妹,你哥是去救人,不是送死,不用搞这么悲壮,还是你以为你哥就只剩在青丘抓抓野鸡,捞捞肥鱼这点能耐了

    眼前的峭壁飞一般向天上窜起不,是我飞一般在下坠,我拈起一道传音术,对山崖上那一团离我越来越远的毛球道,好好找一个山洞藏进去,不许乱跑,我办完了事就来寻你。

    悬崖千丈,青藤错落,云雾如海。我顶着疾风,感觉浑身的皮毛都要被吹散,骨头里咯吱咯吱作响,我望着那极速下坠的身形渐渐在视野里消失成一个灰色的小点,顾不得许多,一咬牙,两只前爪抱住峭壁上荡荡悠悠的深黑色荆棘,“刺啦”一声清晰响在耳边。

    我呲牙咧嘴的稳住身形,垂眼,茫茫雾气里只隐隐约约摇动着无尽的苍翠山林,四下云海飘荡,空无一人。

    这样的高度倘若摔到崖底,必定会连个囫囵尸体都留不下吧。

    凡人呐,还真是有趣,一条命说舍就舍,地府却原来是那么好玩儿的地方吗还是说留在人间的苦痛,早已超过了地府的千万酷刑

    我娘对我说过,人间有许多悲苦,最苦不过爱别离,求不得。

    也不知眼前这人是为哪一个。

    风声愈紧,将千万碧绿藤条吹的飘飘荡荡,我无暇再想,念动一道口诀,身后的尾巴抖了两抖,落下两道金光,驱散了濛濛水雾,直直向崖下无尽的深渊探去,卷了那仍在极速下坠的灰色身形裹在毛团儿里,死死拽住。

    霎时,尾巴根儿狠狠一疼,我“嗷呜”一嗓子,一个没忍住泪洒半空,这人可能不是来寻死的,大概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我吃不住那人重量,爪子颤了颤,蓦然一松力,身子顿时顺着藤蔓向下滑去,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在鼻尖飘然开来,我低头舔了舔爪子上湿哒哒的毛发,向下望去,只见那人完好无缺被我那毛绒绒的尾巴拦腰裹在里面,已经晕过去了。

    我舒了一口气,卸了尾巴上的力气,将那轻轻人放在已经距离不过几公分的崖底,松开藤条,一瘸一拐的攀着峭壁突起跳到地面。

    入眼是一张秀气的有些过分的面孔,眉清目俊,面白如雪,纵然满脸的碎草淤泥,发髻乱成一团,亦遮不住那人温润儒雅的气质。

    看上去应该是一个读书人。

    我将头埋在那人胸口处停留了一小会儿。

    还有热度和心跳,还没死。

    不过离死也不远了,从几千米的山崖上落下来的这种冲击力,凡人不可能受的了,饶是我尚感觉浑身的骨头都似撒了架一般,更别说这文文弱弱的小书生了。

    看来这一趟我费尽力气,也只不过救回来一具尸体而已。

    我摇头叹了口气,伸出爪子将那人紧闭的眼睛上的杂草和污泥轻轻拂落,转身走了两步,定住脚步。

    我回头,望着那人愈发青白的面孔和胸前微弱的起伏,心中一刺,恻隐之心大动。

    罢了,谁叫我是一只善良的狐狸呢。

    我回身折返,嘴里念动口诀,摇身化作人形,皮毛变作了一件青色薄衫,衣服穿在身上略有些空空荡荡的,山风吹动宽大的云袖,烈烈作响。这是我第一次化人,也不知相貌如何,我在脑海里略勾勒了一下母亲清雅绝尘,飘然若仙的模样,想来自己也不会太差。

    书生的气息已经微弱到紧绷的丝线一般,随时可能会“啪嗒”一断,一命呜呼。

    我俯下身子,两根手指用力捏起那人的脸颊,将他下颌抬起,对着那微露出一个缝的嘴巴,闭眼将双唇压了上去。

    天可怜见,为了救人,我连狐生的初吻都搭了进去,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将来引我升仙的哪位大人能够在我的功德本儿上多记上一笔。

    那人的唇十分柔软,有些干燥,像是秋风拂落的花瓣,轻飘飘的擦过唇尖,暖暖的,又带着些微涩的草药的味道。

    我一时失了神,一个不小心,又多渡了两口真气到那人嘴里。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书生睫毛一颤,紧闭的眼皮动了动,撑开一条微弱的缝隙,正对上我的眼睛,乌黑的瞳孔里似乎闪着激动的水光,我一惊,来不及起身,复又被一双瘦的硌人的手掌揽住脊背,用力按了下去。

    “唔”

    唇上猛地撕痛,一股血腥气瞬间味弥漫在舌尖,应该是硌到牙了。

    我疼的脑子蒙了一瞬,紧接着听到那人嘴里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什么,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正想细听,却见那人缓缓翻起了白眼,手上力道霎时一松,又昏睡过去。

    我起身,朝着一旁的草丛里吐了一口血水,抬手揉了揉应该是已经肿起来的嘴唇,望着那人安静柔和的睡颜,愈发觉得此人一定是上天安派给我的劫数。

    我把书生拖到了一个背风的小山洞里,又去溪边打了些清水喂那人喝下,撕了块身上的衣服,沾了点水给那人擦了擦已经成了泥土色的额头和脸颊。

    渐渐的,一张白净俊俏的脸蛋出现在眼前。

    再打扮打扮,活脱脱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我打量着那人,有些惊讶,望着他身上穿的绸缎衣服,倒也是个富贵人家,相貌又如此出众,真不知是为了什么才来寻死。

    难不成是,为情所困

    也只有这一条理由了吧。

    转眼入了夜。蝉鸣式微,星月黯淡,

    山谷里阴风阵阵,纵然是暮春时节,到晚上亦是冷的要命,阴嗖嗖的凉风呜咽着掠过散着寒气的草木,冷的令人脚底发麻。

    折腾了这一整天,又耗费了不少真气,我这才觉的体力有些不济,化作原形,慢吞吞的卧在角落里的干草堆上,眼皮不住的下沉。

    刚要如梦,蓦然一阵“咯哒咯哒”的响声阴恻恻的向外耳畔,像是从那个书生身上发出来的。

    难道有老鼠

    我起身,竖起耳朵踮着脚尖靠近那团火光,只见一只“大老鼠”蜷缩着身子躺在干草堆里一阵阵打着摆子,那“咯哒”声也是那人上牙磕下牙发出来的。

    我走近两步,借着火光,瞧见那人冻的发颤的青紫的双唇,扑簌簌抖动的长睫。单薄的衣衫裹在他瘦弱的身上,愈看愈让人心疼。

    可怜凡人之躯,真是脆弱的不像话。

    我轻轻一叹,走到那人身旁。将蓬松暖和的尾巴分给了他一半儿,严严实实盖在那人身上,也紧挨着卧下来,挤着书生睡了。

    梦里似乎有人将我搂在了怀里,我懒得起身,任由他去了。

    毕竟那怀抱很温暖,很舒服。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令人喜欢的紧。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

    我迷迷糊糊的撑开眼皮,浑身顿时酸的像散架了一般,我伸一个懒腰,抖了抖满是露水的尾巴,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草席仍是热的,看来并没有走多久。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舔了舔爪子,迈着尚且蹒跚的步子“哒哒哒”跑出了洞去。

    只见一道清瘦的素色身形竹竿似的立在洞口前不远处,四周都是半人高的杂草,风过草曳,碧尖儿上晶莹透明的露水便抖落在他的薄衫上,濡湿出一片深灰色的水迹。

    我顿住脚步,刚想提醒一句“清晨露重。”,却猛然回过味儿来,我只是一只狐狸。

    狐狸怎么能会说话呢。

    说话了,大概会把那人吓跑的吧。

    真奇怪,我为什么要怕他跑呢

    我尚在思索着,那人却回过身来,望见我,我也正望着他,他似是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笑的就像那草尖儿上摇摆的清露,明亮清澈,令人心怕一碰就碎了。

    他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宽大的云袖随着步子一摇一摆的舞动在晨风中。

    我咽了咽口水,摇起尾巴后退一步,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危险的感觉。

    那人的笑容,不用仙法,不用妖术,便能牢牢的,将一颗人心拴住,令人挪不开目光。

    他走到我身前,缓缓蹲下身子,我无路可退,只能炸起一身雪白的长毛,瞪着他。

    他似乎不怕,仍旧淡淡的笑着,漆黑明亮的眼底像是揉碎了一潭清水般,清明澄净,微波涟漪。

    我绝望闭上眼睛,刚要亮出爪子,却感觉头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揉了揉,耳尖痒痒的。

    “嗯唔”喉咙里抑不住溢出一声软绵绵的叫唤,身后的蓬松的一大簇尾巴就那么诚实的摇摆起来。

    望着那人笑的更欢的模样,我更绝望了。

    “小狐狸,是你救了我吗”

    他开口,声音很温柔,就像头顶的那双手一般,十分让人安心,让人想起了温润的玉石握在手心里凉丝丝的感觉。

    我忍不住头顶又往那人掌心蹭了蹭。

    他又笑了两声,摇摇头道“看我在干什么,竟和一只狐狸说起了话”

    我眨巴着两只眼睛望着他。

    “不过,到底是谁救了我呢”

    我瞪大了眼睛,抬起爪子扒住那人胸口的衣襟,身后的尾巴愈发卖力的扫动起来。

    又听那人喃喃道“为何要救我呢,我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为何这么残忍的将我重新拉回来。”

    我愣了一瞬,尾巴软软垂下去,爪子也从那人胸膛收了回来,落到地上。

    原来如此,我费尽力气结果却落得一个多管闲事的名头,当真可笑。

    “小狐狸你怎么了”

    我避开那人正欲伸过来的双手,一步步向后退去,他望着我,眼里似乎有光芒闪动着,白皙修长的五指顿在半空中,片刻,又缓缓垂了下去。

    他站起身来,低头望着我,翘起唇角笑了笑,“昨夜谢谢你的尾巴,很暖和”

    我甩了甩尾巴,回眸望着那雪白的毛绒绒的一簇毛团儿,颇为自豪的傲首挺胸,心说那是自然。

    几声零落的轻笑拂过耳边,我抬眼,一怔。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三月的暖风,悠悠吹遍,拂开了满树春花。

    他又道“我们也要就此别过了,小狐狸。”

    我愣了愣,回过神来时眼底却只剩一道素衣清影,慢慢的向着平缓的山路处走去,望着那身形,我心里蓦然一松,空荡舒坦的很。

    却又似乎太过空荡了,我闻着空气里那人遗留下来的淡淡的草药芬芳,神思微恍。

    罢了,本该是一场萍水相逢,我又在期待些什么

    我叹一口气,刚刚要抬脚,小腿处却一阵钻心的疼,一个不留神便扑在了草丛里,我哀嚎了两嗓子,低头瞧去,只见雪白的毛发里隐隐露出一截黑紫色的尖头,尖头的另一端深刺进了肉里,蓬软的毛发被一汩汩半透明的血水濡湿,一缕缕垂落,

    想来是昨天拽在藤蔓上,一不小心扎进去的荆刺,当时应该只扎了一小点进去,所以才没察觉,应该是刚刚一动正巧牵扯到长刺,这才猛然扎这么深。

    我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真疼。

    眼眶里一阵温热的液体堪堪打转儿,晕开了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那人渐渐远去的身形。

    我闭上眼睛,蓦然感觉前爪上一阵潮湿。

    恍惚间,轻飘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几分焦急,我怏怏的抬起眼皮,一片水色中,那人像是一副被水晕染的墨画,柔和又模糊。素白的衣袍像一朵淡开荷花。

    不是走了么,不是闲我多管闲事么,又回来做什么

    我忍着疼动了动身子,转头微微阖眼。

    一双月色云履急匆匆的停在眼前,鞋尖带着些湿润的新泥。

    我想起身避开,四肢却撑不住一阵颤抖,眼前骤然一黑。

    下一秒,我被一只手轻轻提起来,放入一个温暖带着清香的怀抱里。

    我挣扎着动了动,随即头顶被一双大手温柔的抚摸两下,“你受伤了,一个人在这里会有危险的,我带你走吧,我是个大夫,会给你治伤。”

    我不做任何表示,那人又开口,语气带着点点笑意,“就算是报答你救了我这一条命,好不好”

    我抖了抖耳朵,抬眼望着他。

    一股微涩的草药芬芳从那人怀里幽幽飘散,我闭眼“恩呜”一声,低下头顶蹭了蹭那人单薄却暖意融融的胸膛,

    啊啊,原来这个狡猾的家伙早就察觉到了。

    明明早就察觉到是我这个妖怪救了他,却不动声色。

    明明是一个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的人,却对一个妖物这么温柔。

    明明眼里有许多悲伤,却仍旧笑的如同阳春三月一般温暖。

    凡人呐,还真是有趣呢。

    第章

    书生怀里抱着我,一手拨开陡峭山路上的杂草荆棘,艰难而缓慢的前行着。

    我动了动身子,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脊背。

    “莫要乱动,你脚上有伤,不能下地走路。”

    我心生几分不屑,却是安静下来,踏踏实实的卧在那人怀里。

    日头正烈,灼烫的阳光漏过稀疏的翠叶,尽数洒在那人身上,我抬起头,望着他白净的脸颊像是刚刚淋了一场雨,一滴滴汗水顺着脸侧滚落,在那人圆润的下颌处汇聚成一颗晶莹的珍珠。

    我“啪啦”抖了一下尾巴,扇出一阵凉风。

    忽的听那人道“你身上这么多毛,肯定热了吧,再忍忍。”

    说完,迎面陡然一阵清风,低弱的蝉鸣里,那人脚下的步子枯燥而无味的重复着,一步接一步,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不会停。

    我真的第一次见这么傻的人类。

    我默默念起一串口诀,施了个障眼法,将我们移到靠近山顶的小路上去,反正四周都是草木,景色都差不多。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那人伸手拨开挡在身前杂草,眼前风景豁然开朗,阳光如雨,正落在一片青翠草地上,微风徐来,清凉舒适,直叫人困的打盹儿。

    我们回到了书生纵身一跃的那个地方。

    对面便是我同妹妹站过的山崖,我望着那边空荡荡的崖顶,内心不由担忧起那个小家伙来,她第一次下凡,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可别落到什么人的圈套才好。

    身上陡然一空,我被放在了一片茸茸草地上,草尖上的露水扑簌簌抖落在皮毛上,一阵凉。

    那人提起岩石上靠着的小背篓,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来,我抬起爪子扒着背篓边缘向里望去,果然是各种各样的草药,看来那人身上的味道,便是从这里染上的。

    “躺下,把腿亮出来给我看看。”

    他道,语气淡淡的,却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好像一瞬间就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变成了不苟言笑的老郎中。我觉得他这模样很有趣。忍不住多看几眼。

    下一秒,我被一双大手提起来,仰躺着放倒在地上。

    这姿势实在羞耻的很,我忍不住想了想昨天变作人形时的模样,脸上一阵微热,四肢乱蹬着想要逃开。

    “如果你不想这条腿废掉,大可以走,我不拦你。”

    此话一出,我不敢再动了,乖乖由着那人在身上胡来。

    不是说看腿吗为什么我身上每一处的毛你都摸了个遍

    我瞪他一眼,换来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修长的指头按在我腿上,力道大的惊人,他轻道“忍一忍。”

    尚未回神,骨头里猛然一疼,我眯起眼睛,一截足有小拇指长的荆刺连带着乌黑的血和一撮白毛被攥在那人手里。

    他五指揉了揉我的脚掌上的垫子,问“疼不疼”

    我抬眼有气无力的瞪着他,心说你来一个试试

    那人将草药在石头上碾碎,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包不知叫什么的粉末倒在上面,像涂泥巴一般把那深绿的东西涂在了我那红肿的像个猪蹄一般的小腿上。

    一股刺鼻的苦涩弥漫开来。

    我十分嫌弃的瞥他一眼,这是什么

    他笑了笑,道“这是荨麻草,能消肿止痛,你这伤的不轻,一会儿我给你包扎上,不能随意跑跳乱动,不然会留疤的。”

    别说,涂上之后,倒真没那么疼了,就是有些难看,

    我瞧着那缠了一圈又一圈细布鼓成肘子的小腿,内心里是拒绝的。

    那人又道“记住了,伤口不能沾水,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能拆布,每过三天来这里找我,我帮你换药。”

    我一一将话记在心里,见那人背起竹篓转身要走,鬼使神差的一脚踩住了那人身后长长的雪白衣袂。

    他回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一双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瞧着我。

    “怎么,小狐狸,舍不得我走了”

    我一听,脸上微热,爪子骤然一抬。

    头顶上落下一声轻叹,带着点无奈,却令人听着很舒服。

    那人蹲下来,伸出双手把我圈在怀里,额头蹭了蹭我的脖子,笑道“小狐狸,你有名字吗”

    我摇摇头。

    我们狐族未下山历练之前是没有名字的,在青丘里,只是按照族的里辈分排名,师兄们都叫我十七,叫我妹妹小十九。

    那人皱了皱眉,眼底浮上一抹微笑,“那我便帮你起个名字吧。”

    我一愣。

    他道“瞧你浑身雪白,又长的小巧玲珑,惹人喜爱。古人云容则秀雅,不如就叫你秀郎,好不好”

    文邹邹的诗句我听不懂,不过我听出来那人是在夸我,我在心里又默念了了几遍“秀郎”两个字,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把我娘告诫我的话全然忘在了脑后。

    名也,命也,名是一道无形的线,妖怪一旦被人赐了名,引上线,除非魂消魄散,否则永远也解不开这羁绊。

    那人临走之前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云远归。

    云是白云的云,远是远方的远。归是归来的归。

    听来让人觉得有一种阔别已久的朋友风尘仆仆,掩门而至的感觉,似曾相识。

    “那么,秀郎,说好了,三天之后我在这座山脚下等你,不见不散。”

    我望着那一袭白衣清影渐渐消失在眼底,这才甩了甩尾巴,匆忙寻着小十九留下的气息,也抄近路下山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远归刚刚一转身,我脑子里便开始勾勒起了三日后我们再见的场面,脚下如踏层云,飘然欲仙。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最不该动的一点心思,压在心底。

    我是妖,他是人。人妖殊途。

    我在山脚转悠了一整天,直到暮色垂落,终于摸到了小十九设下的结界入口。

    青回峰脚下,我胡乱拨开狭小的洞口处错落交织的青藤,一只软乎乎的爪子蓦然探出来,紧接着扑出来一个毛绒绒的雪白团子,我踉跄几步,拥着那毛团儿滚了几圈儿。避开受伤的前腿。

    “哥哥你这两天一夜都干嘛去了,不过是救一个凡人,用这么久吗”

    “我”

    我话未说完,又被小十九一惊一乍的嗓音打断,腿上一抽。

    “嘶”我屈起前爪后退两步。

    “哥哥,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我这就去给你讨回来”

    我摇摇头,舒一口气道“没事,十九,小伤而已,是我不小心摔的。”

    “那是谁给你包扎的难道哥哥你已经会化作人形了”

    我一愣,自己确实一时情急化了一次人,想来这么回答也不算诓她,便点了点头。

    小十九一面引着我进了山洞,一面又偏头问道“哥哥,你救的那个凡人怎么样了,他好不好看呀”

    山洞里橘色的火光摇曳,耳边传来一阵阵微弱的噼啪声,我望着小十九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心想,云远归应该算是好看的吧,明亮如墨的眼睛,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皮肤白净,嘴唇不算很薄,唇间圆圆润润的弧度惹人喜欢,唯一不足的是身子瘦弱的过分,好像一阵风就会刮倒似的

    “哥哥哥哥”

    我堪堪回神,额头被眼前毛团儿抬爪一敲。

    “哥哥,你想什么呢,从回来就心不在焉的。”

    我干笑了两声,道“你不是问我那人怎么样吗,还还算可以。”

    小十九咧嘴,露出一排洁白漂亮的牙齿,眨眨眼道“瞧你,我就是随口一问,那么认真干什么,哥哥你不是从来就对凡人嗤之以鼻的吗”

    “这凡事都不能不会变通,凡人其实也挺好的。”

    挺温柔的。

    小十九纵身一跃,舒舒服服的趴在了一团干燥柔软的草垫子上,一双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看来是那个凡人让你改观了呀,哥哥,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我沉着脸上前,一把揪住那毛团儿尾巴,轻轻一拽,“莫要胡说,你我为妖,怎可妄动凡心”

    凡心一动,一世的修为毁于一旦,百害而无一利。

    “哥哥这话不对了,世人皆有凡心,你我虽为妖兽,既然能修成人身,必然也有凡心灵性,我们狐族自古就专出那么多痴情人,明知凡尘苦,偏要争着抢着往里扎,可见,凡心这东西,还是有些滋味儿的。”

    我望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微怔,一巴掌轻拍在毛团儿头顶,“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毛团儿嘻嘻一笑,道“娘收集了许多凡间的话本,我闲来无事,偷偷都看过了。”

    果然,我叹一口气,捱着毛团儿卧下身子,伸爪顺了顺她尾巴上略凌乱的毛发,道“以后那些东西少看,没用的。”

    毛团儿不屑的用鼻子哼着气。

    我又道“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万物皆有灵性,只要虔诚修道,终有一天能够位列仙班,永享长乐。”

    毛团又低头蹭在了我怀里,闷闷道“哥哥你莫要说这些话来唬我了,我一定不会像书里那妖怪似的那么傻,妄动凡心呢。我才不要修炼成仙,若那天庭上没有哥哥,没有爹娘,长乐又有什么意思,我宁可做一只山野里的狐狸,只要有哥哥你每天给我烤山鸡吃就够了。”

    我笑了笑,低头舔了舔毛团儿温热的耳尖,“就你嘴甜。”

    听着身边的毛团儿呼吸渐渐均匀,我却是没了睡意,就着火光往洞外望去,夜幕如墨,月光流淌进洞口,一闪一闪的和着蝉鸣,安静的令人心里有些空落落。

    也不知云远归现下在做什么,是睡了还是在想心事抑或一个想不开,又跑去自杀了

    越胡思乱想,脑子便越清醒,就像那洞口的月光似的,明镜一般。

    细小的鼾声轻飘飘的钻进耳朵里,我侧头看了看毛团儿不算雅观的睡相,扬起尾巴盖到那人身上。

    其实,小十九说的母亲藏的话本儿,我也都看过,偷摸看的,里面有人与人之间相恋的,亦有人与妖之间相恋的,我更爱看后者。

    其中有一个故事,我记得十分清楚,一个名叫红娘的狐妖,她爱上了一个书生,于是便每夜化作人形去与书生相会,共赴云雨,这个书生也很爱她,虽然知道她是妖,亦没有任何排斥之意,仍旧与红娘恩爱有加。直到有一天,书生生了一场大病,白天的时候红娘不敢现身,于是便有一位富家千金每天去照顾书生,千金小姐早就倾慕书生许久,她衣不解带,日夜不分的照顾书生,但是书生却不见好转,红娘知道,书生身患顽疾,凡间医药是治不好的,她舍弃自己的一半修,将其封在一颗透明泪水里,夜半时分,衬着书生和小姐都熟睡,将那眼泪滴到书生的唇边。过了几天,书生痊愈了,小姐激动的喜极而泣,她握着书生苍白的双手,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哭画了一副精致的妆容。红娘得到消息,顶着一张憔悴了十几岁的容颜去找书生,在那天晚上,她没有再敲开书生的房内,在门外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房门内,红蜡顶着烛光,火红的光芒,映着门上鲜艳的喜字,喜庆又明亮。

    这个故事的下面,有一则批语,不为情困,不知情苦,既知情苦,何为情困。

    母亲对我说,这书里的故事,你最好一辈子也不要懂。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

    可是凡情像一颗毒瘤,种在心上,稍不注意,便生根发芽,野火烧不尽,疾风吹不落,这东西,大概只有一颗心死了,才会跟着一起消失吧。

    想着想着,我入了梦,梦里我化作了那红娘,站在我对面笑容温柔的那个人,赫然是云远归的模样。

    与书生约好的那一天,我胡乱同十九诌了一个理由,匆匆赶去约定的山脚下。

    一路上桃花开的正好,十里红霞,灼灼盛放,我折了一枝,小心翼翼夹在爪缝里。

    赶到时,云远归已经在那里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一水儿的青灰色袍子,长发高高扎成一个马尾,脚底蹬着一双芒鞋,背上仍背着那个竹织的小背篓,背篓里一大簇冒着尖儿的青翠色茎叶,看来是刚刚采药归来。

    云远归见了我,唇边荡漾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来了。”

    我甩了甩尾巴,点点头,走近前去,将那一株桃花放到他脚下,可惜花瓣已经被揉的七零八碎,不成模样了。

    那人却像是很开心的样子,眼底亮晶晶的,云远归蹲下身子,一只手拿起花枝,笑道“秀郎,这是你送给我的”

    那人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尾音里咬着一股挠人的笑意,像那春天的柳絮,轻飘飘的游荡在心尖儿上。

    我脸上有些发烫,费劲了十分力气,才忍住想要伸出舌头,舔一舔那人手臂的冲动。

    “你喜欢桃花吗”

    桃花我不喜欢,只不过觉的它漂亮,想折来赠给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这一大串话很难用肢体表达,我只好点了点头。

    云远归笑了笑,放下背上的竹篓,开始拆我腿上的白纱布。

    “其实,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她也爱桃花。”

    我一颤,只觉那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我与她从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亦有婚约在身。”

    “她最爱诗经里桃夭一首,她说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像诗文里描述的那样美丽的妻子,穿着我最爱的红衣,站在桃树下,让我为她描一幅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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