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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古剑]做大师兄也是一种修行 第62节

作者:纳西瑟斯的草 字数:12295 更新:2022-01-09 05:50:26

    想要,更多一些……再感受、再碰触……

    陡然自脑海深处浮现的这个念头,让沈百翎身子不由得轻轻一颤。然而还不等他那一点仅剩的理智回过神来,来自唇上的吸吮又让他瞬时沉入到更深、更深的迷雾中。

    不知过了有多久,久到双肩上有力的紧握变作更密不可分的拥抱,唇上的那抹温凉由肆意的狂热转为缠绵的温柔。一寸一寸,轻轻研磨,由唇至颊,又渐渐厮摩到了颈,那一丝温热的呼吸,如小蛇的信一缩一放舔舐着肌肤,时不时带来愈发情热的颤抖。

    “玄霄师弟……不成……”

    沈百翎茫然望着眼前那一小片雪白的衣襟,喃喃叫着,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逡巡在面颊和脖颈的轻柔碰触,总在他勉力提起脑中那抹清明的那一刻将所有理智击个粉碎。

    “师兄,玄震……我不会再放手……”

    扶在背后的那双手紧了一紧,终于,玄霄轻轻抬起头,贴着他耳畔说道“那日……亲眼看着你被电光吞噬,我心中竟是如此的……恐惧!我玄霄一生,从未这般惧怕,即便蓬莱亡国,亲族惨死,也不曾让我有过如同那时一般的痛楚……我只想着,若你活着,玄霄就是即刻再受一次天罚又如何?可你却怎么也不肯再睁眼看我……”近在耳边的声音猛然沉郁,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

    一直寡言的人,遇到了真心相待的人,是否也会如此刻这般情难自抑?传入耳中的每一言每一语,情深意重,隽永弥长,沈百翎怔忪地听着,情不自禁地仰首去看他,换来玄霄仿佛确认他存在一般的一吻。

    “落入此处后,我才渐渐想明,原来昔日我恨你、怨你,只不过是因我爱你、重你,我只当你心中根本无我,是以才潇洒离去,但卷云台上你竟为我甘愿承受天罚……错了,我竟是全然错了!”

    “师弟……”沈百翎忍不住低声唤道。

    玄霄垂眸看向他,目光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他的面容“但你没有死,不仅没死,还来到我面前,玄霄一生,即便坎坷如斯,但有此一刻,那也算得上是大幸!”

    沈百翎浑身一震,只觉得胸中一股融融暖意直涌上来,激得眼中不禁又是一阵酸涩。他低声道“总算天可怜见,教我们再次相遇……”这句话他说过两次,然而此次再吐出口,却带着之前未有的缱绻温柔。

    闻听此言,玄霄怔怔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眉眼一动,宛如春回大地,冰雪消融,那冷硬的唇角轻轻扯起,露出了一丝笑意“师兄,玄霄在此立誓,永生不负,若有违逆,魂飞魄散,尸骨不存——”

    沈百翎不等听完,忙伸手将他剩余的话捂住,急道“师弟!”但触及玄霄目光,不由得面颊微烫,将手又放了下来,轻声又道,“你我均为男子……”

    “多年不见,师兄怎变得如此忸怩?”玄霄傲然笑道,拥着他的手臂愈发用力,“我曾打定主意,一旦从这恶地脱身,便是天上地下也非寻到你不可,但意料不到你竟先找了来,即是如此,我更不会放手!均为男子又如何?苍天无道,你我又何必在意所谓天道伦常?”

    “好一句‘苍天无道’,当真深得我心!”

    忽然,一个男声在二人身后响起,沈百翎与玄霄不由得均是一愣。沈百翎只觉那声音依稀相熟,忙从玄霄怀中直起身子,回头望去,只见不远之处,泠泠潭水之上悬着一人的身影,长袖飘飘,温文尔雅,面目映着羲和剑光却透出一丝诡异的青白。

    竟是曾与他在鬼界有过一面之缘的厉初篁!

    “是你!”东海漩涡深在海底,他怎会也潜入此处?沈百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醒悟过来,“你竟一直跟着我?”说着心中愈发惊疑不定,他从鬼界来到此处,可谓是历经千难万险,若厉初篁真一直跟着他,还能始终不被发觉,功力深厚自是远胜自己,此人心思叵测,所图不明,想到这里,沈百翎不由得心生戒备。

    然而厉初篁却只冲他微微一笑,避而不答,反倒对着玄霄遥遥拱手,含笑道“这位玄霄真人虽是仙家道门打扮,一身煞气好重!想来成魔指日可待,厉某先道声恭喜了。真人对神界不屑一顾,如此气魄,当真教人心折。”

    玄霄双目冷凝,面上早已覆了一层寒霜,他冷冷道“你是何人,怎会潜入我洞府?”

    厉初篁这才笑道“东海深渊远在东海之外,又深在地底,若非有人相助,倒也真难抵达。”说着向沈百翎也遥遥行了一礼,“还得多谢百里公子,不,现在该改口称做沈公子了。”

    沈百翎心下更惊,这人竟连自己恢复往日旧名一事都已知晓,可见对自己知之甚深,反观自己对其却是一无所知,他暗我明,当真教人不得不防。

    他正要相询,却听身畔玄霄已漠然道“愿闻其详。”

    厉初篁笑道“我与沈公子还有玄霄真人可谓是渊源甚深,如今两位终成眷属,怎么反倒将我忘了?”

    沈百翎听他说“终成眷属”,不由得脸上一热,但听到后来,只觉莫名其妙,忍不住道“这又是何解?”

    厉初篁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这才微微侧头看着两人笑道“既然两位好大的忘性,厉某也只能从头讲起,不过那些陈年往事可真是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两位可曾记得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沈百翎微微一愣,心神一晃,当初与玄霄初遇的场景顿时一幕幕浮现眼前,他情不自禁朝身畔那人看了一眼,恰恰撞上玄霄亦回望过来的眼眸,唇边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厉初篁看在眼中,笑意愈发意味深长“那沈公子可曾记得,青龙镇外海滩之上那个险些要了你命的人?他相貌理当让人十分难忘。”

    沈百翎顿时蹙起眉头,脑中闪过一张早已模糊不清的面孔,问道“那个疤面少年?”

    “不错,那人面颊上确是有一道极长的疤痕,当真是丑陋至极。”厉初篁点头微笑,“他本是青龙镇上一个普通渔民的残魂,死后转而附到了这少年的身上,昔日的亲朋好友便没一个肯认他,唯一相依为命的老母亲也早已死去,他恨恨之下不免要让那些旧故也尝尝他心中的痛楚,可不曾想却被一个青年道士坏了好事,本想将这道士杀了泄恨,却又教另一个少年剑客赶走。这残魂在新身子里待得本就不大畅快,那一次受了伤,不久新身子就腐坏得不能用了,他不得已,只得离了那身子四处寻找新的寄居之所,仓皇中竟跑到了八公山的一只灰兔体内。”

    厉初篁似笑非笑地望着沈百翎瞪大的双眼,仿佛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分外有趣,停了一会儿才续道“说来可笑,那残魂变作山中野兔,每日里不只要躲避豺狼虎豹,竟还要防着别被人捉去祭了五脏庙。可巧有一日,他险些被两个山野莽夫抓去,幸而遇到一人将他救下,可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救了他的恩人恰恰就是害得他落到如今境地的青年道士,当即心中那一丝感激也化作了满腔怨恨。但这个道士却是一点儿都不曾察觉,只当他是只普普通通的兔子,还将他养在了身边。”

    沈百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低声道“你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得这般清楚……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灰兔跟着道士去了不少地方,长了不少见闻,有一次,那道士带他去了个地方,而那一次的经历竟成了灰兔一个大大的机缘。”厉初篁缓缓叙述,声音愈发温雅,眼中却幽光大盛,“他们上了衡山,到了仙家名门青玉坛,洞天日月,内有乾坤,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更难得的是,那里的弟子竟还通晓上古以人魂入药的仙术!那灰兔当时便十分留心,可他毕竟只是一只兔子,虽心中有了许多计较,却只能随着那道士离开青玉坛到了昆仑。他心里怨恨道士,自然不怀好意,那道士似乎通晓入梦之法,时时潜入他梦中,每每被噩梦纠缠,大汗涔涔,灰兔见了当真欢喜~”

    沈百翎听着他轻柔的诉说,似乎也回到了当时的情景,这故事中的每一幕他都曾经历,只是从不曾知道,原来他那时的噩梦竟是来源于此……但旋即一凛,扫向厉初篁的眼神中满是震动,对那些往事了如指掌,若非亲身经历怎能做到,他竟是当年那个疤面少年,那只灰兔!

    许是从沈百翎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厉初篁唇边那一抹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郁“可没过多久,那道士的师父察觉到了灰兔的古怪之处,竟派了另一名弟子将那灰兔的皮囊毁了个尸骨无存,那名弟子居然就是曾在青龙镇外伤了疤面少年的那个剑客。有趣啊有趣,同一个魂魄,先后两具身体,竟都是毁在了他的手里,这恩情可真是不小。”他瞥了一眼玄霄,眼中幽光渐渐收敛,似有若无,又道,“好在残魂还是逃得了一条性命,他记挂着衡山的见闻,辗转移入了青玉坛一名低等弟子的体内,努力修行终于有了成果,更侥幸成了后来的青玉坛掌门,他做了掌门后才知晓,原来当初青玉坛用以收集人魂的竟是一块形如玉横的宝物,那物事凡俗之人不晓得,他却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上古便有的铸魂之石。他又翻阅门中记事古卷,才知青玉坛某任长老从海外云游归来时携回此物,后来有人动了念头,故意将使人生魂不稳的丹药混在寻常治病药丸中送下山,分发给衡山一带的村民,这些凡人也当真愚蠢,将这些丹药一概服用,如此一来,只需到了夜间魂魄最是不安时运用玉横之力,便能将一整个村落的魂魄尽数吸入其中,这些魂魄先是被封存起来,再一一入药,所制成的丹药用于提升功力,着实妙不可言。但这些事终究留下了蛛丝马迹,被几位他派弟子发觉后,青玉坛便不敢再肆意妄为,这事也渐渐湮灭在前任掌门、长老和几位执事弟子的心中。而那玉横着实珍贵,虽不再使用,却被好好收藏。”

    “果真是青玉坛所为!”沈百翎想起那些村民死去的惨状,面上流露出难以遏制的怒气,“如此丧心病狂,也配称作名门大派?!”

    “呵~沈公子此言差矣,人谁无死,若能以区区性命成就青玉坛一派的威名,岂不死得其所?更何况青玉坛多年来炼制丹药赠予山下愚民,早不知播洒下多少恩惠,不过要他们小小偿还一二,也算不得什么大过。”厉初篁若无其事地笑道,“只不过我看重这玉横,却并非为了它能协助制药,而是有着另一个缘故,沈公子不妨猜上一猜?”

    沈百翎一怔,正要蹙眉思索,忽听耳边玄霄低语道“渡魂。”他脑中灵光一闪,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淡淡一笑道“厉掌门本是一缕孤魂,从一具身子再转入另一具身子,听闻移魂之法极伤魂魄,想来这铸魂玉横对修补魂魄有着极大的妙用,才让厉掌门见猎心喜。”

    厉初篁拊掌大笑“想不到上古渡魂之术竟还有人知晓,更想不到沈公子如此善解人心,妙极,妙极!”长笑声毕,他才轻声细语地又道,“沈公子说我是一缕孤魂,这话当真一点不错,我为苍天所弃,原身被毁,魂魄不全,无法重入轮回,天地间难有去处,只得不断地渡魂,这才勉强苟活了下来。但渡魂是何等艰难之事,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毁,那种滋味真是……”他面颊微微一阵抽搐,唇角勾起一丝甜蜜的微笑,“妙~不~可~言~”

    见沈百翎面露不虞,厉初篁笑容渐深,眯起的双眸中却闪过一抹冷色“更妙的是,每一次渡魂后,周遭之人神情大变的模样,总叫人回味无穷~”他神情迷离地望着虚空,过了片刻才恢复过来,“待我遇到了这玉横,便知道我再入轮回的机会到了。渡魂虽有趣,但日复一日下来,魂魄早已残损得不成样子,再多渡几次,只怕就要……我成了厉初篁后,每日用功修行,又亲自炼制不少丹药服用,总算让这具身子活得格外长久,可二百年下来也到了大限,此时唯有靠这玉横助我重铸魂魄,才能摆脱那一次次痛楚之行,可另一半魂魄却始终难以取回……”

    “另一半魂魄?”沈百翎瞪大双目。

    厉初篁似乎察觉自己泄露过多,当即微微一笑,转口道“当年青玉坛聚魂炼药之事被你们发觉,青玉坛便不敢再大张旗鼓地夺取生魂,时日久长,此事渐渐平息,琼华派又已凋零,我便又取出封存的玉横,不过略一赏玩,竟让我发现这玉横中还残留着不少魂魄,其中有一生魂极是与众不同,不只光泽亮丽,蕴含灵力亦是不弱。我细细查探,更是惊喜不已,这生魂当真熟悉,竟是位故人,我只道他早与坠落的琼华派一同华为灰烬,却没想到他的魂魄竟不知何时流落到了玉横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黄雀在后(下)

    厉初篁此话一出,沈百翎立时面色大变。

    魂魄……玉横……

    他神情复杂地望着悬于潭上的厉初篁,那张面孔斯文儒雅,依旧年轻如许,若非他亲口吐露,任谁也猜不到这竟是一个活了数百年之久的身体,而藏于其中的那个魂魄,更是不知苟延残喘了多少岁月。

    厉初篁迎着他的视线又是微微一笑,缓缓伸手入袖,再张开手掌时掌心已多了一团柔光,光华如水裹着其中长条一物,正是沈百翎曾在鬼界亲眼目睹过的那块玉横。

    “沈公子对此物应当不陌生罢?”厉初篁轻声细语地道,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掌心的玉横,眼神十分缱绻温柔,宛如看着自己最心爱的情人,“它不止在鬼界助你一臂之力,更早之前还是你的容身之处呢。若不是它,我又怎么会发现你的魂魄?又怎么会……帮你找到了现如今这具完美无瑕的身子?”

    轰然一响,仿佛雷霆乍惊,响彻沈百翎的脑海。他呆若木鸡地立在地上,不知是悲是怒,只仿佛依稀听到谁人的声音穿过回忆,一次又一次地在脑中回响“……你根本就不是转世之人……不是转世之人……”

    果然!

    沈百翎浑身一震,他甚至不敢去看身旁沉默至今的玄霄,他怕只要一回头,方才那双仿佛融水一般的眼眸又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坚冰。从知道自己并非投胎转世那刻起,他就在心中隐隐怀疑,自己能够活下来是用了极残酷的法子,而龙女和敖润的猜测也更让他忐忑不安,如今厉初篁的一番话恰恰证实了他们的说法,这如何不让他心惊!

    玄霄师弟……他若是知道自己是靠着吞噬了百里无殇的魂魄才苟活至今,还会再对自己……

    沈百翎想着,眼眸渐渐黯淡下来,蓦地一阵冷风陡然自他脚底升起,转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他立在风中衣袖被吹得不住飘扬,满头青丝更是四处飞散,遮蔽了视线。只听得泠泠水声不绝于耳,却是洞顶多年积聚的冰棱被突如其来的强风折断,纷纷坠入潭水中,一时间碎冰如玉,水落如珠,晶亮的冰屑似絮似雪飘落在几人的肩头,沈百翎忽觉肩上一暖,回头看去,恰恰撞上了一双亮如寒星的冷目,但那双眼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鄙夷,反倒带着一丝隐隐的关切。

    玄霄轻轻握住沈百翎的肩膀,随后眉目中现出一丝冷色,傲然望向厉初篁寒声道“渡魂之法凶险无比,你竟敢以我师兄的魂魄犯险,真当我琼华派无人么?”

    厉初篁将玉横收起,随手拍去衣衫上落下的碎屑,眼眸一转悠然道“故人魂魄,岂敢冒犯?若真是不怀好意,我早将沈公子的生魂拿去炼药,又何至于替他寻来这么合适的身体,又设法先将原本那个百里无殇的魂魄引出好教沈公子不费一点力气占据了这大好皮囊?”

    “什么!百里无殇的魂魄还在?”沈百翎睁大了眼,他本当自己吞噬了百里无殇的魂魄,现下知道并没有顿时心下一松,接着便义正言辞地道,“我宁愿当日在卷云台上死去重入轮回,也不愿用此恶毒的法术夺人身躯,你快快将百里无殇的魂魄放回这身子里罢!”

    厉初篁哈哈一笑,摇头道“那百里无殇又不是我的故人,他的生魂留来何用?自然早早被我拿去制成了丹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沈公子你斩草除根,你为何反倒一丝感激都没有呢?更何况离开了这个身体,只怕沈公子你不到半个时辰便要化作荒魂,哪里来的‘重入轮回’?”

    沈百翎一怔,正要相询,忽然肩头一紧,已听玄霄厉声问道“此话何意?”

    “呵……沈公子当年对厉某的大恩大德,我可是时刻铭记于心,故人魂魄既落我手,自然当好好报还~”厉初篁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我帮沈公子渡魂之时,看到公子生魂着实美丽无比,不由得想到当日青龙镇外海滩上公子就死时那副清丽模样,真是心动不已,若是公子到了南疆蛮族体内,可就有些时日见不到了,如此思来想去,我索性动了一点小小手脚,扣下了公子一魂一魄,这么一来,沈公子固然不会察觉,我也有了思忆故人的一点小小纪念,岂不两全其美~”

    “你——!”沈百翎大惊失色,瞪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沈公子不久前不是问我为何能来此处么?呵,东海深渊邃远难达,若非公子开路,我又怎么能靠着魂魄间的遥相呼应轻易抵达?”厉初篁笑容可亲,眼中得色愈发浓厚,“当初不过一念之举,留下了沈公子的部分魂魄,想不到竟有如此效果,当真妙极、妙极。”

    沈百翎猛然醒悟,指着他脱口道“你……那时在鬼界你我根本不是萍水相逢,你帮我取得翳影枝是早有预谋!”

    厉初篁轻轻点头,笑道“沈公子果真聪慧,举一反三。”接着又叹道,“可惜魂魄不全难入轮回,如此人才过得百年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果,当真教人惋叹。”说着故意侧目看向沈百翎。

    沈百翎只怒视他不语。

    厉初篁忽然轻轻拊掌“倒是有个法子,我可以将渡魂之法传于公子,以沈公子的机智定能领会,如此一来也可多活些年岁,待到渡魂的苦楚受得多了……”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沈百翎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厉某的痛苦,想来公子就能略懂一二了。”

    沈百翎心头微颤,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惧慢占据了内心。渡魂,不断的渡魂,从一个身躯到另一个身躯,吞噬一个又一个魂魄……难道自己以后要靠这样无形的杀戮延命?依厉初篁所说,即便此法能多活些日子,但不过是饮鸩止渴,魂魄只会越发脆弱不堪,最终消逝,更何况以这种法子活下来,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反倒更让人心中耿耿不安罢了!

    玄霄见他神情有异,早已十分留心,当下用力抓住他肩头轻轻一晃,低声道“莫要多想。”抬头冷眼看向厉初篁,“你待要如何?”他冷眼旁观,早已看出厉初篁说了那么一大篇话,不过是另有所图,只是想先以言语乱了沈百翎的心神好胁迫他。

    果然厉初篁长笑一声,收敛了神色道“玄霄真人倒是率直,那厉某也就开门见山。我本不欲伤及沈公子性命,不过事急从权,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两位帮我一个小忙,不止沈公子的魂魄完璧归还,厉某还愿奉上亲手炼制的灵丹妙药为沈公子压惊。两位意下如何?”

    沈百翎猛然抬首,怒道“以魂魄挟持,又能是什么好事?若是要我和师弟为虎作伥,想也别想!”他本不是言辞激烈的人,但短短片刻间知晓了自身相关的许多大事,不由得心绪大乱,看着厉初篁的眼神也恨不得将他立毙当场。

    玄霄却将他肩头一按止住了沈百翎的话语,冷冷向厉初篁问道“你要我们做何事?”

    “沈公子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厉某十分佩服。不过玄霄真人如此高傲,竟愿为了沈公子放□段,更教厉某心折啊,如此深情厚谊,我都有些羡慕沈公子了。”厉初篁笑意盎然地瞟了一眼沈百翎,这才又道,“厉某所求,对沈公子和玄霄真人而言其实并非难事。当日我引百里夫妇出谷,趁机将公子魂魄放入百里夫人腹中所怀的胎儿体内,一是为了尚未出世的孩儿魂魄最易夺取,二便是为了今日。沈公子如今的身子乃是南疆乌蒙灵谷中人,乌蒙灵谷地处偏僻,谷中设有女娲留下的上古阵法,外人难以进入,沈公子身为巫祝,地位极高,不只能自由往来谷内外,还能去到寻常村人去不得的地方……而我要公子帮我做的,正是取出冰炎洞中封印的那把焚寂剑!”

    沈百翎一凛,瞠目看了他半晌忽然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会知晓冰炎洞和焚寂剑!”

    “我是……何人?……”厉初篁似是被这句话猛然打动了心神,不由得跟着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眼光渐渐低垂,似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百翎,又像是穿透了他看向不知名的何处,“女娲……伏羲……哼,神明……焚寂!……”他沉默了很久,再抬眼时唇边又勾起了似有若无的微笑,“沈公子如此良善,不愿替我取来焚寂剑么?”

    沈百翎皱眉看他“自然不愿!焚寂剑被女娲封印在乌蒙灵谷,历来被灵巫族严加看守,我虽不知如此宝剑为何不能出世,但既是上古大神的遗命,想来自有深意……你居心叵测,我怎么能让焚寂落入你手?”

    厉初篁低头望着他,眼神幽然冷漠,似笑非笑地道“我居心叵测?呵……你可知人才是世上最最居心叵测的东西!当我为神之时他们日夜跪下求祷,一朝沦落,他们便害我魂魄分离,再无归处!”他紧紧握住双手,悬于半空的身体竟轻轻颤抖起来,面上那一丝笑意更是早已消散,化为抽搐的扭曲的痛楚,“一次又一次的渡魂……一次又一次深入骨髓的痛!连记忆都支离破碎,最耻辱时甚至不得不抢夺牲畜的肉体!获罪于天,无所禘也?为何、为何上天要给我这样的命运!难道我不曾恨过么?”

    沈百翎屏住呼吸,只觉得脑中一片纷乱,他听到了什么?神明?难道眼前这人……他不敢再想下去,侧目望向玄霄,玄霄师弟仍是一脸冷漠,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的事物,即便听到这般骇人听闻的言论,也只是静默且冷淡地站着,只一只手轻轻地自沈百翎肩头滑落,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厉初篁仍然停留在他的思忆中,眉眼中迸射出的恨意强烈如刀,他嘶声道“你也是魂魄不全之人,那种无可依靠,永无归途的感觉你理当明白!我不过是要取回我被夺走的那一半魂魄,难道这也是过错?”

    “你被夺走的……魂魄?和焚寂有什么……”沈百翎怔然说到一半,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顿了片刻,颤抖着声音问道,“难道焚寂……你的那一半魂魄在……?”

    厉初篁惨然一笑,并未回答,转而看向玄霄“焚寂剑中煞气极重,被封印压了多年一朝反噬定然更加强烈,要打破封印放出焚寂剑中的魂魄,须得玄霄真人相助。真人只需以自身煞气做引,激起焚寂剑上火煞之气,打破封印轻而易举,到那时……我定会依我先前所言保住沈公子的性命。”

    厉初篁算计得果然十分精明,玄霄一身阳炎煞气,与焚寂剑中的火力煞气极为相近,果真是打破封印的上好人选,玄霄心系沈百翎安危,为了保住他魂魄,自然不得不全力以赴,让厉初篁得偿所愿。

    沈百翎用力一握玄霄的手,暗中提示他不要答应。哪知玄霄却冷冷道“我一身煞气亦被压制,除非离开此处才能发挥全力,但要强行脱身出去,只怕还需再等十数年。厉掌门等得起么?”

    厉初篁打量了一下自己,道“厉掌门自然是等不起的,这具身子渐渐老朽,撑了这么些年已是极限。当年以人魂炼药之事被发现,厉初篁这个身份便早已死在众人面前,躲在暗中这么久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新的身子已然找到,不日我便会渡魂进去。待到玄霄真人脱身此处,只管去青玉坛找一个名叫……‘欧阳少恭’的人便是。”

    顿了一下,他向着沈百翎和玄霄微微点头,又道“如此,我便在青玉坛相候。”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两人面前。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作别离

    厉初篁离开之后,洞穴中好一阵寂静。

    终于,沈百翎回眸看向玄霄,毅然道,“师弟,我寄身于百里无殇体内本就对他和百里夫妇十分愧疚,在乌蒙灵谷这些年我受灵巫族恩惠极多,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不起他们。厉初篁此人行事诡异,绝非君子所为,我不愿相助他陷灵巫族于不义,你也不要因为我受他胁迫。”这番话从他知道自己被渡魂的始末时就在心里转来转去,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才宣之于口。

    但玄霄只眸光微闪,默然不语。

    沈百翎急道,“师弟,焚寂剑上煞气极重,之前我这具身子的师父都被煞气所伤,功力大减,我怎么能让你再去犯险?更何况那是女娲大神布下的封印,若是解开不知会引起何等大乱,我们怎能只为了自己不顾他人?”

    玄霄眉心微微出现一道折痕,神情却愈发冷淡,似是对他所言不以为然,但也不愿反驳。

    沈百翎于他相交多年,如何不了解自己这位师弟的性子?玄霄为人孤傲冷毅,向来诺不轻许,但言出必践,他心系自己被夺取的那一魂一魄,无论如何也不肯就此答应,这也是一心为了自己,又让他如何能再逼迫下去?

    他心下愈发难过,深深叹息一声,亦不再言语。

    玄霄见他神情黯淡,这才用力一握他手掌,沉声道“你我相聚本是乐事,何至于为那般小人伤怀?师兄,玄霄从不是受人驱遣挟持之人,你只管放心便是。”说着低头打量束缚着自己的那数条锁链,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若非我功力不够打断这些锁链,今日早将他立毙当场,哪里容他嚣张至此?”

    沈百翎这才猛然想起他仍被禁锢一事,方才与厉初篁对峙时玄霄气势丝毫不弱于人,竟让他全然忘记此事,但此刻既然想起,他满心里又只牵挂着师弟如何才能脱身,蹙眉问道“找到你之前,我也曾与夙瑶师妹有一面之缘,她与其他那些被禁仙神一般只是被关在洞中,却不至于连半步路都行不得,为何你却……当日在卷云台上到底发生何事?”

    玄霄听他问起,脸上神色顿时一冷,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恨意“当日……”他紧紧闭上双眼,过了片刻才恢复了一贯的漠然,“那日你在我眼前被雷光淹没,我心神大乱,九天玄女……哼,她趁机偷袭于我,将我一身功力尽数封印,随后更将我打入东海漩涡最深处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穴,此处阴寒无比,更有无数阴魂伺机吞噬生人,每到午夜,寒潭中水便会漫上这块礁石,直至胸口才止,第二日午时才会退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哈哈,那些仙神莫非以为这样就能将我玄霄折磨至死?也太小觑于人!”他冷冷笑了一阵,续道,“羲和剑与我心神相通,有它相助,我渐渐也恢复了一些功力,九天玄女以为这寒潭是消磨人意志的东西,却不知我所修心法正需寒气抑制体内阳炎,这里乃是天地间最阴寒之处,借着这寒潭修行比之在琼华派禁地更是快了数倍……后来一身阳炎煞气应用得越发炉火纯青,我便将这洞穴中的阴魂尽数吞噬,他们本就是上古仙神魂魄所化,功力自然不凡,我以阳炎将之炼化收纳,这些功力自然也为我所用,只可惜后来这洞里阴魂渐少,只剩下羲和与我为伴……”

    沈百翎越听越惊诧,他这才隐约明白过来,为何他坠入这个石洞中后那些焦冥再不曾追来。玄霄所说的阴魂想来就是焦冥所化,他将焦冥视为食粮,焦冥自然对他惧而远之,连他待着的寒潭都不敢靠近。只是这种修行之法与他们曾在琼华派所修习的道功却是愈发背道而驰,反倒有些近似魔道,连玄霄师弟的性情都大大影响,由不得他不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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