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问自己,他似乎忘记了,现在的闷油瓶还没能在上面浇灌自己的热血。
关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真实,就像一场自己不自知的梦镜,他的过去、他经历过的未来,他也将这个世界隔绝在外。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
关根在想,闷油瓶是不是和他一样,也跪在这个地方,怀疑着自己的存在。
心间蓦然的一疼,一种像是灵魂的绞痛,将这具肉身一点点凌迟,也将他的记忆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直到彻底的粉碎,成为尘埃。
“小哥”关根摸着冰冷硌手的陨玉台,其实上面什么也没有,他却仿佛看到了那个静候十载的男人,他还是那么年轻,容颜不老,还是熟睡的样子,还是会习惯的把呼吸放的很轻,让人不忍打扰。
“小哥,醒醒,该回家了,十年到了。”
104:似梦非梦
关根伸出的手掌抓了个空,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不死心又抓了几次,突然,空着的手掌握成一个拳。
关根的手电就在腿边,连那光都好像穿不过黑暗。
这不是结束,这不是他要的结束。
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终极的磁场激发了他的软弱,那不想正视的逃避。
将他锻炼出来的坚强一点点剥掉。
关根冷笑一声,他眼晴看到的还是躺在上面的闷油瓶。
关根猛的拔出刀插在那个闷油瓶胸口,关根吼道“别他妈的和老子玩幻境这一套。”关根收了刀,狠凌的笑着,道“就这种级别,老子内心的强大,凭你一个终极也想刺伤。”关根指着自己的胸口,喊“痛过一次的地方,你以为我还会让它痛第二次。”
2015年立秋。
吴邪和胖子小花约定,三天,就等三天。
吴邪踏进了青铜门内,一开始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之后他的精神世界被重击,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经历一次人生的痛点。
那过程太难熬了。
可他是谁啊,他是接纳了那么多费洛蒙,不仅没死在蛇口下,也没疯在信息当中的男人。
这些痛点,对他来说,已经不痛了。
直到他打破了所有的幻境,走进真实,他才知道,原来真实比幻境更像幻境。
他终于穿过众多石像,见到了闷油瓶,相同的陨玉台,相同的黑色球状物体,相同的十阶台步。
而闷油瓶就跪在那里,就像一个被冻结的蜡像,也像一个晶莹的冰雕,只是,那晶莹剔透中覆满了鲜血。
闷油瓶的双手手腕被割了一条深深的、长长的口子,似乎只要再用力些,就连骨头都会断掉,那晶莹的胸口深埋着一个鬼玺,鬼玺就像一个吸满血的红球,深深地和闷油瓶的心脏连在一起。
而闷油瓶垂着头,脸上的泪痕异常的清晰,就像墨脱那个石像,孤独的、静寂的、悲伤的哭泣。
吴邪一下子跪在当场,连滚带爬的爬过去,他停在闷油瓶的面前,手伸着,似乎胆怯,似乎害怕。
吴邪抽了刀,一刀割在手腕上,他把自己的血浇在红色闷油瓶的身上,血从闷油瓶的头上爬满到脸上,一路向下,最后淌在地上。
吴邪尝试着,尝试着将自己的血全部给闷油瓶,他不是瞎子,他能看到闷油瓶流了很多血。
闷油瓶他,流了很多血………
吴邪一巴掌拍在闷油瓶脸上,额头砸在闷油瓶的额头上,鼻尖相抵,“为什么要骗我?”吴邪低声呢喃,“十年到了你知不知道。”
吴邪的头一下一下用力的砸在闷油瓶的额头上,一下又一下………
“你不知道痛吗?”
“你不会生气吗?”
“你不会反抗吗?”
“你不知道我会痛的吗?”
“你不知道我会生气吗?”
“为什么要哭?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你他妈的为什么不等我。”
“十年,我等了十年,你就给我一个这样的结局。”
吴邪冷笑,一头砸在闷油瓶的胸口,血顺着额头流进右眼,再从右眼顺势流到下巴,渐渐的,鲜血被泪水冲淡,慢慢地滴落。
“我不甘心,我怎么会甘心,我学不会甘心,闷——油——瓶,你为什么不肯等我。”
吴邪的手臂勾到闷油瓶颈上,埋在他胸口嚎啕大哭。
十年沧瞬,他的十年,他给的十年,他们的十年,结束了。
就是这样的结果。
吴邪的头一点点往上抬,落在闷油瓶的唇上,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他的右手盖在闷油瓶的眼睛上,嘴巴贴着嘴巴,他轻声安慰不要哭,小哥,我来了。
既然你不在,我就必须要把你找回来,天堂、地狱,即使穿越时空,也一定要把你带回来。
吴邪仰着脖子嘶吼终极,老子以命为证,让我回到过去。
吴邪一刀捅进闷油瓶胸口的红色鬼玺里。
一朝梦醒。
关根坐在陨玉台上,止不住的狂笑,记忆里的那个闷油瓶顷然崩裂,消失在怀里,什么也未留下。
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原来是这样。
居然是这样。
他自己一手创造了穿越,一手重造的旧时路。
十年前,他夺走了闷油瓶的生命,十年后,毁掉了闷油瓶的残留,让他彻底的消失在世界,一点也不剩。
是他,是他,是他一手毁了闷油瓶的全部。
还他妈的把自己送回到了过去,带着被终极抽掉的记忆,可笑的做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还可耻的想找到闷油瓶消失的原因。
呵,凶手不就是他,换了名字,关根。
“是我————”
关根张着嘴巴,眼睛瞪得像要裂掉一样。
闷油瓶已经不再了,他回到过去又要做什么?找他,能找到吗?还存在吗?
这个过去真的需要他吗?
他已经连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了,他回不去,这里也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自己一手创造的局外人。
105:终结
为什么要回来。
关根举着刀,口中喊着
“第一刀,谢父母的生育之恩;
第二刀,谢三叔的命理红丝;
第三刀,谢未来的小伙伴同盟之情;
第四刀,谢潘子的一路护航;
第五刀,谢瞎子师傅的千锤百炼;
第六刀,谢小花的情谊相惜;
第七刀,谢万蛇的千年恨仇;
第八刀,谢胖子,谢胖子的一路相随,
第九刀,………
第九刀,我要谢闷油瓶的相思恨骨;
第十刀,”关根举着刀子对准自己的心脏。
“吴邪———”闷油瓶怒喝制止了关根最后的疯举。
闷油瓶发疯的冲过来,一手握住刀子,血溅在彼此的脸上,闷油瓶手腕一拧,愣是用死命捏着刀刃把刀子从关根的手里抽出来,这力道差点把闷油瓶的手指切下来,皮肉绽开外翻。
“吴邪。”闷油瓶抓住关根的肩膀,用力的扣着,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克制自己的怒意,“我就是张起灵。”
关根的右手盖在闷油瓶的左手上,将闷油瓶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又把左手盖在闷油瓶的手背上,将闷油瓶皮开肉绽的手指一个一个掰离自己的肩膀。
“我知道。”关根淡淡的说。
闷油瓶脸上的伤痛一点点爬满他的脸,他似哭的声音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根带着满身的伤,好像看不到身体在流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根咬在口中,带血的手取出打火机,点燃香烟,重重的抽了一大口,才想到回闷油瓶的问题,他勾着笑,道“这么生气干嘛,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得告诉我你是站在哪个角度问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
“有区别吗?”
“当然。”关根吐着烟圈,说“我是一个商人,如果是站在现在的角度,我是想救你,说实话,十年后你的眼泪伤到我了,如果是站在未来的角度,很简单,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他给了我十年,我就还他十年。”
闷油瓶盯着他,各种情绪在他眼里翻搅,他似乎很受伤,他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张起灵。”
关根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压在自己的右胸口,发狠的说“怎么没有,是痛的,如果是我不在乎的人砍我,老子是不会疼的。”
闷油瓶眼底的火跳了几下,道“你只是在我身上寻找他的影子。”
关根一手捏住闷油瓶的脖子,把闷油瓶掀倒在陨玉台上,他的屁股坐在闷油瓶的垮上,手指在闷油瓶的脖子上渐渐并拢,闷油瓶平静的看着他。
“你呢,连做爱都硬不起来,你真的有把我当吴………”几声枪响,关根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在闷油瓶脸上。
“不要开枪”闷油瓶吼道,把关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坐起来,死死的护着关根。
走近的吴邪他们听到闷油瓶痛到极致的痛喊吴邪………
胖子他们愣在原地集体看向吴邪,吴邪木着一张脸,闷油瓶根本没有看他,抱着关根一直在喊吴邪………
大家意识到不对,都以为闷油瓶失魂症发作了。吴邪本能的踩上台阶,蹲在闷油瓶面前,闷油瓶紧紧的抱着关根,嘴巴里一直在喊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