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也没听见声音,肩膀上一沉,奇牙低下头,某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空闲的右手触碰到对方的额头,竟然滚烫一片。
抓着男人的左手微微收紧,复又无力的放开。
哥哥没回来,可是我却一直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烧了近乎40°还要坐在雪地里强撑,就这么想把自己弄垮吗?奇牙取出床头柜里的退烧药还有注射药剂,观察了一个小时,才见某人的温度渐渐退了下去,想起来去倒杯水,袖子却被抓住。
“不要走……”床上的男人并没有睁开眼睛,紧皱的眉头,似惶恐似不安,发出的哀求如此虚弱。
脚就像灌了铅一样不能动弹,他看着那只手沿着他的手臂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看着那双已经睁开的眼睛模糊的倒映着他痛苦的表情,听着男人伏在自己耳边叫出那些熟悉的字眼“伊尔迷……”
苦楚像长了钢针的刺猬在他心脏里,慢慢变大,从内部将柔软的血肉之躯刺穿。他想推开他,手臂却放在对方的腰上不能动弹,他说不出口的恋人却是哥哥的爱人……
从小到大追逐着他的脚步,却被一次次的扔下,等他终于成长到能和这个男人比肩,能用自己的双臂保护他拥抱他的时候,他却把自己的心给了一个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超越的人。
他甚至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滚烫的身躯压在他身上,双臂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的缠绕着他,他想推开他,却被男人脸上纵横的泪水制止在了原地,他从来不忍心他流泪,他从来不舍得让他痛苦,爱到骨子里的人,即使自己只是他眼里的弟弟。
请让我放纵一次,哪怕一次就好,我会用毕生来赎我的罪。
对不起,哥哥,我爱他。
像是为了一次性宣泄他所有的爱意,他吻遍男人每一寸肌肤,用自己的舌头和双手将梦中抚摸了无数遍的身体展开在自己眼前,细心地落下每一个自己的痕迹。那些带着淡淡疼痛的痕迹,像他十几年注视他的目光。
想要进入他的身体,更深的,深到他的心脏去,仿佛下一秒就会死一样,一次次的挺近,一次次的打开男人的身体,只有这一刻请允许他是他的,一切都是他的,哪怕灵魂也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在这一刻,请用你的呼吸,你的身体,你的声音,你的眼泪……全部的一切来感知我!
头痛感消失了,呼吸不再阻塞,喉咙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好像嚎了一个晚上一样,草试图站起来,却被全身酸痛的肌肉给阻止了。
他躺回去……过了很久,散乱的视线才平静下来,手指在空中停了很久才一点点的掀开身上的被子。
密密麻麻的痕迹,那是激烈情、事的证据。
那不是梦。
仿佛为了夺走彼此呼吸的吻不是梦。
一次次冲进他身体里恨不得贯、穿的力道不是梦。
那些落在脸颊和胸膛上滚烫的液体不是梦。
还有那一句破碎绝望的“我爱你”也不是梦。
……
就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草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试图找根烟冷静一下,却发现自己家里这种东西早就被某个小鬼扔了,来到洗手间想洗下脸冷静下来,却发现周身都是那个人的气息,给他叠的整整齐齐的毛巾,为了防止他滑到特意铺的地毯,浴缸里洗澡时怕他睡着扭到脖子特意做的靠垫,某个小鬼说的商店买一送一给的情侣式牙刷……
到处都是,曾经明明没注意到的东西,现在居然像空气一样充斥在他身边所有角落,草有些颓废的坐了下来,望着窗子外面刺眼的白色,脑海里全是那头亮眼的银发……
他抱着脑袋蹲下来,完全不知所措。
自那以后,那个家伙再也没有过来,草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之前还过。每天茫茫然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闭上眼睛就是伊尔迷和奇牙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彻底失去了休息的权利。
他的生活全都乱套了,已经不会有人向老妈子一样给他收前收后指责他不好好吃饭不正常休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了……
他再也不会来了。
会像伊尔迷一样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吗……
“丁——”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他一跳,草掏过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糜稽打来的电话。
“喂。”
“你怎么了?”听到对面有气无力地声音,糜稽疑惑道。
“没什么。”草坐直了身体,平复了繁杂的思绪,声音清朗了几分。
“小草,你打算死在那个地方吗?再怎么宅也该有个底线了,奇牙从你那里回来后就很奇怪,任务也是,竟挑难搞得危险的接,突然变得异常的认真了,明明以前都不干活,我就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那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我有点担心,他这次结的任务很麻烦,他去之前身上还有伤,而且没有要求支援…那里离你住的地方很近,你顺便看看他的情况吧……真不想管那个任性的家伙!”
“在哪里?”
“……帆布林。”那边的人好像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几个字。
如糜稽所料的,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这三个字如同伊尔迷一样是一个禁忌,那是伊尔迷消失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特殊情况,糜稽一辈子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大致猜到奇牙在梅林多发生了什么,他的傻弟弟,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那个叫做草·酷露佳的男人不知道而已。
手里的手机从指尖滑落,还没给对方回应,草已经冲出了屋子。
不想再一次失去了。
明明一直被深爱着,却依旧任性的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他才是最任性的那个啊。
“神啊,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我还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如此,我却没有忏悔的心,我依旧想要见他,想触碰他,想拥抱他……”黑衣的男人跪在彩色玻璃的阴影下,银色的头发是这个昏暗的空间里最亮眼的颜色,上面带着干涸的血迹,那张惨白英俊的脸上,连同衣服里,以及脚下那片阴影里都是如此干涸的红色,他面目沉静,紧闭着双眼,注视着自己的黑暗,却没有看神那副大慈大悲的表情。
“我爱他……”他微笑着念出那三个字,连同那个舍不得从舌尖放出口的字眼,“我爱草。”
“神说,那个叫做草的男人其实也爱你,只是他比较笨,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发现。”
跪着的银发青年猛然回过头。
迎面的光线有些刺眼,耀眼的阳光里逆光的男人面目模糊,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摸了半天的打火机去总是点不燃,最后一把扔了,紧张的有些可爱。见他望着他,最后抬起头来,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抿紧的双唇再次张开。
“神说他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