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有一大半是装的。不过戈德里克确实怕苦。痛可以畅快淋漓，苦却是绵绵不绝的，过了好久，还绕在心底挥之不去。
“戈德里克，你有没有想我？”
“蠢狮子，我回来了。”
“我才没有给你生蛋呢。”
“戈德里克，我要蛇莓。”
“戈德里克~”
“戈德里克……”
他已经习惯了。都是假的，还没伸出手去就会破碎成一个个光点。只是他要等到睁开眼睛才明白那是梦境还是幻觉。
也许过一年他就会回来。
在那之前，戈德里克不能垮。他得好好当他的老师，他要好好照顾他的斯莱特林，他要萨拉查回来以后第一眼就能见到一个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戈德里克。
他爬到塔楼顶看星星，看着看关就掏出了一瓶无梦药剂。
那个时候他想，再也不要看着萨拉查一遍一遍地消失。
再后来他后悔了。哪怕是一瞬间，一个残影一点声音，都再没出现过。
多可笑啊，他梦不到萨拉查了。如果想，只能摸着墙壁上的蛇纹，小心翼翼地翻着自己的记忆，然后在学生叫他的时候，瞬间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求求你告诉我，你能不能看到永夜河？”
“我不能。”
特里劳妮家的继承人永远都是这个回答。她有强大的天目，可她看着戈德里克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头痛苦的雄狮被黑色的毒藤缠绕，周围是无穷无尽的海，望不到边。
她看不到的东西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戈德里克再也承受不住了，光是自己的想像都能把他压疯。每天早上他起床的第一件事不再是摸摸身边有没有萨拉查，也不再是找出一瓶荣光药剂，而是举着魔杖对准自己，看要不要把一晚上的胡思乱想清空。
萨拉查。
萨拉查萨拉查。
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他满世界地乱转，去找有线索的没线索的各种奇闻怪事，爬别人爬不了的山，钻别人钻不了的洞，一路破坏了不少古迹，被追杀的次数早就数不过来。
就是没去过玳米兰德。
他躺过烈日下的沙漠，泡过台风中的海，去过完全无法沟通的地方，见过吃蝎子为生的怪人，有过举起来能盖过脸的胡子，被当作过流浪汉。
就是没找见萨拉查。
他过得好不好？那边的家人对他好吗？会在冬天给他捂脚吗？会把蛇莓洗得干干净净悄悄摆在他床头吗？会一根羽毛一根羽毛地给他梳理吗？会天天告诉他，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羽蛇吗？
他会难过吗？会因为没有一个人类天天蹭他抱他寂寞吗？会因为五十年没怎么回家而不习惯吗？会因为见不到可爱的幼仔们失落吗？
如果他肚子里有一个宝宝，会不会因为有个寄托而好受一点。
“一忘皆空。”
越来越熟练的咒语，不过是打在石头上。
他已经舍不得清理掉哪怕是自己妄想中的萨拉查。
没有数过日子。等他回到英格兰踏进冈特庄园，才知道离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十年。
蕾切尔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快滚吧，金毛混蛋！”
跳进有去无回门的时候他对自己说，这是去玳米兰德的路，萨拉查就在对面等着他，身边还有他们的宝宝。他会找到萨拉查的。
心底更深处的声音被他屏蔽了。
疯子，那个声音说，你只是受不了了而已。
很久很久以后他躺在黑湖前的草地上，阳光正好，萨拉查拿他的肚皮当枕头，摊着翅膀晒着太阳，微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可能是睡着了吧，戈德里克停下了给他挠翅膀的手也没有发现。
戈德里克小心地去握他的手。萨拉查的手很修长，白白的怎么也晒不黑，就是有些凉，让他总想把他捧进怀里捂热。
他亲了亲那只手。
萨拉查刚离开的那天他没哭。
翻遍整个霍格沃茨找不到萨拉查的时候他没哭。
整天整天地只能做恶梦，看着萨拉查一遍遍消失不见的时候他没哭。
再也梦不到萨拉查的时候他没哭。
发现誓约契记一点点变淡，几乎要消失的时候他没哭。
以为自己要死在外面就算萨拉查回来了也见不到了的时候他没哭。
跳进有去无回门的时候他也没哭。
可是现在当他握着那双微微有些凉的手，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一个臂弯的距离的时候，勇敢无畏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突然就莫名地流了两滴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狮子没有人格分裂，狮子也没一忘皆空自己，狮子是只正常狮子……话说用多荣光药剂应该没啥副作用吧
☆、相处
纳威双手抱头，窝在大厅的角落里。
我一定是太笨了，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他想，萨拉查·斯莱特林，那不是斯莱特林的创始人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羽蛇王又是啥？
还有那个叫罗伊的新生喊的话——那是戈德里克——这个戈德里克指的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吗？
好吧，对于巫师来说，穿越时间也不是什么太难理解的事，他们可能是来到了千年前——但是那个“妈妈”又是怎么回事？萨拉查·斯莱特林不是男的吗？不应该是个巫师吗？难道是同名……
他偷偷瞄了一眼大厅中央的水晶投影，那里放映着外面的景象。疑似格兰芬多创始人的男人被半人半蛇的斯莱特林创始者砸进了水里，接着斯莱特林也冲了进去，水面上翻起了大浪，高高的水花遮蔽了视线，只是偶尔能见到蛇鳞的闪光。
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在打架。
或者说是打闹。
一开始只是萨拉查单方面的殴打，后来戈德里克也开始反击，没有使用魔法，只是用拳脚，毫无章法，纯粹的发泄情绪，有时好几招连续着来，就是招呼不到对方身上，比小时候打得还没有技术含量。
血统觉醒之后的戈德里克刚刚能控制自己的力量，见到萨拉查的惊喜更让他精神百倍，一改之前被区区一只四翼逮住的颓势，和萨拉查闹得不相上下。
黑湖里的生物远远避开了这块区域。玳米兰德的魔法生物们纠结地扭曲着脸思考戈德里克是个男人的可能性，芙薇妮捂着脸绝望地想羽蛇神啊我那一洞的萨戈本啊，至于霍格沃茨里不明真相的小动物们，他们还在纠结“梅林啊千年前的人蹦出来了我们穿越了吗”。
邓布利多摸了摸胡子，突然开始为伏地魔默哀——蕾切尔·冈特似乎是个美杜莎，不过伏地魔确实是人类，不管他是把自己切成了几片做成了啥样，玳米兰德都不会管——可能现在已经被处理了也说不定啊……
斯内普想起狮子祖宗说过，萨拉查·斯莱特林也是一千年前的普林斯先祖的学徒。
不知道能不能搞到一点材料……
罗伊娜与赫尔加盯着黑湖上高高的水花，眉头越皱越深。
“我总觉得如果是那两个家伙的话，他们做得出来……”
远处闪过萨拉查蛇尾的反光。
“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吧……我觉得戈德里克应该没法对蛇尾巴下手……”
“萨尔……”
水花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戈德里克浮在水里去搂萨拉查。
眼前的人类散发着一股让他觉得非常舒服的暖意，金发蓝眼，脸上的ss确实是自己的笔迹，或许他真的是戈德里克，是自己的誓约者吧。
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年自己离成年还很远，选择挚友而非爱人当誓约者也不是不可能。
他向那个人类靠去。
戈德里克的手伸向了萨拉查的小腹，他回头看了一眼被雷到石化的芙薇妮，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萨尔，生宝宝很辛苦吧？”
羽蛇神在上我要阉了这个人类！
萨拉查顿住了，他一甩尾巴，狠狠地穿过戈德里克的双腿击中了某个部位，雄狮发出惨烈的嚎叫凄凉地倒下了，只在水面上留下一个泡泡。
围观的魔法生物们震惊了——那什么，是他们理解的这个意思吗？不对啊，全玳米兰德都知道萨拉查王可是条千年处蛇，没哪条雌蛇自认能与“戈德里克”比肩，王自己也洁身自好，独角兽族长可以用他的角担保，伟大的王从身体到灵魂都是纯洁的。
而那个被称为“戈德里克”的男人，根本不是个处男！不是处男啊！
所以说人类啊你讲的生宝宝是想表达什么？！为什么还要看芙薇妮公主一眼啊虽然人家喊萨拉查王叫妈妈但是人家其实是王的妹妹啊！
还有芙薇妮公主你还好吗……
假不了的……芙薇妮绝望地想，如果不是真正的誓约者，就算哥哥没了记忆，哪里会和一个成年的雄性人类这样亲近……
想起这个人在监狱里把一声声“萨拉查”喊得撕心裂肺，这会儿听到自己喊哥哥“妈妈”又乐得像个什么一样……还有那个群众们都听见了的生宝宝……
他不会是……把我当成哥哥给他生的孩子了吧？等等羽蛇并不是雄性会生蛋的种族啊你误会了什么！但是……但是如果先别管雄性会不会生蛋，生蛋之前首先是要……要……要……
喂喂那边那只可恶的人类！你居然趁着哥哥年少无知的时候上了他吗混蛋！！！
至于独角兽族长为什么会认为萨拉查身心纯洁，这个芙薇妮倒能想的——她可怜的哥哥失去了记忆，身体尤其是尾部又差不多是在圣池重塑的，所以就算是独角兽族长，也不可能感应出萨拉查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哦苦命的哥哥……
想起哥哥苦守了一千年的贞操，芙薇妮不禁抹了一把辛酸泪。
戈德里克你没救了……罗伊娜想。
戈德里克你没救了……赫尔加想。
我年纪大了……邓布利多想。
我们被提前剧透过了啊哈哈哈人生观世界观都碎过了一遍了啊哈哈哈已经没有什么设定不能接受了啊哈哈哈哈……哈利等人想。
……？？！？！！！……！！！！！！！！！！！！！
其他教授与学生想。
出乎意料的是，萨拉查又把差点沉底的戈德里克捞了上来，吻上他的嘴唇。
首先说明，对于蛇类来说，嘴对嘴没有什么特殊含意，硬要扯的话也只有互咬，或者蛇妈妈喂蛇宝宝，如果是不抚育幼仔的蛇类（比如大部分普通蛇类），那就是纯互咬。
不过嘴对嘴是个非常不错的魔力交流方式，所以萨拉查只是想做个小小的测试，看眼前这个人类到底是不是他的誓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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