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石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含着泪的点头“好，哥一定去找你。”荣石一个用力把荣意推进了车里，周围的人墙开始散了一半，一个挨一个的和荣石拥抱说声“大少爷保重。”他们即将跟着荣意去香港，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荣石了。
等最后一个人上车，车门关上，小五站在荣石的身边低声道“大少爷，咱们也该走了。”荣石点点头，却没有动作，知道列车开车连影子都看不见后，才抬脚离开，他也将离开承德，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城市，并且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
上海一个赌场的包厢内，明楼的对面坐的是军统特工毒蜂。
“你凭什么让我按你的计划行事？”毒蜂将手里的资料袋摔倒了明楼的面前，他刚到上海就被明楼约了见面，刚见面就给了他这个东西，竟然是一个全新的死间计划“我又凭什么相信，你那个叫荣石的人可以用来代替毒蝎完成死间计划。”
“明台被我差遣到苏州去了，现在我是他的上峰，我让他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回上海，他就不会回上海，没有了明台，你让谁去完成你的死间计划，郭骑云？于曼丽？他们的身份恐怕不够吧～”明楼惬意的喝了杯咖啡，自从得知明台被眼前这个疯子拉进军统的时候，他就想一刀一刀的剐了他，可只能是想想而已，像如今这般噎的他说不上来话也是蛮开心的。
“我可以告诉局长，你明楼叛国了，你毁了第三战区长官亲自签署的死间计划。”毒蜂盯着明楼阴狠的道。
“你尽管去告，其实我这个计划并不需要你，我告诉你这个计划，只是希望你不要插手破坏而已。你现在在我的地盘，我并不担心你能翻江倒海。”明楼笑着跟毒蜂说。
或许这句话让毒蜂明白了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居，又或者他只是想从别的地方让明楼改变主意“你能跟我讲一讲这个荣石吗？我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他是你下面的人？你让你下面的人代替明台？”
明楼的笑意终于从脸上消失，他非常认真的跟毒蜂说“不，他不是我的下线，而是我的爱人，我唯一的爱人。”“呵”毒蜂嗤笑出声“你的爱人？”
“没错，我的爱人，也是我的仇人，要杀我全家的仇人。”明楼苦涩的说道“所以我会准备一份能证明他是毒蝎的文件交到76号手上，以保证他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然后，你在拿着假的密码本去救他，这样你用自己的命救了他，他就算是对你的愧疚也不能找你家里人报仇，而你也完成了死间计划，对吗？”毒蜂接上了明楼未说完的话。
第六十三章
明楼没有说话，默认了毒蜂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军统在上海最有力的一颗钉子，可是你现在为了你的儿女私情，要去送死，明楼，你对得起党国吗？”毒蜂说道后面情绪已经极其愤怒，眼睛圆瞪，唾沫横飞。
“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可是我不想临死了还欠下我的家人和我的爱人。”明楼苦笑道。
“所以你选择放弃国家，成全你自己的私心。”毒蜂的情绪又冷静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心中装的是国，从来没想过你是如此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没有谁是不能死的，只是看最后死的有没有价值，你能交出明台这样的学生，你比我更值得活下去。”明楼笑着跟毒蜂说。
“呵”毒蜂摆明不信他的说辞“你可真伟大。”
“我怎么确定那个荣石的可信度？”毒蜂决定不再这个问题上面继续磨明楼了，他显然是已经铁了心的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不需要可信度，他只需要拖延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可以了。”明楼叹了口气道，他即将再一次送荣石去监狱，不过好在，这次他只需要坚持一个晚上，然后就可以被放出来，等他出来后，荣树的仇自己替他报了，这一晚上受的苦，自己也替他还了。
“那就永别了，明大少爷，这辈子我们可能没机会再见了。”毒蜂感叹着说道。
“疯子。”明楼叫了一声毒蜂“你不能走。”毒蜂皱眉看明楼。
“我知道，你只要出去肯定会想办法制止我的计划，我可能会想办法将明台从苏州弄回来，也可能会想办法让荣石到不了上海，而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能接受，所以只好让你暂时待在这里，直到死间结束。”说完还对着毒蜂笑了笑“委屈你了。”
“明楼，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毒蜂这下是真的愤怒了，可惜他再也说不出他的愤怒了，身体里的力气不断地流逝，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桌子上少了一半的咖啡。
“你说过的，谁都别信。”明楼走到了毒蜂面前，把他往椅子里面放了放，保证他不会顺着椅子溜到桌子下面去。
“再见。”明楼看着毒蜂快要哭出来的眼睛说道。
毒蜂还想说什么，可惜却说不出口，只能看着明楼渐渐远去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自己也陷入了昏睡中。阿诚正在门外等着明楼“怎么样，都安排好了？”明楼问阿诚。
“能证明荣石是毒蝎的资料都放好了，关于组织的部分都销毁了。”阿诚回答，说完后又忍不住问“大哥，真的必须这样吗？其实我也可以～”
“你可以什么？是你可以阻止荣石报仇，还是可以代替我的身份，你如果说你是军统的人，你觉得我可以逃脱干系吗？”明楼厉声问阿诚，问的阿诚无言以对，他知道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明楼用自己去完成死间计划最后一环都是最好的决定，可是情感上他却一直无法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阿诚，坚强点，这几天赶紧把东西都转移出去，明家在香港有银行，可以把钱都放那里去，厂子什么的能处理掉就处理掉，处理不掉的就放工人们几天假，别被连累了。”明楼想着需要完善的事情“还有，大姐和明台，黎叔已经给明台申请了入党，我已经发给上面了，应该就是这几天就同意了，大姐的话，如果她要去香港就送去香港，如果不去的话，就送去延安或者重庆吧，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大哥～”听明楼这样交代后事一般的话，阿诚终究是听不下去了“大哥，你放心，我到时候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胡说，到时候，你还要代替我继续锲在新政府里面，怎么可以为了救我而冒险。”明楼压低了声音骂阿诚。“大哥～”阿诚绝望的叫明楼。“好了，别说了。”明楼远远的看见有侍者，对阿诚道。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明楼在汪曼春晨跑的地方拦住了人。远远的汪曼春看见了明楼，转身就走。“曼春，连话都不愿意和师哥说了吗？”明楼高声对着往回跑的汪曼春，汪曼春听到明楼的话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跑过来“明长官，找属下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你送功劳。”明楼的眼睛异常的真诚。
“给我送功劳？明长官是又来逗我玩吗？”汪曼春呵笑出声。
明楼叹了口气“曼春，当初的事是我不对，我当初是真的想过和你在一起的，如果荣石不回上海的话，我们……”“好了，你别说了。”汪曼春阻止了明楼继续说，曾经被这个男人玩的团团转已经够可耻的了，她不允许自己再因为他而伤心难过。
“好，不说这些，曼春，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以派人去抓人，但是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是因为我，他才会暴露。”明楼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的恳求。
“暴露”这个词勾起了汪曼春的兴趣，能用的上这个词，肯定不是军统的人就是□□。
“我昨天去荣公馆拿我的东西，荣石这两天不在家，有些信件电报就在书房没人处理，我无意中打开了一份，竟然是军统毒蛇发给毒蝎的指令，我又打开了其他的电报和他的保险箱，里面除了毒蝎最近执行的任务还有一部军统的联络电台。我，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大，我第一时间来找了你，不仅希望这件事的功劳能落在76号上面，也希望你能给我保密，最起码，不要让荣石知道，是我出卖了他。”明楼说道最后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很典型的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而感到愧疚的样子。
汪曼春看着明楼冷笑，更多的却是可怜荣石，身为军统的人爱上了这个新政府的汉奸，只不过几天不在就被人掀了老底，而且明楼不仅没有替他隐瞒，还亲自举报了他，真是可怜。
“师哥，你放心，只要我查明荣石真的是毒蝎，他恐怕就没机会知道76号外面的其他事情了。”汪曼春看明楼这样子实在是可怜，可怜到自己都不愿意恨他了。
明楼还是低着头，用手捂着脸不说话，汪曼春只以为明楼是愧疚难当，却不知明楼嘴角正挂着冷笑，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自以为是，笑她的自寻死路。
明楼还在“伤心”汪曼春却顾不得他了，“师哥，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明楼抬头，眼睛里还有泪光“好，那你先去上班，荣石最近不在上海，不过应该这几天马上就回来了，你……你最近多注意点车站吧。”汪曼春点点头，快步跑远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荣公馆了。“怎么样？”阿诚出现在明楼身侧问道。“深信不疑。”明楼的眼泪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嘲讽。“荣石什么时候到上海？”“今天晚上到。”明楼恩了一声不说话了，阿诚问明楼“大哥，如果荣石一下车就被抓，那荣意和荣家的人怎么办？”
明楼笑了笑“我既然能让大姐和明台去苏州，荣石就能把荣意送到香港，送到澳门，送到美国，送到任何一个地方。他怎么可能带着荣意来上海做殊死之争。”阿诚哦了一声不说话了，又过了几分钟，明楼叹了口气“清晨的阳光味道真好，可是已经很多年没有仔细的感受过了。”明楼说完后就没开口，阿诚也没开口，两个人一直在椅子上坐到日头快到正中才起身“走吧，去办公室，我再把一些东西给你交代一遍，等以后，这些工作可能就得需要你来处理了。”明楼说完笑着拍了拍阿诚的肩膀“辛苦你了。”阿诚一瞬间又有了泪意，强忍住没有流泪，也没有回明楼的话。
回到办公室，明楼把需要处理的经济方面的东西事无巨细告诉了阿诚。然后看了看表“荣石应该被捕了。”阿诚回了一句“是，应该被捕了。”“你回家里拿东西去特高课吧。”明楼翻开了一些明天就要用必须他亲自签字的文件。阿诚却站在原地没动，眼泪无法控制的流出来，也没有擦，就那么看着明楼。明楼能听见空气中阿诚流泪的声音，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阿诚在原地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汪曼春的电话打过来，说荣石已经被抓到特高课了，他才离开。回家去拿证明明楼陷害荣石，而他自己是军统毒蛇的证据给藤田芳政。他即将亲手把明楼送上死路。
第六十五章
荣石刚出车站就被76号的人围住了，汪曼春一共带过来三十几号人，除了几个在出口守着防止荣石从其他地方跑出，剩下人都过来了，但人还是少。荣石看见几十号人拿枪对着自己，丝毫没有害怕，还往前走了几步，由于汪曼春一再交代这个人不能杀了，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开枪，反而是被荣石逼着退了好几步。
汪曼春自觉丢脸，想出口训斥就被人用枪顶住了脑袋，拿枪顶住他脑袋的人大声说了声住口，76号的人听到有人喊住手回头一看汪曼春被人用枪威胁了，还没想好怎么办，他们已经被从车上下来的荣家手下为了个严严实实，刚才是他们用枪对着人，现在成了人家用枪对着他们了。
荣石嗤笑一声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看见汪曼春的时候还笑了笑“我带着兄弟们一起来上海，本来是想着如果金家的人不长眼，我还全收拾了他们，没想到却等到汪处长，不知道汪处长今天来找荣某是什么事？又有人举报荣某是抗日分子？”荣石看汪曼春因为头顶上的枪，动都不敢动的样子非常开心的说道。
“这次我可是找到了证据，证明你就是军统毒蝎，荣石，你今天大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不过，整个上海都已经是你的通缉令了，你逃不了的。”汪曼春壮着胆子道。荣石皱眉“军统毒蝎？找到证据了？明楼给你的证据？”
“呵呵”汪曼春突然笑出声“你们还真是了解对方啊，没错，就是明楼给我的证据，你没想到吧，你的爱人，亲手把证明你有罪的证据交到了我的手上。”
荣石苦笑“是啊，我真的想不到，他竟然能做到这步。”
“你要我跟你走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们今天就拼个鱼死网破。”荣石收敛了脸上的苦笑对汪曼春道。
汪曼春本不想答应，但是看看敌我双方的势力，还是问了句“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很简单，这趟列车的终点站就是上海，并且马上就会发车，你让我的手下走，他们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是无辜的，你放他们走，等他们上车后，我跟你走，你可以好好考虑，这趟列车距离发车还有……”荣石看了看自己的表“还有不到十五分钟。”说完抬头笑着看汪曼春。
汪曼春本来也没有要抓这些人的意思，没想到荣石的条件这么容易，就直接答道“没问题。”荣石点了点头，转过身面对荣家的手下“弟兄们，今天算我荣石栽了，再也不能和兄弟们在一起了，你们跟着我打打杀杀了半辈子，什么也没得到，等你们回承德后，把荣家的钱分一分，各自找个正经的营生干吧。”荣石话刚落，下面的人瞬间就炸了“大少爷”之声不绝于耳。
“大少爷，今天我们就跟他们拼了，就算要死，兄弟们也死在一块。”人群中有人道。
“我让你们走，你们就走，我不想像求荣意一样求你们，你们只记住一句话，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把我那份也活了，这就算是我最后给兄弟们下的令了。”荣石沉声道。
“大少爷……”他们叫的再响，意愿再强，终究还是无法无违背他，他们只能一个个的上车，然后离开，再从车窗上看着那个汪曼春拿着枪走到他们大少爷身后，一枪托砸到荣石的后脑，看着鲜肉染红了荣石脑袋下面的地，看着他被人想拖死狗一样的拖走。这一切的一切他们只能看着，他们保护了荣石无数次，这次换荣石保护他们，他心甘情愿的去赴死，只为了换他们安全的离开上海。
汪曼春的电话挂了没多久，藤田芳政的电话就响了，明楼接起，是藤田邀请他一起去76号看汪曼春对于荣石的审讯，明楼电话中装模作样的问藤田“藤田先生，这，荣石他怎么可能是抗日分子呢？他不是您请来上海的吗？”藤田电话中的语气非常不好“我也希望这件事情只是个误会，所以才请你一起去，你和他的关系匪浅，也许你可以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来。”明楼接话“我马上就去76号。”藤田听到这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第六十六章
明楼在车里做了非常多的心理建设，然后真的看见了荣石的时候，他发现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是没用的，没有比最爱的人在自己的眼前鲜血淋漓，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更让人无法接受，明楼几乎快痛到窒息，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伪装不出任何的情绪，在看到荣石的一瞬间，一切都是最本能的反应，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哪怕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服，也要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这又是做给谁看呢？难道不是你将所谓的证据交给汪曼春的吗？”荣石感受着明楼用力的挤压着自己的身体，他无法看到明楼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只能尽力的让藤田清楚对明楼的怀疑。
“对不起，我……我身不由己。”荣石的话更像是一把刀子插在明楼的心口狠狠的搅动，让他痛不欲生。
“我明白，我明白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你这样很好，我不怪你，真的，我输的心甘情愿。”荣石努力的扯出笑脸，虽然明楼看不到。
明楼缓缓的松开了荣石，认真的打量他身体上的每一道伤痕，没关系的，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切都会结束，到时候他身上的所有的伤痕，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明楼站到了离荣石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证据确凿，你就是军统毒蝎，你何不交代出你的上线下线，何必在这里受这个苦呢？只要你把一切都交代出来，我保证，我们还会是和原来一样，一切都不会改变的。”明楼努力的做出真诚的表情去说服荣石。
荣石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就是他的爱人啊，心狠如斯，“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住宅里，更不知道你们所说的军统毒蝎是谁，你们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查查我不在上海的这段期间，谁出入我的住宅了。”
“荣石，你不要如此顽固了……”
“明楼，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看在我们毕竟相爱一场的份上，我求你离开好吗？”荣石开口打断了明楼的话，明楼惊愕的住嘴，原来你已经讨厌我到如此地步了？真好啊～真好。
藤田看明楼也问不出什么，反而让荣石的情绪更加不好了，走到了明楼的跟前，让他先出去，换他诱供。“荣会长，我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是军统的特工，这将是我的生涯中最不可抹掉的污点。”藤田道。
荣石苦笑“我也是下火车的时候才知道我成了军统的毒蝎，以前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藤田是一个老牌特工，他知道有些特工会专门学习说谎的艺术，可是只要是谎话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可是荣石说的话一点破绽都没有，这让藤田不得不相信，荣石会不会真的是被诬陷了。
正巧这时汪曼春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物体“藤田长官，这是从容易咖啡馆搜出来的，是第三战区的密码本，从荣石住宅搜出的毒蛇电令毒蝎的内容，需要近期护送的密码本。”汪曼春非常激动，如果利用得当，完全可以将第三战区的所有抗日力量造成重创，这将是大功一件。
“第三战区的密码本？”藤田也是诧异的，接过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出来，转身拿着那个密码本对荣石说“荣会长，这么东西你怎么解释？我非常想相信你是被人陷害的，可是难道为了陷害你，还要搭上第三战区吗？”藤田说完就离开了，他需要赶紧回特高课，找人鉴定一下这个东西的真假。
汪曼春冷笑一声，看了看入口处明楼若隐若现的大衣角，从刑架上拿起了一个钳子，让两个人过来按住了荣石，将钳子对准了荣石右手拇指的指甲盖，狠狠的一个用力，整片指甲盖被拔了下来。荣石咬紧了牙关一声都没吭，汪曼春看着他这硬抗的样子出言讽刺“呵呵，他都如此对待你了，你还害怕他担心你不肯叫出声，这可真是伟大的爱情啊。”说着又将钳子对准了食指的指甲盖，直到将十个手指的指甲盖全部拔了下来，才扔了钳子。
第六十七章
明楼不知道什么离开了审讯室，他暂时被限制了自由，不能离开76号，好在76号内他可以自由活动，明楼找了一间里审讯室最远的屋子待在里面，然而似乎还是能听到血流到地上的声音，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电流穿过人体呲呲的声音，这一切就像魔音一样一只环绕在他的耳边，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天快点亮，天亮了就可以用自己把荣石换出来了。
荣石虽然不像明楼受过专业的抗刑训练，但是他的忍耐力非常强，曾经打仗的时候，中了子弹没有麻药就那么活生生的挖，他都能忍下来，可是现在他觉得快忍不了了，电流穿过人体，不仅仅是身体上无法承受的痛苦，大脑里好像被搅成了一团，疼的人恨不得拿把刀把脑袋砍下来的好。
在这么痛苦的时候荣石却突然想到了明楼，明楼头疼的毛病是新添的，他以前没见过，就问他怎么会头疼的，刚开始他还不说，等后来身份被自己知道，才说是以前受训的时候落下的毛病。当时他还奇怪受训怎么会落下头疼的毛病，现在他算是体会到了，想到不知道还有遭受这样无休止的刑法多长时间，荣石简直恨不得直接咬舌自尽，然而他连咬断自己舌根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一个晚上，也许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已经把他所有的体力都消耗尽了，枉费他以前还觉得自己多牛。
荣石现在大脑的思维已经混乱了，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绷加上长时间的身体连续重创，让他的思维一度混乱，若不然他就会知道他现在无力不是因为疼痛，而是缺血，如果不补充血液的话，他就这么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汪处长的，已经是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人就扛不住了。”随时观察荣石每一个细微动作的人看见荣石瞳孔开始散大，急忙跟汪曼春报告，汪曼春让人停了电刑，拿了致幻剂给荣石注射，等致幻剂发生做用后，轻柔的问他“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毒蝎，你的上线是谁，你的下线是谁，明楼是不是也是军统……”汪曼春问了一堆问题，荣石一个也没有回答，直接晕了过去，汪曼春愤恨的离开。天已经亮了，一夜的审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简直就是败笔。
汪曼春回到办公室看见梁仲春的办公室还锁着门，问朱徽茵“梁处长还没来吗？”
朱徽茵回答“还没有。”汪曼春嗤笑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在家待得住。”说完进了自己办公室，朱徽茵松了一口气把梁仲春办公室门锁的钥匙放进了口袋，去倒了杯茶找明楼，跟门口的日本兵说自己给明楼送茶，那人也不觉得有问题就放行了。
将茶放到桌子上，朱徽茵到明楼跟前小声的说“阿诚先生让我转告您，事已经办妥了，梁仲春已经带着证据去特高课了，不出一个小时特高课就会来人抓汪曼春。”明楼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阿诚做事他一向是放心的，现在让他放心不下的荣石。
“荣石怎么样了？”明楼没忍住问出了口。
朱徽茵叹气，荣石得地下党身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荣石是为了明楼的一个计划被无辜拉下水的，“用了一夜的刑，今早晕过去了汪处长才回的办公室，这会应该在救治吧。”
明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出去吧，别惹人怀疑。”朱徽茵“哎”了声出去了。
朱徽茵出去半个来小时，76号大门被大声敲响，明楼从窗户看下去，特高课的车开进来五六辆，车还没停稳，已经有人跳下车朝着办公楼来了，明楼最后看到的就是阿诚抬头看向他这里面容复杂的脸，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品读他那神色中难过，悲哀等等情绪各有几分，就已经被冲进来的日本人按在了桌子上，此时他脑海只有一句话“终于结束了。”
明楼在被押上车之前，看到了从审讯室抬出来的荣石，藤田芳政正在那里跟荣石解释他的确是被冤枉了，现在真正的军统特工已经找到了，就是明楼，然后明楼就看到了荣石看过了的眼神，或许是清晨的阳光闪了他整晚待在黑暗中的眼，只是看到明楼手铐加身的一个瞬间他就流出了泪水。明楼扯出一个笑容，用嘴型做了个“我爱你”，没来得及看荣石看到自己这句话后的表现他就被押进了车里。他将从容赴死，只希望他的家人爱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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