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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布袋]恨不相逢 第1节

作者:王老吉 字数:40926 更新:2022-01-09 05:02:23

    书名霹雳恨不相逢

    作者王老吉

    文案

    诗曰

    打架意外怀孕,无奈下嫁蕴果。╮╰╭

    寻访名医王迹,却要渡气交合Σ °  °

    天厉地藏魔皇,不如闺蜜一朵。

    后攻五封莲主,统统不能放过 ̄ ̄

    内容标签 霹雳

    搜索关键字主角楼至韦驮,蕴果谛魂,天之厉,王迹 ┃ 配角质辛,渡如何,矩业烽昙,意琦行,绮罗生,最光阴,宫无后,大宗师 ┃ 其它后宫

    、第一回

    蕴果谛魂辅一迷蒙醒来,便睁开眼睛急于寻找那人的身影。却见他正裹着锦被背对着自己,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此时天空正飘着细雪,那人不禁将手伸出窗棂外去接那雪珠,昨日合衣共寝之后到底凌乱了的小衣滑落肩下,露出一弯雪白的臂膀,只是上面伤痕交错,与那珍珠色的肌肤十分不相衬。蕴果谛魂恐他着凉,单手撑住床沿坐了起来,唇便欺上那人的香肩,他身子一紧,旋即回头,眉目中大有戒备之色。

    “楼至,是我,难道这屋子里还会有别人不成”蕴果谛魂见他依旧此番神色,眼内闪现怜惜之意柔声说道。

    看清身后之人的面目,楼至韦驮方才松懈了心神,顺势靠在蕴果怀中道“是了,想必刚才出了神,这里哪有什么我不放心的地方。”

    虽是听闻他如此说辞,蕴果谛魂到底不放心,关切问道“又做梦了”

    “嗯”楼至见他蹙起眉头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苦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你还不上衙门么”

    蕴果见他脸色到底不好,便揽了他在怀中道“衙门里的事什么要紧,横竖有低下的人照应着,倒是你这个样子,教我怎么放心”

    楼至笑道“这可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说罢方觉得自己失了言,遂抚弄着衣带,低头不语。

    蕴果谛魂哪里禁得住这话,又见楼至已经满脸红晕,早已有了绮念,顺势将他按在炕沿上笑道“若是这么说,我倒枉担了这个虚名,还不如做个昏君倒也罢了。”

    楼至情急之下要推拒他,却不想自己已是闲散惯了的人,太医又吩咐了几年内动不得真气,方寸之间哪里敌得过蕴果的力气,少不得顺了他的意思,给他轻薄了去。只是他脸皮薄,又不敢看向蕴果,只得侧面无言。蕴果见他眼内有了滟滟的水色,倒生了怜惜之意,只在唇边轻啄试探,待楼至回应了,方才逐渐加深,楼至因感念蕴果昨日对待自己温文之举,并不曾稍加为难,是以略比平日放得开些,伸手环住蕴果的脖子,将自己纤长的手指为他整理昨日因交颈而眠散漫的发髻,一时间两人吻得唇齿缠绵,愈加动情,正在紧要处,却听得门外有咳嗽之声。楼至深看了蕴果一眼,一面推开他,整好中衣问到“小少爷醒了”

    只听外头侍女回道“醒了就要找夫人,我们哄了都不依的。”楼至含笑看着蕴果,蕴果没奈何,只得揽衣推枕,一面对外间说到“让小少爷进来。”门棂响处,早有丫鬟侍女们簇拥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公子进来,那小公子却不先找楼至,规规矩矩对蕴果行了礼道“给爹爹请安。”方才滚到楼至怀里撒娇道“妈妈,我今日不上学了可好”

    楼至佯装不悦道“这是什么话,哪有小孩子家不上学堂的”质辛反驳道“爹爹不也没上衙门么先生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也要学爹爹,在妈妈房里待一整天可好”说得下面丫鬟侍女皆掩口而笑。楼至脸上一红,将质辛塞给蕴果道“你教的好儿子”说着一跺脚出了内间梳洗去了。

    蕴果捏了捏质辛粉嫩的小脸儿道“看你,又惹妈妈生气。”质辛到底年纪轻,不知蕴果唬他,眼看就要哭出来,蕴果忍住笑意道“还不上学去,晚上可不许再来冲撞了妈妈,让我好好劝他,等他回转过来,你再来请安,可好不好”质辛不知这是蕴果哄他,信以为真道“还是爹爹最好”说着一溜烟儿上学去了。

    楼至回到内室不见了质辛,侍女回禀说上学去了,楼至便猜出了七八分原是蕴果哄他的,一问果然如此,彼时蕴果已经整好了衣冠,待下人退出便揽住了楼至道“男孩子家淘气些也是有的,你教给他便是了,何苦动气”楼至别过脸去道“都是给你教坏了”蕴果大笑,看看左右没人,便在楼至颊上啄了一口道“等我回来再给夫人赔罪。”说罢衣冠而出。

    楼至没奈何,看着他的背影,心内暗想此人当年与自己共事何等老成持重,却不想在内闱竟这般大胆,转念一想如此风致世上恐怕只有自己有幸得见,内心不觉泛起一丝蜜意。又想到昨夜的梦境,一时间喜忧参半,不觉内息逐渐不稳,楼至怕服侍的人瞧见了又要禀告蕴果让他担心,遂屏退四周独自打坐,强行压制住紊乱的内息,他每次发作总要纠缠半日,这次好似比以往更严重了些,刚刚调息完毕就听门外有人通传到“渡师姐求见。”楼至听闻此言面有喜色道“快请。”

    话音未落,却听得外面传来爽朗说笑之声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让我伺候你们主子漱口喝茶吃点心。”侍女打起帘子,渡如何已经端着一张小炕桌满面春风的进来。楼至连忙起身,一面笑道“这可不敢当。”一面接过桌子放在内间暖阁里。

    “让我进了闺房,不怕他吃醋”渡如何打趣道。

    楼至脸上一红道“哪有这个道理,师姐请坐,却不知今日如何得空来瞧我。”

    “你可是又发病了最近到底觉得怎么样”

    看渡如何满面关切之情,楼至心下不胜感激,自己如今的同修,常常来往走动的不过只剩下师姐和师弟两人,想到从前师门何其鼎盛,不免唏嘘。渡如何见他蹙眉深锁,便伸手搭了他的脉象一探。

    “这如何使得,竟到了这个田地,你也不对他挑明了么”探得紊乱的脉息,渡如何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却不想楼至才是病人,连忙掩口不语。

    “这几年还无妨的,如果真有什么,那也是非人力所能挽回,事已至此,我也并无怨怼,况且他素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质辛托付给他,我也放心。”楼至见渡如何面上尴尬,连忙接过话头。

    “都是我太莽撞了,哪里就到了那个地步,我今日却是专程为了此事前来。”看到楼至寞落的神情,渡如何连忙劝慰道。

    “他继我之位做了盟主之后,这几年却也没少派出势力打听,怎奈都是泥牛入海全无消息,怎么你却”楼至听说有了消息,心念一动,但又不敢置信。

    “此人并非武林人士,是以你们多方探查无果,说起来倒是阴差阳错,竟然让我因缘际会之下得了消息。”渡如何一面说着,一面将点心向楼至推了推,楼至本来身子不适,无心饮食,见她停住,便催促她快讲,怎知渡如何顽皮一笑道“你不吃,我便不讲了,刚才进门正遇见蕴果出去,他还叫我劝你保重身子,见你们如此光景,我怎能有负所托”

    楼至不等她说完早已嗔道“我吃不吃点心与你什么相干”

    渡如何素知楼至性子稳重,玩笑不可过分,方才收敛了嬉笑之色道“好好的怎么恼了听我仔细跟你说,那里倒说近不近,与此处也有几日的路程,若施展轻功倒还无妨,只是你身子未愈,断不可如此。此处就在京城往东几百里,芙蓉山脚下八里村内,你可有什么印象”

    楼至摇头道“我不记得。”

    渡如何笑道“是了,之前的事情你竟全无印象,不然也不用辛苦找了这几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那日我云游至芙蓉山下,正欲到这村镇上打尖,经过一片树林之时,忽然心血来潮,道旁一株古树中,竟散出与你体内魔气同源之功力。我便疑惑害你之人就在附近,遂悄悄埋伏了,想看个究竟。却不想来人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虽是文生公子的装束,周身却有一股英武之气,他见左右无人,便脱了长衫,内里竟是一身劲装。几番吐纳之后,便对着古树演练起招式来,可惜路数无人指点,终是横练而已,饶是如此,那股嚣张魔气我却认得,看看四下无人,我便上前擒了那少年的手腕,他虽然内功深厚,却无拳脚功夫在身上,自然不是我的对手,我几番逼问之下,他才说出这内功心法的来历,原来这是他平日里看他兄长习武偷学的功夫,只是偷艺未精才被我所擒,心下并不服气。我方将救人之事说与他知道,那少年性子纯良,听见是治病,方道这个容易,我兄长便是这村里的先生,他内功精纯,也习有岐黄之术,你只管带了病人来,保证就好了。我还想再问,他看看日头就要落山,便急道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了,姐姐只管带了病人来,只是别说是我说的,兄长严令不许我们习武,给他知道了不是玩的,我家规矩大,回去迟了可使不得。说着竟挣脱了我的钳制夺手跑了。我见他如此纯良,也没有为难他,只悄悄跟着他打听清楚了,他家兄是村里私塾的先生,名唤王迹的便是。”

    “王迹”楼至听了这个名字不由一怔,内心说不出的一股酸楚,竟“哇”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第二回

    “了不得了”渡如何见楼至如此光景,不由大惊失色,夺门就要叫人禀报蕴果。楼至连忙拦住她道“不碍事,这是心头血,不过一时气躁,急火攻心,吐出来就好了,你如今说与他知道,少不得满世界去寻什么名医仙药,这几年闹到如此光景还嫌不够么他如今已做了武林盟主,况且之前行事稳重平和,风评极好,这几年为了平息我当日之事,手段却越加有些躁进,切不可为了这点小事烦他,且让我静静的调息片刻,还要劳动师姐为我护持一番。”楼至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倒叫渡如何不好意思,连声说道“你只管运功无妨,我给你护法。”

    楼至运功调息之后,果然面色缓和,便在口内默默念道“王迹王迹”渡如何听得他说起这个名字,便问道“可是想起了什么,怎么刚才一提到他,便让你心血来潮”

    楼至蹙眉道“只是心内翻涌,却也记不得什么要紧的来,何以听闻此人名号便如此熟悉,倒像是旧相识一般 ”渡如何接言道“莫非他就是那害你的歹人”楼至只摇头不语。

    渡如何原是个爽快之人,见楼至这般纠结,便笑道“我如今教你一个法子,除了这病根儿可好”

    楼至闻言笑道“这却是你哄我,若你能解此症,何须让我受了这几年的苦,可见是扯谎。”

    渡如何道“谁哄你你只在蕴果谛魂跟前撒个娇,让他准你离家数日,我带你去八里村探访一番不就是了,若是像那少年所说的名医,便正好解了你的症候,若真是那害你的歹人,咱们先悄悄的,不要声张,回来说给蕴果知道,好给你报仇,你道这法子可好”

    楼至略一沉吟,便道“不妥,蕴果是个心细如尘的人,若我说是去探访,他必然不依,又或者竟跟了我去,万一就是我的仇人,岂不要拼个鱼死网破,再说早闻江湖传言那人在圣魔大战中已然身亡,如何又能重现江湖,若是邪魔作祟,更加难以料理,当初那人竟能害我到这个地步,根基必然不浅,绝不在蕴果之下,我断不能冒然让他涉险。若是找别的借口跟你去了,倘若被他察觉,他虽从未跟我红过脸,但若为了这个,彼此之间生了嫌隙,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渡如何乘兴而来,却被楼至一番话泼了冷水,心下不悦,脱口而出道“你也太蝎蝎螫螫瞻前顾后的了,如此拖着病体难道就是万全之策将来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不信蕴果谛魂就能独活,若他跟了你去,质辛又要如何”

    楼至被她戳中心事,眼圈儿一红,只是他素来要强,不肯在同修面前示弱,渡如何看在眼内,心下知道是自己莽撞了,连忙笑道“这个还在次要,另有一件,你们成婚数年,却不见你给质辛添个弟弟,你打量我不知道呢正是因为你体内魔气未除,冒然行事,恐怕伤及性命,蕴果他心疼你,才每每未竟全功,我猜得可是不是”

    未等渡如何说完,楼至早嗔道“好个出家修道的先天人,满嘴里说的是些什么”

    渡如何大笑道“你长久未见野胡禅师弟了吧若是他来,还未准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呢”

    两人正嬉笑之间,听得外间有人说话的声音,楼至扬声问道“是谁”外面侍女回道“老爷回府了,正在书房小憩,说是不刻便回内宅看望夫人。”

    楼至听后内心一动,心知每逢寒暑天气,蕴果回府都不肯立刻进入内室,非得在书房将自己身上的寒暑之气去尽才肯来见他,为的是不伤了自己的身子。渡如何见两人如此光景便叹道“他竟如此真心待你,若师父他老人家还在,定然也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说着就要起身。

    楼至连忙拦住她道“急什么吃过晚饭再去,我们家都是长斋,少不了你吃的。只是席间万不可对蕴果透露风声,等我仔细想想如何对他说”

    渡如何听见他如此说,知他内心已经有jj分想去,便笑道“这是自然,谁敢去招惹他走吧,咱们顺便去接质辛,许久不见,倒是十分挂念这孩子”说着便携了楼至的手一起往外室去了。

    已是吃过晚饭,又到了掌灯时分,渡如何起身告辞,质辛犹恋恋不舍,送过师姐,再送质辛回房,哄得他肯睡了,夫妻俩又忙了半日方才得空歇息。

    蕴果温柔地帮楼至摘去发饰道“师姐又不是外人,何苦这样郑重其事的装束,倒没得累坏了你。”

    楼至除下发饰,一头雪白的长发飞泻而下,一面任由他摆弄一面反问到“难道你叫我常服见她,我们同门自小厮磨惯了是不要紧的,只是你如今身居高位,太节俭了脸上怕不好看。”半日却不见蕴果答言,不由回头相望,却见对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楼至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便笑问道“问你又不答话,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蕴果伸手在楼至脸上轻轻抚摩着笑道“你可知我初次见你,便想能与你有今日”楼至向来不善,便只是低头浅笑不语,面颊上却愈加滚烫起来,那股温热之意直教蕴果的手有些承受不住,他虽然稳重,但见楼至也有了春意,就不那么规矩起来,用手背试探着抚过脸颊和雪颈,便上前要解他小衣,却不想楼至按住他手腕道“你我既为结发,便不急于一时,你且等等,我有话想对你说。”蕴果谛魂向来对他疼爱有加,且听他说的如此郑重,便依了他的意思不再放肆,将他揽在怀中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可尽管说与我知道无妨,无论何事,我必依你。”

    楼至闻言一笑道“何事都依我如此说来,我岂不是那千金一笑的贵人,只是我却不敢让你做个亡国之君”

    蕴果痴迷地看着他的笑靥道“这可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了”

    楼至含嗔说道“谁与你在这里打这闷葫芦。倒是今日师姐前来,是想带我去探访一位名医,声名在当地也算是华佗扁鹊一流的人物,我原想找个由头,只说跟师姐出去散心,你也未必不肯让我去的,只是你这般待我,我却不肯为了小事瞒你什么。”

    不出楼至所料,蕴果谛魂果然寻思道“这个容易,我陪你们同去便是。”楼至摇头道“我知你必是有这个打算,所以才迟疑着不敢对你直言。你要跟了我去原也容易,只是一来我引退江湖已久,纵然身染红尘亦不为惹眼,而你却正是武林领袖,一旦有所动静,必定举世哗然。二来我此次求医,也有个别的缘故,你跟着我多有不便”楼至说道此处便不再多言,红了脸低头不语,蕴果谛魂闻言不解,楼至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原来竟是渡如何日间戏言。

    蕴果闻言并不言语,只深深看着楼至,伸出手背在他脸颊上摩挲许久,不尽温柔缱绻之意,虽只是平凡亲密的举动,却叫楼至愈加不好意思起来,半晌蕴果方说道“我若真是昏君,必为你辍朝三日。”他声音沙哑,明显已经动情,楼至低着头的样子,让蕴果能看到他因羞怯而频繁颤动的睫毛,楼至还未及言语,蕴果的唇便欺了上去,唇齿辅一交接,急切纠缠起来,与他平日行事大为不同,舌尖攻城略地,一颗一颗舔过贝齿,在上颚之处流连不去。楼至此时方后悔自己用言语撩拨了他,趁着喘息的当口,伸手推拒着,不料却被他擒捉了手腕细细深吻,一寸一寸舔过手指之间的缝隙,楼至“嗯”了一声,眼内有了水色,本欲别过脸去,复又想到今日自己到底隐瞒了魔气同源之事,对他不起,遂定了心神望向蕴果。虽然隔着自己推拒的手,楼至依然觉得蕴果的视线如此灼热,多年前共事的记忆依稀斑驳,那时只觉此人深可托付,却不想两人能有今日,楼至忽然觉得这温柔来得莫测,又想起佛经中“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之句,愈加不安,竟紧紧捉住蕴果的衣袖问道“你初次见我,便这样看我”

    “我初次见你,便这样看你,在你没有看向我的时候”

    、第三回

    楼至闻言,想到昔日同僚之时,江湖儿女多有不避讳之处,若是蕴果对自己一直存着这个意思,那岂不是什么都给他瞧了去,想到此处,不觉身子发烫。蕴果看出楼至异样,在他耳边低哑着声音问道“想吗”

    温热的气息充盈了耳廓,楼至忍不住颤栗了起来,蕴果拉起锦被盖在他身上,用目光询问着燕好的许可。

    “不不是说好了不看的么”

    蕴果闻言低声笑了起来,虽然成婚多年,心上人依然如此羞怯,一拂袖,内室灯烛便全数熄灭。

    黑暗中楼至感觉到蕴果已经解了自己的小衣,他自己的衣衫也已经除下,肌肤相亲之际,楼至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从肌肤表面传来他人的温度,只有蕴果让自己有过这样的体验。当年他苏醒之后短期记忆几乎全无,虽然怀着身孕,但并不记得自己与蕴果相恋的事实,所以很难接受与他有亲密的举动,谁知在诞育质辛前后,蕴果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却一次也没有对他越礼,甚至在质辛出生之后的多时,自己也并不十分清楚床笫之事,蕴果一直耐心等待,并不强迫,只是温柔款曲,循序渐进,终于使楼至接受了自己,只是两人即使合欢之际,楼至也总是含羞推拒,蕴果心疼他,并不纵情,每每使楼至餍足之后,便不再强迫,楼至知他心意,几年下来,也放开了不少,近一二年方才愈加鱼水和谐。

    “让我看看可好”虽然外面仍是凛冽的气候,楼至的内室却和煦如春,是以蕴果才放心将被子拉开一角,让楼至露出肩上的肌肤。”

    “你”楼至想要嗔他,却在月光之下看到他闪烁的眸子,他们在激情中鲜少对视,他这才发现蕴果眼中清明之色早已不存,虽然与自己修行多年,在喜欢的人面前竟也压抑不住这浊世言行。楼至看着这样的蕴果,觉得陌生,仿佛此时与自己的燕好的男人并不是日间的那个翩翩君子,蕴果的眼中映射出自己的样子,双颊红晕,清澈的眸子也被染上情潮的色彩,他开始觉得连自己都变的陌生,楼至彷徨无措之中竟伸手将蕴果的眉眼遮住。蕴果拉开楼至的手在唇边轻轻吻着“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看,当年我便是这样看你的,在佛乡修行的时候,在你转过脸去的时候,我便这样看着你”

    “别再说了”楼至用双手遮了自己的眼睛说到。

    “属下遵命。”蕴果闻言果然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将自己的唇在他的香肩雪颈之间逡巡不去。

    楼至闻言身子又是一紧,这句话他们共事的时候不知听蕴果说过多少次,可是今日帷幕之内听闻,却不似当年的知遇之情、性命相托,竟有说不出的轻佻风流。楼至想到当年两人在佛乡之内便已互许终身,难免有罗帏之事,今日再闻此言,竟像回到从前,在佛乡偷情一般,不由得愈加动情。

    蕴果见时机已至,便将亲吻一路蜿蜒至他下身,楼至用双手推拒着蕴果的头,两人如雪的发丝紧紧纠缠在一起,蕴果并不理会楼至的推拒,张口便含了他的尘柄。

    “放肆”楼至喘息着嗔道。

    蕴果轻笑,每次他大胆之时,楼至也只会用这般正经的语气嗔怪于他,却在床笫之间,别有风情之意。看看尘柄已经被濡湿了不少。蕴果便转而用唇舌撩拨起他的花唇。

    “那里不行”楼至惊恐道。

    “放心,我只要使你快活而已,这些年,我哪次是没有分寸的”蕴果看着楼至受惊的表情颇为心疼,成亲至今,当年体内魔气造成的伤害依然深埋在他的下意识中,只要涉及此处,便不敢过于沉醉。蕴果心内不由一阵悔意,若当时自己能保护好他,如今琴瑟和谐,何其美满,是以动作更加温柔起来,努力想让楼至忘记恐惧,专心于眼前的燕好。

    随着舌尖的探入,隐秘之处水意渐浓,楼至迷乱地摇着头,两人之间鲜少有这般放肆的行为,想必是蕴果既然默许了他出门求医的事情,小别在即,便想在离别之前一尽鱼水之欢。楼至此时前后两端接受着蕴果的疼爱,不知身在何处,激情之时纤指插入蕴果如雪的银发中,口内也禁不住嘤咛之声不绝,蕴果知他已到了关节之处,越加温柔坚定地舔舐起来,楼至终于闷哼一声,尘柄已破了色戒。

    待楼至平静下来之后,蕴果方卧在他身侧,在他耳边问道“怎样”

    楼至含嗔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我不是一样的人,个中关节你岂有不知倒来问我。”说罢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蕴果。

    蕴果闻言一笑,他素知楼至虽然于床笫之间拘谨,但是一旦逾越了防线,便不再是平日那般羞涩,倒回复了几分盟主的杀伐决断。想到自己追随仰慕多年之人终于完全属于自己,蕴果不禁心中一动,从背后环住他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只是不知比前次如何”

    楼至并未答言,从蕴果的角度,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红晕之意却从耳根处泛起,一路蔓延,蕴果将唇追逐着那片红晕,从侧脸到后颈,细细舔吻着。

    楼至虽然放肆过一次,怎奈蕴果的撩拨又起,遂不耐地扭动着身子,却不想碰到身后蕴果的尘柄,已呈引而不发之势。

    感受到楼至无意之间的磨蹭,蕴果也把持不住,将他的身子扳过来压在身下。

    楼至看了他一眼,眼神几番闪烁,然后将目光看向别处,手却握住了他的尘柄,生涩地滑动起来。蕴果不禁诧异,此事若是之前,楼至是断断不肯的,自己也未曾有求于他,想必是念及今日之后,两人便要小别,虽然羞涩,却如此讨好自己,心下大为感激。遂握住楼至的手,引领着他将两人的尘柄合在一处轻轻摩擦起来。

    一时间两人喘息渐浓,蕴果在楼至耳边柔声说到“我想”

    楼至蹙眉道“你可有分寸”

    蕴果一面吻着他的耳垂一面答道“这个自然。”伴随着温柔的语气,却是突然强势的顶入,楼至“呀”了一声,双手本能地抵在蕴果的胸膛上,蕴果单手捉着他的手腕按在头顶,一面律动,一面用另一只手钳制住他的下颚,让楼至转过脸来看向自己。

    “你今日怎么”

    “楼至,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回看我一眼”楼至想要扳开蕴果钳制住自己下颚的手,却是难动分毫,蕴果几乎没有怜惜地撞击着他的身体,一面紧紧盯住身下的猎物,楼至想要闭上眼睛,却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只觉蕴果隐忍的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说的痛楚,如火烈烈,汗水从下颚滑落,滴落在楼至的脸上,有一瞬间,楼至错觉他委屈地哭了出来。

    “看你,怎么比质辛还不如,我不是在这里吗”楼至挣脱了蕴果的钳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拉向自己,主动与他接吻,修长的双腿也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前后摆动着自己的身子,蕴果见状一怔,随即激情地回应着他,下身更努力地取悦着对方。

    “啊已经快要”楼至因为刚才蕴果刹那间流露出的委屈,便不顾危险,努力用自己柔软的部分接纳着他的欲念,花道之内许久不曾接受过这般强烈的鞭策,情之所起,便一往而深,使人羞涩的水声阵阵传入楼至的耳中,越是害羞,花心便越加缩紧,楼至的腰像一根快要绷断的琴弦般努力向上紧贴着蕴果,伴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闷哼,大量花蜜从花道之内泻出,内中紧紧绞死,蕴果不知楼至竟能动情至此,尘柄被他吸住,难得脱身,眼看自己也到紧要之处,又不敢用蛮力唯恐伤了楼至,几番挣扎抽身之时,到底将尘柄之中的浊液溅在楼至花唇之外。

    “啊”楼至的花唇被浊液一烫,竟自紧缩了几次,部分浊液被吸收进去,蕴果连忙将他搂在怀中,连声问道“你身子觉得怎么样可有不适”

    楼至疲惫一笑道“哪有那么娇贵,再说你哪次不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在里面,我”说到此处,羞得将脸埋在蕴果颈窝之内。

    蕴果轻笑着将他的下巴抬起,正欲与他接吻,却见楼至周身妖冶之气大盛,如雪的长发瞬间被这股气息染成嫣红,使人目眩神迷,再观楼至眼色撩人,红发垂落在如雪的肌肤上,唇边带着一丝如花浅笑,竟现修罗之象。

    、第四回

    “楼至”蕴果见状大惊,他与楼至成亲之前已经共事多年,修罗法相却鲜少见到,只在楼至造下极大杀业之时方才显现一二,修罗法相现身之时,本体元神必然遭受业火焚身,苦不堪言,若不是楼至内功深厚,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外室守夜的侍女们听见声音,纷纷起床前来服侍,却见夫人异状,都惊呼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快退下”蕴果刚要拂袖扫退众人,只见楼至眼中精光爆射,眼风一扫,侍女们纷纷爆体而亡。

    “楼至你”眼见楼至再造杀业,蕴果不由心下一寒,若他本体有知,不知又会如何心痛。

    却见楼至浅浅笑道“碍事”说罢用双手支撑着身子,向蕴果的方向缓缓爬行而来,仿佛一条嫣红的小蛇,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妖冶气息。他伸手抚上蕴果的脸,摩挲着他紧蹙的眉形。

    “怎么了为什么觉得委屈,你有什么秘密不能对我说,难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吗”楼至说着,骑上蕴果的腰,似有若无地扭动着身子。

    “蕴果,为什么不想让我想起来,求求你”楼至一面舔吻着他的耳朵一面哀求着。

    “不可”蕴果趁着楼至欺身之际,单手将他搂在怀中,另一手在他眉心一点,宏大佛气灌体而入,修罗法相哀吟一声,随即倒落在蕴果怀中,一头红发也瞬间回复成如雪的模样。

    “楼至,你我夫妻多年,竟然还是化不去你的执着天之历,好样的想不到最后,我依然要借重你的封印,才能”蕴果摩挲着楼至昏睡的脸颊,满眼皆是不平之色。

    半晌,楼至悠悠转醒,见蕴果担忧地看着自己,便强打精神笑道“这是怎么了看你”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楼至,你可记得自己是如何晕倒的”蕴果见他醒来,便急于询问道。

    “蕴果我问你,什么叫五赦净躯天罚”楼至一脸迷蒙地看着蕴果反问道。

    “楼至”蕴果听到这个名字,心脏一阵刺痛,将楼至揽在怀内道“别怕,没人能再伤害你”

    楼至回抱住他笑道“我知道有你在身边便没人敢作践我,只是做了个可怕的梦,所以才问你,难道只是我的杜撰不成我梦到自己怀着质辛的时候了,有很多人想要烧死我,还喊着什么五赦净躯天罚的,所以才来问你,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想必是个梦罢了”

    蕴果长抒了一口气道“都是我不好,昨日累坏了你。我已经飞鸽传书找师姐前来,等你身子见好了,便打发你们启程可好”

    楼至闻言不由得喜忧参半,虽然欣喜终于说服了蕴果让自己跟师姐前去求医,但一面又放心不下丈夫和孩子。质辛年幼,对自己百般依赖,若是离家数月,恐怕他又要哭闹。蕴果看出楼至的担忧,便笑道“你且放心,临行之时也不必让质辛知道,不然你必狠不下心来,我只慢慢说与他知道,质辛素来孝顺,必然能谅解于你的。”

    楼至道“你说的正是道理,我也是这个意思。”两人商议之间,只听前厅禀报渡如何求见,两人连忙整理衣冠,因是夫妻一起会客,在内室多有不便,便让下人将渡如何引至前厅相见,厮见已毕,渡如何就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也太胡闹了”说着瞪了蕴果一眼。

    楼至脸上一红,笑道“师姐别恼,此番却是我的不是”

    渡如何嗔看了楼至一眼,没奈何道“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说罢伸手在他脉象上一搭,沉吟不语。

    蕴果紧张道“可要紧么”

    渡如何并不答此言,却笑道“师弟,上次在你家用的那碟豆酥却好,不知如今还有没有了我奔波半日,你怎么也不知道犒劳犒劳我”楼至闻言笑道“这个容易,你且坐坐,蕴果你好生相陪,我去厨房亲自准备。”说罢下厨去了。

    蕴果与渡如何对了个眼色,道“他昨日竟现了修罗法相,若是魔气不除,恐怕”

    渡如何见蕴果愁眉深锁,若是楼至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可惜了这一对璧人,质辛又年幼想到此处,自己却先滚下泪来,看到蕴果的眼圈也红了,方后悔自己莽撞,擦去泪痕笑道“你放心,这次说的这位大夫,在当地颇有盛名,除了深谙歧黄之外,在武学上也通达的很,像楼至这样的病人不知救治了多少呢,也许此人命中注定是楼至的贵人也未可知。”两人言谈间,已有侍女进来通传“前面已经摆饭”,两人前去与楼至用膳,也就不再谈了。

    吃过晚饭,楼至送渡如何去客房休息,两人又深谈了一次,回到内室已经是深夜了,路过质辛的房间,楼至忍不住徘徊了一会儿,质辛已经睡去良久,小小的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楼至轻拍着他,回想起自己怀着他的时候。据蕴果后来告诉他,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所以瞒着蕴果,与魔族王者天之历约战,却不料在击败天之历的同时被他一掌将魔元贯入体内,波及了腹中的胎儿,所以质辛从小就身负强大的魔元,甚至从妊娠时期便开始有了记忆。楼至还能记起自己重伤病愈之后,腹部已经显形,他羞愧得每日躲在屋内,有时便会听到质辛咯咯的笑声,最初他很害怕,后来渐渐明白,质辛感受到了他的寂寞和担忧,所以才会这样讨好他,让他开心。渐渐的他学会了抚摸自己的肚子,将爱意传达给质辛,果然质辛一出生的时候就张开双臂对他喊“妈妈妈妈”

    楼至想到此处,早已满面泪痕,自己狠心离去的话,质辛一定会怨他的。可是他前去求医,也是为了能一直陪伴着质辛,看着他平安长大。他按了按手中的包裹,在质辛的小脸上印下一吻,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还没行至中庭,便看见蕴果独立寒风的背影,他大约一直在这里等待自己回来吧,楼至默默上前,从后面环住蕴果的腰,将脸颊在他背上磨蹭着问道“为谁风露立中宵”

    蕴果执了他的手在唇边轻吻着“你的手又这么冰了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自己,这样的天气,怎么不多加件衣服”

    楼至笑道“是了,成亲之后,我的手还没有这么冰过呢,想是你常常握着的缘故”虽然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蕴果俯身舔吻着楼至的泪痕,楼至一惊,推拒着嗔道“虽然晚了,未必没有下人经过,你这是做什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

    蕴果笑道“你如今跟师姐前去游山玩水,正好离了我们一大一小两个尾巴,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楼至闻言才知是蕴果想安慰自己,不由心下暖暖的,靠在他肩上说道“我走了这一阵也乏了。”蕴果闻言,打横抱起楼至朝内室走去,一面笑问道“这回可不怕人瞧了”

    楼至不答话,却用袖子蒙了脸,任由他将自己抱进内室。到了内室,蕴果对侍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来服侍夫人。”待侍女们退下,楼至瞪了蕴果一眼,蕴果笑道“别恼,原是我冒昧了,只是明天就要小别,总想亲自服侍你一回,略尽心意。”楼至听了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便任由他摆弄着,蕴果却规矩起来,沐浴更衣之时并不逾矩,倒教楼至不好意思起来。两人就寝后,楼至主动缩进蕴果怀中,蕴果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用手摩挲着他的雪肩,半晌无言。

    楼至辗转了半日,见蕴果没有动静,内心不由一阵失落,却不知两人何时生了嫌隙,蕴果为何不与自己亲密,遂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暗暗纳闷。蕴果见他如此,便知他是多心了,当下也不解释,只将身子贴近了楼至,楼至的身体一震,明显感到蕴果的尘柄抵在了自己的股间,便知原来是他心疼自己明日就要远行,才不与自己燕好,两人虽未交谈,但彼此心意已通,蕴果静静地抱着楼至,享受着小别前的最后相聚,任由jj的波澜在二人之间荡漾开去,随后归于平静。

    次日平明楼至便起来梳洗,蕴果分明听见他起床的声音,只佯装不知,楼至明白他的苦心,在他唇上一吻,便走去外间,对值宿的侍女说道“等老爷醒了,把这包袱交给他,里面我是给小少爷新制的豆黄,吩咐他不可多吃,每日一颗,吃完我便到家了。”说罢便去前厅与师姐汇合。

    侍女进来禀报夫人与渡师姐已经出门,蕴果方起身,将那包裹拿在手中细看,每一块豆黄都用烫金彩纸包装得十分精致,又分为一大一小的两块包为一颗,蕴果见状不由一笑,心道楼至竟与自己昨日戏言不谋而合,一时间质辛也醒了,进内室来请安,不见楼至,便缠住爹爹细问。蕴果将质辛抱在膝上缓缓说道“妈妈出门去了,回来便要考质辛的功课,这几日你可能将字练好”质辛到底年纪小,听见要考自己的功课,便没有十分哭闹,反而怕妈妈回来早了,自己的字尚未纯熟,便央求蕴果写几个字帖给他,蕴果剥了一颗豆黄,一大一小两块,将小的放进质辛嘴里,大的自己含在口内,却舍不得咀嚼,待那豆黄的蜜意都在唇间化尽了,方在质辛的功课薄上写道“情之所钟何所起,为谁一步一珠玑”

    、第五回

    却说楼至与渡如何两人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一路上倒也无事。只是楼至退位之后许久不曾出门,蕴果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凡事不必躬亲,是以对民间之事不甚了解。渡如何疼爱师弟,每每将途经的风土人情说与他听,倒也减缓了不少离愁别绪。

    一日渡如何打发楼至在客栈打尖已毕,正要回房,却见楼至从袖内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觉得好奇,便上前观看,只见楼至在本子上画了一颗豆黄,前面已经有了十几颗。渡如何不解笑道“想是师弟馋嘴了,想这豌豆黄吃”说得楼至噗嗤一笑道“我离家之时,想着此去求医不过百日,所以制了百余颗豆黄给他们父子二人,如今算算日子,想是已经用了十几颗了”

    渡如何是出家人,每见他们举案齐眉,必然嘲笑一番,便笑道“看你这一日三秋的架势,等到我们回去,岂不是沧海桑田了”楼至方后悔自己矢言,将闺阁之事说与师姐知道,便推推搡搡将渡如何请出门外,自己合衣而睡。

    往日在家安寝时,外间有侍女守夜,内室也有蕴果相陪,即使两人不行周公之礼,蕴果也必然将楼至抱在怀内安置,是以楼至许久不曾梦魇,如今出门在外,自己与师姐男女有别,夜间并无他人陪伴,是以常常展转反侧,直到更方能朦胧睡去。

    楼至恍惚间只觉灼热之气盈身,低头一看,自己竟在一片火海之中,腹内孩儿痛哭不止,楼至想伸手安抚肚子,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法器钉住,无法脱身,火舌已经窜上自己的身子,婴儿痛哭之声愈加凄厉。

    “不”楼至担心腹中孩儿,情急之下竟化出修罗法相,挣脱了禁锢,双手护住腹部,突出重围,却见刑台之下,众多武林人士惊愕地看着自己。众人见楼至杀体已出,纷纷后退,刀剑齐出,一时僵持起来。这时为首一人挺身而出喊道“贱人还不伏法”楼至看时,却见是昔日同门矩业烽昙,不由大惊道“师兄,你怎么”

    “谁是你师兄你这贱人,本已受封天佛称号,又是武林盟主,如今竟然不知廉耻,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勾当,早就被逐出师门了。今日我要替师父清理门户,将你这贱人执以五赦净躯天罚。”

    楼至见昔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师兄竟然对自己口出恶言,再观低下众多武林人士无不同仇敌忾,誓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目光扫过人群,却不见蕴果谛魂的踪影。楼至心系腹内的孩儿,情急之下,运出禅天九定之招。众人见楼至极招上手,一时不敢躁进,双方僵持起来。

    正在僵持之际,却见战团之外,两人浴血而来,一人正是蕴果谛魂,另外一人楼至却不认得,但观此人好生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两人根基绝世,不刻便杀入战团中心,将楼至护住。那人对蕴果说道“劳你为楼至护法,我有几句话要对他说。”蕴果迟疑了一下,那人爽朗笑道“以后这半生都要将他托付于你,怎么几句话也容不得我”蕴果不言,守在战团之外,一时间武林众人难以靠近楼至分毫。

    那人深深看了楼至半晌方说道“天之佛,你因门户之见不容我存世,却阴差阳错之际与我结下恶缘,我本负气不肯为你解围,只是你这般回护我的孩儿,我怎能有负于你,今生今世是我天之厉害了你,欠你的只有来生偿还了。”说罢伸手在楼至胸前猛击一掌,楼至大惊,掌气却不伤及身体,震开楼至罪身法相,现出体内地狱之景。天之厉似乎也被眼前奇景震撼了,半晌方道“楼至,你的身体果然既是天堂,又是地狱”说罢回身对以矩业烽昙为首的武林人士朗声说道“你们听着,我天之厉今日自裁于此,永坠地狱,事到如此便是了结,今后你们不可再为难他们两人,诸位是聪明人,想必也明白如果楼至躯体有损,我便能自地狱封印脱出的道理。”说罢回头又看了楼至一眼,楼至虽然不与他熟识,但此刻竟觉万箭穿心一般,泪水夺眶而出,那人温柔一笑,伸手将他脸上泪痕拭去,举手击向自己天灵。

    “不”楼至此刻只觉没由来地一阵撕心裂肺之痛,腹内孩儿也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哭,便失去了声息。只见天之厉躯体倒落尘埃,化作碎片,缓缓进入楼至胸口的裂缝,待吸纳完毕,裂缝自动愈合,楼至只觉头痛欲裂,裂缝合并之际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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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梦魇,让楼至身形又憔悴了不少,渡如何看在眼里,心下甚是着急,用言语试探他,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因楼至觉得这个梦境十分蹊跷,跟蕴果与渡如何向自己描述的过去大有出入,是以并未向渡如何多言,只是暗暗留心她的言行,渡如何悬心楼至的病体,见他不似往日活泼,只道是他身子不快,又思念丈夫和孩子,所以愁上眉山,一路上也不再为了景致耽搁,两人连日来交谈甚少,是以脚程加快,不日便到了芙蓉山下。

    依着渡如何的意思,两人径自前往寻医便可,楼至却要在镇上的铺子耽搁一阵,渡如何心下纳闷,却见楼至走出来时,头上戴着一顶羃蓠,便笑道“这个有趣,怎么在家时不见你喜欢戴这个”楼至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虽然身为男子,却已经与蕴果结发,路上有师姐的陪伴,且我们选的都是风景秀美的偏僻小路,所以还不妨,但到了此处,若是此次求医的这位大夫是个青年男子,也只好如此装束方为得体了。”渡如何闻言,方知楼至在外谨言慎行,都是为了顾全蕴果的颜面。

    说话间两人行至八里村内,楼至观此地风俗淳厚,与京城浮华之地大不相同,未行几步便听见琅琅书声,渡如何笑道“是了,这里必是村馆之处,你随我来,这里不比你家规矩大,却是任人随喜的。”说着拉了楼至的手带他进入。

    两人行至中庭,迎面走来一群下了学堂的子弟,内中有个红衣少年,见了他们便笑着迎上来道“姐姐果然来了,这想必就是你说的那位病人”说着上下打量了楼至两眼,只是隔着羃蓠却瞧不清楚。渡如何笑道“我与这小兄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只是还未请教大号”少年粲然一笑道“不敢,我叫剡冥,姐姐们请随我进入奉茶吧。”渡如何笑看了楼至一眼,原来剡冥隔着羃蓠,竟将楼至错认成女子,楼至假装没听见,跟随他们进入了内堂。

    奉茶已毕,那个叫剡冥的少年便一直缠着渡如何,讨教她当日败了自己的功夫,渡如何被他缠不过,便答应随他到外面演练一番,那少年临走时对楼至说到“姐姐略坐一坐,我家兄散了学还要上山采药,须费些功夫方才回来,我与渡姐姐去去就回。”说着便拉着渡如何往外间走去。

    楼至没奈何,枯坐了半日觉得无趣,便信步在内堂游荡,竟不见一人,方想到此处不过是个私塾先生的宅子,怎比得自己家里妖童美婢殷勤服侍,想起家中,默默按了按袖内的卷册,那些豆黄想必已经被质辛用了不少,不过依着蕴果的性子,必不会迁就于他,正是有了此人,自己在外方才一切放心顺遂,若此次求医真能除了自己多年的症候,那往后岂不是可以琴瑟和谐。想到此处,便觉这冷僻之地别有曲径通幽之妙,一草一木皆淡雅有趣,经过正堂,只见里面悬着一幅卷轴,上书“内圣外王”四字,楼至点头叹道“这读书人倒是好大的口气”却见旁边还有两行小字,写道“捭阖从来伤心事,岂独离恨是缠绵”楼至看罢脸上一红,后悔自己不该进这内堂瞧见了人家的私物,一面叹道“不想此人竟是个多情的种子。”

    正在感叹间,只觉身后有人,刚一转过头来那人已经欺身,两人视线交汇处,楼至的羃蓠被那人周身气劲一冲,吹开了半边帷幕,露出了楼至绝美的面容,那人见了他一怔,随即便扣住了他手腕道“是你”

    楼至见此人是个青年书生,却如此唐突自己,不由心下大怒,高声喝道“放肆”却也不忍极招上手伤了他的性命,只想教训他一番便罢了,怎知两人交手片刻,那人竟对自己的武功路数了若指掌,楼至心下疑惑此人素未谋面,何以如此熟知自己的武功,莫非是之前蕴果对自己讲过的叛党余孽,当年自己身为武林盟主之时,因为以天佛之身诞育子嗣而被追杀,想到他们曾要伤害质辛,楼至心下不由一凛,手上杀机已现。正要运出禅天九定之招,只听外面那个叫剡冥少年喊道“大哥、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六回

    剡冥急道“兄长,这便是来求医的那位姐姐了。你们快住手”楼至闻言,方知此人便是渡如何口中的神医,待要收手,怎奈气劲已是箭在弦上,此时招式正以俯冲之势击向那书生,那书生并不答言,只用衣袖裹了双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托,便将他此招气劲化去,楼至身子一轻,已落入那人掌中,那书生举止温柔,将楼至接住扶稳,随即双手一撤,跃出了战团。

    楼至整了整羃蓠对渡如何道“这里待不得,我们走吧。”渡如何刚要来劝,只见那青年书生上前深施一礼道“方才是晚生唐突,还请先生见谅。”楼至尚未答言,渡如何却惊道“你怎知他是”

    剡冥一笑道“我兄长歧黄之术上通于天,一眼便可断人生死的,怎么连这个也看不出倒是我看错了,还请二位不要见怪才是。”

    渡如何笑道“这却无妨。”一面推了推楼至,楼至犹然负气,不肯上前厮见。倒是那书生大方,又上前施礼道“先生容禀,只因这卷轴悬于内堂之处,本是我平日起居之所,先生背影又颇与内子相似,只因内子亡故多年,今日一见先生尊容,一时之间难以为情,还请先生恕晚生唐突之罪。”说罢竟一揖到地。楼至听闻他竟有这段公案,况且经历了丧妻别子之痛,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个中情由岂有不知,又见他举止温文,相比之下显得自己小气,倒不好意思起来,只是他性子高傲,不肯立刻俯就,只是拱拱手说到“先生请起,不过误会一场,不必萦心。”

    渡如何与剡冥也帮着打圆场,好歹请楼至再入内堂分宾主坐下,献茶已毕,渡如何道“既然误会已经厘清,不如就请先生诊症如何”那书生笑道“两位既然远道而来,适才这位先生又与晚生动过真气,今日请脉是断断使不得的。目下两位前来,可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如就请两位在舍下盘桓几日,等先生脉息平和晚生再来请脉,未为不可,却不知尊驾意下如何”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滴水不漏,渡如何连连点头,楼至也暗自赞叹此人的学问见识,一时点头不语。

    那书生见两人默许,便让剡冥安排两间客房,打发他两人安顿,楼至与渡如何看了客房,都是淡雅别致,虽然简朴,自有一股清华之气。一时间到了晚膳时分,书生遣人来请,楼至推说身子不快,并不去与众人一起用膳,不一会儿,只见剡冥提着一个精致食盒走了进来道“家兄知道先生身子不爽,特地遣我送来晚膳。”楼至素喜剡冥纯良,连忙起身道“这可不敢当。”只见剡冥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清粥,四样小菜,便退了出去。楼至细看时,这些食物虽不名贵,然则皆是自己平时心爱之物,不由纳闷道“此人怎知我的口味”转念一想,那书生精通歧黄,想必交手之际已探知自己真气有缺,加之素日自己常用之物也是蕴果按照太医开的方子仔细斟酌着定夺,若有重合之处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一时吃毕晚饭,楼至惊觉自己竟将清粥小菜全部用完,不由展颜一笑。卧病多年,每每不思饮食,全靠蕴果每日陪自己用膳,百般奉迎,才能略进一二,不想来到此处却吃得如此香甜,楼至疑心是自己与师姐连日舟车劳顿之故,便不做他想。记得昔日蕴果教自己惜身养福之法,饭后必要在庭院略散一散,方才能得夜间安眠,只是客居在那书生家中,却不便外出,只好耐着性子在房中打坐。

    一时间鼓打三更,楼至尚未安寝,想着此刻已经寂寂人定之时,若此时出去走走,却还不妨的,便披了外衣趿着鞋子向外走去。

    楼至信步闲游,忽觉前方花香袭人,那香气似有若无,吸入肺腑之时竟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便一路追逐花香而来。原来中庭偏僻之处别有一处小园子,白日经过时满目凋零,是以楼至并未留意,却不知原来满园皆是昙花,那昙花只在夜间盛放,故而白日尽显凋敝之态。

    楼至只顾看那昙花的媚态,却不防花丛中竟有一人念道“百代红颜皆陌路,昙花一现始为君。孤竹既生哭城外,何必验取石榴裙”楼至听那声音分明是日间与自己交手的书生,只听他声音哽咽,想必是在悼念亡妻。楼至暗道不好,想要抽身,却见那人身形憔悴,步履蹒跚,大减日间风采,不由心中一动,回神之时自己早已满面泪痕,那人缓缓回过头来,看向楼至,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楼至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抽身,却见那书生袖出飞出一道金丝,扣住楼至手腕,楼至大惊,待要挣扎,那书生道“先生莫要惊慌,这是晚生悬丝请脉之法。”楼至闻言,便知他有意避嫌,心下感激,便不再挣扎,调和内息助他诊脉。那书生沉吟半晌,竟飞出第二道金丝扣住楼至另一只手腕,双丝在空中纠缠,散出点点星光,煞是好看。楼至观此人歧黄之术高妙,不禁赞叹道“先生好手段。”

    那书生温文一笑道“惭愧,晚生雕虫末技,怎入先生法眼,先生不必拘禁,既然你我有此医缘,唤我王迹便可。”说罢一扬袖,收了金丝。

    楼至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要请教王相公,不知在下脉息到底可要紧么”王迹却不答话,只将身上披风解下,递与楼至道“更深露重,先生衣衫单薄,这披风我今日才上身,倒还干净。”

    楼至因这是男子随身之物,略为迟疑。王迹笑道“先生岂不闻医者父母心若疑心晚生有唐突之意,倒把晚生看得忒轻了。”楼至见他如此说,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道谢接了,披在身上。王迹见他如此,方才放心道“刚才观先生神色,莫不是晚生夜间偶吟悼亡之句,触动了先生思乡之情么”楼至见他处世坦荡,大有君子之风,便卸去防备之意道“方才心酸之时尚且疑惑,想来却是这个缘故了。”王迹连忙安慰他道“无妨,先生吉人天相,此症若在晚生这里,倒有七八分在手,彼时先生病体痊愈得归故里与家人团聚,岂不可喜可贺。”他虽然出言安慰,神情上倒甚是落寞,楼至心下疑惑,又不好细问。一时之间两人行至客房,王迹深施一礼道“前面便是先生客房,夜深人静,晚生不便相送,等我回去细细斟酌一个方子,明日再与先生参详。”说罢转身离去。

    楼至回房掩了门,正欲睡下,却见身上披风忘了还给王迹,不由摇头一笑,脱下披风之际,上面成年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楼至没由来的心神一荡,连忙将那披风贯在地上,又怕披风染了尘埃,明日归还时不好说明,便俯身捡起丢在炕沿上,自己斜倚着锦被枯坐,内心暗生惭愧。

    饶是自己与蕴果谛魂相恋多年,又育有一子,重伤初愈之后失落记忆,蕴果对自己百般温柔,尚且费去几年的工夫,才让自己接受了他,怎么如今离家数日,略见了一个清俊的男子就这般心神不定,莫不是自己生来水性想到此处,深觉惊惧,又觉得对蕴果不起,默默滚下泪来,恨恨看了那披风一眼,谁知体内魔气竟似有了感应一般,翻腾不能自已。

    “嗯”楼至用手按着腹部,jj出声,连忙将袖子咬在口内,唯恐给人听了去。腹内魔气越来越热,竟像要将身子灼烧起来一般。双手不受控制,抓起那披风拥在怀中。楼至此刻身受魔气所制,贪婪地磨蹭着那披风,仿佛只有接触到上面王迹所遗留的气息,自己方才好过一些。

    “混账”楼至情急之下咬破了唇瓣,血珠滴落在那洁白的披风之上绽出片片嫣红,楼至神识方回复一丝清明,却见那血迹似有灵性一般,与披风之上的气息相互调和,瞬间被那披风吸收殆尽,又回复到了原先纯白的模样。楼至疑惑自己看错,摩挲着血迹原有之处,那披风上的气息似乎感受到了楼至体内的圣气,从接触的肌肤表面纠缠了上来,楼至下腹一紧,难以自持,尘柄早已濡湿多时,再不下定决心,眼看就要五鼓天明,到时自己这般狼狈模样,如何了局楼至想到此处,咬紧银牙,解了自己的小衣,伸手探入,腹中魔气受到莫名牵引,竟也喧嚣起来,楼至性子端庄,素日原本并无此事,如今迫在眉睫,少不得努力回忆着平日里蕴果谛魂对自己所做之事,纤指研磨着花心的入口,前端也用手生涩地滑动着。

    “不要为什么”楼至虽然受那披风上的气息与体内魔气所制,身子处在欢愉之中,然而神识却受极大煎熬,一面快活,一面委屈,一时间身子一紧,尘柄溅出浊液,花心处也泄出大量的花蜜。楼至只觉体内被抽尽了一般,倒在床上,袖子里的卷册滑落而出,正是自己每日细数的豆黄图画,楼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环住自己的肩膀,咬住袖子啜泣了起来。

    “蕴果,我不是自愿的”楼至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到,言罢忽然一怔,惊觉这句话倒像是自己以前在哪里说过的一般。

    、第七回

    “蕴果谛魂,我不是自愿的”楼至韦驮淡然说到,仿佛眼前这荒谬的事实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蕴果俯首不语,眼前震撼的事实让他一时难以应付,这个自己仰慕追随了多年的男子,体内竟然孕育着一个生命,而且这个生命还散发着如此强大的魔元。至佛最近鲜少公开露面,是为了遮掩这个事实吗

    “你察觉此事有一段时日了吧我一直等着你来质问我。”楼至的语气维持着数年来的波澜不惊,蕴果不禁感叹,自己与他并肩经历过多少武林风波,不管是怎样血流漂杵、白骨如山的战役,都不能让此人动容。若说那些事都是事不关己的,那么原来此人对自己的事也是一样看待。

    “至佛私事,属下不敢过问。”蕴果从容答道。

    “私事”楼至韦驮深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你可知我腹中所怀的,乃是天之厉的子嗣”

    蕴果谛魂闻言,周身如遭雷殛一般,他惊愕地抬头看向楼至,却发现楼至韦驮用一种玩味的眼光欣赏着自己的表情。蕴果立即垂下眼帘道“属下失态,请盟主赦罪。”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楼至放松了身子,倚靠在宝座之上,他的腰身已经不适宜长期挺直。

    蕴果抬头正要解释,楼至韦驮一摆手道“无妨,等这个孽种临世,我必会亲手斩断恶缘。这段时日,烦请你在前朝多多为我周旋。”说罢朝蕴果一摆手,示意他退下。

    等到蕴果退下,楼至韦驮仔细确认了大殿里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一下子瘫坐在宝座之上,那是腹内胎儿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妈妈,不要讨厌我,我会乖乖听话的,不要讨厌我呀”那是天之厉的孽种,是他的宿敌为了羞辱他,将魔元强行灌入他体内的证据。可是那也是他的孩儿,在他以自身佛气炼化魔元的同时,也赋予了魔元强烈的自我意识和血缘牵绊。不知从什么时候,腹中的魔元开始与自己交谈,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排斥,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哄自己开心。楼至甚至能感觉得到,那是个健康活泼的男孩子,他第一次与自己讲话是什么时候也许是第一次胎动之时吧,楼至惊觉腹内的异动,便联想到连日来未能炼化的魔元,“他还是有了自我意识吗若然如此,我也只能”楼至想到此处,忍不住抚摩着自己的腹部,要成全自己的名节,唯有牺牲腹中这个小生命吗那样的虚名,有何意义随着楼至的抚摩,腹中清楚地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妈妈”楼至的手像被烫了一下地弹了开去,腹中的胎儿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惊惧,出声安慰他道“妈妈别怕”楼至惊恐地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侍立两旁的武卫全无反应,方才明白腹中胎儿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自那以后,他便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只有在佛乡与自己齐名的蕴果谛魂才能见到他,虽然对自己的身子百般遮掩,但是楼至清楚,以蕴果谛魂的根基,察觉自己身负魔胎是早晚的事,是以今日向他挑明此事,他深知蕴果谛魂对自己的仰慕之情,如今主动释出诚意,若将来事情败露,自己也好有个退步抽身的余地,却不想惊动了腹内的胎儿,在蕴果退下之后,楼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下头捂住耳朵喊道“别再说了”

    那魔胎闻言果然不再言语,低低地啜泣了片刻,便悄无声息。楼至开始还松了一口气,数日过后,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往日隔三差五的胎动也消失不再,体内的魔气正在流失,那魔胎平日里自己兴致稍减,或不思饮食之时,总会与自己交谈,哄自己开心,可是自从上次与蕴果一谈之后,竟如死灰一般,全无声息。莫非这魔胎已被自己炼化,胎死腹中楼至连日来为了此事夜不能寐,终于有一日朦胧睡去,却恍惚间来到一座遍地昙花的所在,花丛中一个孩子蹲在那里,正在采摘昙花,楼至观那孩童粉妆玉砌十分可爱,便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问到“你如何一个人在这里,你爹爹妈妈怎么不见”那孩子抬头朝他莞尔一笑,眉眼之间竟与他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妈妈”那孩子羞涩一笑,伸手将自己采摘的昙花斜插在楼至鬓边。“妈妈真好看孩儿不孝,今日便要走了,孩儿身负魔元,统御百里之内的婴灵,他们向孩儿禀报,每日每夜,自己的爹爹妈妈都殷勤期盼自己的降生,可是孩儿还未出世,便累及爹娘至此,孩儿不孝,惶恐不能自持,今当永诀,请恕孩儿日后不能承欢膝下之罪。”说着规规矩矩地跪下,朝楼至磕了三个头,蹒跚着朝昙花深处走去。

    “质辛”楼至情急之下,伸手去捉那孩子的手,却落入另一人宽厚的掌中,楼至睁开眼,却见王迹坐在自己的床边,眼神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放肆”楼至抽回自己的手,一声断喝。

    “昨日为先生请脉,便知先生有梦魇之症,故而晚生悬心镇夜,破晓便来探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海涵。”王迹的态度依然不愠不火,将自己不合时宜的举动说得天衣无缝一般。

    楼至却因昨日披风之事,将卸去的心防再次高筑,不肯给他好脸色,“哼”了一声道“我无妨,王相公请便。”一副要将王迹扫地出门的架势。却听得王迹轻笑一声,那笑意竟饱含平日蕴果与自己闺阁调笑之际的宠溺之意。楼至心下疑惑此人心术不正,然则度其身份见识,却又不似登徒浪子,便疑心是自己离家多时,思念蕴果,是以将这大夫的话听差了。

    王迹见他目光流转,便知他心事重重,当下并不理会,只从身后几案之上端过一碟点心递给楼至道“先生请用。这是晚生连夜赶制的。”

    楼至暗暗白了他一眼,心下想到“观此人气宇轩昂,颇有男子气概,怎么行此庖厨贱业,可是看错了他。”谁知王迹竟如通晓读心之术一般,朗声笑道“先生欲以此为朝食,倒是糟蹋了晚生的一片心意。”

    楼至疑惑道“此话怎讲”

    王迹并不答言,伸手在盘中捡了一颗递在楼至手上道“先生一试便知。”

    楼至本不予理睬,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客居此处,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况且若这书生所言非虚,真是连夜赶制之物,倒不好拂了他的心意,只得将手中的点心放入口中,谁知那点心入口即化,竟有一股昨夜昙花的香气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药香,入腹之后,紊乱的心神便逐渐安定下来,楼至甚是受用,正要在那盘中再捡一颗,却见王迹已经又放了一颗在自己手中,楼至被他看穿心思,倒起了任性之意,将手中的点心掷回盘中。

    王迹微微一笑,却不予他一般见识,将盘子搁在几案之上说到“这是我昨日为先生请脉之后所拟的方子,又观先生已经饱受思乡之苦,若再进苦口良药,恐怕心思郁结,所以尝试着制了这新鲜玩意儿,你若不喜欢,我便将方子改回汤剂也就是了。”

    楼至闻言,顿觉此人心细如尘,倒是自己昨日行了那不争气的勾当,却怪在此人身上,甚为无礼,连忙躬身答道“多谢王相公费心,如此甚好。”

    王迹报以一笑,又从几案之上食盒之内端出一碗补药递与楼至,楼至心内暗笑此人竟与蕴果一般,非要自己饱食终日,便持了调羹,在他手中一试,却觉那汤药的香气好生熟悉,细想之下,原是往日自己与蕴果燕好次日所进的补药,不由脸上一红,将那调羹掷在碗内。

    王迹见他如此,正色说到“先生昨夜费心劳神,是以气血有亏,方才有那梦魇之症,一般成年男子难免有此勾当,况且观先生脉象乃受体内魔气所制,偶遇心魔激荡,必然难以自持,先生是聪明人,必知自己体质特异,不然如何以男子之身诞育麟儿”

    楼至闻言惊道“你怎知”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王迹笑道“先生岂不闻医家百无禁忌,若连这个也看不出,晚生岂不是枉担了医者虚名先生只管用药无妨,千万莫因自己体质特殊,便拘泥于那小儿女之态,若因为虚礼拖延了病症,岂不自误到时非止先生贵体有损,晚生亦深为憾事。”王迹说到此处,满面关切之情尽现。楼至心内一热,不想此人竟能与自己交心相谈,便一口气将碗内的汤药用尽了。

    王迹见他如此方笑道“这才是,先生暂且调息,容晚生告退,稍后再来探视。”说罢朝楼至一躬身,转身离去。

    待王迹离去,楼至又复倚枕躺下,细想那人相劝之言,自己诞育质辛之后,深居简出,从未陪蕴果在公开场合露面,就连质辛的存在也算是一桩江湖秘闻,虽知蕴果此举颇有相护之意,但自己到底因以男子之身诞育子嗣而深感羞愧,如今乍闻王迹好言相劝,不觉竟解了自己多年心结。楼至看了那几案之上的药糖一眼,捡了一颗在手内于灯下观瞧,更觉晶莹可爱,不禁放入口中,只觉那药糖的蜜意纠缠于唇齿之间,竟如自己所制的豆黄一般,楼至当日制那豆黄之时所思所想都在蕴果与质辛身上,想必此人制药之时,定是在思念亡妻,方能制出这股缠绵之意,楼至暗道此人竟与自己一般重情重义,不觉内心又与他亲近了几分。

    、第八回

    却说楼至在王迹的精心照顾之下,身子日渐大好,与王迹相处也不再拘泥,倒有了几分朋友之间的心有灵犀之意,楼至婚后鲜少与外人见面,最多不过与自己两个同门尚有来往,但他师姐弟二人又皆以楼至已经出嫁为顾虑,不肯常来亲近。是以楼至深居简出,虽有蕴果质辛陪伴,仍不免寂寥之感,如今得了王迹这么个朋友,倒觉得新鲜有趣,王迹得空便与他谈讲医理,熟识之后,天文地理风土人情渐渐无所不至,他云游甚广,兼之个性洒脱,颇有名士之风,遂能将各地风物、稗官野史讲得如茶楼酒肆之间的说书先生一般,常常引得楼至意犹未尽,只是他顾虑楼至病体初愈,不肯多与他盘桓,不过偶尔一谈,是以更觉有趣。

    这日恰逢王迹坐馆去了,初春天气回暖,楼至正在百无聊赖之际,不知今日作何消遣以销永昼,却见度如何偷偷溜到他窗下,敲了敲窗棂。

    楼至噗嗤一笑道“好个出家人,却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度如何对他打个嘘声说到“快别问,跟我来。”两人行至花园隐秘之处,度如何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个剡冥,这几日缠的我一点儿空也不得,好不容易趁他上学堂去了,我方得了空来找你。我本不欲理他,可是转念一想,这孩子性子纯良,又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若是荒废了,倒是可惜了他。只是他兄长严厉,严禁他们习武,你没见他给他兄长请安的光景呢,活脱脱耗子见了猫似的,真是可怜。”

    楼至笑道“王相公再不是这种人,可见你是扯谎。”度如何嘻嘻一笑道“哟,怎么几日不见,倒改了称呼”楼至含嗔看了她一眼,度如何虽是师姐,无奈楼至是自己的掌门师弟,性子又稳重严谨,是以不敢多开玩笑,连忙陪笑道“你道那王相公是谁,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呢。就是对我也只是客情而已,平日里遇见了我和剡冥,正眼都不瞧我们一眼。可见他对你必然敬重有加,是以另眼相看。”

    楼至听说王迹如此看重自己,内心不觉一动,连忙一阵咳嗽掩饰过去了。度如何见他咳嗽便关切说到“虽是初春天气,到底乍暖还寒,你可要保重身子才是。”楼至一笑道“多谢师姐关心,我近日来可是大好了。只是初春往后日子越发长了,王相公又嘱咐我不要出门,仔细旧疾发作,是以镇日百无聊赖。不知师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营生以供消遣”

    度如何顽皮一笑道“我还道你出阁之后性子越发稳重了,却原来比同门学艺之时还要淘气,此处风光与京城相比别有意趣,你来了数日,却只在学堂之内盘桓,不如咱们上山去,过了夜看了日出再下来,你道可好不好”

    楼至听说要在外面过夜,略略沉吟道“这如何使得要是给王相公知道,他虽然嘴上未必责备于我,心内必然认定我是个耽于悠游之人,若再染了风寒,倒更不好。”

    度如何听见楼至如此在意王迹的感受,不由内心疑惑,两人不过萍水相逢的交情,怎么说得如同旧相识一般,再忆起往日楼至对蕴果谛魂的在意,深为忧虑,但转念一想,师弟绝非水性之人,想必成婚以来皆以家人为重,不曾来往过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却难得与那王相公投缘也是有的。便释怀一笑道“这个容易,我已经向剡冥打听清楚了,那王相公今日散了学便要去邻村出诊,听说是个弄璋之喜,看那光景,天明之前是断断回不来的,你我看了日出便下山,必定能赶在他之前回来,我临走时再嘱咐剡冥一番,便可以放心了。”楼至还想再说,怎奈渡如何一力撺掇,自己又不好拂了她的兴致,便勉强答应,一时间前面打听清楚王迹已经出门,两人嘱咐了剡冥一番,便动身往芙蓉山去了。

    一路上渡如何说说笑笑,楼至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相陪,自己心内担心着此行若是被王迹知道甚为不妥,只因当日王迹对自己多有嘱咐“病体初愈,千万不可大意”等语,一面心下也同渡如何一样,疑惑自己为何此在意王迹的感受。渡如何见他心事重重,便不再说笑,说话之间两人便行至山顶的客栈。

    渡如何打发他安顿了,便起身离去,留下楼至一人独坐,心内越发没意思起来,不由暗暗埋怨师姐,死活将自己拖了来,却又不与自己谈讲。只好开了窗子,对着月色闲坐,那月色却光洁可爱,楼至心内不由想起在家中之时与蕴果也常常这样月下相对,彼时人影成双,如今却楼至想到此处,下意识看了自己的影子一眼,却不料地下分明竟有一双人影

    楼至观那地上的人影,心内大吃一惊,能悄无声息潜到自己身后,此人根基必然深沉。当下也不回头,身子凌空向后一翻,以俯冲之势袭向那人天灵。楼至退出江湖甚久,早已不做劲装打扮,一袭及踝的月白长衫随着他向后空翻的动作在空中飞舞,真如月下盛开的百合一般。那人不禁赞叹一声,却伸手点在楼至的罩门之上,楼至以为此招出其不意,必能一招得手,却不想此人竟知自己武功罩门所在,心内暗道不好,罩门真气外泄,楼至身子一软,落入那人怀中,那人顺势将他搂在怀内,张口便在他腮边一咬。楼至怒喝道“放肆”无奈罩门已破,身子又被对方的铁臂箍住,动弹不得,楼至此时方觉不该欺瞒王迹私自外出,却遇上夜袭,心下懊悔不已,怎奈两人膂力悬殊,楼至挣扎了几下不得脱身,便死了心不再抗拒。

    那人见楼至放弃挣扎,正要轻薄于他,谁知楼至一躬身,腰上使力,借着那人膂力将自己反转过来,脚尖向上一点,正中那人的面门。那人闷哼一声,虽然夜间目不能视,但淡淡的血腥味已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想必那人已经挂彩。楼至腾身再赞一记飞腿,欲竟全功,怎知那人身手极快,对自己的武功路数更是了若指掌,伸手便擒住了楼至的脚踝,楼至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倾斜之际,那人手一托,正扶在楼至腰间,擒住脚踝的手顺势脱下楼至的一只金履,此举大有轻薄之意,楼至又惊又怒,旋腿再向上一踢,逼得那人松开他的脚踝,刚要松了一口气,不想那人却抄住自己的另一条腿,将手背在他小腿上轻浮地一滑,又脱下另外一只金履,却放开钳制的手,任由楼至赤着双足脱开他的控制。楼至本有机会脱身,但心系自己的一双金履尚在此人手中,纵使今日没有受辱,但遗落口实于人到底不妥,兼之此双金履乃是蕴果谛魂所赠之物,当日失落记忆,卧病数月,起身之际见此双金履满覆血迹尘埃,蕴果谛魂竟俯身亲自为他穿上,再单膝跪在床边,让他双足踩在自己膝头,细心擦拭,金履方能如今日光华璀璨,有了这个缘故,平日便轻易不肯离身。今日为此贼子夺去,楼至到底心有不甘。那人看出他不舍之意,倒提着那双金履在他眼前一晃。楼至伸手欲夺,不料正中那人下怀,格开楼至一掌,在他身下空当处伸手一抽,楼至贴身汗巾竟也落尽那人手中,月白夹衫失落了汗巾约束,随着楼至转身的动作迎风飞舞,已呈滑落之势,楼至不得已,只得一手互住胸前,挺身再赞一掌,此刻他气息紊乱,发招已成强弩之末,那人见他气息不稳,伸手便欲探向他胸口脉门。

    楼至以为他意欲轻薄自己,心下不由大怒,饱提内元向上一跃,那人没料到楼至如此烈性,竟不惜折损功体,意欲玉碎,连忙放开他的衣襟,任他腾身空中,自己也一跃而起,双掌轻抚在他背心之上,楼至只觉身子一热,一股强大佛气灌体而入,护住了自己的功体。

    楼至的心神还未反应,身子已经感应出了那股佛气的主人,便不再抗拒,放心落入那人怀中,只听那人笑道“此时顾恩不顾身,念君此日赴河津。”

    乍听这个声音,楼至紧绷的心神随即松懈下来,眼泪却泉涌而出,那人将他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按在墙上便吻了下去。两人唇舌互相追逐着对方,紊乱的情绪支配下竟然无法缠绵一吻,那人情急之下伸手便撕开了楼至的夹衫,掀起小衣俯身舔吻他的身子,楼至也伸手去解对方的盘扣,却半晌难以解开,那人见状,将自己的衣领一扯,珍珠的盘扣落了满地,那人却毫不怜惜,只当没看见一般。

    楼至伸出双手,抱住那人的脖子,俯身胡乱亲吻着他如雪的长发,贪婪地沾染着他身上的气息。那人闷哼一声,撕开了楼至的亵裤,撩起自己衣襟的下摆,扶住尘柄抵在楼至的股间,暧昧地磨蹭着,楼至也夹紧了自己的双腿,配合着他的动作,那人抬起头,双手成拳将楼至圈在墙边,深深盯住他绝色的容颜,楼至双颊已爬满红晕,却毫不避讳地看向他道“可以的,我愿意。”

    、第九回

    蕴果谛魂听闻此语犹如天籁,尘柄早已蠢动多时,只是到底顾虑楼至病体,不忍造次,楼至知他这般关节之下依然对自己百般呵护,心下一暖,却主动扶住蕴果的尘柄,抵在自己花心之上,埋首在他肩窝闷闷说到“连那诊症的先生也说我近日身子大好了,你今日尽兴就是,只是不可射在”蕴果没等他说完,便挺身而入。

    楼至“呀”了一声,双手抵在蕴果的胸膛上,花心因为急切的入侵而反射性地绞紧,蕴果闷哼一声,停住不动。

    楼至知他情动太过,又恐冒然躁进伤了自己,便双手搭在他肩上,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蕴果额头之上笑道“不妨的。”当下稳住心神,款款摆动柳腰,月白夹衫因失了汗巾的束缚,早已滑落肩头,楼至顺势将自己光裸的肌肤送向蕴果唇边,蕴果见美色当前,张口便含住了他胸前的嫣红。楼至暗道一声不妙,自己的身子许久未承雨露,敏感难当,给他这一含,花心之内急速收缩了几次,蕴果方知自己心急,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遂紧紧抱住楼至的身子,抽出花心之中的尘柄,转而娈进蜜菊,将那焚身业火洩在内中。

    楼至蹙眉承受之后噗嗤一笑,蕴果脸上一红,尴尬道“你知我”楼至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唇上一点笑道“你倒成了那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你我结发多年,你的手段我岂有不知”说着脸上到底跟着泛起了红晕。蕴果久不见他含羞之态,今日见了越发顾不得,遂抱起楼至按在卧榻之上求欢。楼至知他公务繁忙,来此不易,少不得顺了他的意思,两人既然花开一枝,此番方得从容行事,楼至见蕴果身披风霜,舟车劳顿,必然是昼夜兼程而来,心下大为不忍,遂翻身伏卧在他胸前,用手将自己一头银发向后束在左肩之上,却张口含住了他的尘柄,蕴果闷哼一声,低哑着嗓音说道“使不得。” 楼至吐出他尘柄仰头一笑道“你我既然成婚,这便是天理人伦的勾当,如何做不得再说”说到此处目光潋滟片刻,“再说,我也想像你待我那样,对你好”蕴果闻言,想到自己与楼至成婚多年,方才初次得见楼至如此言行,内心对他更加爱重,便不再出言阻止,楼至真同女子侍夫一般,龙涎流转,丁香暗吐,不过片刻蕴果已经喘息渐浓,伸手抚摩着他如雪的银发。

    “过来。”蕴果拍了拍楼至的头示意他自己已到关节之处,楼至顺势用胳膊支起身子,骑在蕴果身上,咬紧银牙,扶住他的尘柄坐了下去,蕴果不想楼至今日竟能放开至此,连忙也坐了起来,拉住楼至的双手让他环住自己的脖子,扶住他的柳腰向上挺进,两人如此姿势,蕴果忽然一声轻笑,用眼神示意楼至道“你看。”楼至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一瞧,正看见自己与蕴果紧紧结合的部分,羞得将头别过一边,咬住自己一缕银发,硬是隐忍住嘤咛之声。蕴果见他如此逞强,更有了欺负之意,一手挽住他的柳腰,一手撑着床沿,深深攻刺起来。

    楼至到底忍不住“嗯”了一声,放开了唇边的长发,龙涎随着银发蜿蜒而下,蕴果见了更是动情,复又将他身子翻转过来,压在身下抵死缠绵。两人成婚以来并未久别至此,是以此番放肆非常,到底蕴果心疼楼至久病初愈,深深占有了几次之后,便抽身射出浊液,并未使他为难。

    一时云收雨散,楼至侧卧在蕴果怀内,手里把玩着他的发尾,懒懒问道“你此番前来,衙门里可有交代”

    “不过是交待了这几日公务,只说微服出巡,倒有人敢来问我不成我启程前算了算日子,连日四更拔营,来回不过几日,想是误不了什么大事。”蕴果还不餍足地摩挲着楼至肩上的肌肤答道。

    “那质辛他”楼至心系爱子,蹙眉问道。

    蕴果见他问起,便在袖内抽出质辛习字的卷册来递与楼至,楼至见那上面诗句,脸上一红道“他一个小孩子家,你教他写这些做什么,都是给你教坏了”蕴果大笑着拥住楼至,享受着片刻难得的相聚时光。

    “你也太淘气了,借口外出私访,还要带着幌子回去不成”楼至用手指摩挲着蕴果面上的伤口笑问道。蕴果被他一问,倒不知如何作答,只因自己一时兴起,做了那秋胡戏妻的勾当,如今面上挂彩,回了衙门倒是一桩麻烦之事。

    两人正在嬉笑之际,忽听得客房外面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喊道“蕴果谛魂,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出来”楼至听罢大吃一惊道“王相公”

    蕴果听闻并不讶异,却是冷笑一声,伸手将楼至的夹衫揽过披在身上,回头吻了吻楼至的额头道“你别出去,仔细冻着,我去去就来。”说罢不待楼至反应,径直推门而出,楼至唯恐不妥,想要跟着出去,唯见身旁只有蕴果的外衣,连自己的汗巾也给他系了去,此时出去,倒显得轻狂,只得侧耳倾听外中原由。却半晌没有什么响动,莫非两人顾及自己病体,不敢高声再细听时,又似有打斗之声,渐行渐远,楼至深恐两人冲突起来,也顾不得许多,穿了蕴果的夹衫,系了他的汗巾便推门而出,外面却已经空无一人。

    行至前厅,却见渡如何与蕴果正在附耳低语,见他出来,渡如何低头一笑,回避了出去,让他两人有独处的机会,楼至也顾不得避嫌,上来拉住蕴果的衣袖仔细观瞧,见他没添新伤,方才放心,又疑惑问道“那王相公到底为什么恼了他又如何与你熟识”蕴果往四周一瞧,低声笑了出来,楼至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天已经大亮,今日来看日出的客人都纷纷回到客栈前厅用早膳,看他二人拉拉扯扯,只当有什么风月故事,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楼至脸上一红,松了手不再言语。蕴果笑道“既然来了,何不果然看了日出再去倒别浪费了师姐一片心意。”说着也不管楼至挣扎,拉了他的手往山顶缓缓而行。

    行至山顶无人之处,不待楼至询问,蕴果便主动说到“我如今名动江湖,要知我身份,原不是什么难事,那先生以为我不顾虑你的病体,行此荒谬之事,所以起了龃龉,多亏度师姐从中调停,方化销了我二人争执。此事都是我央渡师姐骗你上山,你可别错怪了她。”说罢看看四面无人,复又将楼至揽在怀中。楼至听见他如此说,倒也放心了不少,当下回抱住他闷闷说到“你今日就回去了”蕴果笑道“莫非舍不得我”楼至一把将他推开,迳自往前厅去了,蕴果笑着跟随,一面赔礼不迭。两人到了前厅,见了渡如何,又一起用了早膳,师姐弟二人目送蕴果离去,自己也回了八里村内。

    行至学堂,却见剡冥头顶着一只木桶跪在那里,木桶里满满一桶的清水,想是那孩子已经跪了几个时辰,身子有些发颤,那水波渐渐荡漾开去,旁边偏有几个同学的少年还在那里打趣,剡冥抿着嘴唇只是不理。楼至看罢深为怜惜,眼风一扫,那几个顽皮少年早跑得不见踪影,楼至上前取下剡冥头上的水桶,剡冥委屈了半日,见了他们如同见了亲人一般,眼圈一红,却不肯哭出来。度如何连忙上前安慰道“好孩子,倒是我们连累了你。你如今也累了,快回房休息,等我们跟你兄长去说。”楼至也跟着点点头。剡冥方才得赦一般地去了。

    楼至放下那水桶,满脸愠色便要去找王迹理论,度如何拉住他道“说到底倒是咱们的不是,你也不要高声为好。”楼至推开她道“师姐放心,我理会得。”说罢往平日王迹起居之处去了。

    行至内堂悬挂卷轴之处,却见王迹手抚当日楼至所见的那两行小字沉吟不语,楼至见他神色落寞,也未忍高声,不过咳嗽一声示意门外有人而已。王迹见楼至前来,整了整衣冠上前相见,未等楼至言语便先说到“我知先生前来定是为了剡冥之事鸣不平,然则恐怕先生不知晚生家事,我半生耽于武学,不但失落妻儿,更是遭致一身风霜,是以率领族人隐居于此,严禁族中之人习武,只为能保一生平安,如今剡冥违反族规,我不过小惩大诫,先生既然见怜,晚生宽恕便是,还请先生不要挂怀。”楼至见他如此低声下气,自己倒不好再说,便默默点头不语,时值阳春三月,熏风和煦,吹得园中落英缤纷,几瓣落于楼至眉心鬓角,甚为动人,王迹看得情不自禁,伸手想为他拂去花瓣,楼至却向来戒备,见王迹动手,反射性地格开他手腕,不想王迹却一蹙眉低吟了一声,那袖中分明一股血腥之气,不出片刻,血迹便自袖中漾了开去,楼至看罢一惊,联想清晨之事,连声问道“王相公可要紧么莫不是被外子所伤”说到“外子”二字,脸上一红,低头不语。却见王迹释然一笑道“武林盟主,名不虚传。”

    、第十回

    一番话说得楼至心下不忍,倒像是自己家里仗势欺人一般,正欲好言相慰,转念一想此人武功竟不在自己之下,蕴果谛魂如何伤得了他莫不是他有意相让,但见昨日架势,他又是如何暂息了那雷霆之怒,手下留情王迹见他眼波流转,便知他思虑昨日之事,当下笑道“他是你心爱之人,我如何忍心伤了他”

    楼至闻言,顿觉此语大有调戏之意,但他二人如今光景毕竟不同从前,虽未高山流水,却已交浅言深,若说朋友之间偶尔做此笑语亦不为过,何况自己如今有求于人楼至踌躇之际,又不好发作,倒是王迹老成,见他面带不悦,方正色说道“你如今吃了这几副药,到底觉得怎么样”楼至见他又回复平日温文之态,便暂压愠色答道“平日按王相公说得法子调息,倒是受用得很。只是腹中”说到此处暗中品度王迹言行,却见他面色坦荡,并无玩味之意,方才放心说道“只是腹中魔气仍有激荡之意。”王迹接言道“先生既知个中利害,却如何应允了昨日之事”楼至给他说得脸上一红,恰似给人抓住了把柄,只好低头不语。王迹见他如此窘迫,倒生了怜悯之意,况且闺房私事,终非外人置喙余地,便缓缓说道“若是探病倒不妨事,只是床笫之间还须谨慎,方为长久之计。”楼至与他盘桓日久,素知医家嘱咐无所不至,只得默默听了,一面暗自懊悔自己举止尚有不甚检点之处。谁知渡如何在前厅见两人相谈甚久,唯恐起了龃龉,便来内堂打听,楼至正在尴尬之际,见师姐前来相寻,便借故与她一道回了客房。路上渡如何关切问道“那王相公可曾为难你”楼至笑道“从来只有我为难别人,难道教个坐馆的先生为难了我不成况且他并不曾说什么,不过嘱咐我”所到此处便停住不说了。度如何心知王迹所虑者必是闺房之事,楼至因她是出家人,不便多言,也就不再问了。

    转眼孟春已过,天气回暖,剡冥等几个小学生耐不得热,都换了短打扮。楼至也渐渐整理出行李中所带的春装,忽见上次蕴果谛魂前来探视之时所赠的七重纱衣,那纱衣与金履皆是自己心爱之物,只因当日前来求医之际,未曾想到自己会在八里村盘桓许久,因而并不曾带在身边,倒是蕴果思虑周全,见自己没有回转之意,便将这纱衣带来,以防暑热。楼至见近日天气回暖,料想春寒已尽,便将自己的冬衣换下,沐浴之后,将七重纱衣穿在身上,四顾无人,遂移过铜镜仔细端详,见镜中自己颊带瑰意,自恃压倒桃花,却不想镜中身后竟有一个人影,楼至大吃一惊,手上不稳,铜镜失落在地,那人手疾眼快接住了铜镜,还于楼至手中,楼至细看是,原是王迹前来请脉,却不想给他瞧见自己对镜之姿,心里老大不自在,但人家既然前来,又不好请他回去,只得于七重纱衣之内伸出一截皓腕,自己却别过头去不理会他。只听那王迹轻笑一声,伸手便按在楼至腕上,楼至心下一惊,暗道平日里王迹请脉皆用悬丝之法,却不想今日如此唐突,抬眼观瞧之际,只见王迹沉吟不语,似在品度自己脉象,如今倒不好抽回手腕,少不得耐着性子等他诊完。

    王迹沉吟片刻,在他手腕一按,似有若无地一滑,似是摩挲他腕上的肌肤,又似无心为之,楼至不知他的底细,倒不好贸然发作,只听王迹笑道“连日暑热,正欲提醒先生更换春衣,却不想先生已径自换了,倒省得晚生再走一趟。”楼至见他神色坦然,只当刚才是自己反应过度,便释然道“前日见剡冥他们都换了短打扮,所以想起行李里的春装未整,今日无事,适逢师姐来取换洗的衣物,所以想着换了。”王迹不着边际地打量了他几眼道“七重纱衣,唯先生得配此物,方显云想衣裳意境”。楼至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花想容”之句来,谁知王迹话锋一转,与自己谈起今日的脉象来。一时间前面传饭,渡如何来邀自己前去,倒是王迹推说还要回房拟了方子参详,请他二人先去用膳,自己不能相陪。楼至因近日王迹态度暧昧,相处起来不似往日自在,如今幸得他被琐事缠住,连忙与渡如何往前厅去了。

    一时间吃毕晚饭,又到了掌灯时分,楼至回到房中闲来无事,想着日间对镜曾被王迹打断,倒不曾仔细端详这七重纱衣,一时起意,复又揽过铜镜,却见铜镜上分明几行小字写道“镇日流连乐昌镜,唯恐凋零玉珠颜。一片丹心分几瓣,举案齐眉到君前。”

    楼至见了那镜上的词句,分明便是一首情诗,观那墨迹还未干透,必是自己用膳之时他人所写,细看那几行小字,与日前在内堂悬挂卷轴之处的笔记极为相似,莫非竟是王迹所为再观王迹近日态度愈趋暧昧,一时温文谦逊,一时咄咄逼人,好教自己招架不得,若此诗便是引子,那岂不是近日内便有动作,到时若与他撕破脸,自己的病体又终非了局。又想到前日因赠披风而勾起的那桩荒唐事,楼至愈发心虚,恨不得立刻便离了此地,只是彼时已是更深露重,倒不好为了自己疑心之事惊动众人,只得挨到天明,仔细跟师姐商议了再做打算。楼至打定主意,当下和衣而睡,却是辗转反侧,终难成眠。

    一时之间正欲朦胧睡去,忽听得屋顶竟有瓦片响动之声,楼至到底曾经统辖武林多时,如今虽为病体所累,但警觉之心并不曾稍减半分,一听便知是那夜行之人腾身屋脊之声,楼至内心猜疑是王迹所为,然则他虽知王迹对自己态度暧昧,却深信他的人品断断不至如此不堪。疑惑之间但听得那脚步之声远去了,楼至未及细想,披了衣裳便纵身上房,跟随那夜行人而去,不想那人身形迅捷,楼至不过耽搁了片刻,却已失了踪迹,楼至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夜深人静,疾行至渡如何房门之外,意欲唤醒她商议对策。

    夜凉如水,楼至伸手在渡如何客房门上轻扣几声,不见回应,却听得屋内有轻微响动之声,楼至心系师姐安危,情急之下推门而入,却见王迹立于屋内,衣襟沾满血迹,地上分明躺着渡如何的尸身。

    “师姐”楼至见状又惊又痛,伸手抱起渡如何尸身,探她脉息,却是已经亡故多时了,楼至原是佛乡一脉的子弟,当日佛乡势力在中原武林首屈一指,座下弟子何止千万,若不是那场武林浩劫,与楼至交好的同门亦不在少数,如今佛乡凋敝,子弟已死伤泰半,自己同门之中唯剩师姐与师弟几人,如今乍见师姐亡故,怎能不痛彻心扉。楼至经此变故,方寸已失,强行以自身功体中的佛气灌入渡如何的尸身,无奈早已回天乏术,王迹在一旁冷眼观瞧,见楼至气息已经不稳,竟不避嫌,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楼至见王迹如此无礼,再联想到连日来他对自己似有觊觎,如今又在师姐亡故之刻身染血迹,莫不是他对自己欲行不轨,给师姐瞧见了,是以杀人灭口楼至想到此处,再难压抑悲愤之情,甩开他反手一掌喊道“闪开”

    原本两人根基旗鼓相当,只是楼至经历浩劫以来一直魔气缠身,但他性子强势,行事极端,蕴果谛魂为此深为忧虑,是以借用佛门法器将其元功锁住,加之楼至诞育质辛之后,性子日趋平和,近年内并未动武,如今一时之间早已不是王迹的对手。

    王迹见他发招攻击,竟不闪避,神色不复温文之态,眉宇间肃穆异常,摇头言道“废招。”长袖一舞,便将他此招化去,顺势擒住他的手腕,近乎粗暴地将他拖离渡如何的尸身。楼至失忆以来如何受过这般委屈,看着渡如何的尸身倒落尘埃,眼泪几欲滑落腮边,但他此刻将王迹视作罪魁元凶,却不肯在此人面前示弱,是以咬住唇瓣,隐忍着没有哭出来,一面挣扎道“放手”王迹却不理会,眉间深锁,似是侧耳倾听。

    楼至见他如此轻侮自己,更加坚信他就是杀害渡如何的凶手,如今擒住自己,恐怕再难脱身,当即决心暗下,意欲玉碎明志,回想自己一路求医而来,本欲治愈沉疴,方得与家人厮守一生,不想如今不但连累师姐惨死,自己也要与这贼人同归于尽,又想到丈夫孩子今后无人照顾,一时间悲从中来,不禁潸然垂泪。

    正在暗自蓄劲之际,忽听得前厅有响动之声,楼至以为村中守夜之人听见了内堂动静,所以前来观视,便高声喊道“贼人”“在此” 二字还未出口,却见王迹一皱眉,将他扯入花丛之中,竟俯身吻住他的双唇。楼至此时羞愤欲死,无奈手腕已被王迹双手紧握,唇舌也落入那人口中,身子难动分毫,又叫不出声音,屈辱的泪水蜿蜒而下,更让他难堪的是,自己对王迹的吻竟然起了反应,两人津涎交汇之际,从王迹口中传入莫名电流,与自己腹内魔气互相激荡,竟逐渐解开佛乡法器的功体束缚,楼至只觉体内真气源源不绝地提升,不出片刻,便能脱离王迹的钳制,楼至正欲挣脱,忽见两人藏身的花丛之外,一队士兵搜寻而至,身披金甲,耀武扬威。就在此时王迹也放开了他的双唇,解除了禁制,默默对他打了个嘘声。

    、第十一回

    楼至见王迹屏气凝神,如临大敌,心道以他的根基,尚且如此戒备,又观这些经过的士兵装备精良,却不是官军的打扮,倒像是异族劲旅,但又何以长驱直入,逐鹿中原再观王迹此时虽然与自己身子紧贴,但并无轻薄之意,遂侧面无言,静观其变。

    却见巡查的士兵一队队过去之后,后面似是用锁链拴住的一群俘虏模样的人,细看之下,竟有剡冥在内,楼至几欲惊呼出声,却见王迹手已成拳,渗出鲜血,方知这些兵士竟是冲着王迹的族人前来,剡冥早已失了往日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神采,给那群兵士推推搡搡摆布而去,神色之间颇多惊惧,楼至内心一痛,想到自己外人尚且如此,身为兄长的王迹又当如何痛彻心扉,当即也顾不得避嫌,伸手在王迹手上一握,朝他点点头。王迹知他安慰自己,心下感激,惨然一笑。

    一时间鼎沸之声暂息,料是大队人马已经过去,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抽身,王迹与楼至在同一天遭逢变故,都神色凄然,二人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将村落巡视了一遍,随处可见残肢断臂,楼至触目惊心,口诵往生咒,为逝者超度。越是查探,王迹蹙眉越深,楼至见他如此,便关切问道“可是有何不妥”王迹黯然道“不想我半生寥落,终是避不开江湖风波,只是连累了族人,就连村中普通百姓亦不能幸免。我仔细查看了一番,凡是我的亲支近族都被掳去,余下无辜百姓,竟没有一个活口。”楼至闻言惊道“到底是何方势力,手段这般狠毒”王迹摇头道“这是我的家事,不意将你二人攀扯在内,心下已经过意不去,如何再使你为我冒险牵涉其中你如今身子也大好了,只是功体依然受制,若是引退江湖,倒也无妨,何况有武林盟主撑腰,有谁能奈你何,我这就前去将度师姐安葬,之后便送你回去。”当下不容楼至再说,施展轻功朝自己的居所而去,楼至见他神色凄然,也不好反驳,心想还是先让师姐入土为安方是上策,遂也施展轻功尾随而去。

    两人行至半途,却见王迹坐馆的学堂方向火光冲天,王迹骤然停步,拦住楼至道“你在此处等我。”楼至急道“事到如今,我与你同行”火光之下,却见王迹眼神闪烁,流光溢彩,楼至心神一滞,心道虽然眼前之人并未相交甚久,如此眼神倒像是隔世故人一般。王迹见他眼神迷惑,便收敛行迹,垂下眼帘道“不是这么说,我此去是想取回内子遗物,如今我已孑然一身,并无挂碍,你却有家室之累,怎可为我犯险,再者此去不知可有埋伏,你在外围正可照应于我若我久去未归,你可从后山小路径自离去便是,那里极为隐秘,想是那些歹人寻不得什么踪迹。”说罢勉力一笑,纵身跳入火海。

    楼至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想要伸手去拦住王迹,却只触到他随风飞扬的衣襟,在手中滑落而去,转眼之间双手已空,那人的背影湮灭在一片火海之中,楼至只觉头痛欲裂,脑海中又浮现起当日天之厉自裁的梦境。

    想那天之厉分明是自己的宿敌,眼前此人也不过与自己萍水相逢,为何一旦死别,竟然痛彻心扉当日梦醒时分,楼至本已将梦中之事忘记泰半,如今情境重现,复又想起许多细节,天之厉口称自己腹中所怀竟是他的孩儿,那蕴果谛魂又如何在自己重伤失忆之后昭告武林,明媒正娶若是自己当真如蕴果说所,与他在佛乡修行之时便已私定终身,又为何自己苏醒之后对他只有高山流水,却无夫妻情谊,若不是质辛出生后的几年里,蕴果一直对他情深意重,百般呵护,自己也许到如今也无法接受与他燕好。但对王迹,为何只有数面之缘,却又情难自禁,在夜深人静之时行了那说不口的勾当楼至灵台明灭,思虑太过,只觉一阵气息不稳,眼看就要倒落尘埃,却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回头一看,正是王迹,手持一个包裹,身被数道伤痕,想是取得了亡妻的遗物,又似遭了埋伏,此时楼至气息渐弱,无力挣扎,只听王迹在耳边说道“得罪了。”便将他抱在怀中,施展轻功往山间小路而去。

    楼至梦中恍惚觉得熏风拂面,夹杂着细微的春雨,那温润的气息润物无声,虽觉眼帘沉重,还是勉强睁开眼,谁知一抬头便看见蕴果的睡颜,自己正枕在他的手臂上。楼至慵懒一笑,却惊觉怀中正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低头一看,质辛竟睡在两人中间,还不时用自己的小脸蹭蹭楼至的胸脯,楼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却见蕴果正含笑看着自己,楼至指了指质辛,打个嘘声,却不想蕴果竟伸出手背,在他脸颊上摩挲着,楼至脸上一红,轻轻摇头示意蕴果住手,谁知蕴果竟然变本加厉,用拇指来回磨蹭着楼至的唇瓣,楼至害怕吵醒质辛,又无法出声制止,少不得依了他,任其轻薄。

    蕴果见他默许了自己行为,进而将食指与中指探入楼至口中,磨蹭着他的舌尖,楼至满面含嗔看了蕴果一眼,怎奈颊上春意渐浓,反而惹得蕴果起意,见楼至的舌尖退避着自己,便转而进攻他的上颚,长期习武的粗糙质感摩擦着娇嫩的口腔,让楼至忍不住全身颤栗了起来,低头看质辛睡得甚是香甜,楼至到底不忍吵醒他,恨恨瞪了蕴果一眼,张口在他探入的手指上轻轻一咬,蕴果给他一激,目光逐渐浓重,抽出手指,探头越过质辛,吻住楼至的双唇,将自己的舌尖渡入他的口中与之纠缠,楼至又羞又急,又不敢乱动,生怕质辛醒了,给小孩子看见这旖旎的一幕,只得张开双唇任他掠夺,彼时蕴果在楼至上方,楼至便承接了两人的龙涎,不及吞咽之际,只觉那龙涎中一股昙花的香气似有若无,倒像是自己平日里所吃的药糖香气,楼至神识一惊,蓦地睁开双眼,却见眼前亲吻自己之人竟是王迹。

    楼至见状,本能地一掌袭向王迹,喝道“滚开”王迹毫无防备,生受了他一掌,闷哼一声,放开了楼至。楼至见他对自己并无防备,口吐朱红,再看他混身浴血,想必刚才突围之时已吃了不少亏,倒不好再与他动手,只是满脸愠色道“你既读孔孟之书,必晓周公之礼,青天白日,如何这般唐突于我”王迹默默低头,不动声色拭去了嘴角的血迹道“我适才已经运功助你调息半日,怎奈你连日遭逢变故,气息紊乱,已无法融汇我之功体,我蓦然想起之前你我藏身花丛之际,我不得以封缄你唇齿之时,津液交汇间似是彼此功体竟有阴阳相生之相,故而破斧沉舟,勉力一试。你与我相与多时,我岂是那轻浮浪子说句不怕你恼的话,纵然你姿容绝世,我的真性情却早随内子共赴泉下了。”说罢摇头叹息,语带哽咽,手抚着前日从火海中夺回的包裹,内中露出一截卷轴,楼至看罢方知那悬于王迹内堂的两行小字果然就是他与亡妻的定情之物。只见王迹见了包裹,好似想起了什么,将卷轴取出放在一旁,另拿出一只陶罐递与楼至道“我回转客房之时,令师姐的尸身已被大火焚烧殆尽,我自火海之中抢出两把骨灰,放入这个陶罐之内,你们师姐弟手足情深,此物留在你身边,也好有个念想。”

    楼至见他为了自己,竟不顾安危去寻回师姐的骨灰,再看他手上血迹斑驳,想是夺取骨灰之时被烈焰灼伤,想那度师姐与自己不过是前来求医之人,若不是度师姐频频教导剡冥习武,那些异族士兵未必就能探得王迹他们的踪迹,如此说来,倒是自己两人带累的他几乎家破人亡,他却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楼至想到此处,触动了自己的尘凡,转念一想此人心心念念都是他的亡妻,虽几次三番与自己纠缠,细想之下亦颇有缘故,并非有意唐突,便放低了声音说到“既然如此,你何不与我一起回去,到时外子感念你对我救治之情,护送之恩,必然出兵助你营救众人,也算是我报答你妙手仁心之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迹见他如此说,微微颔首道“承蒙不弃,然则在下家事不劳贤伉俪费心,这个倒还在其次,只是如今,你我哪儿都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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