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一挑眉,道“哦?既然这样,不如船家就发善心收留了这位夫人吧。”
“哎,不不,这可是万万不可的,小人我有妻有儿……”
见船家又要说出那烦人的一套来,不待许仙示意法海已先一步提起他的领子,将他揪了出去,那气势吓得船家整个人直接就捂住了嘴,噤声不语。
庚娘依旧垂首跪在许仙面前,身上还穿着湿哒哒在滴水的衣裳,偶尔被一阵凉风吹得瑟缩一下,过后却还是态度坚决地跪在那里。
许仙想了想,道“庚娘,你还是先换上干衣服吧,其他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说着,直接拿了一套自己还未穿过的衣服递给庚娘,然后和法海走了出去,给庚娘拉好布帘。
此时船已经离岸边不远了,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许仙看了看周遭的风景,又凝视了会儿这座城内的状况,半晌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可以在此处歇息几天,你看如何?”
“了尘喜欢便住下吧。”法海站于他身后,看向江边。
许仙偏头看向法海,轻笑道“怎么倒成了我做主?我可不知何时法海大师竟成了我的小厮。”
法海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有事尽管吩咐。”
他这样神情自若地开着玩笑,却是让许仙有些不适应了。
许仙收回脸上的笑容,不想身上的披风抖落,放于身侧的左手刚要去扶住,却不防正好打到了法海的右手,那一瞬间相触的温热让两人同时一愣,随后许仙立刻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他挣了挣,却是没一点作用。
法海定眼看他,用空闲的左手将许仙披风扶上,右手十分坚定地紧握住许仙,眸中有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顿了顿,许仙只好放弃挣开,两人紧握的手正好被长长的披风遮掩住,而法海握得是如此紧,许仙感觉到两人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两位恩人。”庚娘抱着衣服走了出来,打断两人间似有若无的不明氛围。
“两位恩人。”庚娘又道,问道,“不知两位恩人……是否愿意收留庚娘?”
两人的手瞬间松开,许仙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庚娘,你一介女子跟在我们身后着实不方便,不若我们给你些银两,到岸再送你到客栈安置,可好?”
“恩人可是嫌弃庚娘?”庚娘一下又跪到了船板上,“恩人对庚娘如此大恩大德,若不让庚娘做些事情回报,庚娘实在难以心安,求恩人成全!”
许仙是真头痛了,之前说是她无住处求他们收留她,现在安排好了地方又说一定要报答,在古代救个人也这么麻烦吗?
想了想,许仙不得已只得应允,“在我们停留此地时,你便跟着我们吧,但这几日过后你就无需再跟着了。”
“是,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也不用叫我恩人,叫我许仙便是,他是法海大师。”
“是,许公子,法海大师。”庚娘垂眉敛目跟在了许仙身后,脸上有一丝放松。
其实她这点小把戏哪里逃得过许仙和法海的眼睛,庚娘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想跟着他们找到自己的仇人好报仇罢了,虽然报恩也是真心,但只是顺便而已,而许仙也心知,待庚娘找到她的仇人报过仇后十有八|九便会自尽。
庚娘的事解决后许仙便让船家靠了岸,付过报酬,三人一同踏上了这座陌生的城镇。这里的人们大约是好客的,见许仙几人明显从外地而来,脸上的笑容十分热情,问路时指示得亦十分详细。
几人先找到客栈准备先将行李放好再去街道,当掌柜的问道要几间房时法海许仙竟同时说出“两间”,法海自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而许仙着实是习惯了,他以前和法海一起住客栈都是很小的时候,习惯了睡一起,这才脱口而出的“两间”。
话已出口自然不好再改,许仙点了点头,对庚娘道“让小二领你到你房间去吧,我们等等去找你。”
“是,许公子。”
这间客栈装饰得还不错,许仙对这上等房内的摆设等都还满意,打赏了小二一点铜钱就让他下去了。
许仙打开窗户,扑鼻而来的便是浓郁的桂花香,原来这客栈旁有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之前未太注意,现在到了房间才发现有些枝干都伸到了窗户旁,伸手就可以摘下朵朵如珍珠般点缀在叶间的桂花。
花香袭人,许仙摘下一小朵桂花放在手中把玩,唇角勾起微笑,道“看来这客栈选得不错。”
法海点头,坐在桌前倒了杯清茶慢慢喝着,缓声道“庚娘之事,了尘准备如何?”
“随意。”许仙将桂花扔向窗外,走到桌前亦倒了杯茶,“不过是路途中的小插曲罢了,她要跟着便让她跟着,几日后离开时再留些银钱给她。”
法海微笑不语,他说这话的本意并不是真想商量办法,他只是觉得……许仙似是真的有了不少的人情味,这让他心中微微感叹,一时之间竟就那样看着许仙久久不语。
察觉到对面的目光,许仙微微蹙眉,过会儿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脸上可是长了朵花儿?”
法海摇头,忽而道“了尘可想要先去四处逛逛?”
反正现在无事,许仙一思索便应允了,顺便叫了庚娘一起,三人转眼又到了这座城镇中的街道上。
大约是地处交通要道的关系,这里明显比他们沿途所见的城镇要热闹得多,街上熙熙攘攘,偶尔还可见到几个异族人士,到处都摆着小摊,偶尔还可见某一处集聚了一些人,走近一看原来是里面在变戏法。
许仙幼时在诸葛镇见过不少这样的场景,也就不觉有多新鲜,法海当然是对着旁边的许仙目不斜视,而庚娘对这些小玩意儿也不是很感兴趣。许仙给了庚娘一些银子让她自己去置办女装,然后便跟着法海继续闲走。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茶楼外,正好里面有人在说书,便进去叫了壶茶坐下。
老先生正好说到武松打虎的精彩片段,手舞足蹈,口水飞溅,“这时只听那武松大喝一声,‘畜生!休得伤人’,从大石上一跃而下……”
听了一会儿,许仙不由轻笑,道“若是你,你可能够徒手打死一只白额侯(老虎)?”
茶楼人员众多,且喧闹无比,许仙说话时便不由凑近了法海耳边,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法海脸颊,只让法海觉得痒痒的,还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话自然就没有听清,待许仙看着他等待答复时才一愣,怔怔道“嗯?”
许仙“……”
“无事了。”收回目光,许仙继续看向说书人,面无表情。
法海心知是自己的错,咳了两声后也仔细看向说书人,两人一时没有再交谈。
待这一段故事过后,两人才慢慢走出茶楼,不想庚娘还没有来寻他们,离午饭又还有段时间,法海便提议去这前面的一座湖旁看看。
许仙点头,不想他们才刚走一两步,就听得不远处一声女子尖叫,似乎还有哭骂声传来,霎时周围有不少人都走了过去,这些并不稀奇,最重要的是,两人同时感受到了一丝极淡的妖气。
许仙看向法海,轻声道“你去看看罢。”
法海略一思索,点头,“我去去便会,你就在那湖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