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骂了一句,站起身来要去追……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跟头栽倒在地,身体径直穿过了二楼的大理石地板,直接向一楼的那个杂货间掉了下去。
靠!靠!又忘了老子现在是幽灵一枚,直接现场表演穿墙术了。
花了几秒钟适应了自己的阿飘状态,顺带估测了一下小西索这一大动静吵醒整栋楼的人后,他还能活多久。
也许本来小西索是在房间里睡着了,第二天才发现保险柜被偷了、父亲死了,从此性格大变。就因为我的加入,所以小西索提早发现了,于是这么一冲动,就这么幼年早逝了。
作为唯一还算冷静又该小负点儿责任的我,不得已从一堆杂物中飘了起来,双脚离地,迅速的穿过一道道的墙,往东边院落的地方飘了过去。
据目前的形式来看,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也就只有那个邋里邋遢,号称猎人的酒鬼大叔了。
既然金富力士和西索在我还是游魂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并且与我交流,那么作为几百年前就已经学会“念力”的猎人一枚,该也是不存在沟通障碍的吧?
离屋子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就听到酒鬼大叔醉醺醺的问话“什么人在外面?”
再往前,就是侵犯的范围。
我停下了脚步,扬声道“喂,老头!房主死了,你预收的新徒弟也在人家手心里捏着呢,主屋那儿来了个号称猎人的凶神恶煞,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哦?”酒鬼晃晃悠悠的提着酒壶出了门来,漫不经心的四下扫了几眼。
我猜,他不仅是在寻找我的存在,也是在仔细聆听主屋里的动静。
只是一刹那,面前动作慢吞吞的酒鬼大叔突然一个闪身,从我面前消失了。
啧,比我这个幽灵飘的还快!
手插着口袋,我跟在酒鬼身后飘了回去。
忘了问酒鬼大叔是不是路痴了,我竟然还是比酒鬼大叔先一步到了三楼的书房。
管家已经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家里的仆人尖叫着往外跑,心慌之下撞翻了桌椅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西索手里抓着一把刀,手中抓着的是那个一头金发的孩子中最小的那个。
令我惊诧的是,小西索的唇角恰到好处的十五度上勾,有些邪气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杀了他父亲的妖冶女人“你最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他!”
“妈妈!救我!妈妈,救我!救我!”卡加泪眼汪汪的求助,显然被吓坏了。
看到一个孩子镇定自若的要杀自己的孩子,女人显然怔住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妖冶的笑。赛尔也挂着一脸笑意的两手交叉在胸前看戏,身后的保险箱已经打开并且被掏空了。
和日前见到的那个带着端庄的贵妇形象不同,此刻的女人看起来带着点儿妖娆,她笑了,慢悠悠的说道“你以为,这能威胁得到我?”
几乎就在微笑的刹那,女人出手了,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前一刻呼喊“妈妈”的孩子抽搐了一下,慢慢的贴着西索,滑到在了地上。快得根本看不清她到底是用什么杀的人。
“哟!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还真下得了手!”赛尔嗤笑的道。
“没用的东西!留下了也没用!”杀完自己亲手儿子的女人不屑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随即视线上移,带着诡异的微笑望向小西索,因为透过窗户而来的银白月光,显得格外的恐怖。
嫣红的嘴唇轻轻一吐,对着小西索道“接下来,该你了吧!”
☆、杀戮与沉寂
女人的手动了动,一只黑色的小东西从卡加的口中钻了出来,向小西索爬了过去。
外观看上去像一只黑色的甲虫,触角偏长,占身体二分之一的大口开着,是一排尖锐的牙齿。
小西索快速的一退,退到了我身旁。略微可以感觉到他在发抖,双手握起,指尖泛白。
“西索!冷静!不能让他们看出你在害怕!”我在他耳畔说道。
猛然想到自己现在说话,对面的念能力者会听到,抬起头时,发现那两个人似乎听不到我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西索看了我一眼,放松了情绪,如我平时一般手插着口袋里,突然优雅的笑了“你们可以杀了我,可是如果你们这么做了,就将永远无法离开这栋房子。”
“什么意思?”赛尔眯着眼问。
“很好!”我继续说道,“他们疑惑了,但并不相信你的话。现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告诉他们,你父亲没死!”
小西索微挪了步,下意识的靠着我站着,然后眯着眼,一派轻松的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父亲真的死了吧?”
两人果然顿住了,那只黑色的甲壳虫在地上来回的爬着。
“不可能!”女人尖锐的声音道,“那么重的迷药,他不可能还没死!”
我看到小西索的后背已经渗出了汗,拼命隐忍着什么。
“继续!”眼望着一道黑影悄悄的出现在屋内的某个角落,我微笑着道,“猎人要捕捉猎物是需要耐心的。”
“作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商业巨子,我父亲怎么可能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一个猎人随意的出入自己的宅院?”小西索继续道,“何况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直窥视他的财产。你从来没有发觉,我父亲一直防着你吗?”
女人动摇了,看来我猜的没错,小西索的父亲显然一直防备着她,否则怎么可能忍到现在才动手。
扔掉了儒雅外貌的赛尔嘲弄的瞥了女人一眼“那个男人让你浪费了这么多年时间,最后竟然也只能靠入室行窃这一招,还必须等他回来,将重要文件锁紧保险柜里才动手。”
“你闭嘴!”女人怒了,“那个男人敢骗我,我要他生不如死!”
“正合我意!”舔了舔嘴唇,赛尔,朝着小西索动手了——
就在那一刹那,“嘭”一声,一张巨型的网从空中落下,将赛尔牢牢困住。女人却在那一霎那挪开了位置。
小西索在那一瞬间也动了,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抓着书房的裁纸刀像女人冲了过去,女人毫无防备的被小西索从背后划了一刀。
没有来得及下第二刀,女人已经闪到了窗边,刚好站在我身旁,却明显的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更多黑甲壳虫一样的东西从各个角落里爬了出来,向着小西索爬了过去。
“那是血喰虫!这女人是操作系的,你别过去!”酒鬼老头一边用念力化成的网对付赛尔,一边提醒小西索。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却知道,面前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已经不对劲儿了,他的眼里除了杀气便什么都没有了。
手中的刀握紧,紧抿着唇,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女人手中操纵着血喰虫,一脸讽刺的盯着小西索自杀似的动作。
一只只血喰虫沿着小西索的脚,密密麻麻的往他身上爬,看上去格外的森然。
小西索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女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女人的眼神从嘲讽到渐渐的恐惧,因为仅用一只就杀了卡加的血喰虫似乎在小西索身上失去了作用,念力和杀气,眼前的孩子完完全全的感受不到。
背上的血还在流着,女人睁大了恐惧的眼,倒退了一步。
“疯子!”女人喊了一声,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一双眼死死盯着女人的小西索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以极快的速度,将女人摁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对准了女人的心脏,一把插了下去……
我站在窗前,有些诧异的看着。
当我以鬼魂的形态飘下楼,站在他旁边时,小西索正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女人,手中的刀,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插在女人的身体上。
血肉飞溅,血珠喷到了西索的脸上,他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只是死死的盯着。
我蹲下了身来,轻轻的说了声“够了!”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依旧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刀举高,又一次狠狠的刺向女人早已支离破碎的心脏。
我以沉稳的声调又说了一次“我说,够了!”
小西索最后一下,将刀插在了女人的额心上,而后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带着被溅了一身的血渍肉沫,一步一个脚印,头也不会的穿过中庭,进了屋子,沿着楼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反锁!
活下来的赛尔作为多年的通缉犯,被酒鬼大叔抓去换了赏金,买了几瓶酒,回他的东屋,依旧没事儿人一般。
我发现自己预计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金富力士和西索都不能当成普通人来看,因为除了他们俩,没有人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包括我以为那天听到了我说话的酒鬼大叔。
管家同当晚勇敢留下来的三四位仆人将整个别墅打理得很好,许多善后的工作都处理得井井有条,那几个金发的小孩子也被连夜送走了。
不知是送去了哪里,总之不会是个好地方。
保险箱依然放在书房里,没有人动它,除了一个自称原主人妹妹的女人第二日便来别墅里作威作福。可惜几次试图打开保险柜都无果。
而这一切,似乎与小西索毫无关联,他当夜就发起了高烧,连着三四天昏迷不醒。
其实,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再加上原本就被血喰虫啃噬得满是血窟窿的身体,没有就这么死了已经是万幸了。
我飘到小西索的上方,俯身看他。
整个身体除了脑袋都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脸色惨白,一双眼紧闭着,眉头皱起,脆弱而倔强的。
我伸出手,象征性的摸了摸他的头,尽管不可能真的摸到。
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床上的人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睁开了眼,看着我,空洞的,没有灵魂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在过去27年的生命中曾不止一次的看过,那些被逼疯了的、绝望的、无助的。
我从来都只是一笑置之,甚至不屑一顾。
这一次,本也该如此的。却鬼使神差的对着他轻轻笑了“快点好起来吧!我陪着你!”
小西索看着我,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
我有点儿后悔了。不过说出的话,总该要遵守的,于是只得默默祈祷,这小家伙还是快点儿恢复过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信神的我难得祈祷一次,还是小西索的身体结构太异常了,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便能下床了,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恢复了身体。但也因此,错过了父亲的葬礼。
和许多经历过死亡的人一样,小西索的眼神变了。
在养伤的那一个月里,始终不言不语的坐在床上,对着自己的扑克牌,翻着各种的花样,或是垒着扑克金字塔,摧毁、再垒,反反复复。让他吃东西就吃东西,让他睡觉就睡觉,乖巧的、安静的,却也无声无息的。
只是到了半夜,常常爬坐起来,坐在窗台上,双脚悬空,往下望。
我飘到他身边坐着,陪着他看夜色,突然想到,姐姐的孩子应该也像小西索这么大了吧!还好小侄子所处的世界是干净明亮的,他与我和小西索此刻所看到的阴暗天空是不一样的。
有一夜,小西索终于偏过头来,盯着我认真的看。
好一阵子,我才回过神来,稀奇的笑着问他“你这么看着我,是在想什么呢?”
小西索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我看,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出声了“我在想,如果哪一天你也离开了,我却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软绵绵的娃娃音,低低的,却没有了童真的感觉。
我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只觉得有点难受。
“千叶,我叫千叶。”直觉的说出了口,又想到这其实是自己的代号,并不算名字。
于是轻笑了“其实名字什么的,根本不重要,说不定某一天,我出现在你面前时是另一种长相,有着另一个名字。如果有缘的话,自然会走过常常久久,想假装不认识都不行。如果无缘的话,那也只是一个名字,一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