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行了，没别的事了吧？没别的事就散会了。”叶修懒洋洋地说，“昨晚都没睡好，回去补个觉，准备打仗。”
众人吐着槽散去了，于是又变成了和昨天相同的场景——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张新杰和叶修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在找他们谈话？”张新杰问道。
“也不全是我搞定的。”叶修打了个哈欠说道，“唐昊是张佳乐打电话搞定的，云秀和小戴是沐橙搞定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哎哟，”叶修看看他，“听你的意思是不怎么领情啊？”
“我领不领情不重要。”张新杰和他对视着，“重要的是你没有必要这样。”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顾问？”叶修笑笑，“顾问的意思，就是你搞不定的事，我来搞定。”
一夜没睡，他的脸上带着倦意，可那个笑容却显得非常明亮。
“谢谢。”沉默了一会，张新杰低声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妥协的味道，不知道是在同叶修妥协，还是终于同自己妥协了。叶修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却发现张新杰脸上带着自己从没见过的表情——那一成不变的、仿佛面具般的严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豫、茫然和痛苦的神色。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帘低垂，似乎正在竭力掩饰一个秘密。
那一刻，叶修觉得自己的心里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微风吹落枝头的细雪。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新杰，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大概除了自己，谁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吧？
他突然觉得非常满足。
“继续昨天的话题，”片刻的迷茫之后，张新杰又恢复了一贯严肃的口吻，“叶修，逃避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是逃避，是暂时还没想好。”叶修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大概知道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解除结合？”
“因为我不愿意啊！”叶修理直气壮地说。
“具体的理由。”张新杰显然不接受这样的答案。
“咳咳……”叶修咳嗽了两声，慢悠悠说道，“我爱你爱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张新杰的心跳停顿了一秒。
然而叶修依旧慢吞吞地把后半句说完了“我要是这么说，你也不能信吧？”
“……”
“总之，我现在确实还不能说喜欢你。”叶修接着说道，“但是我觉得你挺好的……哎你别误会，我不是给你发卡。我的意思是，说不定过两天我就对你再见钟情了。所以你也别这么快放弃，单恋这种事情，就是要越挫越勇！我看你完全可以重整旗鼓，再追求我一下嘛。”
张新杰听着他的话，起初是疑惑，渐渐地表情就凝重起来。听到最后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神色中毫不掩饰的都是怒意。
“卧槽……你还生气了啊？”叶修看看他的脸色，有点局促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呃，也不对，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张新杰猛地站了起来，椅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尖锐的响声。他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叶修一眼，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哎我说你等等，虽然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我可以再换个委婉的说法——”
叶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可张新杰不打算再听下去了，他沿着走廊大步地走远，飞快地把叶修的声音抛在身后。
如果这是个玩笑，那真是个极其恶劣又荒谬的玩笑。
而比玩笑更恶劣一百倍的是，叶修……他居然是认真的。
第131章 叶张线假如爱有天意
张新杰和叶修陷入了冷战。
说是冷战，其实也不确切，至少两人依旧合作默契，在其他人眼中也并无异样。可两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原本已经在他们之间萌生的、云雾般隐约的暧昧，却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变得如此尴尬而微妙。
涉及公事的时候，他们一切照旧，叶修也显得十分坦然。可私下里，由于张新杰的刻意回避，两人几乎完全没有了交流。
张新杰能够感觉到，叶修时常在谨慎地观察自己的反应。有好几次，叶修都试图和他开开玩笑，或是谈点不那么严肃的话题……然而只要自己皱起眉头，或是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叶修便会一反常态地正经起来，又让话题围绕着军事打转了。
战略部署逐一被实现，在他们的指挥下，联盟取得了几个局部战场的胜利。接下来的战斗至关重要，于是叶修把几位前线指挥官召集起来，组织了一次战略部署会议。
这次会议张新杰没参加。如今指挥部人才济济，众人分工明确，只在必要的时候进行高效的交流和沟通。他在这边阅读战报，才看了一半，张佳乐就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了，连门都没敲。
“有吃的没？”一进门，张佳乐就四处翻翻找找，绝对的宾至如归。
张新杰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薯片，头也没抬地扔给他，低头继续看战报。
“就没什么能垫垫肚子的东西啊？”张佳乐不大满意，不过还是把薯片拆开，“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会开完了？”看完今天的战报，张新杰才抬头问他。
“开完了。”张佳乐嚼着薯片回答，“接下来几仗恐怕不好打。渡断河，是你的主意还是叶修的主意？”
“这是指挥部的决策。”
张佳乐正想说点什么，突然间门轴一响，苏沐橙手里抱着个纸袋，笑吟吟地走进来了。
“咦？你也在呀。”苏沐橙看看张佳乐，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面上，转头对张新杰说，“送你的。”
一股黄油和淡nai油的甜香从袋子里飘出来，苏沐橙笑着解释道“我烤的曲奇，加料很足的，很香哦。”
突然有美貌少女来送爱心饼干，张新杰深疑有诈，顿时有种赴鸿门宴的紧张感。
“是道歉礼物啦。”苏沐橙又说。
“道歉礼物？”张佳乐好奇。
“他和叶修吵架了吧？”苏沐橙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曲奇递给张佳乐，“喏，这块送你吃。”
张佳乐满脸赞叹地吃下去“不错啊！好吃！再来一块？”
“当然好吃啦。”苏沐橙笑眼弯弯，“我烤了一下午呢。你也尝一块？”
最后一句话是对张新杰说的。出于礼貌，张新杰充满疑虑地吃了一块，结果瞬间被那味道给征服了。
“好吃吧？”苏沐橙问。
“很好吃。”张新杰老老实实地回答。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不过吃了我的饼干，就原谅他咯。”苏沐橙说，那个“他”指得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我和叶修没有吵架。”张新杰说，“谢谢你的饼干。”
“可是他一提到你的名字，就在叹气唉。”苏沐橙把鬓边的发卡取下来，又重新夹好，“你听见过他叹气么？”
“没有。”
“所以还是吵架了嘛。”苏沐橙笃定地说，“姑且认为是他的错……可他是不会道歉的吧？至少不会用正常的方法道歉。”
“他会用正常的方法干什么？”张佳乐吐槽。
“我的意思是，不要看他总是很厉害的样子，但在特殊的人面前，他也是很笨拙的啊。” 苏沐橙侧着头笑笑，“我走啦，曲奇要吃掉哦！”
“你和叶修吵架了？”苏沐橙一走，张佳乐就抓起一块饼干，边吃边问。
“没有。”
“但刚才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小夫妻吵架冷战，邻居来劝架……”张佳乐又抓了一块饼干。
张新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听苏妹子的意思，搞不好叶修喜欢你啊！”张佳乐一边信口胡说，一边又去纸袋里掏曲奇。
“不可能。”张新杰说。
那语调让张佳乐吓了一跳，差点被饼干噎到。好容易把卡在喉咙里的曲奇吞下去，张佳乐顺了会儿气才说道“确实不可能……你们两个，实在是玄幻了点。”
说完了，他又把手伸到袋子里去，捞了块曲奇出来。张新杰皱着眉，把整个纸袋推到了他的面前。
“想吃的话你全部拿走。”张新杰说，“不用没话找话了。”
张佳乐完全没反驳，开开心心地提着纸袋走了，只留给张新杰一桌子的饼干渣。在仔细地收拾过书桌之后，张新杰重新在桌前坐下来，神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一定不可能……”许久之后，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一定不能。”
夜晚十点，喻文州准时打来了电话。这条专线保密程度极高，通讯必须由张新杰和喻文州本人才能接通。
“渡过断河的方案我很赞同。”喻文州说，“你想出这个点子的？还是叶修？简直是神来之笔。”
“这是指挥部群策群力的结果。”
“肖时钦他们融入得不错？”
“都非常迅速地进入了状态。”
“那就好。”喻文州松了口气，“注意保障指挥部的安全。在下一次的授衔仪式上，他们，还有你，都是我们新的将星啊。”
“在战斗开始前，就内定了嘉奖的名单……”张新杰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如铁，“掌控权力的感觉很好吧？”
“这是联盟亏欠他们的，我只是尽力弥补。”喻文州心平气和地说，“我 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不是每个人都会被权力腐蚀。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否则，我们这些真正在战场上流血的人，却永远都无法掌握话语权。”
“到底是你想要尽力弥补，还是你想要武装自己的党羽？”张新杰的声音依旧非常严厉。
“不要这样怀疑我。”喻文州平静地说，“你们不是我的党羽，是我的盟友，也是战友。如果我只是想要稳固自己在联盟的地位，为什么还要让叶修与联盟和解，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叶修复职，也是对你强有力的支持。”张新杰说，“对你而言，这不是亏本的生意。”
“或许吧。”喻文州笑了笑。
“恢复叶修军衔的议案通过了？”
“十拿九稳。如果不是你在金成义那里施加了影响，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高层的态度呢？”
“松动了很多。现在他们需要叶修，而我们一直在努力削弱陶轩的影响力，冯主席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叶修。”
“如果现在叶修和某个中立派系的向导结合，阻力会有多大？”
“我想，只要不是周泽楷这种旗舰式的人物，大概问题不大。”喻文州沉吟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
“他的状况越来越糟，随时有再次激素危向发作的可能。”张新杰说，“必须尽快安排他和向导结合。”
“你觉得这可能么？”喻文州苦笑道，“我们这些小动作，大概他是懒得关心，所以才顺其自然。可一旦有人染指他的感情生活，你觉得他会听之任之？”
“一般情况下，不会。但我想，有一个人他总不至于抵触。”
“谁？”
张新杰说出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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