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么麻烦的东西,你们留着自己玩儿吧”,齐桓斜眼瞟瞟许三多挥起的手,又转向袁朗,“队长,咱回吧,你要的那个报告我明天给你。”
袁朗笑笑,“行,回吧”,也没再搭理众人,率先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行人前后走着,成才看着袁朗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异样。
推开宿舍的门,吴哲正趴在床上打游戏,看见他进来,扬了扬手里的s,开口道“成才,这一关很有难度啊,你要不要试试,争取今晚攻克了它。”
成才关上门,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才接着吴哲的话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别打了,赶快睡吧,估计今天半夜要加餐。”
“哎?你怎么知道?偷听到烂人说的?”
“不是”,成才摸了摸头发,“是直觉。”
半夜集合哨吹响,吴哲从床上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舍友膜拜。
“成才,你真是神算,我服了。”
成才笑笑,没出声,抓紧时间穿衣服。
没什么奇妙的地方。
只是日子一天一天过,成才渐渐发现,即使袁朗总是变化莫测,但也不是没有规律可循。
他有很多方式隐藏自己、主导别人的思想,比如变换笑容、掌控话题、使用小到墨镜大到375之类的道具、展现适度的压迫感与冷漠,等等等等。
当他使用这些方法的时候,并不是全无痕迹。
成才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袁朗心情的细微变化。
他作息时间的突然改变、面部肌rou微小的拉伸、言语间的节奏、肢体的小动作,都传达出了一系列讯号,而成才的脑子里似乎装了一台天生的解码器,会把这种讯号解读出具体的内容。
对于这些,成才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也并未太纠结。
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很敬畏袁朗,所以才格外的仔细、格外的小心翼翼。
再或者,就像袁朗说过的那样,他们很像。
所以对于一件事情的反应与判断,总有相似的地方。
秘境 4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
袁朗从铁路的办公室里出来,穿过冷风呼呼的c,ao场,走进宿舍楼。
楼梯才爬到一半,远远就听到某宿舍一片欢腾喧闹的声音。
想了想,走过自己的屋门,径直向声音的来源而去。
那是c3的宿舍。
悲惨的c3此时正在宿舍里,盯着脚下整整两盆臭袜子脏衣服。
吴哲在他对面得意地仰着头,旁边站着齐桓、成才、石头、连虎等一群面带同情的老a队员。
袁朗推开门探了个头,“玩儿什么呐这么开心?”
满屋子欢闹的情绪一下就冷了下来。
原本各种生动的表情,一下都变成故作无常的装模作样。
“呵”,袁朗乐了,“你们这是哪一出啊?宿舍里搞什么见不得人的活动呢?”
直接走进屋,绕着那两盆脏衣服转了一圈,“这谁的啊?”
看看吴哲,又瞟瞟c3,c3终于绷不住,“队长,是锄头的。”
“哦”,袁朗打量了几下吴哲,笑的很是愉快,“这回是赌什么赢的?”
咳咳,齐桓在旁边咳嗽了两声。
大家一脸不自然,纷纷东张西望装作没听见。
“按说这赌博吧,在军队里它是个违规的事儿”,袁朗开始假正经,“但你们也就是互相洗洗臭袜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好玩儿的,大家说出来一起乐乐呗。现在倒好,看起来不一般啊,如果你们都不能清楚地认识问题的严重xi,ng,那确实应该好好地冷静冷静。我刚从外面回来,气温很低,375的那个风啊……”
得得,他这么说下去总有人扛不住。
与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的石头终于站出来,顶着吴哲威胁地目光说道,“队长,求你了,别说了。你听了别生气啊,我们也没打赌什么大事儿,就是赌你什么时候吹紧急集合哨。”
呃,袁朗眉毛一挑,“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然后吴哲就赢了,就这样。”
“行啊,大硕士”,袁朗看向吴哲,“说说看吧,赌注是多少?”
“一次两双袜子,一件衣服”,吴哲脸上已经现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噢”,袁朗盯着那两大盆“看来赢了至少三四次啊。……那个,吴哲,你觉得我今晚会不会吹紧急集合哨?”
“会,一定会”,吴哲没好气地说,“都这样了,你不吹才怪。”
“那好,你敢不敢跟我赌赌看?赌注翻三番。”
众人纷纷叹气,为吴哲而唏嘘。这不是霸王赌约嘛,晚上吹不吹集合哨,那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事情?
吴哲瞪了他一眼,视线下意识地往旁边扫过。
袁朗顺着他的视线斜眼瞟了瞟,是成才。
成才此时已经退到了角落里,低眉顺目地看着地板。
吴哲像是有些无奈地看回袁朗,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行,跟你赌,不就是洗衣服嘛。我就赌你今晚会吹集合哨!”
袁朗还是笑着,可眼神不知何时已经显得不那么愉快,“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等着吧。”
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了。
众人见他出了门,一起松了口气。
也没心思再闹腾了,纷纷作鸟兽散。
对于吴哲牺牲我一人挽救全中队的举动,大家非常感谢,仅此而已。
吴哲拖着成才往宿舍走,小声嘟囔,“喂,成才,你说,今晚队长到底会不会吹集合哨?”
“这还用问吗?”,成才懒得搭理他,“这赌打的,你准备好洗衣服吧。”
袁朗回自己宿舍转了一圈,又晃了出来。
来到齐桓和许三多的门口,推开门,把刚才不在场的许三多招了出来。
许三多缩着脖子跟着袁朗在冷嗖嗖的楼下晃悠,“队长,你找我有事儿?”
“许三多啊”,袁朗的声音特别温和,“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晚上要加餐啊?”
“啊?”许三多一头雾水。
“哎?你不知道?”袁朗很惊讶,“我以为我都通知到每个人,大家都很清楚我的安排了。你看吴哲、成才他们,总是早早就在该加训的晚上提前做好准备了。”
“哦”,许三多想了想,“队长,这个不怪你,你太忙了也许忘了。”
“也是”,袁朗笑笑,“可我记得我让他们通知大家了啊,难道他们也忘了?”
“不是的,队长”,许三多听出袁朗有责怪的意思,赶忙摆手,“他们今天可能还没来得及吧,之前成才总是会来提醒我的,你放心,他肯定不会忘的。”
“哦,那就好”,袁朗咧着嘴吸气,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你回去吧,既然还没通知到人,那今晚上干脆就不加餐了,都好好睡吧。”
“队长?这不太好吧,要不我去通知?”许三多很紧张。
“没事儿,加训嘛,不非得在这一天,哪天都可以的”,袁朗笑得咬牙切齿,“快回吧。”
“是”,许三多灿烂地露出一排门牙,转身跑开了。
袁朗定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冬夜泛着冷光的月亮,叹了口气,点上了一支烟。
那晚自然是安然渡过了,比起折磨大家,袁朗显然更不愿意替别人洗衣服。
可接下来整整两个星期,队长就像化身为恶魔一般,每天晚上必吹集合哨,时间各不相同。
吴哲不胜唏嘘,每天都抓着成才问“这烂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啊?”
成才只能翻翻白眼,“你啊,自作孽,不可活!”
直到日历翻过一年,袁朗的报复行动才算告一段落,老a三中队的全体成员又一次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这个冬天相较往年更加温暖干燥,眼看春节都快到了,一月底的一个周末,a大队基地才迎来了当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没多久,户外已是银装素裹。
吃过午饭,自由活动的下午,成才一直在扒着窗户边儿看雪景。
因为呼气的关系,没几分钟,窗玻璃上就会蒙上一层雾气,成才则用袖口擦擦,继续看,直到再被雾挡住视线。
几轮过去,吴哲实在受不了他强迫症一样的举动,开口建议“成才,要不你干脆把窗户打开?”
成才转身摇了摇头,“不行吧,那样屋子里会冷的。”
“可你这样呼啊呼,擦啊擦的,实在让人看的眼晕。”
“哦”,成才歪头想了想,“那我出去看吧。”
披上了厚厚的军大衣,带上冬天的棉帽子和手套,成才跑出了门。
在楼下抬头发了会儿呆,天空里像四处散落着白色的碎纸屑,雪片落在脸上几乎没有感觉,直到化开才一阵shi润的冰凉。
低下头把稍歪的帽子扯正,又紧了紧衣领,成才一路小跑去了武器库。
管仓库的老赵看到他挺吃惊,“下大雪呢,还是休息日,领你的枪干嘛?”
成才笑道,“我想练练在下雪的环境s,he击,可视条件不好,不知道对结果影响大不大。”
“年轻人挺用功啊”,老赵放他进去拿枪,“好好练吧。”
靶场上一个人也没有,远处的几个靶板挂上了积雪。
成才脱去手套,把枪拆开再装上,动作轻车熟路,总共用去不到2分钟的时间。
他的枪,每一分每一寸每一个细小的零件,已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
趴在雪地上,开始瞄准。
但只是瞄准,并不急于将子弹s,he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