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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 第22节

作者:菀词 字数:18570 更新:2022-01-09 03:39:53

    谢谢你,进藤君。

    夏目向光说了杜若的事情。但是,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夏目依然没有说青岚的事,只说由一个朋友告知。

    光很震惊“没想到,杜若这么厉害”又问,“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应该无法了。”夏目轻轻说,跟妖怪打交道那么多年,至少,在这一方面,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静默。和纸风铃的声音清泠泠的,像积在白瓷碗里的碎冰。

    好寂寞。

    不同以往,这是他亲手造就的寂寞。

    夏目酸楚懊恼得说不出话,心里某个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痛。如果他心里有什么人称得上弥足珍贵、世间难遇,那便是和他同样看得见妖怪、又一片赤诚的进藤光。是他把光亲自推离了夏目友人帐的世界。

    夏目昨晚一瞬即逝的泪水,光明白了。他说“虽然我看不见妖怪了,可是,我知道它们在那里,我也了解你心里的寂寞夏目,你觉得会有什么不一样”

    夏目沉默一会儿,决定说心里话。

    “进藤君,假如我对你说,那里有个很可怕的妖怪,我很害怕,几乎要逃,可是你根本没有感觉,你也一点儿不想逃面对这样的我,你不会觉得很困扰吗”

    夏目这句话其实是设问句,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但光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夏目愣住。

    光想了想说“假如我对你说,若狮子战那盘棋我输给了塔矢,由梨子在院生中排倒数,因为是绪方的妹妹,又受到我和佐为关注,因此老被别的孩子欺负可是夏目,你对围棋一窍不通,你听我说这些,会不会厌烦”

    “当然不会,”夏目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听你说多一些”

    话音未落,却明白了。

    光说“就这么简单。没有任何人能完完全全了解另一个人,只是看你愿不愿了解罢了”说着,再次揽过夏目的肩膀,把他的身子带到怀里。

    夏目没防备,仍然在发怔,就一头撞进光的怀抱,被有力地扣紧。

    “我,进藤光,愿意了解你,夏目贵志。”

    光的下颌就贴在他的额头,说话的声音就在他的头顶。金色的刘海在眼前闪动,夏目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柔软而沉重。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把脸一点一点地埋下,静静靠在了光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光很温柔也很成熟,当然还是会孩子气和犯浑。

    夏目篇很快结束了。之后也许会以光作为第一人称写棋魂特别篇,希望亲们喜欢这样的光也就是棋魂篇里的“我”

    光这么说我以后也会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了耶

    作者无情地不是,你其实是来打酱油的,好好给佐为和小亮做嫁衣裳吧请各位多多留言啊

    第94章 夏目特别篇二十四 新罗琴

    夏目特别篇二十四

    两人正收拾友人帐的纸页不久,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进藤进藤,我们今天来不了啦”

    和谷那边环境嘈杂,大声嚷嚷得连夏目也听得见,光皱眉“怎么搞的”

    “你知道不久后要举行国际业余棋手大赛吧,没想到,韩国国手俞九段和业余选手今天就到了。不就半小时之前的事吗,森下老师到处找人陪同接待。”

    “所以这任务就落到了你和伊角头上。”光幸灾乐祸地坏笑。就他们那点可怜的外文,有好戏看了。

    可好景不长。“我刚刚对森下老师说了你也会来。”

    “什么”

    “他们提前来,就是因为俞九段一位久居日本的故交病逝,要开一场私人的古董转让会。仓田先生说你很喜欢古董,对鉴赏字画很有眼光,你不来就可惜了。我们日本棋手可不能让韩国人看扁了”

    “啥玩意儿”

    “俞九段一直在念叨sai的事。如果sai没有别的安排,能不能拜托你也叫上sai一起”

    “我还没答应你去”光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上。

    夏目直笑“进藤君,你朋友真有趣。”

    “开玩笑,我可不想再举行一次面向韩国的记者会。”

    光跟佐为复述一遍,心中还怀有侥幸如果佐为兴致缺缺,那自己也能顺理成章地推辞了。

    没想到佐为一拍手“古董转让会好好玩啊我要去我要去”说着露出哀求眼神。

    光头大地扶额。旁边的夏目笑弯了腰。

    “夏目贵志。”光一拍茶几,“你跟我们一起去。”谁叫你笑得那么开心。

    “咦,关我什么事”夏目反应不过来。

    “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夏目不明所以地点头。

    “朋友有难,怎能见死不救”

    可是,看不出你“难”在哪儿

    “第一,我不懂韩文;第二,他们肯定要盘问我sai的事,非把我逼疯不可。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我疯掉”

    喂喂,这些我也不能帮你解决啊。

    所以说,他为什么会站在这儿

    下午,夏目和光、佐为站在东京一家颇具规模的酒店门外,街道两旁停满豪车。原来,俞九段的那位故交是收藏界大亨,也是韩国业余棋手,却久居日本。不久前病逝,留下古董字画无数,后代难以保存,便向社会各界发出邀请,开一场私人的拍卖转让会。

    这真是一个超大规模的拍卖转让会,古玩各界蜂拥而至,连国家博物馆都惊动了。大亨是业余棋手,展品中也有不少跟围棋有关的器物,怪不得连韩国棋手也漂洋过海。

    “来啦”和谷一看到光,本想一拳招呼上去,却看到一旁的佐为和夏目,连忙缩手,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藤原老师,您好”

    佐为笑吟吟地说“和谷,我说过,你不必叫我老师的。”

    和谷的脸立时涨得通红。伊角微笑着说“藤原先生,谢谢您也特地过来。俞九段和业余棋手正准备下指导棋。”接着,望向夏目,“进藤,这位是”

    “他是夏目贵志。一不小心沾上他了。”

    明明是你硬拉我过来的夏目正在心中腹诽着,和谷却指着夏目大叫一声“喔,我知道你是谁了去年夏天进藤捡到的男孩子,你们现在那房子真正的主人”

    什么叫捡到,难道我是离家小狗吗,进藤君,你就是这么向你的朋友说我的

    光注意到夏目在瞪他,连忙讪笑,把夏目推向佐为“你们两个先去看古董吧。我跟和谷去去就来。”

    既来之,则安之。夏目和佐为都惊叹极了。两人在展品区看起古玩来,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光则在挠头。sai现身之后一直低调,名取周一曾为他们妥善处理好了舆论,现在这么多人,他可不想再惹不必要的麻烦。

    “呵,你们也来了。”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光看见了戴着墨镜的名取周一。为什么他想起谁,谁就出现啊

    塔矢亮最好别在这里

    然后下一秒,光就惊恐地看见名取手一勾,从人群里挖小光你这诡异的用词出了塔矢亮。冷战着的两人忽然打照面,彼此都一阵尴尬。

    “小亮,和你的对手打声招呼吧。”名取笑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吧光恨得牙痒痒,但还是低低说了声“塔矢。”

    亮却神色如常“藤原先生和夏目君也在”眼里漫上轻轻幽远的雾色,“我有一样东西要还给他们。”

    呃一样东西

    光正困惑,亮就越过他望向后方。

    只见佐为和夏目站在一个玻璃橱窗面前。橱窗里摆着一把古雅精美的琵琶,面板上刻有象牙,在展灯下光华灿烂,颇有奢华之感。

    “你们在看什么”光也凑上前。只见那琵琶前摆着一个牌子“新罗琴”。

    下面有新罗琴的简介。琵琶本源自中国,传到日本和高丽后便有所嬗变。传至日本,便是月琴、月琶、南音琵琶、平家琵琶等。时人逐渐以“琴”别称之。传至高丽,便有新罗琴。由于制琴技术濒临失传,是以新罗琴十分名贵,音色清润曼妙,无与伦比,是举世罕见的乐器。

    “喂,佐为,你该不会想买下这把琴送给浅葱吧。”光打趣道,“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啊”

    “如果浅葱还愿弹琴”佐为轻声说。

    光想开个玩笑,却发现夏目望着佐为身旁不远处,面色苍白,眼里有深痛哀伤。而名取的眼神也变得幽异,他走到夏目身边。

    光似乎明白了什么“夏目,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和谷一把拽住“走走走,去接待俞九段。”

    夏目仍注视空无一人的前方,几乎要落下泪来。

    水蓝色的长发梦幻般飘拂,裙裾如幽兰流泻。浅葱,正站在新罗琴的旁边。从方才开始,夏目就看到了她。她的手放在新罗琴前的玻璃上。

    此时,她澹然凝视佐为,脸色雪白如透明一样,仿佛尘埃里开出来的花。

    然而,佐为的眼睛却越过了她,看着新罗琴兀自说“如果浅葱还愿弹琴,一定能弹出惊才绝艳的好曲子。”

    浅葱缓缓侧过脸,也望向新罗琴,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仿佛叹息般地说“谢谢你,佐为先生。”

    可是佐为再也听不到了。

    人类与妖怪殊途。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原来,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夏目胸口激剧起伏,耳膜里像有什么在抨击,他几乎要喊出声来你当时为何不说你到底是在怎样的心情下,才说得出那句“最好的办法”

    却被名取一把按住颤抖的身子,以眼神暗示“别”

    佐为也发现了夏目的异样,担忧“贵志”

    名取拉近夏目,在他耳侧轻轻说“我来陪sai,你和这位妖怪小姐出去谈一谈吧。”

    第95章 夏目特别篇二十五 断弦

    夏目特别篇二十五

    会场外。

    此时步入初春,城市里已经有早樱陆续地开了。粉雪般的一簇又一簇樱花,芬芳婉转,像无疾而终的心事,落在水蓝色的发上,有淡淡清愁。

    夏目只问“为什么”

    浅葱凝神片刻,说“我以为,是夏目君你做的决定。”

    “这怎么会是我”夏目激烈道,却说不下去了,无力垂下头,“浅葱,我不知道我那时只知道,妖怪怕杜若的香气”

    浅葱点头“杜若是远古香料。除妖人之所以摈弃,不仅因为式神惧怕,自身也一同丧失灵力。”

    “你既然知道,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夏目想起章史先生和萤小姐的悲剧、以及夕阳下斑向光告别一幕,心那么苦那么涩,“浅葱,佐为他他看不见你了。”

    浅葱就站在佐为面前,他却看不见她。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是夏目,造成了他们的隔绝。想到这里,心中便如重重受了一击,夏目哽咽了声音“对不起浅葱,我对不起你。”而他对不起的何止浅葱。

    浅葱却摇头“夏目君,你不必自责。我当时没有阻止你,那意味着,那是我自己选择的。就像那日,我破琴绝弦。我决不悔。”

    浅葱语气清醒坚毅,夏目不由怔忡“你自己选择”

    “夏目君,你身负力量受多少苦,你最了解。他们注定毕生致力棋道,由此还他们一片清净,有什么不好”浅葱娓娓道来,不带一丝情感牵连,仿若穿越林间的洁净微风。

    “我自己钟爱琴。千年以来,最大心愿便是终日弹琴,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人听也好,无人听也罢。琴瑟在御,便莫不静好。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抑或力量,对于我来说,都是徒添赘余。”

    夏目明白了“浅葱,在你心中,没有事情比琴重要。”甚至,对佐为的朦胧爱意,也远远抵不过琴。

    可是,这样的你,却不再弹琴。

    从你破琴的那一刻起,心就死了。之后,万事万物皆成空。佐为与你的隔绝,也根本不在意了。

    浅葱却轻悠将话题一转“刚才那新罗琴,真是绝世好琴,但是,弦上有暇疵,是勉强将断弦接上的。我本来随真由小姐过来,实在无法不在意,便迟迟不走,”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孩子似地微红了脸,“没想到会遇见你们。”

    琴、琴、琴无论从前现在,浅葱所有注意力总围绕一个“琴”字。夏目哭笑不得。这样的浅葱多令人喜爱。

    夏目愧疚的心情纾解不少。“勉强将断弦接上”他重复道。

    “是的,新罗琴扣弦之法与其他的琴略有不同。制琴技术濒临失传,今人也许不知,但我却是知晓的。像现在那样扣弦,会发不出“松”之音色,弹奏高丽乐曲大为逊色,发挥不出新罗琴的精妙了。”

    夏目问“浅葱,你有办法弄好吗”

    “当然咦,夏目君,你这样问,是想做什么”

    夏目走回会场。浅葱忙跟在他背后。佐为、名取正跟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仔细一听,也是在询问新罗琴。

    “实不相瞒,这架琴的弦是续弦,发不出松之音。权老板久居日本,生前在国内寻觅过无数琴师,但没有一位能接好断弦、弹出原本音色。权老板立下遗嘱,由旧友俞九段带回韩国,实则山穷水尽,看韩国有否高人修理。”

    夏目一听就急了,脱口道“我有朋友能修好琴”

    “哎”这话语惊四座,连浅葱自己也很惊讶。

    “贵志,你说的朋友,难道是浅葱”佐为问。

    “是的。她一定能修好琴,弹出原本的音色”夏目斩钉截铁。

    浅葱很感动,也很不安。她刚想说些什么,夏目却坚持“请让我们试一试吧”

    光跟和谷、伊角一同到了会场贵宾休息区。几位陌生人被棋手们簇拥在其间。

    这并非棋院正式活动,只是一个古董转让会,但筱田老师和绪方先生、塔矢亮都来了,今日有事的森下老师也叫了和谷和伊角,可见对方来头不小。光才想起,和谷口中的“俞九段”九段

    “俞九段在韩国地位,等同于塔矢行洋之于日本。”伊角在光耳边解释道。

    “他就是秀英常挂在嘴边的进藤光日本史上最年轻的天元和塔矢亮太不一样了,根本就只是个小孩子嘛”

    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一看到光就用韩语嚷嚷。翻译如实传达,光登时赧然,众位日本棋手也善意地笑起来。

    “权君,不得无礼。”旁边有一位中年人不客气地训斥道,又对众人说,“很抱歉,权君口无遮拦,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与高永夏等人截然不同,他说话的声音较缓慢,带着严谨而审慎的味道。他看向光,又同翻译说了些什么。翻译对光说“俞九段说,他已经看过你天元棋局的棋谱,非常出色。”

    “俞九段过奖。”光谦虚道,语气却不由带上一丝骄傲。

    权君却一挑眉毛,说“头衔算什么运气罢了。在我看来,不及永夏”

    光不服气“g杯可一见分晓”

    “哧,和永夏下的是塔矢亮,你别抢走就谢天谢地了”

    这翻译怕也是有心挑衅,竟一字不漏地全部直译。旁边应酬的亮一听,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光差点跳起来,被伊角不着痕迹地按住了。

    俞九段却不疾不徐地转过话题“听闻,你是sai的弟子。”

    “是。您知道sai”光的语气还有些生硬。

    “六年前,我在网络上被他击败。不瞒你们说,我提前到日本,除了受故友之托携器物回国,便是为了与sai再下一盘。”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光方才的情绪也荡然无存。身居高位却如此坦率,在众人前承认自己被sai击败,足见其胸襟气度。

    光的眸光蓦地一闪。真想和俞九段对局

    俞九段笑起来“六年后的现在,不知我棋力与sai相比起来谁胜一筹。”

    权君却不屑地努嘴“sai销声匿迹那么多年,现在才出现,棋力难保不退步吧。”

    光这回是真生气了“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日本就是弱韩国一筹,不管是棋手还是琴师。否则区区一架新罗琴,全日本怎会连一个能合格的琴师也没有”

    他刚想回嘴,会场却传来一阵喧闹。休息室的门也被敲响。筱田老师忙迎上前去。

    “对不起,我来处理。外面何事喧嚷有个孩子说要请示俞九段不必,一个孩子说的怎么能信直接拒绝了吧,免得损坏展品sai在他身边”

    光心中咯噔一声。俞九段也把注意力转了过去“sai”

    作者有话要说

    俞九段这个名字曾在棋魂原著里一闪而过。据动画说,是韩国棋手第一人,但在网上被sai击败。

    第96章 夏目特别篇二十六 一局棋的时间

    展厅。众人到新罗琴的橱窗前。

    “俞九段,这就是方才说有办法接好断弦的孩子。”工作人员指住夏目。

    俞九段只问一句“哪位是sai”

    翻译传达,俞九段屏息等待。只见一位年轻男子转过身,一袭银白藤紫袖金线狩衣,丰神俊秀,风骨清新,似从展区里悬挂的浮世绘卷生生走出。

    光立刻到佐为身边,同一时刻,心里漫出一缕悠长温柔的叹息。

    佐为,你还记得从前,我们也曾在古玩会场引起轩然大波吗

    无论是围棋还是其他,现在都还给你,绽放光华。

    光向俞九段介绍“这是sai,藤原佐为。”

    俞九段立时大震。心直口快的权君便率先嚷道“sai能有这么年轻我可不信”

    光呵地一声“和他下过,你再说信与不信。”

    “光。”佐为不知道方才挑衅一事,只道光言语有些过激,向对方行礼致意,“在下藤原佐为。”

    “藤原先生。”俞九段颔首,“六年前,我在网络上被你击败,便念兹在兹。”简单说出网名,以及那一局的具体时间。

    佐为思量片刻,随即,道出局中利害,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时隔六年,你还记得这样清楚。”俞九段叹服。

    佐为笑了“俞先生棋力高强,自然是不能忘的。”从容不迫的神情,像在回应一个等待已久的邀约。

    大人物间对话总是云淡风轻。

    光无端就感到某种压力,来自俞九段,更来自佐为。他们论棋时释放出某种隐隐张力,经过岁月沉淀,形成了一股厚重而深邃的压迫感。光不自觉地沉默。

    夏目仍在固执地与工作人员周旋。浅葱站在一旁,水蓝色的发丝如霜月流泻,神色有微微的紧张局促。

    名取戴上墨镜,一贯地置身事外。忽然,他瞥到两个熟悉身影其中一个是绪方的妹妹,而另一个,竟是川添真由。名取有些在意,便走了过去。

    俞九段问“这孩子,看上去与进藤君同龄,与藤原先生您一起来”指的是夏目。

    “是的。贵志是我和光的挚友。而那位能接好琴弦的琴师,我也相识,不知能否让他们一试。”佐为语气诚恳。

    浅葱凝望佐为,眼里牵出一线哀愁,须臾,再次锁到新罗琴上。夏目看在眼里。本来,他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他对浅葱怀有愧疚,只一心一意为她着想。

    “新罗琴旧主人是我故交,如今托我携琴回韩国,如此劳师动众,想必已在日本遍寻琴师。”俞九段委婉拒绝。

    这话经过翻译,换了语境,竟带上贬低之意,似在说浅葱不如别的琴师了。浅葱听在耳里,又想起自己破琴,顿时悲苦无限。她眼眶攸地一红,说“一局棋的时间,我便能接好琴弦。”

    “一局棋的时间,她就能接好琴弦。”夏目说。

    这话一出,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一圈圈涟漪激荡重迭。新罗琴构弦之法何等高妙,众多大师出面接弦,耗时个月也无果。如今,这位少年却语出惊人。

    佐为压低声音,在夏目耳边问道“贵志,怎能如此肯定”

    夏目轻声说“我见到浅葱。”

    光明白了。他不由自主地环顾一圈。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夏目的表情告诉他,浅葱就在这里。

    这多像从前,佐为站在展厅侃侃而谈,除自己外却无人能见。夏目还问他会不会困扰。真傻。对光来说,不过将心比心。

    光清了清嗓子“一局棋的时间,便能接好”

    夏目和浅葱同时点头,不明所以。

    离转让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光朗笑一声“俞九段,不如你和佐为现在就下一局以这一局,换我们的琴师尝试一次,不过分吧”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俞九段和佐为都讶异,随即,佐为微微笑了“不知俞九段是否愿意。”

    一提到下棋,佐为就很高兴。光特别喜欢看到他这种表情,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百战百胜的网络棋神sai,年轻之余,竟没有丝毫身为强者的骄矜,向战败者恳请对局俞九段眼里有一瞬澎湃的锐利激赏,随即拊掌而笑“我方才就说了,此次赴日,只是为了向你讨教一局,别说一局,十局二十局也不在话下。”

    接着,露出为难神色,“只是这新罗琴,我真不能作主。毕竟在转让仪式之前,新罗琴仍属于权君。”

    原来这小鬼就是收藏大亨的儿子,自小在俞九段门下学棋,怪不得这样无法无天。

    权君根本不信。他嗤笑“既然sai肯和老师下棋,那就再让你们试接一次我才不信日本还有琴师能接好这琴呢”

    光立刻反唇相讥“那你就等着后悔吧”

    离转让仪式还有两个小时,俞九段侧身,向佐为毕恭毕敬地作出“请”的姿势。会场人潮蜂拥而至,将对弈区挤得密不透风。而最应该站在前方的光却钻了出来,到夏目身边。工作人员将新罗琴细致取出。

    “你不去看佐为和韩国人下棋吗”夏目颇意外地问光。

    “我待会儿再去,佐为也会复盘给我看的。”光说,向夏目一吐舌头,“我比较担心你们。”

    你们

    夏目听得意外,光就带着他和浅葱到了休息室。桌面被覆上毯子,新罗琴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其上。明亮的白炽灯下,新罗琴身泛出晶灿光芒,让人目眩神迷。

    “好美的琴”夏目才说出一句,就看到浅葱痴痴上前,水蓝色长发柔媚拂落,一滴泪落下,如鲛人对月悲泣。

    唉,浅葱,你何苦

    “对,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就好”光在一旁与工作人员说着。

    再看浅葱,神色已恢复平静。她望向光,不解地歪了歪头“进藤君还能看得见我么”夏目摇头。浅葱了然微笑“原来进藤君相信的是你。”

    比起因“看到”才相信,如今无条件的信任才更动人啊。

    浅葱注视新罗琴,眼中闪现出熠熠神采“我开始接弦了。”

    第97章 夏目特别篇二十七 亮光

    夏目特别篇二十七

    离转让仪式还有一个小时,光奋力挤进观局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塔矢亮,怀抱西装外套,站在佐为的旁边。亮回过头,对上光,两人都是尴尬地一愣,而这一幕也落在伊角的眼里。

    “进藤”伊角叫住光,站在最前面的亮却侧过身,不着痕迹地腾出一个位置。

    光的瞳孔有一汪瞬间由大到小的光圈。金石之音如戈击般清晰可闻。只有伊角,看到了两人之间这些微小的变化。

    光和亮在冷战,显而易见。伊角问过原因,光只说,“塔矢说了一些我没办法接受的话”,语气没有愤怒,只有凄然。

    “进藤,他真的和塔矢吵架了啊”

    门胁这么问和谷、伊角。少年棋手研讨会,院生时代的朋友和初来乍到的由梨子齐聚在和谷的公寓。

    “我想是的。”伊角说。

    门胁不解“为什么”同时感慨,“现在能和他们势均力敌的同龄人也不多了吧。”

    “我们哪知道。”和谷没好气,“最近,进藤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

    “不告诉你们”奈濑重复道。

    “比如说,sai突然出现观局”和谷一拳敲在茶几上,咬牙切齿,“真是一点预兆也没有明明就是sai的弟子,从前当院生的时候还骗我说是偶然看到sai和我的对话的”

    “和谷,你看起来很生进藤的气噢”阿福说。

    “那还用说根本不把我们当朋友”

    “进藤和sai是有苦衷的。”由梨子忍不住说话了。

    “由梨子,你从前没来不知道,进藤可是十足的秘密大王”

    “对啊,进藤身上奇怪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好像都没法用常理解释”

    “还有两年前的不战败。”

    可怜的进藤,和塔矢亮吵架不止,还被大家在背后这样翻旧账,真是“腹背受敌”。

    伊角依然记得光不战败的那段日子,失魂落魄的少年,那几滴落在棋盘上的泪。虽然光回到了棋盘前,但伊角知道,光心里面是有伤口的,那些温暖而悲伤的记忆,从未愈合。

    那个雨夜,光救起了那个叫“夏目贵志”的少年。也许是因为悉心照顾夏目,光再一次变了。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更为深邃沉稳,敛着柔和而有力的光。时至今日,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自信和温柔,反映在对局上,便是更为谨慎周全的考量,步步非同凡响,几乎脱胎换骨。

    伊角见证着光一步步的成熟。这些变化让伊角感到欣慰。

    sai出现的那一天,光夺得天元。大雪簌簌飘飞,楼道灯色枯黄。伊角在拐角处碰见光,神色灰败寂寥,眼里带着泪痕,完全没有头衔获得者应有的兴奋从那以后,亮光形同陌路。

    会很快和好的吧看到光在研讨会上复盘亮的棋局,又看到亮向棋院要光的棋谱,伊角总是这么想。可没想到,就是三个月。

    “九十七。”有一次,伊角听到塔矢亮在休息室喃喃自语。他有一瞬以为亮说的是棋步,后来却明白过来,亮说的是没有和光下棋的天数。

    比起多年前暗暗留意彼此却不能坦率承认,现在的亮光是货真价实的决裂。埋藏多年的豁口被彻底撕裂,剩下一条条线若隐若现地牵连。

    光曾对伊角说“我和塔矢,居然还不如认识不到一年的夏目。”

    伊角说“就是因为相识太久、太在意。”说着,微微一笑,“和谷不是也因为把你当朋友,才生你的闷气吗”

    伊角还不明确亮光吵架的原因,却能如此体谅。不管是院生时代,还是不战败抑或现在,伊角都充当着引导者的角色。光很感激兄长般的伊角。

    人声鼎沸的会场,光在踟蹰间对上了伊角的眼睛。后者朝他鼓励一笑。

    光忐忑地走到亮的身边。亮别过头去,再度专注观局,墨色的短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微微一倾,是光熟悉的细节。

    光看向对局中的佐为。伊人沉肃,广袖宛然翩飞,黑子在他指尖流转着晶灿的光泽,落下时铮然有声,仿佛能敲出懔利的星光。

    方作天,圆为地。从远古流徙而来,开天辟地的棋神。

    光注视棋局,却发现一片混沌。棋子乱布,光思考许久,居然怎么也看不出落子的顺序。光在迷茫间竟缓慢地感到一丝心惊。自己都是天元了却还是窥不破佐为的棋路

    啪、啪、啪一声一声,落子声仍在继续,光内心的感受也越发地复杂空茫。仿佛坐在佐为的对面不是俞九段,而是注定要折箭铩羽的自己。就像佐为回来后每一天晚上的对弈,光面对着溃不成军的棋盘,既欢喜、又心悸。

    “去复盘吧。”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拂过耳根。

    光猛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一线清亮的精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亮。亮也侧头看他,双眸碧亮,有一贯犀利与审视的意味。然而,他的声音却那么温和,轻轻淡淡,全不知晓这句话给光带来的威力。

    “你们去复盘,我记下之后的棋步,再过去跟你们说。”伊角对光说。

    “去吧。”亮已转过了身,见光仍是怔立,伊角轻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光这才如梦初醒,跟着亮来到旁边的棋桌。两个少年相向而坐。

    光颇紧张地瞅着亮。亮只拈起棋子,一子一子地落在盘面上。光总算看清楚了佐为落子的顺序,出奇制胜至诡谲,每一步都流泻出火星飞舞。

    “佐为会以半目胜。”光已是彻头彻尾地叹服,“他又变强了。”

    而他总是要隔许久才能发现。幸亏这次并不算晚。光庆幸神明眷顾。

    亮说“你也是。”

    光一怔,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下的每一局,我都有看。”亮的声音风一般捉摸不定“进藤,你也变强了。”

    光心里陡然“哗”地一声,毫无预兆,像有玻璃碎裂。他一时之间都不知作何感想,柔软而沉重的感受压入胸腔,涨得闷痛,半晌,唇边挤出一丝自嘲的笑“可是,刚刚,我连佐为落子的顺序都看不懂。”

    “我知道。”亮轻声说,“倘若我没有从一开始就观局,我也看不懂。”又感叹,“和sai下到如此地步,俞九段不愧是韩国第一人。”

    “我那时本该让佐为多下。”塔矢亮是与那段过去联系得最紧密的一个人,光在岁月的呼啸声前低下头颅,“那样,塔矢,你也会开心一点吧”

    亮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光。有时候光觉得他真想把亮的眼睛就那么挖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你,那么地强势,那么地锋芒灼灼,仿佛有地火在燃烧,耳边响起嘹亮号角。

    当初吸引光走上职业围棋之路的,不就是这双眼睛吗光就非要让这双眼睛看着自己非得不可

    从这方面来说,光妒忌佐为

    来不及深思熟虑,也不管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光就脱口而出“塔矢,我该怎么让你看着我”

    亮专注地凝视光,极静的双眸中透出千军万马的异彩。他一字一字地说“其实,我由始至终看着的,都只有你一个人。”

    铮

    一声琴音,清越悠长,破开会场鼎沸而粘稠的空气。正是已成绝响的“松”之音。

    第98章 夏目特别篇二十八 音响一何悲

    夏目特别篇二十八

    夏目永远忘不了浅葱接弦时的样子。纤手扣弦,皓腕轻转,沉醉珍惜的模样像对待恋人。

    从前弹琴的浅葱,虽身子腐朽,却让人震撼钦佩。如今,浅葱身子完好,却与行尸走肉无异。

    半晌,一个女声幽幽响起“她真的很喜欢琴。”

    夏目心下一震,回过头,对上一双与佐为相似的蓝紫色眼睛。这不就是古镜中出现无数次的藤原香子么

    不,不是藤原香子。

    夏目清醒过来“川添。”

    月白色的长发泻落一身,栀子花般洁净芳香。少女除妖师与名取周一立在门口。

    浅葱抬头看见川添,就要起身。川添却摇头“浅葱,你继续接弦吧。”

    这一刻夏目简直想求川添放过浅葱。昔日拼着最后一缕气息都要弹琴的浅葱,怎能堕为除妖人满手血腥的式神而他又真真切切明白,这条路,是浅葱自己选择的。浅葱,她从来冷静坚定,连绝望时也理智得无可指摘。

    川添好像知道夏目在想什么。浅葱的手正在拨弦,川添短促地笑了一笑“我从来没让她的手拿过剑。”

    夏目不语。他还能说什么呢

    名取却皱眉“川添,我在会场外碰见七濑。的场一门是否对你不利”

    夏目恍然大悟。怪不得名取也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因为的场。

    川添轻快地说“我不当职业除妖师了,的场一门利益攸关,有所惊动而已。”

    “你这话听着真冷漠无情。”名取的眼里闪动着戏谑的光,“难道真如外界传闻所说,当初的场开始研究血之术,是因为你挚爱围棋,看不得藤原佐为匿身在无知小孩身后,想让他以肉身出现之故”

    “我试着请求过一次。毕竟,那不是别人,是本因坊秀策。”川添平静地说,“但后来的场研究血至匪夷所思地步,不惜屠戮无辜妖怪,简直丧心病狂。他还企图劝我加入,我为此事与他吵架周旋,整整两年。”

    “你因此和他分手。”

    “你想想看,每次拜访伴侣家,只能闻到一股浓重血腥味,妖怪残骸堆积,四处放满古怪的瓶瓶罐罐。”

    川添形容得贴切。几度与的场打交道,夏目都不寒而栗。他又想起之前在东京与川添相处的细节,她的眼睛总是杳无笑意。那时夏目就知道,川添有着复杂的过去。果不其然。

    名取看着川添“进藤光和藤原佐为都不知道你一早识破真相,并为他们付出。”

    川添笑了一下“你不也是”一摊手,“不过是为了我们钟爱的游戏。”

    “不,若你真把它视作游戏,你不会为它付出至此。而你又为什么不当职业除妖人”名取摇了摇头,“围棋,是你一直不敢触碰的梦想吧。”

    夏目知道名取说的也是自己。

    “我没有进藤君那样的幸运与无畏。”川添这么回答。

    夏目忽然明白为什么亮的眼里只有光。因为,只有光,能站在亮的身边。

    浅葱忍不住开口道“真由小姐,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你挚爱的事物,没有故人所累。你不妨勇敢追寻。”

    川添反问“谁说我没有故人所累”

    夏目几乎在同一时刻反应过来。他脱口道“青岚”

    铮

    “松”之音一出,夏目几乎听到展厅里因琴声发出的喧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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