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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 第12节

作者:菀词 字数:19489 更新:2022-01-09 03:39:46

    “进藤打电动打到了天元头衔,你打电动,循环赛第二轮都打不进”森下的青筋已经隐隐爆起。

    “啊,仓田下子了,我先回去。”和谷急忙说,狼狈而逃。

    “怎么,要准备挨削啦”本田坏笑着说。

    “说真的,进藤这次也太猛了,不是我们平时认识的那个进藤了。”和谷无奈地说。

    “我们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进藤”越智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你不觉得进藤在瞒着我们什么吗”伊角低声对和谷说。

    “是啊,他从来不是擅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和谷耸肩,“但他不肯说,我们也没办法。”

    和光交好这么久以来,和谷至少能辨识出哪些可以问,哪些不可以。

    “坐吧。”伊角拉开椅子,“什么都不比棋局重要。”

    观局室里唯一看不懂盘面的就是绪方由梨子。

    尽管有亮小声的解说,她仍然十分吃力。中间两人下快棋,亮不得不终止讲解。由梨子的记录也无法跟上他们的进度,也不得已停笔了。

    natsune那么在意进藤光,由梨子本来想记录光的棋谱给他看。如今看来,是远远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光和绪方都说natsune就是sai,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sai到底是谁,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网线另一端的人,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朋友。

    心事太多的时候,只有陌生人是安全的。

    似乎没有什么都阻挡光赢棋的好运气。光险胜半目。终局的时候,对局室中一片喧闹。绪方恼羞成怒地把烟掐灭,将一万大洋推给桑原,亮和芦原、还有其他棋士都在复盘。不会有人顾得上她这个连定式都记不全的初习者。

    讨论声如火如荼的棋士中,由梨子感到自卑又孤单。

    她把未完成的棋谱纸丢进了垃圾桶,径自走出了棋院,走出了这个不熟悉的世界。

    由梨子不想回家。回家只会让她再一次面对绪方精次的脸,想起妈妈临终时自怨自艾的面孔。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掏出手机,号码那么多,她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最终还是想起了natsune。惟有他,能耐心倾听自己在现实中永说不出口的心事。

    她走进了一家网吧,登入了yuriko光、绪方和亮君都在网上寻找过natsune,好像都没有找到,他不会再也不来了吧

    出乎她的意料,右上角的屏幕上闪了一下。

    natsune是的。

    他在回答之前光和绪方的问题。时间隔了足足一个礼拜,由梨子没有及时看到。由梨子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堆字,犹豫了一会儿,又全部删去了。

    yuriko进藤赢了第一局on_no你一定很为他高兴吧

    出人意料的是,连续好几天不在线的natsune居然很快就回答了

    natsune头衔争夺赛的一局往往要持续七八个小时,你这么快就知道结果了

    yuriko他们下得很快。想为你记录棋谱来着,可是他们下棋速度太快了_

    natsune我真开心。真想快点看到光的对局。

    由梨子怔了一下。她虽然用笔记得不够快,但脑子还是记得一些的。小的时候,她也最喜欢复盘绪方的棋局了,虽然她一个子也看不懂,却总能神奇地摆对位置。

    于是,由梨子小心翼翼地在网络棋盘上落起子来黑星。白挂。黑小目。白小飞

    natsune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由梨子看不见他这个人,也猜不到他此刻的心情,但她觉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安全。和natsune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说话、还是下棋,就像和以往的夏目君一样,觉得很安静,全世界什么声音都没有。

    半小时后,棋局复盘完成。

    natsune你真厉害。你知道吗就和当年的光如出一辙。

    由梨子想起那日光的失态。natsune,也就是sai,他和光的关系似乎很亲密的样子。然而sai忽然消失,杳无音讯,以至于光都以为他死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让他至今不肯见光他们在她心里都是极好、极好的人。由梨子设想过无数曲折动人的故事,却没有一个能解释得通。这就是少女的天性,对sai旧日的盛名毫不在意,却对这种情感上的羁绊牵念至极。

    natsune非常精彩的一局。第八十一手,光若不这么心急,以爬虚应之,同时保证棋形,会更快取得胜利。

    由梨子看不懂,却仍是细细记下,打算拿给光看。

    yuriko我为进藤纪录你的建议。

    natsune呵呵,你很喜欢光

    yuriko是啊。他很耐心地教我下棋,讲得又好玩又简单。我很感激他啊。

    我也很感激你,sai。只有你们真心实意地关心我,听我说话。

    yuriko比我兄长好多了。

    natsune兄长

    yuriko我今天跟兄长坐在了同一个观局室里。真让我恶心。

    其实那不是实话。由梨子只是难过于自己棋力低微,看不懂光的棋局。绪方之前多次勉力教她,这是她第一次为没有学好围棋而难过。

    可是对方却似乎很在意。他回复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natsune为什么会这样

    yuriko父亲和兄长的母亲结婚,抛弃了我的妈妈,妈妈原本是不想要我的,却把我生了下来。我和兄长相认之后,兄长就强迫我学围棋,让我很不高兴。我妈妈去年死了,他居然只想着强迫我参加围棋研讨会。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natsune其实,我以前也曾像你兄长一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只要他让我下棋,我就高兴得不行;他不让我下,我就生气。

    由梨子吃了一惊。这是natsune,不,sai,主动向她提起围棋以外的事情。之前都是她在说,他隔着网线静静地听。

    原来sai也曾和绪方一样吗绪方和她当年就是如此。她顺从地学棋时、参加他的研讨会时,他就舒心;她撒手丢开棋子赌气般地说“我不想下棋”时,绪方就一脸阴沉。

    natsune我多像任性的孩子。直到听到神明催促我离去的声音,才惊觉,我对下棋的执念,让我忽视了那么多与他们相处时的快乐。

    由梨子看着这段文字,足足愣了一秒钟。她刚在想这些是不是与光有关,耳里却仿佛出现了一些不存在的声音。

    “小梨,别难过,你妈妈也需要钱治病其实老师说你比我更有天赋,我一定会想办法”

    “谁要你想办法假惺惺的家伙”

    “你去了老师的研讨会,本大爷心情好,就唱首歌给你听吧。”

    “就你这样,能哼出什么好调子来喂,你还真的唱了”

    “我讨厌你家的猫,它吃了我最喜欢的热带鱼”

    “只要你愿意下棋,多少热带鱼都赔给你。”

    “那有什么用再多的热带鱼,都不是原来的那些了”

    “围棋只有黑白两个颜色,无聊”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是女孩子,当然喜欢红色”

    可是现在的由梨子,房间里、身上却一件红色的东西都没有。视线里只剩下一辆红色的跑车,就是那台车接她离开了妈妈简陋的土坟。跟爸爸热热闹闹的葬礼不一样,妈妈连个像样的棺材也没有。由梨子恨透了自私的绪方精次。

    到了东京,她拿起最近的热带鱼箱就往绪方精次身上砸。噼啪一声脆响,鱼箱破裂,碎片飞溅。绪方精次的眼镜碎了,脸庞上也见了血。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掉得满屋都是,水和鱼的尸体落在一叠又一叠的棋谱上,神情淡漠的男人当场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她的心如千万根针在扎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名取周一的歌纸风车。

    屏幕上居然就是那个由梨子恨透了的名字。

    由梨子想要伸手按拒绝键,不知道为什么,指尖已经快要触到了,又收了回去。

    寂静的网吧里,每个人都戴着耳机。只有名取那带着淡淡哀愁的歌声,从过去流淌到了今天。

    不知是何处吹来的风

    让纸风车转不停

    我多想以一支纸风车

    挽回你孤坐一隅的童年

    又到分道扬镳时

    我终于和命运握手言和

    但你我可曾释怀

    这一刹那,惊石击碎结冰的河面。由梨子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为什么她会那么地喜欢名取周一。

    yuriko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好吗

    由梨子刚发完就后悔了,现在的sai,应该更在意光的棋局不是吗她这是在做什么

    可是sai毫不犹豫地回复了。

    natsune好。

    第52章 第四十九回 秋之夜宴

    第四十九回

    天气逐渐变凉。冬天的脚步声临近了。八原的山里有一簇一簇的海棠与红叶,远远望去,就像燃在天边的火焰。

    放学后,夏目到餐厅买鲷鱼给猫咪老师时,看到了小店里的电视。电视上同时有仓田和光对弈的身影,旁边有一行小字滚动“天元头衔争夺赛从今日开幕进藤光vs仓田厚。十八岁的进藤光首战即告捷,与塔矢亮并列为史上最年轻的头衔挑战者”

    夏目一阵心跳,包好了鲷鱼便一路小跑着回家去。推开房门,却只见到丙在照料着榻上依然双目紧闭的浅葱,桌上的电脑开着。佐为和猫咪老师都不见踪影。

    “哟,夏目。”丙叼着烟杆子向他打了个招呼。她给浅葱换了一件素丽的单衣。浅葱水蓝色的长发宛如河流,黛眉轻皱,樱唇紧抿,仿佛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梦境之中。

    即便是昏迷至此,浅葱依然美得让人心碎。夏目在心里叹息。怪不得铜肯为她血祭而死。

    世间极美的事物,往往都是稍纵即逝的。就像过早离逝的外婆、身子腐朽的浅葱、消失在光身边的佐为、幻化成漫天萤光的萤小姐、在职业棋坛里惊鸿一现的青岚。

    美到了极致,往往也哀到了极致。只有足够的惨烈,才能让神祗垂怜挽回。

    “浅葱,我知道你难过。”夏目对浅葱说,虽然他知道她听不见,“但我相信你能走下去。”

    “是么”丙对夏目的笃定感到惊奇。

    夏目说“神明让你留下,总有某种理由。”

    被亲戚踢来踢去的那几年,被妖怪追赶、被人说“骗子”的时候,夏目常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他从小父母双亡,人们都说留下来的人最苦,然而后来夏目却懂了,神明之所以让他留下,是因为唯独他才能看见与偿还,那些惶惶的等待和追寻。

    “佐为先生呢”夏目问,四处张望,“有进藤君的好消息。”

    “你是说那什么头衔的棋赛吗”丙一挑眉,“佐为先生早就知道了。”

    “啊”夏目一愣,“那他现在在哪里”

    “看他往秋之夜宴的方向去了。斑大人不放心,就在后面跟着。”

    秋之夜宴,是八原的人们在立秋时在森林或山谷之中所办的祭会。当然了,妖怪们也会过来凑一凑热闹。有时仅一晚上,有时会持续好几天,山中还会有焰火。小狐妖和名取周一就是在以往的秋之夜宴初遇的。

    佐为和猫咪老师去了秋之夜宴,夏目觉得是个好兆头。佐为想必是因为光的赢棋,打起精神了吧。

    “sai刚刚给我下了一局指导棋,还跟我们夫妻用晚饭了”

    夏目一下楼,怀抱着陶瓷花器回家的藤原滋就兴奋地嚷开了。

    看滋叔叔的表情,就像中了大奖似的。夏目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兴高采烈过,心里也是暖暖的。

    “是一位举止高雅的大人呢。”藤原塔子莞尔,好感颇佳的样子,“江户时代的用餐礼仪,佐为先生都记得很是清楚。我们告诉他不必那么拘谨,他说这是客人该有的礼节,是必须恪守的。”

    “是啊,风度翩翩,真像旧时京城的贵族。”藤原叔叔也叹道,“百闻不如一见,sai不仅会下棋,还懂得欣赏古玩花器这不,我就打算把这庆长的花器送给他。”

    “什么庆长的花器,这可是您最珍惜的啊。”夏目惊讶。

    “知己难寻啊。像佐为先生这种对瓷器、花器各流派都历数家珍的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藤原滋滔滔不绝地说着,还没说完,却瞥到夏目的表情,不解,“贵志,你怎么哭了”

    “咦我哭了吗”夏目怔怔地用手一摸脸颊,果然,微凉一片。

    我听到的这一切,总有一天,你都会知道的。

    进藤光,心里面的我,你都会知道。

    静谧的山林因为秋之夜宴而流光溢彩。红叶如雨纷纷坠落,沿着那排小小的红色灯笼,夏目拾级而上,一路上遇见了牛、河童、三筱等熟识的妖怪,便与它们一块儿走。也遇见了小狐妖,跟在它身边的是一只牛头青身的鬼怪。

    可爱的小狐妖一见到夏目就扑了过来,踮起脚抱住了他的腰“夏目,你终于回八原来了”又露出怯怯的表情,“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有没跟着一起来”

    “你说名取先生么没有,没有,你不用担心。”夏目说,又补充道,“只要不在东京,他就不会害你的。”

    见到小狐妖,夏目本来是很高兴的,但一想起它在东京遭受的对待,又自然而然地想起青岚,心情便又低落起来。

    “斑大人呢”有妖怪问他,“想跟它一块儿喝酒来着。”

    “不要再喝酒了啦”夏目没有什么说服力地说,“我也想找猫咪老师,还有佐为先生。”

    他们走到秋之夜宴的范围了。妖怪的集会真是热闹极了,到处都是食物的香气。夏目忽然听见几声抱怨,说是有只像猪一样肥大的招财猫吞掉了不慎掉在地上的鲷鱼,但后来又怎么都找不到它了。

    夏目一头黑线。拜托,猫咪老师,不要在佐为先生面前丢我的脸好吗

    在各式各样的妖怪中,夏目猛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跳顿时惊得停止了一拍金色的刘海,格子衬衫,修长的牛仔裤。

    那不就是进藤光么

    夏目如遭雷击。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光”显然也看到了他,手里举着章鱼烧,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夏目青筋一跳,他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猫咪老师你给我滚”

    “嘁,什么嘛”嘭的一声,“光”变成了夏目玲子的形象,猫咪老师含糊不清地撇了撇嘴,“谁叫那帮喽啰揪着我不放。不就一条鱼吗。”

    “以后不许再变成进藤君到处走你想害进藤君被妖怪追吗”夏目气得冲着猫咪老师直嚷。

    猫咪老师一脸无谓的样子“秋之夜宴上又没人认识黄毛小子,除了藤原佐为。”

    “你在佐为先生面前变成进藤君了”

    “是啊。”猫咪老师漫不经心地说,又吞下一个章鱼丸子。

    “你”夏目又窘又气,其实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情绪,“佐为先生现在在哪里”

    “他说要到那边的竹林走走,叫我先吃东西。”猫咪老师说。

    夏目白猫咪老师一眼,拔腿就往竹林里跑。

    作者有话要说

    猫咪老师忽然在佐为面前变成光的样子,请自行脑补佐为的表情

    其实猫咪老师是故意的xd

    第53章 第五十回 他没有假如

    第五十回

    秋之夜宴的喧闹声逐渐远去。夏目跑进竹林,装着友人帐的背包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脊梁骨。竹林里有一条蜿蜒而上的,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青石板阶。

    这石阶似乎有一定的年头了,踏上去时,会有轻微的断裂的声音。

    佐为先生,他在阶梯上吗夏目看了看四周,满目都是苍翠的萧萧修竹。他来不及细想,便拾级而上。

    他很快就见到了藤原佐为。漫天纷飞的枯朽竹叶里,藤原佐为端坐在阶上树桩旁,高冠博带,紫色的长发在身后的石阶上流泻,犹如一瀑紫藤独自开在这荒凉的幽篁里,盛大而凄美。

    他左手执着一截很短很细的修竹,右手拿着一片粗糙的尖石。他把尖锐的一端拿在手里,在修竹上一点一点地凿着,很有耐心地。

    “佐为先生”夏目急急叫道,“您在做什么呢”

    “你来了贵志。”佐为抬眸一笑。

    光说过,佐为的眼睛是深邃的紫蓝色。夏目第一次见到他本人时,觉得那就像日出前沧溟色的天空。但是,映着秋之夜宴点点的红光,乍一看,竟让人觉得里面说不出的寂寥。

    夏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不是猫咪老师忽然变成进藤君,让您不高兴了”

    佐为摇了摇头,唇角仍牵着一缕微笑“怎么会呢”

    “猫咪老师在进藤君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它有时会变成熟悉的人到处走,不仅是进藤君,最多的是我的外婆玲子,当然还有我它有一次还冒充我上学呢把我的老师和朋友都得罪了,我生气得不得了”

    夏目无法忘记他被关在瓶子里,看着猫咪老师冒充夏目四处耀武扬威的模样。他气得哐哐地猛敲玻璃瓶壁。

    “贵志。”佐为打断了试图解释的有些手足无措的夏目,他笑着说,“我没有介意。倒非常惊喜,原来,现在的光是这个样子的。比我离开的时候高一些、俊一些了。”

    夏目看着佐为,此时他复又低下头去,很有耐心地凿着手里的竹子。方才他提起光的时候,那紫蓝色的眼眸里是什么是爱怜极度的思念抑或是与他重逢的渴望

    “那您想不想见到真正的进藤君”夏目轻声问,“您现在不再是幽灵您是人类了。你可以见他,跟他面对面地下棋。”

    夏目亲眼目睹过无数人类跟神明、幽灵、妖怪的羁绊。诸如露神与花子奶奶、铜与浅葱、章史先生与萤小姐、哨子与洋子小姐。但它们之中没有一个不是以悲剧收场。露神消失、花子去世;铜惨死、浅葱独活;洋子只留下了一句话的信笺;深爱章史了半生的萤小姐,幻灭成了漫天萤光。

    夏目希望他们重逢,不只是因为光两个月以来对他的照顾,更是因为,进藤光与藤原佐为,是夏目所见过的、唯一的例外。

    “您想不想见真正的进藤君”夏目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是难以抑制的轻颤。

    “我想。”佐为答得毫不犹豫,但同时微微摇头,“但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把浅葱、还有你们留在这儿。”

    他没有办法就这样离开的。

    “我们是一直都得留在这儿的。”夏目说,“但您不是。您从来不是的,sai。”

    夏目只希望佐为和光在一起,在属于他们的净土里,无忧无虑地下棋。

    可佐为却说“是吗贵志。我用你的身体下棋时,是遇到过妖怪的攻击的。”

    夏目眼睛一缩“您说什么”

    “那个时候,是猫咪老师保护的我。你外婆的友人帐,还有你被妖怪不断追赶的原因,以及东京为什么一个妖怪也没有,我都知道。贵志我和光一心一意下棋的时候,你却在这里,忍受寂寞,被人叫“骗子”,被妖怪追逐伤害。”

    “是这样不错。”夏目干脆地说,看到佐为眸中流露出来的怜悯,他抗拒地摇摇头,“进藤君说过,他很感激。我跟他没得比。我没有办法说我感激友人帐里的妖怪。但我不能否认,我从它们身上获得了另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有时候,我闭着眼睛,假装友人帐不见了,我再也不能看见它们了,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是难过的。但好在那是假装。睁开眼睛时,发现妖怪们还晃悠悠地趴在窗边。好在,我还能看见。求一点点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可是进藤君不一样。他没有假装过您不在了,他以为您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当他睁开眼睛时,您却不见了我都能想象他的痛苦。真的,不骗您,哪怕只是想一想,我就浑身冰凉。”

    佐为定定地听着夏目的话,手里的一截竹管不知何时滚到了一边。他抬起手,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夏目能感觉到那双绝美眼眸里涌出的潮意,犹如千山雾岚。

    “很多时候,我和进藤君都在病房里面对面说话。我知道您,他也知道友人帐,但我们都没有办法说多余的话。猫咪老师说我们就像两个被打穿了头洞的傻瓜,伤的地方都一样,但自己得捂着自己的。”

    佐为忍不住莞尔,他拭去眼角的泪,捡起落在石阶上的竹管“贵志,就算我要回到光身边,也让我先为浅葱做一点事,还有你。毕竟,是你们两个让我回来的。”

    借着月光,夏目看清楚了佐为手里的那支竹管,顿时惊讶“这是您做的竹笛”

    “是yuiko给我的灵感。”佐为只说,“我也想起来了,你的灵魂离开身体时,也是浅葱用琴声唤醒你的吧。”

    夏目想起了梦中的家,在枇杷树下听到的那缕悠扬的琴声,无言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一股微弱的召唤声,仿佛风过林梢“友人帐友人帐给我”

    夏目一怔,仿佛掉进了最黑暗的深海里,熟悉的恐惧浸入骨髓。但佐为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他只是兀自问道“贵志,你的灵魂离开身体时,到底去了哪里”

    夏目庆幸自己没有怕得叫出声。他不遑多想,便握住了佐为的手腕,拉着他走下台阶。一低头,却看见了一蹦一蹦地拾级而上的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我们回去。”夏目说。

    “发生什么事了”猫咪老师警觉地眯起了眼睛。

    佐为刚以人类的身份回来,夏目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猫咪老师并不笨。它慢吞吞地绕到两人的后面,胖墩墩的身子吃力地下着石阶。夏目都替他觉得辛苦,想着它会不会直接用滚的比较轻松。

    ┄┄┄┄┄

    回到家后,佐为在浅葱的塌边用竹笛吹起了那首熟悉的旋律。夏目辨认出来那是浅葱最喜欢的曲子。笛声清越,佐为说,它叫青海波,是平安时代最负盛名的曲子。

    夏目和猫咪老师在笛声中悠悠入睡。夏目的睡眠素来极浅,稍有风吹草动,他就察觉了。他又听到了那个毛骨悚然的声音“友人帐给我友人帐”

    但眼前的场景,却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美好。

    窗帘被风吹得拂动,月光把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如冰裂瓷般的淡淡光华。佐为的手依然执着竹笛,却好像极其疲倦般地,侧身靠在浅葱的塌边。佐为睡得似乎很不安稳,眉峰蹙着,如孩童一般,让夏目想要抚平。高冠下束着的发尾有些散了,水紫色的发丝和水蓝色的长发流淌在地板上,如晨起时倒映在湖面上的朝霞。偶一点风起,便有流丽的弧度。

    夏目起身,掀起自己的被子,披在佐为的身上。他心底无端地安静。这样静静地和光一起,就很好。

    我一定会让你们重逢的。一定会。

    第54章 第五十一回 断伞

    第五十一回

    翌日,夏目醒来的时候,他为佐为披的被子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被角掖得仔仔细细的。猫咪老师歪在友人帐上。相信它昨晚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浅葱依然昏睡。枕边是佐为亲手做的竹笛。昨晚悠扬的古曲恍如一梦,夏目换好制服,走下楼梯,看到佐为和藤原夫妇恭谨地跪坐在竹席上,四个瓷碗里有三个空着,显然都用完了早饭。

    电视上依然播报着日本各地的新闻,也顺带提过了光和仓田的天元争夺赛。夏目总能在前一晚就得到消息,因为佐为会在棋局结束的一小时后跟网上另一端的yuriko检讨。

    “您对yuriko说了您就是sai吗”昨晚,夏目问他。

    佐为点头。于是夏目很讶异为什么职业棋坛还能这么平静。至少,关于光的棋赛的报道一如往昔。

    “我是不是sai,对于那孩子来说,并不重要。”佐为简短地说。

    “您有跟别的棋手对局过了吗”夏目在意地问。他一直念兹在兹的,不就是让佐为重归棋坛吗

    “还没有。”佐为轻声道,睫毛低垂,眼眸停留在榻上昏睡着的浅葱身上,“虽然有人邀请我对局。”

    “是进藤君”夏目马上问。

    “不,是绪方十段。我拒绝了。”佐为说,“但我也承诺,以后若有机会,定与他对弈。”

    “绪方”夏目一怔,喃喃自语道,“绪方”

    夏目记得这个姓氏,有一股遥远而又熟悉的情感。他想起了经久不息的雨声。不同于跟光相遇时那一抹温暖的金光,夏目记起小城铅灰色的天空,那一双欲语还休的眼眸。“啪嗒、啪嗒”急促的脚步溅起水花的声音,他转过身,女孩踮起脚尖,用伞为他挡住漫天冰凉。

    不同于进藤光的是,夏目推开了她。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泪水。

    “怎么,你认识绪方先生”佐为惊讶。

    “不,她是个女生好像是以前的同班同学。”夏目揉了揉额头,“我记不大清楚她的样子了。”但夏目也同时想起了另一个人。她的眼神与记忆里的女孩惊人地相似,那就是藤崎明。

    藤崎明谈论起光时的眼神,就和记忆中的“绪方”一模一样。

    佐为听到夏目谈起藤崎明时毫不掩饰欣喜之色。佐为在光身边时果然见过她。夏目并不意外这一点,却忍不住想,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看不到自己,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带您去学校,见见藤崎学姐吧。”夏目试探地向佐为提出这一点。

    佐为微笑着应许了“嗯,我也想见她。”

    ┄┄┄┄┄

    不同于叶濑中学的尽善尽美,学校的围棋社成立得仓促而简陋。拿来当棋室的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室,除了藤崎明自己有比较正式的棋具之外,其他的棋盘都是一张纸,黑白棋子都是不规则的玻璃。

    多轨和田沼此前并不是没有见过附在夏目身上的佐为,但是佐为真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们都无法抑制住惊讶,倒不如说,惊艳。佐为的容颜确实让人很难忘怀,紫发樱唇,白皙的肌肤,柳叶般柔媚的眉眼,狩衣织锦般铺陈而下。而他看到藤崎明的那一刻,眼里更添温柔与感怀的意味,如同从一卷流离的浮世绘中生生走出。

    “藤崎学姐,这是藤原佐为。”接到明明茫然的眼神,夏目介绍道,犹自按捺下怪异感,“进藤君有向你提到过的吧他就是sai。”

    但明明眼里茫然不减“sai光没有提起过啊。”

    “咳,学姐,sai可是很有名的网络棋神啊。”多轨提醒道。

    “可是光真的没有提起过很抱歉,藤原先生。”藤崎有点窘迫,“真是失礼了。”

    “sai是进藤君的老师。”田沼说。

    明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我不记得光有”

    明明的陌生和佐为的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夏目感到内心无端地黯然。佐为却清浅一笑“光向我提起过你。”

    “是噢”明明的神情从难以置信转为欣喜,又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光提起过我,真的吗”

    “当然。明明,你曾陪光去围棋教室,约他参加叶濑中学的祭典,帮他成立围棋社”佐为将光与明明相处的细节娓娓道来。声音款款,极尽温柔,如同一湖莲开似雪。秋日的风萦绕在他们身边,像从遥远的过去吹来。

    夏目、田沼和多轨都听得痴了。只见明明露出明媚的笑容,仿佛释怀了什么“原来他都记得”

    “没有谁能忘记。”佐为莞尔,“明明,我们下一局吧。”

    “咦,我吗”明明慌忙摆手,仿佛咬着了舌头,“不行,我、我很烂的比光差远了。”

    “没关系的,明明。”

    还不等明明答应,多轨已经讨好地把棋盘和玻璃棋子推到两人面前。佐为抬手拈起一子,衣襟飞扬如流云,夏目在这一刻捕捉到佐为脸上难以抑制的震惊,以及极致的狂喜。他凝视着手上的棋子半晌,须臾,竟有泪水簌簌而下。

    “佐为先生”多轨和田沼同时惊叫。

    夏目这才枉然想起,这好像是佐为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触碰到棋子。

    斟酌了一下明明的棋力,佐为在棋盘落下十颗让子。两人就这么下起棋来。多轨和田沼观局得认真,夏目却陡然间听见了凛冽的风声,伴随着一声清晰凄厉的控诉“夏目玲子把友人帐给我”

    来不及等夏目反应过来,他看到一只巨大的妖怪逼近教室的窗户,而佐为就坐在窗边对局

    完了

    哗啦一声巨响,窗户玻璃俱裂。玻璃碎片纷纷如雨倾泻,夏目在惊恐间只来得及就近推开藤崎明。电光火石间,只见一个纤细的黑影挡在佐为面前,用手中的伞柄堪堪挡住了妖怪的一击。

    时间仿佛停止了。夏目只听得见心跳声。自己的,仿佛还有旁人的,激烈而混乱。

    摇摇欲坠地挡在佐为面前的,居然是浅葱。呲呲伴随着木材断裂的声音,铜的伞居然就这么断成了两截

    浅葱怔怔地看着断伞,本就苍白的脸颊此刻面如死灰。“铜”她的声音里带着呜咽。

    从玻璃碎裂的一刻开始,多轨和田沼就隐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多轨拉起藤崎明先离开了,田沼留了下来,他像盲人一样地在佐为面前摸索“浅葱,是你吗”

    夏目知道妖怪是来找自己的,他猛地抬手,将一个杯子朝妖怪掷去。那歇斯底里的妖怪果然注意到了夏目,便放过了浅葱和佐为,转而向夏目扑来。夏目转身欲逃,一个漫不经心的女声忽而响起,在妖怪的咆哮声中越发慵懒,仿佛在幽幽地叙述“非人之物,归于尘土。”

    眼前电光一闪,血溅玻璃碎屑,刹那间却归于平静。耀眼的光点遥遥被风扑散,夏目看到川添真由,抱着虎次郎的棋盘,面无表情地站在方才那妖怪的身后。而那妖怪,早已消失不见。

    “你杀了它”夏目怔然,同时难以忍受,为川添毫不留情的杀意,以及,这种熟悉而不堪的场面为何偏偏示于藤原佐为之前。

    “不杀了它,死的就是你。”川添淡淡,“你没有听到它声音里对夏目玲子的怨毒”

    “它只是想要回名字而已”夏目只说得出这么一句,声音便迅疾地无力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除妖师起争执。此刻在佐为面前,他却不想多说了。

    佐为却定定地看向川添“香子”

    川添猛地转向佐为。神色之匪夷所思,夏目一时以为她也要对佐为动手,可她只哀哀笑出一声“我可写不出源氏物语那种阴阳怪气的书。”

    佐为却回不过神“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人尚有相似,何况千年已逝。”川添轻轻地说,“我只是碰巧在东京认识夏目而已。”

    夏目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看到川添怀里淌满了血的棋盘,心肺像被一只巨手捏着,喘不过气来。佐为叹道“也是。”接着转向面前怀抱着两截断伞的浅葱,神色惊惧,然而更多的是欣慰,“浅葱,你没事吧你总算醒了。”

    浅葱缓缓抬头,姣好的侧脸在日光里像一朵白莲。

    她声如梦呓“是啊,我总算醒了佐为先生,我是来向您告别的。”

    第55章 第五十二回 浅葱的告别

    第五十二回

    “浅葱,你大病初愈,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没等佐为开口,夏目就说。

    浅葱一言不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手里铜的那把伞,伞骨几乎断得七零八落。这些都让夏目感到心惊而不祥。夏目记忆中的浅葱美得不可方物,和佐为不相上下的高洁大气,何尝这样失魂落魄。

    该不会想干出什么傻事来吧

    “贵志说得对,”佐为蹙起眉,“为何刚醒就要告别”说着,他叹息一声,“浅葱我还尚未报答你。”

    浅葱和夏目闻言都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佐为一直以为是浅葱让他回来的。

    “佐为先生,不用报答了。”浅葱幽幽一笑,“我会好起来的。”

    “不,浅葱,让我偿还。”佐为凝视浅葱,“能够偿还,是幸运的。”

    在浅葱的目光有刹那的闪烁。她垂下头,柔顺的水蓝色发丝如瀑倾泻,遮住雪白的脸,就像是蔚蓝湖泊里孤零零的一朵白莲。铜用那把大伞遮过她的头顶,付出了他的全部,却不知道她最后会因此而凋零。

    浅葱想了想,终于说“若说偿还,那么浅葱的愿望惟有一个希望能在东京,听到佐为先生的笛声。”

    少女话音柔缓,夏目却听出弦外之音“浅葱,你接下来难道要去东京”

    回答的却是川添“浅葱成为我的式神了。”

    “什么,式神”夏目愠怒地喊出一声,他万万无法将浅葱与式神的身份联系起来。川添却打断他“浅葱,我们走吧。”

    “等一下,你们别走。”夏目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绕到川添和浅葱前面,径自拦住她们。

    川添那双与佐为相似的蓝紫色眼睛里似悲似喜,与佐为的纯净分明截然不同。

    应该庆幸吗至少那里面没有的场的酷虐与名取的无动于衷。

    夏目深深望向浅葱“你是自愿成为式神的吗”

    浅葱点头。她竟微笑出来“夏目君,我在壬生大人身边多年你认为,这世上还有人类能强迫我么”

    夏目立时哑口无言。为什么他觉得这样更令人担心

    “浅葱,你当真不再弹琴了吗”佐为在意地问。

    浅葱攸地一颤,须臾,斩钉截铁地道“不会。”

    曾经的浅葱,是那么喜欢弹琴,就算身子腐朽、尚余一缕气息也对琴念念不忘。看着此刻浅葱完整的背影,夏目心中一恸,不晓得该怜悯谁。再看佐为,也是十分不忍,面有戚然之色。

    “浅葱,”田沼似乎是听到浅葱要走,觉得自己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于是鼓起勇气,“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是你,那个看不见我的少年。”浅葱这才望向田沼,露出了苏醒之后的第一个舒心的笑容,尽管田沼看不见,但声音里流露出的温柔也让少年涨红了脸,“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呢”

    “这个。”田沼从制服口袋里摸出几个黄色的果子,是枇杷,“浅葱,虽然你不弹琵琶了,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好,我收下了。”浅葱走到他面前,从他手上接过枇杷,“谢谢你。”

    凛凛风声响起,浅葱的身影消失了。四周,只有枯萎的莲香在飞舞。

    夏目房间的窗台前,佐为找到了他亲手做的竹笛。笛身清润,显然被仔细地擦拭过,笛管上新系着一个仿佛是水蓝色丝线做成的穗子。

    是浅葱的长发。

    “为了抑制想弹琴的愿望,居然去做除妖人的式神”夏目难过地说。

    佐为心下震慑叹息。是的,没有谁比他更懂浅葱,也没有谁比浅葱更懂自己。哀,莫过于有所求而求不得,以及有所求而不得求。从前的他如是,现在的浅葱如是。

    “夏目我听说有妖怪来追友人帐”

    醉醺醺的大喊响起,招财猫摇摇晃晃地出现在窗口。

    “嗝它在哪里看我不端了它,嗝”

    猫咪老师对着夏目就是满口酒气的一个大嗝,夏目满腔的郁闷无处发泄,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拳。

    “你这又是到哪里买的酒啊”夏目没好气,“该不会又是偷的吧”

    “说什么呢,新月台建成了,我变成黄毛小子,到站前的居酒屋排了好长的队”

    “你又变成进藤君到处招摇撞骗啦”

    “喂喂,我这是没办法,变成你和玲子的模样,那些人类说我年龄不够,就是不让我买酒喝”

    “你”

    “话说回来,夏目,”猫咪老师的神情变得玩味,“你记得看东京往上数的第三个站名。”

    “什么第三个站名”夏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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