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熟悉的背影，几年来一直追随着的坚挺的背影，就如同那人的决心一样坚不可摧，密密缝缝的没有一丝空隙。渐行渐远，步伐坚定的不曾回头，一直向着自己的目标笔直前行。或许有犹豫，或许有动摇，但他都不显于脸上，也不现于口中。有时候不二自己都会怀疑与手冢的关系是不是如同表面上那样的亲密，至少——
“图书馆吗？”喃喃地低语似有忧伤，又似有自嘲。
——连可能要去德国的事也不曾向自己提起。
已经有些累了。
一直注视着那个背影。
已经有些疲惫了。
胡乱不安的猜测与试探。
可是能放的下吗？
自己这颗空寂的心。
不二转身向球场的方向走去，总觉的他们会像这样朝着两个极端渐行渐远，距离拉长，不再回头。心空荡荡的，寂寞像潮水般涌来。
不二捂着心，低垂下目光。
我……
“嘿，不二君，去看他们打网球吗？一起吧！”不远处的白石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朝这边的不二挥了挥手，阳光爽朗的笑脸在灯光下熠熠生光。
或许他没注意到不二的奇怪，只是非常单纯地来邀约。
或许他注意到了不二的低沉，想消去笼罩着不二的y霾。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二确实在无形中被治愈了，被那张不掺杂其他的、纯粹的笑脸。就算我们的主角是铁定不会承认的。
至少在这一刻，不去想其他，仅仅笼罩在愉悦欢脱的气氛中，好好享受所谓羁绊的温暖。
球场上刺眼的灯光洒满一地，双眼难以直视的光束却被夜色朦胧，如同幽幽的橘雾，漾荡在葱葱的场地上。几刻钟前还在群斗的各位，此刻卸下了斗红的ji冠，挂着幸福的笑脸，随着一来一往的“嗒嗒”声，挥洒着青春的汗水。此刻的他们真正地抛开了所有的烦恼与忧伤，视野中只有网球，只有与同伴一起的喜悦，纯净得令人羡慕的快乐。
微微远离球场，渗透着半片夜色的看台上，偶尔会扫过狭长的人影，那是属于在网球上奔跑的人的印记。身后树丛里的蛐蛐声此起彼伏，声声不绝，叫嚣着青春舞曲。不二懒懒地坐在台阶上，微仰，一阵凉爽的清风拂面，掀起几缕栗发，充斥着专属于夜的幽香。白石静静地站在边上，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球场的几个人影上，完美的脸部线条暗意几许，平添了几分成熟之气。
他们，我们，虽然洋溢着属于青春的笑靥，但压下的思念与愧疚是不会消失的，这就是胜者所要背负的。想要取得多少胜利，就要压下相同的苦痛。现在的他们能做的只是相信同伴，努力拼搏，用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接同伴的归来。只要网球在，羁绊永存。
或许是受如此舒适的氛围影响，总觉得能想很多，然后如此鲜明坦率地表达出来，他们像是在说给对方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不二觉得很平静，仿若之前的动摇都如处云端般飘渺得难以触及，此刻的他，心底就如同一汪碧潭，静静漾出一圈圈的涟漪，沉静得就算永远也可许诺。
白石幽幽地瞟了不二一眼，恰如平常的笑脸中少了一分伪装多了一分真实，俊秀的脸庞瞬间生动起来，此刻的不二是真真的舒心，就如同满天星斗的夜空般透彻、明亮。白石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
倏尔亮起的夜空，一道炫丽的轨道陡生，前端闪烁着水晶般光泽的亮点疾驶而下，划过群星点缀的夜空，留下一片霓虹繁华。
“看，是流星。”
是流星，拖拽着一条耀眼的尾巴，惊艳了整片星空。
“真美。”不二喃喃着，眸子里映照着钻石般的流彩，冰蓝的色泽里重镀上纯净的银白，就如同从冰面下捞出的蓝宝石般，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晕。
“真的很美。”白石在一边附和，瞳孔深处映照出那动人心魄的冰蓝宝石。
第30章 星空下的心思
（12）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手冢重新戴上眼睛准备离开图书馆。看了下时间，确实已经晚了，不知不觉中已经看了很久的书。德国那边的事他谁也没提过，只是若有若无地默默准备着。空荡的走廊上回荡着单一的脚步声，他停步在201室门口，门缝里全被墨黑与静谧填充，仿若以往的热闹都是虚华。
他呆了片刻，转身向另一条走廊走去，脚步声沉重得如同钝器敲击在地板上。
“诶，手冢？”途经阳台的手冢被阳台上的幸村给叫住了。两人隔着落地玻璃对望，朦胧中有些奇异。
“幸村，你在这里干什么？”踏入暮色几许，手冢离幸村近了些，镜片依然散发出冷冷的光。
幸村继续搭在阳台边缘，悠然一笑“欣赏夜色啊。”这里的阳台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可以直接窥探到球场上的情景，另一边它也展现了完美的半边星空。确实是个静雅的休憩好去处。
沉默片刻，那双紫蓝色的明眸直直地盯着手冢，眸色里是散不开的浓雾，总觉得有意外的威迫力。看到手冢似乎有要告辞的迹象，幸村终于忍不住叫住了手冢。
“手冢，等一下，要不聊聊天吧。”温雅的笑容像盛开的鸢尾花一样灿烂。
“……”重新转回身，依然是那张严肃的冰山脸，幸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和不二，没事吧？”最近的他们之间总是流转着一种怪异的气氛，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幸村可以感觉到，不二比以往更加敏感隐忍了，几乎把全部的感情都包裹了起来，连以往那时时透露的纯真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至少，那往常不时透露的纯真，是他卸下防备与大家相处的证明。可是现在，日益缩短的距离却在一瞬间被拉远，不二的心境绝对有不一般的波动。而这，或多或少与手冢脱不了干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非常富有手冢风格的回答，唉，真不知道是装傻呢，还是真的木头疙瘩，看来还是明着说吧。
“手冢，对不二，你是怎样的态度？”很显然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几乎可以无视，可是那紫蓝的眸子显然告诉他那意蕴所指并非那么简单，而眸子主人想知道的是那种深刻的意蕴。
这就不是无视了，他只能选择沉默。
看着沉默不语的手冢，幸村微微地叹了口气，果然。
可以想象他们的相处模式。
就算是两情相悦。
严谨冷静如手冢，可能会在无意中宠溺，无意中温柔，无意中吃醋，全依本能的恋爱，但他的理智会像一根缰绳紧紧拉住那头不听话的野马。他会抑制自己，他会说服自己，他会否定自己，尽管语言是多么的牵强。但他一定做得到，让自己去相信一个“事实”，让自己去逃避一个事实，让自己远离那颗随时可能炸裂彼心的定时炸弹。
他不会表述什么，他也不会许诺什么，他的行为就如同他的心，矛盾。徒留下一些多余的虚无幻想，这就像是一根刺直直地cha进那颗异常柔软的心。
敏感飘渺如不二，一直用惯常的笑脸来伪装自己，立起浑身的刺来保护自己异常柔软的心。感xi,ng细腻的他，一定在无形之中遍体鳞伤。他的不安，会驱使他忍不住去猜想，去试探，可是得到的确是，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都不可能成为美好的结果。
手冢不会说，因为这是他潜意识里直接排斥的结局，他无法说服自己认清这一事实，于是感情就麻木了。
不二不会说，因为他已经深受手冢暧昧不清的态度的影响，不知不觉中身心俱疲。强烈的不安感只会让他想逃避，重新用厚厚的刺把自己给裹起来。
如果两情相悦，那他们要么错过，要么就是必须有人明确的指出这一点，帮他们牵线搭桥。
幸村没有办法揣度出不二的情感深度，毕竟天才总是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所以他不能做什么，或者说潜意识里他也不想做什么。可是又无法忽视那张波澜不惊的机械笑脸，把它放着不管。就算是心中万般不愿意，幸村还是决定试探下手冢，至少希望回到以往的状态啊。
“手冢，你喜欢不二吧。”直截了当地挑明，过多的暗示相信手冢是会直接无视的。
“爱情。”看到手冢准备回答，幸村又补充了一句。
显然刚准备出口的话被后续之语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手冢微皱眉头，显得很不高兴“幸村，不要开玩笑。”
“开玩笑吗？”声音轻得就像会似青烟般消逝于暮色中。
“……”
虽然很想直接说出“我明白了”然后随他们去，但幸村还是准备提醒一下，至少希望手冢能明确一下自己的心，不然就太悲惨了。
“手冢，我不相信你自己没有察觉，希望你能看着自己的心，做出决定。”一字一顿都饱含着难以揣测的韵味，幸村ji,ng市无比地认真，没有清丽的笑容，也没有冷冽的眼神。
“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先告辞了。”依旧面无表情，幸村不由在心里感叹道，手冢，你做的真的很成功呢。可是这样的选择的对错也只有时间来见证了。
手冢，你的感情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强烈。
我何尝不是呢。
“怎么了？”怪异地看到手冢又折回步伐，面向自己，脑子里竟然有一瞬间以为木头脑袋终于开窍了。可是，事实是……
“幸村你不回去吗？”
“嗯，想再待一会儿。”无比疑惑，语气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温润状态。
“……”
手冢没有动，幸村头上的问号又加了几许。
“我没带钥匙。”
……
……
唉，真是败给你了。不过这种情况可是百年难遇的啊。看来冰面下可是暗潮汹涌啊。
浩瀚的星图之下，望星的人儿就像是飘渺细小的一颗尘土。如果，在这样浩渺广阔的星空之下，感受着自己的渺小，就好像不需要任何伪装也无所谓，清透澄澈如满天星斗。
不二的眼睛就如星星一样透着兴奋的光芒，晶莹剔透，毫不吝啬地绽放着夺目的炫彩。他们就如同孩童般时而指着星空，时而享受着晚风，东拉西扯着各种话题，孜孜不倦。不知不觉中球场上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灯光早早消失了，徒留下片片散不开的暮色。
“呀，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呢。啊，星空真销魂啊。今天真的超开心，下次再一次出来看星星吧。冷吗，不二？差不多可以回去了。”白石依然保持着昂扬的兴致，要不是看到不二缩了缩脖子，还真没有察觉到已经接近深夜了呢。
立了立领子，深深地看了星空一眼，不二也发觉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聊到了深夜，总觉得好久没有这样单纯快乐的时光了，有时会突然惊讶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幼稚天真得如孩童般。不管怎样，此刻，他想继续放松一下，似乎害怕一回去又不得不用笑脸包裹自己，真得好累。
“白石，再陪我一会吧。”难得坦率地说出自己的任xi,ng，而不是时刻考虑着别人，只想着他人，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封存在其他地方。
白石稍稍愣了一下，心中有暖流涌上。不是没察觉，他的感情似乎都寄放在了自己以外的地方，只为他人爆发，只为他事认真，从来不为自己而放纵任xi,ng。就连那次与自己的对战，迟来的认真，他都不能揣测出里面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胜利，有多少是为了青学的胜利。这样的他，怎会不让人担心与心疼呢。
“嗯，万分荣幸！”白石一屁股坐到不二的边上，说实话，他也不想如此真实的不二消失。两人依旧描着星图，谈天说地，啊，这样的夜晚真销魂！嗯嗯—ecstasy!
“手冢，就算你这样在屋里踱来踱去，不二也不会冒出来的。”幸村打了个哈欠，有些头痛的看着坐立不安气鼓鼓的某冰山。
时间如此之晚，竟然无视规章制度，半夜不归，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戏！手冢一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违反纪律的人不可饶恕！
“太松懈了！”冷冷的声音沉稳得别有一番风味。
噗，幸村差点笑出声来，都已经动摇到真田附身了？
“不用担心，你看，白石不也没回来嘛，不会出问题的。”幸村强忍住笑，试图安抚下这只异常暴动的冰山。
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主要是纪律问题！无视规章制度的懒散！手冢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一身凛冽正气，开门而出，准备把夜不归宿的小熊抓回来，刚走到走廊上，目光一放，一紧。
“菊丸，半夜你去哪儿了？”就如一桶冰冷的雪水迎头灌下。
“！！！！！”大猫石化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网球打得肚子饿了，想偷吃来着，哪知偷ji不成蚀把米。
“明天早上绕宿舍跑50圈！快回去吧！”手冢成功把怒火转移到了菊丸的身上。
欲哭无泪的菊丸就这样呆呆地看着201室的房门重又关上，仿佛刚刚的人只是为了抓自己才开的房门。怎么会有这么背的运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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