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机。
贺琦年这个人还比较讲究,内裤袜子都得单洗,用手搓,盛星河生平第一次给人洗内裤,羞耻中夹杂着几分窃喜。
毕竟这玩意儿算是最贴身最隐私的物件了,别人连看都看不着。
只有他知道贺琦年每天会穿什么颜色的,尺寸多少号。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病,洗条内裤都忍不住乐呵,不知道之前贺琦年替他洗内裤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老婆!”楼下的人喊了一声,“你牙刷好了没有!帮我出去买瓶沙拉酱!”
“早就刷好了!”盛星河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在楼上嚷嚷,“在给你洗内裤!你再等等!”
“啊!”贺琦年很意外的样子,“你放着就好了嘛!”
盛星河怕惊扰到楼上的住户,没再陪他瞎嚷嚷,快速搓完拧干晾上阳台的衣架,在这间隙,贺琦年已经小跑出门买好沙拉酱了。
厨房离落地窗很近,漫天的阳光照射进来,屋里的温度都随之升高。
盛星河下楼,见到的是贺琦年宽大的背影,他杵在水池边洗着什么东西,水流声哗啦啦的。
这场景令盛星河怔愣了数秒,充沛的阳光、温暖的客厅、活力四射的小男友、还有米糊浓郁的香气……
可不就是家的味道么。
温馨、治愈,每次一靠近,神经都自动舒缓下来。
盛星河脚步放轻,一点一点地靠近,贺琦年这会正聚精会神地煎鸡蛋,完全没注意到他。
墙上的油烟机上闪现一道人影,贺琦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随即,前胸贴上后背,被人从身后环住了。
他低下头,一双手臂缠绕在小腹,大概是刚搓完东西的缘故,盛星河手上的皮肤看起来比平常要白一些,指甲修得平整干净,透着淡淡的,健康的粉。
“好香啊……”盛星河的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双臂收紧,明显感觉对方的动作顿了顿。
贺琦年拧过脑袋瞅了他一眼:“什么香?我内裤香?”
盛星河埋在他肩上闷声发笑,还往人锁骨上咬了一口:“米糊好香。”
贺琦年将鸡蛋翻了个面,然后拿筷子轻轻戳了一下,琢磨着有七八分熟就盛进餐盘。
他老婆动手能力不行,嘴巴倒挑得很,不爱吃全熟蛋,嫌干巴。
贺琦年转身去洗西红柿,盛星河黏唧唧地贴上去,湿软的舌尖在他耳垂上勾了勾。
贺琦年的喉结上下滚动,沾了水的手指往盛星河脑门上弹:“你别撩拨我啊,不然我在这儿就把你就地正法了信不信?”
盛星河抿着唇,耳朵蹭耳朵:“我不信。”
他是真的不相信贺琦年对着一堆即将出锅的早餐还能把他怎么着。
可毕竟小狼爱吃肉。
贺琦年扔下手里的番茄,关了水咀,双手用力地甩了两下。
盛星河死死地将人抵在水池边不让转身。
两人都憋着一股蛮劲,贺琦年的大腿卡在边沿,磨得生疼,反手往身后那人腰间掐了一把,盛星河身子一软,扣紧的手臂立马就松了。
贺琦年一转身,接连挠他,盛星河仰天大笑,身子跟团烂泥巴似的滑向地面。
求饶没用,只会让攻势越演越烈。
贺琦年顺势卡在他的胳膊窝,将人从地上一把捞起抗在肩上,健步如飞地朝二楼奔去。
盛星河的胳膊半垂着,拍打他的后背:“勒得我肋骨疼,赶紧放我下来。”
“晚了。”贺琦年一把圈住那两条挣扎的大腿,单手推开房门。
要是换成平常肯定是一把摔进被窝,但考虑到盛星河后背的文身可能会疼,动作轻轻的。
盛星河被放下,推倒,后背陷进深色的被子里,一缕阳光从窗帘里漏进来,打在脸上,能清晰地看见他泛红的耳廓,像是被热水浸泡过后的颜色。
贺琦年俯身,双掌撑在他身躯的两侧,静静地看他,像是打量一尊艺术雕像,视线从眉心滑向鼻梁、唇缝、下巴、喉结,最后再是绞在一起的两根食指。
“你笑什么?”盛星河问。
贺琦年将他的手指攥在掌心里,揉搓两下,又拎到唇边亲了亲:“又不是第一次,你还会紧张吗?”
盛星河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心率都过百了,扯开话题:“你不饿吗?”
贺琦年挑了挑眉:“这不是正准备就餐么。”
盛星河的后背在被子里磨蹭,右腿踩在床沿上,一点一点地挪出被贺琦年的禁锢区域。他蹭出几公分,贺琦年就跪着追上几公分,直到脑袋撞到床头,“咚”地一声。
贺琦年垂眸笑了起来:“你能跑哪儿去?”
盛星河眨了眨眼睛,噘起嘴,小声嘟囔:“你不饿,我还饿着呢。”
贺琦年的手肘一松,上身贴着盛星河的胸膛,勾人的低音炮在人耳畔缭绕:“那我喂你。”
声音挺轻,气息也柔,像是羽毛刮过皮肤。
“靠!”盛星河赧然闷笑,“贺琦年你真变态,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贺琦年跪坐在他胯骨,抬手脱了衣服,露出那一排清晰的文身,再次俯身。
湿软的舌尖扫过唇缝。
盛星河被他掐得闷哼一声,想躲又没地方躲,只能以同样的方式报复。
胳膊不小心压到了遥控器,窗帘自动向两侧滑动,大片的阳光铺洒进来,房间彻底亮了。
汗水滚落,滑入睫毛的缝隙,贺琦年顾不上擦,只是眨了眨眼睛。他望着盛星河背后那对黑色羽翼,随着肩胛的起伏不动晃动,朦朦胧胧间,真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盛星河不住地冒汗,手指胡乱地揪着床单,将它揪成一团盛放的花,青色的血管几乎撑到爆裂,在阳光下异常抢眼。
贺琦年的眼神注意到了,握住他微微颤动的骨节,指尖挤进指缝,交扣,攥紧。
汗水一滴又一滴地滑落、绽开……
落在房间的阳光逐渐变了方位,晒得人睁不开眼。
“哥……”贺琦年的额头抵在盛星河的胸口,能听见剧烈蓬勃的心跳声。
盛星河低头蹭着他的头发,双臂绕过他的脖颈,很轻地应了一声,然后笑了:“我知道你爱我。”
要说的话被抢了,贺琦年也笑了笑:“以后只会越来越爱。”
“就会花言巧语,”盛星河说,“我跳不动了,退役了,老了呢?”
“我跟你又差不了几岁,”贺琦年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我离不开你,我想抱着你,也想被你抱着。”
开荤的猛虎到底还是刹不住车,非得将人弄到不省人事才甘心。
盛星河后来没有洗澡,也没有穿衣服,整个人蜷缩在乱成一团的被子里,也不愿意动弹。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灵魂都要飘了。
他心想:这还不如在基地训练呢,还省力一些。
贺琦年从楼下端了米糊和三明治上来,滚烫的米糊已经彻底凉了,好在味道没有太大的变化。
盛星河仗着有人宠,宁可端着手机看视频也不肯动手,等人一口一口喂进嘴里,嚼巴嚼巴还提出苛刻建议:“沙拉酱放少了,都没味道。”
腾腾腾,一串脚步声从二楼蹿向一楼,贺琦年走路裹着风,走廊上的绿萝叶都颤了颤。
两个三明治啃完,盛星河又嘟囔:“我有点想吃草莓。”
“车厘子行不行?”贺琦年想起来昨晚买的水果还没开封,“我去给你洗,草莓我下次给你买!”
盛星河勉为其难地努努嘴:“那好吧。”
贺琦年被使唤来使唤去没个消停,累得像条狗,却甘之如饴。
这次的休假只有两天,太短,没法出去旅游,两人在家附近遛了遛,运动员的约会流程十分健康,跑步、爬山、上公园玩花式跳绳,静下来和公园老大爷玩几盘象棋。
晚上窝房间看电影。
刚洗过澡,浑身软趴趴的,贺琦年攥着盛星河的脚丫子替他剪指甲,床单上垫着本没用的旧杂志。
“咔”一下,剪得太多了,盛星河“嘶”了一声,差点儿往人脸上踹过去,“轻点行不行?肉都被你给剪没了!”
贺琦年捏着他的小脚趾,搁到自己的膝盖上,还没开始动手,盛星河猛地一抬脚,脚底板跟贺琦年的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贺琦年往后一仰,伸手握住他脚踝,“你这么踢我有什么好处啊,一会我还要亲你。”
盛星河扯过被子遮住半张脸:“我不跟你亲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贺琦年立马就来劲了,把指甲钳往杂志上一放,撑在他大腿的两侧飞快地爬到床头,伸手扯了一下被子,没扯下来,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和几根手指。
两人又开始较劲。
贺琦年从侧方钻进被子,挠他痒痒,盛星河身子一软,笑到崩溃,不得不把脑袋探出了吸氧,断断续续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踹你了。”
贺琦年掐着他的下巴,狠狠地在他嘴唇上嘬了一口,“还闹吗?”
盛星河晃晃脑袋:“今天不闹了,下次再闹。”
笑声逐渐被电视声掩盖,贺琦年继续替他剪指甲:“要是将来你退役了,要留在这边工作吗,还是去学校带队?”
盛星河想了想:“留在这边的可能性大一些,怎么,你怕跟我异地恋啊?”
“那肯定啊!”贺琦年撩起眼皮瞅他,“我想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每天临睡前还能抱着你。”
贺琦年说话一向直白,盛星河老脸一红,绷不住就开黄腔:“每天?你想是累死我吧?”
贺琦年垂着脑袋咯咯傻乐。
“接下来还有巡回赛,你得悠着点,网上都说了,过渡纵欲容易肾虚,影响比赛发挥。”盛星河一本正经地说道。
贺琦年捏着他的脚掌,往下滑,碰到了敏感的部位:“那你觉得我虚吗?”
“操!”盛星河跟受惊了的猫咪一样,迅速弹开,“你上辈子是颗伟哥吧!”
第六十一章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地溜走,眨眼便要入夏。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贺琦年需要抽出大量时间准备毕业论文,放弃了出国比赛的机会。
他刚飞回B市的那段时间,盛星河特别不适应。
身边少了个人,遇到好笑好玩的事情也不能及时分享,甚至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想吃草莓的时候,会想到贺琦年;想喝米糊的时候,会想到贺琦年;看综艺的时候没人搂着,会想到贺琦年;新上映了一场精彩的悬疑片,会想到贺琦年……
无时不刻,随时随地。
之前也不是没有异地恋的情况,但都没有这回严重,大概是因为之前一直住一起的关系,全天24小时黏在一块儿。
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感觉就像掉了颗牙齿,浑身别扭。
不过贺琦年不在的话也有一个好处,就是精力比较旺盛。
盛星河觉得前辈得出的那套“性生活频繁会影响成绩”的理论,那绝对是有医学根据的。
贺琦年在的时候,怎么着也得玩一两个小时,兴致上来,再弄个什么小道具,绑手腕捆脚踝,折磨他好几个钟头,隔天的精神状况欠佳。
贺琦年这一走,他的注意力就全部投回比赛当中,三月末就出国参加巡回联赛。
之前几次成绩都一般,维持在2米26左右的高度。
很多人质疑他当初换脚的这个决定,甚至连他自己也怀疑过自己能不能做好,因为没有前辈的经验可以参考,一切都得依靠自己日积月累地摸索。
很可能这些时间、精力、努力换来的只是一个失败的结果,但是新的肌肉记忆在慢慢形成,他已经无法回头,必须一路向前。
贺琦年也给了他不少鼓励,几乎每场比赛,贺琦年都会守着直播,在赛后跟他分析出错的地方。
跳高运动很难靠意识去控制起跳点的位置,或是起跳高度,角度,运动员能做的,就是坚定信念,调整心态,然后风雨无阻,日复一日的训练,练到最后,一定是依靠神经反射去控制角度,弧度。
练到能够闭眼过杆。
曾经跌落至谷底,如今不畏惧深渊。
不管别人多不看好,盛星河还是相信自己,相信这是老天爷设下的最后一道大坎。
他就想要越过去,不光是证明自己,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用成绩来告诉后辈,“梦想”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词汇,只要你愿意努力,愿意尝试,就一定是在靠近它。
这一路有伤痛有失落有迷茫,但他没有放弃,也不舍得放弃。
终于,在五月末的亚运会上,他成功越过2米31的高度,为中国队摘得一枚金牌,且达到了曾经用左腿起跳时的最好成绩,也就是那个令他面临禁赛的高度。
然而这一次,药检通过,金牌稳稳地收入怀中。
这一突破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甚至比自己第一次跳过时还要兴奋。
这个成绩,证明了他是可以做到的,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年初刚答应贺琦年住一起时,他们买过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展柜一共五层,里面收纳了他们在运动生涯里拿到的所有奖章、证书、奖牌、奖杯以及参赛时拿到的吉祥物。
如今又添上一个新的奖杯和纪念物,柜子都快摆不下了,他准备等贺琦年回来之后,再添个新的。
在国际大赛上获得金牌,爽的肯定不光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田径队乃至全国上下所有关注体育项目的观众。
田径组的各大官微齐齐送上祝贺,各路媒体争相采访,就连综艺节目都邀请他上,不过除了几个采访,其他节目他都委婉地推掉了。
做任何事,最怕的就是分心,而综艺节目会将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推到大众视野里,优缺点都被无限放大。
遥想去年和贺琦年上的那档综艺,他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节目组想要制造一些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