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天龙八部]廿五史·俱摩罗天 第25节

作者:太史婆 字数:12436 更新:2022-01-09 00:55:34

    话犹未了,那高腔大嗓的声音哈哈大笑,已传了过来道“大什么人,没的叫大伙儿笑话!大王,俺回来见你和众家兄弟啦!”腾腾几响,那人兴冲冲走进厅来,俯身便拜。一张黑魆魆的脸膛叫风吹得通红,正是耶律葛。

    原来北伐论功,南院众将俱有封赏。十余人都升做上京统军官,奉调入京去了。其中这耶律葛功劳尤著,新任太和宫统军,已是宫卫军中顶儿尖儿的人物,脾气却分毫未改。施过了礼,便跳起身来笑道“大王这一向可好?老兄弟们日日记挂着你,平日喝起酒来,都念着想与大王再好好喝上一场呐!”

    萧峰不由大笑道“这又何难?今日哪个不醉了回去,兄弟们莫放过他!”便唤人与耶律葛上酒。耶律葛老实不客气,咕嘟嘟地先干了一大杯。与他相熟之人都过来拍肩打臂,各自招呼,有人道“老兄军中有假么?怎地得闲回了南京来?”耶律葛撂了杯子,抹抹嘴道“哪里是得闲?倒是公务。皇上不知怎地心血来潮,忽然要摆驾南京,将皮室军和弘义、太和两军的骑兵都带了来遛遛。俺太和军乃是先导,急着来见大王,马快了些儿。最多几个时辰,其余兄弟们也该到啦。”

    耶律莫哥心中一跳,想道“先时皇上将这许多兄弟调去京中,便已有些儿不对。历来冬捺钵都在广平淀内,怎会不闻传旨,突然改道南京?何况捺钵禁卫不过四千,今番竟带了五万余骑兵出京,莫非……?”冷汗隐生,不好再想下去。转眼见萧峰实是难得的高兴,又想“先喝过一回,寻个空儿与大王去说也罢。”听众人齐声向萧峰祝酒,便也一齐举杯,喝了起来。

    耶律葛自是想不到许多,喝得高兴,忍不住又大声道“俺在上京听得,大王你前些日往南边走了一趟?那中原风光果真好得紧么?是了,咱们那撒兰纳便是南边人,大王你见到他不曾?怎不邀上了他,和兄弟们一起回来?”

    众人听他一说中原,便知要糟。旁边几人急忙拍他手臂示意,离远了的拍打不到,个个皱眉咧嘴,杀鸡抹脖儿般猛使眼色。耶律葛却正在兴头上,哪里留意?高高兴兴一口气说了,忽觉厅中一片沉寂,笑闹的碰杯的都一声不闻,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挠头道“怎地都不言语?撒兰……”

    猛听萧峰一声厉喝,道“休要提他!”

    砰地一声大响,萧峰一掌击在面前长几上,直如利剑,登时将那几齐刷刷劈做了两半。辽国塞北之地,花梨紫檀等木料皆不易得,这王府中木器多是辽东铁桦木所制,坚硬非常,便真个刀劈斧锯,也要花上许多功夫。此刻却听喀剌剌碎裂声震耳惊心,两半几案连着案上器物稀里哗啦,摔得粉碎,木屑瓷片迸起半天来高,酒水流离,淌得一地都是。众将刷地一下立起了身来,垂手屏气,谁也不敢再出一声。

    一片死寂之中,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咯咯笑道“姐夫,谁敢来惹你生气了?做什么发这般大的脾气?”一个紫衣少女跳进厅来,奔到萧峰身边挽住了他臂膀,叫道“这许久不见,姐夫,你想我不想?”

    萧峰见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晶莹发亮,又惊又喜,脱口道“阿紫,你的眼睛好了?”阿紫眨了眨眼,笑道“是那小和尚……是你二弟给我治的,你瞧好不好?”萧峰抬手扶着她肩膀细看,突然一凛,只觉她眼光中似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伤心之色,心道“莫非她在路上受了甚么委屈?”却不便问。耶律莫哥忙道“郡主回来,当真天大的喜事。请与大王去说说话儿,我兄弟也要做些准备,接应宫卫军入城才是。”心道有郡主在此,大王只怕便无甚工夫去想旧事,正好转圜。

    萧峰也猜着了这意思,眼见众人欲言又止,一脸的忧色,心中低叹,便由得阿紫欢欢喜喜拉着他手转了进去。帷幕在身后一落,阿紫已扑上来搂住了他颈项,瞧着他眼睛道“姐夫,你怎地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回来了,你不欢喜么?”

    萧峰摇了摇头,轻轻握着她双臂,将她扶到一边虎皮大椅上坐了,道“我高兴得很。阿紫,在这世上我挂念的只你一个。现下你好端端地,眼睛又治好了,我就什么也没牵挂了。”

    阿紫嘟起了嘴,足尖在虎皮上用力踢了踢,道“又来敷衍我!我在外头时时刻刻想着你,你不来找我也罢了,现下又这们心不在焉……哼,你哪里是真心欢喜了?”

    萧峰叹道“你年纪小,便知道顽皮胡闹,不懂大人的事。我在想皇上突然前来南京,却不知为了甚么?”

    阿紫恼道“皇上是你结拜大哥,来瞧瞧你,又是什么大事了?说我年纪小,我,我早不是小孩啦!你答允姐姐照顾我,就只照顾我有饭吃,有衣穿么?我长大起来,你几时正眼瞧过了?又几时问过我想些什么?我的……我的心事,你从来也不理会的!”

    萧峰越听越惊,道“阿紫?”

    阿紫扭转身子不去瞧他,又道“那时候我眼睛瞎了,知道你不欢喜,不来瞧我,也没什么。可现下眼睛好了,你还是这样。我……我是不是要在那日叫你一掌打死了,你才肯念着我一点儿,才会……像对阿朱那样,时时刻刻念着我……”

    她越说越是伤心,忽然一回身,扑进萧峰怀里大哭起来。萧峰叫她惊得呆了,不知如何应对。呆了片刻,低声道“孩子话……”

    阿紫跳了起来,叫道“又是孩子!我早对你说过,阿朱不在了,我一样会陪在你身边。你要喝酒打架,死也好,活也好,我总是陪着你。你,你便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萧峰听到“喝酒打架”几字,心头剧烈一震,不是酸楚,却如几柄利刃戳了进去,鲜血淋漓,刺得生疼。长叹一声道“那又何必?你姐夫是个粗鲁汉子,一个人惯了,原也用不到什么人来陪。”

    阿紫叫道“怎会用不到?一个人孤零零的,又有什么开心了?你便是只想要阿朱伴着你,是不是?”

    萧峰低声道“是。”

    阿紫却突然一声也不应,双眼瞪得大大地,直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古怪、又极可怕的物事。抬起手来指着他脸,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去,眼光中黑幽幽地,衬着那张雪白的脸蛋,又是可怜,又是可怕。喃喃地道“不是……不是……”猛地一声尖叫,道“不是的!你想阿朱姐姐的时候,脸上神气,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当我眼睛还瞎么,我看不到么?你……你想着别人,是不是!说甚么不要我陪,其实心里想的,都是别人,是不是!!!”

    轰隆一声,惊雷电掣,萧峰何等英勇,然而此时模模糊糊有了一个答案,竟然不敢去想。猛然间背脊生凉,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只道“是谁?我那时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脚步声响,那两名亲兵急急奔来,突然见了这模样,惊得一窒,竟不敢出声。萧峰只觉不对,吐了口长气,沉声道“……何事?”

    那亲兵忙道“回大王,皇上御驾将至南京城外,现下内侍官都已来了,宣大王见驾。”偷瞥了阿紫一眼,干咽了下,又道“皇上听说郡主回来,十分欢喜,下了旨加封公主殿下,赐号‘平南’。内侍官道,要召平南公主和大王你一起前去呢。”

    萧峰猛地一惊,心道“皇上来的怎如此之快?阿紫回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他竟连旨意都已下好了……平南?平南?难道他今日之来,是要向南朝兴兵么?”

    ==================

    段誉失声叫道“平南?耶律洪基他是……要向南出兵么?”

    虚竹学问粗疏,反应远无段誉之快,惊道“什么?那大哥他……!”

    大理众臣一起变色。辽军兵威之盛,若御驾亲征,便是六十余年前澶渊重演。宋室武备久废,国本必摇,便大理远在南疆,这一场天下大乱只怕也难逃过了。一个个腾地都立起了身来,巴天石急道“姑娘可亲耳听到了洪基言语?他究竟……待要如何?”

    阿紫呜咽道“我不知道。那日耶律洪基一见了面儿,便叫人送我去他宫帐,试什么公主的仪仗。他自己拉了姐夫,只说要去郊外打猎……”

    ==================

    萧峰与耶律洪基并骑而行,片刻已驰出十余里外,众御营禁卫马力不及,都被远远抛在了后面。此时已是初冬,城外一带荒野阴沉空旷,都是灰黄之色,只枯枝头上几点残霜反着日光,煞是刺眼。耶律洪基停马四顾,忽道“兄弟从南边回来,那边可是人烟鼎盛,繁华得紧?我大辽明明几万里河山,却只有这般的萧条景象。”

    萧峰心中一紧,道“不论何地之人,总有贫有富,那南朝也并非处处富庶。这带土地只是抛荒久了,无人料理。臣已下了令,南院境内禁绝草谷,明年开春有了耕作,便不是这般景象了。皇上大可安心。”

    耶律洪基皱了皱眉道“兄弟不许去打草谷,天气一冷,却也没什么猎物。今日便为朕破一次例,成不成?”

    萧峰不便驳他,应道“是。”耶律洪基向他看了一眼,忽又笑道“我知朝令夕改,不是大将的做派,也不叫兄弟你为难,并不要你下令。朕南来之时,这猎物已叫人备下啦!”

    一言未了,东北方向一声炮响,跟着军号齐鸣,耶律洪基大笑道“来了!来了!”纵马飞奔。萧峰随行在后,心中疑惑,只觉那号声炮声不似围猎,倒似在上京时参与祭礼的动静。两骑马一前一后,上了一片平岗,但见一队皮室军白袍素帽,腰系铜铃,手中持着长弓,已列队守在那里。萧峰认得这装束乃是春日祭山神时所着,此时立冬都已过了,祭祀何来?却见众军弓箭上弦,遥遥指着东北天际,急转头看时,那天边远远的山影重叠,隐约可见,而在群山影前,平岗之下一字儿排开,立了数根木桩。每根桩上捆着一人,都是宋国平民的模样。离得远了,瞧不清面上神情,只听得阵阵哭号之声,震天动地。

    萧峰大惊,叫道“皇上?”

    耶律洪基扬鞭前指,大笑道“那边便是我契丹祖宗的木叶圣山。太祖皇帝时候行的这祭礼,朕一直未能亲历,今日有幸,却是要效法先祖,亲手来试上一试了!”

    萧峰自知辽人凶悍,却也从未见过这般杀人的活祭,猛地一愣,有御营军官已近前低声道“萧大王,你回来辽国不久,想来不知。这称作‘射鬼箭’之礼。太祖皇帝时候凡有出征,便将细作向着木叶山方向乱箭射杀,祛邪辟凶,便可必胜。眼下那边绑的,都是擒来的宋国细作……”

    《辽史》本纪述云阿保机北追剌葛,闻诸弟面木叶山射鬼箭厌禳,乃执叛人解里向彼,以其法厌之。即其事也。

    这人再说些什么,萧峰已是一字也听不到。胸中只如着了一把烈火,喉头双眼,几乎烧得片片碎裂。猛想起当日皇帝以宫卫叛军试探之事,那边绑的,可当真是宋人的细作?“出征……出征!这是要我眼看着活人的鲜血,拿来祭旗么?”

    只见耶律洪基拉开金弓,嗤嗤嗤嗤几声,一箭一个,已射中了六人。有的一箭贯胸,有的却射中面门肚腹,被血流呛住,叫不出声,在木桩上不住地抽搐扭动。皮室军同声大呼“万岁!万岁!”山呼地摇,跟着开弓射去。箭如雨下,登时将那几人射的刺猬一般,都成了一条条的血尸。

    萧峰近在咫尺,若射箭之人不是皇帝,甚或皇帝并不是他结拜义兄,他只一抬手,便能打下那些羽箭。然而此时眼中看着,人一动也动不得。却见那桩上只剩东首一人未死,耶律洪基一声长笑,将弓递过来道“兄弟,你来!我契丹战神开弓祈胜,才真是得了圣山的庇佑了。”

    众军高呼声中,萧峰缓缓将弓接了过来。他用此弓也非是一次,然而此时拉得满了,弓弦的咯吱吱声音刺入耳鼓,竟比声声高呼还响得可怕。北风疾吹,鲜血气息又腥又咸,直扑鼻端。只一刹那间,双臂猛地一振,喀喇一声刺耳酸心,那张铁胎金鈚的硬弓竟被他硬生生拉做了两半!

    耶律洪基一愣,才想到他这是故意为之,勃然变色,喝道“……萧峰!”

    萧峰掷下金弓,下马跪倒在地,应道“萧峰死罪!”

    耶律洪基俯视着他,将手一抬,众军乱箭齐发,将剩下那人也射死了。见萧峰别转了头不忍去看,脸上神色一阵变幻,却不出声。过了片刻,又叹了口气,跃下马来拍了拍萧峰肩头,道“罢了,你且起来。”

    萧峰立起身来,只见耶律洪基挥手命众军退避,道“兄弟,你随我来。”自顾向南行去。萧峰不敢开言,默默地随他行了一阵。耶律洪基跨上一座小丘,放眼四顾,自袖中取了一物反手递来,道“你瞧瞧。”

    萧峰接过看时,却是一卷奏章。辽制臣属上奏皆用汉语,虽然文绉绉地,倒也明白,说的都是南院大王萧峰私纵俘虏,例违祖制,皇上万不可放纵云云。末尾年月,却是自己北征未还之时。登时一惊,道“皇上,这是……”

    耶律洪基道“这些东西,兄弟你未还朝时不知送上来多少,哼,腐儒的见识,可笑!”伸手将那奏章远远丢进了草丛,道“朕一把火,全都烧了。”

    转眼见萧峰惊异地看着自己,摇头道“兄弟可还挂记着方才之事?一把弓罢了,算得什么。你为我先平楚王之乱,又定了北疆,若不是你,朕也到不得今日。这座江山,原本便是我们兄弟两个的!”

    萧峰如何敢应,听他语气沉重,确是发自至诚,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半晌方低了头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萧峰……惭愧!”

    耶律洪基摆了摆手,举目望着南方道“兄弟行事谨慎,那是你的好处。若非如此,朕也不放心将这大军交到你手上。北疆之功一直未论,今日朕到南京,便是专为封我兄弟来的。”

    萧峰吃了一惊,道“臣受恩已深,何况北伐之事,皇上都封赏过我属下弟兄了,不敢再……”

    耶律洪基倏然转身,朗声道“南院大王萧峰听封!”

    萧峰只得拜倒在地。听耶律洪基说道“南院大王萧峰公忠体国,为朕股肱,兹进爵为宋王,以平南大元帅统率三军,钦此!”

    “平南”二字再入耳中,萧峰全身一震,顿了许久,方才叩首道“臣萧峰,谢恩。只是还有一事求恳,但望皇上应允。”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伸手来扶他道“兄弟总是这般客气。你只管说,做哥哥的力之所及,无有不允。”

    萧峰俯首于地,哑声说道“臣统了三军,若有外敌犯境,不问他宋国、西夏或是北境,必定为大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皇上若要大动刀兵,去平那南朝的土地,微臣便求陛下为了万千生灵着想,万万……不可南征!”

    耶律洪基笑容顿消,伸来的那只手僵在空中,好一刻,才缓缓收了回去。又静了好长一刻,猛然大喝道“萧峰!你是辽人,还是宋人?你口中那万千生灵,又是哪一国的众生?”

    萧峰拜伏在地,并不抬头。耶律洪基双目直瞪着他,在原地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又道“我知你从前在南朝长大,该当知道南朝便不是处处富庶,天气温暖舒服,也远胜过大辽的苦寒之地。你口口声声为国尽忠,难道就不想我大辽子民的日子过得更好些么!”

    萧峰道“正因臣两国都曾到过,知道外人的土地如何好法,也比不过自己家乡。南人住不惯北方,北人却也不爱南方,上天已这般定了,皇上,你又何苦要更改他呢?”

    耶律洪基森然道“然则你是要抗命了?在你心中,你的父母之邦,朕这个结拜兄长,都比不得那些南蛮子要紧了?”

    萧峰身子一震,亢声道“臣只知自来兵无必胜之道,两国交兵,死的伤的生灵涂炭,谁也逃脱不开。皇上如此恩义,将国家安危、契丹儿郎的性命都交到了萧峰手上,我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危难在前,却不理睬。皇上,耶律大哥,那南征之意……请你收回了罢!”

    耶律洪基听到这里,眼中也多了几分震动。略一沉吟,忽然笑道“萧兄弟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但若是朕告诉你,今番决意出兵,便是因为朕……已经有了这必胜之道呢?”

    ==================

    阿紫道“那耶律洪基说,宋国的雁门关守将不知用了什么法儿,全关上下都投到了辽国来。只要辽军南下,那边便开关放行,就是他的……必胜之道了。”

    辽据燕云十六州,又以骑兵为盛,举兵之时,总是自燕赵平原奔驰而下。澶渊之盟后虽无交战,宋军主力仍是驻于瓦桥、益津、淤口诸关一带。而代州雁门背倚山势,据有天险,易守而难攻,驻军之数便大大不如,连着周边府路都没了什么战备。若是此地砉然洞开,辽军直入,那必胜之道便当真不是虚言!巴天石惊道“宋主别个不论,对武将看得极严。耶律洪基再有手段,也用不到宋将身上。又有什么人,能在宋国眼皮底下将这一座关都算计成了?”

    阿紫恨恨地道“我还在他家住过几日,那时知道,就该把我的极乐刺穿心钉统统给他用上!哼,哼,就是那个与姐夫齐名,叫什么北乔峰,南慕容的……”

    大理众人脸色剧变,异口同声地大喝道“……慕容复!!!”

    第十一回 听四面边声 楚歌频作 3

    当日惊变,大理段氏只差一线,便叫慕容复逼到了亡国灭族之境。这人的名字此刻说来,仍只觉不寒而栗。巴天石朱丹臣等对视一眼,都知凭自己这些人的本事,万难想得出他是如何用计,巴天石急忙问道“阿紫姑娘,你方才道不曾听得耶律洪基言语。这些、这些国家大计,你又如何得来的?”

    阿紫听人有疑她之意,若在平日必不肯干休,但这时一心念着萧峰,眼圈一红,又流下泪来道“是姐夫手下的人……”一面抽噎,将萧峰被自己骗得饮了毒酒,城上被擒之事尽都说了,道“那个穆妃,原本做的……是辽国的太巫,我还道她真有本事,原来、原来……休要叫我再见了她,哼!”狠狠一咬下唇,抹了抹泪水,又道“我想着他们不知将姐夫关在哪里,偷偷再回南京城去,全城却都禁严了……幸好撞上了那个耶律莫哥,这人倒有些良心,将我在他府上藏了几日,又和南院的人日日去打听姐夫消息。这些事都是他与我说的,又带了我出城,叫我寻人来救姐夫……”

    原来南院众将的家人皆在南京,战事一起,首当其冲,内心深处实在并不愿去攻宋。耶律莫哥更知上命紧急,出兵便在明年年初。而契丹旧制,正月例不兴兵,军卒们背地里都生了怨言,皇帝却不理会。心想若叫那些南人救了萧大王去,士气必摇。到了那时候,或许皇帝的心意便能稍改亦未可知。这些话,却是不便对阿紫说出来了。

    段誉虚竹都跳起身来,大叫道“我们现下便去!”段誉道“巴叔叔,朱四哥,那些仪仗侍卫都叫他们回国去罢。你们几位和我一起,快去南京!”虚竹道“我这便去叫三十六岛、七十二洞那些人马!大伙儿一起……”

    巴天石一步跨前,大声道“先生慢着!”转头向段誉道“世子爷慢着!莫要忘了,你和虚竹子先生现下身份非同寻常。南京城中只消有一个认出了你二人,便等如是大理、西夏两国公然对辽宣战!我大理路远,西夏却近在眼前,辽兵朝发夕至。何况眼下国主病重,公主殿下又怀了身孕,一步之错,便是千万人的生死!若萧大王知道,他也……也是万万不会答允的!”

    这一句,竟连阿紫都窒在了那里,脸色煞白,说不出话。虚竹急道“这……这……”却是什么也“这”不出来。段誉低了头,拼命回想近日学到的政事,无奈现学现卖,便和他那六脉神剑一般的不灵光,只得急道“巴叔叔,你说,该当如何?”

    巴天石说话之时,脑中已在不停地飞快盘算,忽见华赫艮立在一边,眼光猛地一亮,道“便是如此!”拉过众人,说了一番计较出来。众人只听得一齐点头,段誉又道“只是那耶律洪基人也在南京城里,若是他先得了讯息,一声令下,叫全城辽军出动,便要……”

    大理众臣听他想到了这层,都不由微笑起来,朱丹臣抬手按上段誉肩头,沉声说道“世子爷,这一件事……便要看你的了!”

    ==================

    耶律洪基知萧峰被擒,沉默了半晌,却不下令。只命御营都指挥使将人看押起来。那指挥使心想萧大王一旦药性缓解,谁又能困住他了?灵机一动,忽想到城北一处废弃的佛塔,塔身乃是砖石垒砌,厚达半丈。当下将军中铁匠瓦匠都唤过来,叮叮当当打了一夜,便将萧峰囚在塔中。御营士兵将那寺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泼不进,却将南院府中美酒尽数搬来,只萧峰开口,便即送上,仍是不敢对他缺了礼数。

    萧峰明知不能脱困,也不多想,每日里便是仰头痛饮。酒坛在寺中小山般堆了一地。耶律洪基始终不来见他,只派了几名能言善道的说客,说道皇上顾念昔日情义,不忍加刑,萧大王你务须听命悔罪云云,翻来覆去,日日来念个不休。萧峰猜着耶律洪基是恐怕自己自尽的意思,心中长叹,并不向那些人多瞧上一眼,只是自顾自饮酒罢了。

    这日天色近暮,门外人声隐隐,情知那些说客不厌其烦,却又来了。当日那都指挥使为防萧峰逃脱,在塔身加了两道铁门,都是儿臂粗细的铁条打就。不论劝说送酒,只开第一道门,来人便在两门之间,不能再进。这时却听脚步声响,一直走到了囚着萧峰的这道牢门跟前,锁钥相撞,哗啦作声,有人高声道“萧大王,你戾气太重,抗拒忤命,不遵皇上的旨意。皇上恩德,特命高僧前来讲经消解,你可要好好听着了。”

    萧峰听得古怪,抬头瞥了一眼。却见一名百夫长立在铁栏之外,身后果然随着三名黄教打扮的僧人,立掌当胸,口中喃喃诵佛。又有两名士兵在后举着火把,与平日那些说客来时并无什么两样。然一凝目间,只见那百夫长嘴角隐隐带着一丝狞笑,摸了钥匙来开牢门,双手竟是微微发抖。而那三名僧人太阳穴高高坟起,胸前手掌青筋绽露,分明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模样。最后那两名兵士看一眼这些僧人,又看一眼萧峰,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然便是这么一眼,火光影下,那眼光闪烁摇晃,又是恐惧,又是清清楚楚地,一丝不敢叫出口来的提醒之意!

    萧峰心中一震,立起了身来。铮铮铮数声,他身后铁链立时拉紧,不住震荡。原来那指挥使以四条铁链锁了他手脚,数丈锁链,一大半都砌进墙内,用数尺厚的青石死死封住了。露在墙外的长短,萧峰饮食睡卧倒是无碍,但要站起,双手便只能堪堪提到胸前,伸展不得。双足更被牢牢扣在原地,半步也不能向前。辽国百工,独有炼铁之术傲视天下,契丹得名便是“镔铁”之意。这锁链百炼精钢,指挥使都以军马牵拉试过,便萧峰之力也挣他不断。便是要挣,他手足不得伸展,又如何能够运力?这一站起,登时都深深勒进了皮肉,铁环相击,绷得火花四溅。猛见对面那百夫长眼中也是一阵火花迸射,面肉扭曲,都是狂喜之色。哗哗几响,牢门打开,三僧一齐跨进石室。砰地一声,那百夫长在后将门反锁了,拔刀出鞘,向那两名士兵喝道“去外面守着!”猛转身盯着萧峰,大声道“皇上赐下的往生经咒,萧大王可好好地听罢!”嘴角抽搐,似欲大笑,却又不敢,声音扭曲得无比古怪,都发起了颤来。

    萧峰冷冷地道“要我听的这人,是皇上,还是——耶律乙辛?!”

    那百夫长脸色大变,以藏语向那三僧喊了句什么。那三僧眼色一沉,呼地一声,当头两人各起一掌,已向着萧峰前心一起劈了过来!

    萧峰只觉劲风扑面,灼如火焚,与在西夏对的鸠摩智那一掌大是相似,功力却殊不及。若在平日,双掌之力又奈他何,然此时手足无法动转,只可将双掌在胸前一并,反掌向外,吐力疾挡。砰地一声大响,三掌相击,萧峰困在这咫尺之地,反震之力便等如是以身躯硬接。低低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背脊蓬地撞上了石墙。便在这一瞬,眼角间冷光一闪,第三名僧人袍袖疾扬,一柄飞刀激射而至。他双掌不得脱,既不能挡,亦不能避,只可一瞬之间含胸拢肩,狠命向侧面一让。刀锋飒地在他肩臂擦过,鲜血迸射,划开了半尺长的一道血口。那飞刀当一声响撞上石墙,又跌落地下,刀上一线殷红滴沥,直流到了他足边。只听呵呵嘿嘿,三名藏僧在对面一起大笑起来。

    这三僧果然是出自大雪山大轮寺,原本与鸠摩智一般在国中效命。然自鸠摩智弃了国师之位,宗赞王子又亡,他等的日子大为难过,索性一路投到了辽国来。今番是当朝太师要杀人灭口,为他除了这朝中头一号的政敌,尊荣富贵自无可虑。只是萧峰威名太盛,他三人也不敢托大,方才一击全是试探。这一刀虽只皮肉之伤,却是试出了萧峰果然无法动转,还怕他何来?一起大笑起来,当头那僧缓步跨上,口中操着生硬的汉语念道“阿弥——陀佛!”

    笑声未落,猛见萧峰直起身来,仰头也是一声长笑!

    这声笑,便如当空一个霹雳直落,石室内外,猛可里回声震荡,轰鸣不绝。铁门外那百夫长脑中嗡地一响,双目前突,手中刀当地掉在地下,翻身栽倒,口鼻流血,便已没了气息。那三僧都知这是佛门狮子吼功,但知虽知道,离得更近,更加难当。急拿桩站定,丹田运气,方才扛住了这一吼。而吼声陡起同一时刻,萧峰双掌齐出,那锁链扣着他臂腕,教他无法伸直,然而这双掌一出,不是向前,却是向后!

    那边三僧还未及反应,萧峰双掌“密云不雨”,已一起击在了身后石墙之上。

    这三僧虽不及鸠摩智,也是吐蕃国中顶尖的人物,运气一转定住了身形,心中大惊。六掌齐错,便要扑上。但只慢了这一瞬工夫,陡见萧峰右臂一振,又一声大喝直刺耳鼓,喀喇哗啦啦一阵巨响,尺余方圆的墙面一起碎裂,黑影一道腾空而起,萧峰已将他右腕上锁着的那条铁链整个儿自墙中拔了出来!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施未行也。此是降龙十八掌至阴柔一式,双掌到处声息不起,五尺余厚的青砖石却已自中块块碎裂,萧峰劲力一逼,登时铁链破壁。他双足虽还定在原地,但一臂得脱,那锁链长有数丈,便如神龙飞天,将这石室所有角落都笼在了其中!三僧只叫得一声“咦!”风声犹如吐蕃高原上狂飙厉啸,眨眼便到耳畔。萧峰劲力贯处,数丈铁链笔直如矢,竟不是做软鞭来用,而是一条丈余长的棍棒。猛地棒影翻涌,怒涛骇浪,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石室中四面八方弥天漫地,全是乌压压的铁链阴影。那三僧也算得当世好手,此时再避,哪里能够?两僧明明眼见着当头而落,反掌上架,却不知如何,一道劲风倏地横扫。啪啪两响,两个头颅一起粉碎,脑浆鲜血喷了一墙一地。当头那僧勉强让过,猛想起了中原武林的传言来,脱口叫道“打……”

    萧峰朗声道“正是!打狗棒法,专打恶狗!”一声厉叱,那僧迫得旋身闪避,然而不转身便罢,这么一转,棒影竟跟着他空中翻转,人一落地,如影随形便在身后,啪地一声,脊骨连着半个身子断成两截。砰咚,砰咚,砰咚,这才和那两具无头尸身一起倒下了地来。

    萧峰长长吐了一口气,心道“我身在大牢,便皇上不来杀我,耶律乙辛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留我不得,莫非为的不是南征,而是出征之后。此事的背后,难道又是……他?!”心中一紧,垂在地下的铁链都震荡起来,铿铿之声刺耳异常。“然则乙辛断不会只此一举,大军若至,我……又要如何脱身?”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31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