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故事 第7节

    楚云秀不咸不淡地说“谢谢你对主持界的鼓励啊。”心想，喜欢上你和周泽楷的粉丝还真是辛苦，你们有必要这样和粉丝互相伤害吗？

    她把话题拉回来，向观众介绍说“《夜奔》是叶修演艺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部电影，叶修靠它重返影坛，拿到了当年金梧桐最佳男主角奖。我们先说电影，《夜奔》当年一举囊括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新人四相大奖，真的非常厉害，了不起。”台下掌声四起，她接着说，“这是你和周泽楷的首次合作吗？”

    “是的，”叶修一副你终于聊到正题的表情，“跑龙套的时候也共同参演过一些作品，但讲真正的对手戏和戏里的互动，《夜奔》还是第一次。”

    “拍的时候想过会拿奖吗？”

    “一部电影会不会拿奖，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可能做足了十分，最后还需要一分运气，应该说我们有这样的野心，不过导演当时真的只是希望能卖座就好，他压力特别大，《夜奔》对他来说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光是他，对我、对小周、对编剧来说都是，所以带动整个剧组也都笼罩在高压之下。”

    送走小狗后，这一年的年末生活里出现了一线曙光，编剧陈小山邀请叶修参加电影《夜奔》的试镜会。

    当时家里突然停电，两个人在抽屉里找蜡烛，叶修记得以前停电的时候用过，可是找不到。接到陈小山的电话后，他们也不找蜡烛了，周泽楷用手机放了歌，拉着叶修跳舞。起初叶修还有些抗拒，说“干嘛，干嘛，不要吧。”后来就跟着周泽楷跳了起来，在黑暗蹦恰恰蹦恰恰。

    楼道里有人在嚷“谁家用了大电器，又他妈跳闸了。”声音传进来，却好像与他们无关，街上的灯光从窗户透进来，暧昧而朦胧。

    周泽楷很开心，但周泽楷不会说什么，叶修去试镜时他也只是握着拳，说了两个字必胜。

    试镜会在j城，叶修坐飞机过去，陈小山来机场接人。陈小山穿了一件旧羽绒服，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打理，像是写稿途中抽空过来的，也许是因为不修边幅，倒显得有几分潦倒。他见到叶修，第一句话就是“学长你怎么穿得这么少，j城的冬天很冷的。”

    陈小山是叶修的学弟，读编导专业，毕业后出国继续深造。读书的时候，陈小山就很崇拜叶修，总觉得他这位学长将来进了演艺圈一定会让所有人吓一跳；叶修靠处女作登上影帝之位，陈小山还打电话来道喜，说好遗憾自己身在国外不能帮他庆祝；后来两人就少有联系了，一晃已经几年过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修问道。他穿了一件呢子大衣，一走出机场大厅立刻见识到j城冬天的威力，被吹了个透心凉，“我去，怎么这么冷！”

    “回来几年了。”陈小山在寒风里喊道，领叶修朝停车的地方走，“你有没有带厚一些的衣服？”

    两人坐进车子，陈小山打开暖气，先带叶修回酒店，安顿好住处，再去见导演，一起吃个饭算是给他接风。路上聊起《夜奔》的剧本，之前在电话里陈小山也跟叶修简略地提过。

    《夜奔》的故事情节很简单，讲述警员阿笑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了在帮会斗争中受伤的青年阿云，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负伤的青年就是黑帮势力义兴会的接班人、大佬金爷的义子，后面的故事可想而知，阿笑利用阿云的关系打入义兴会卧底，最终警方成功铲除了这伙黑恶势力。

    然而《夜奔》并非传统意义上除恶扬善的警匪片，虽然借助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政府扫黑的背景，但影片想要表达的其实是，帮会势力的兴与衰，其中人物的命运。单从剧本看没有主演，倒更像是一部群像戏，陈小山说他想拍一部中国版的《教父》。

    叶修笑他，野心不小。

    陈小山花了三年时间打磨剧本，因为想要展现帮会的风貌，他查阅了大量的纪事资料，和混帮派的小青年深入接触、观摩学习，就差自己也找个帮派混一混了，创作过程可谓呕心沥血。警员阿笑是他为叶修创作的角色，这个角色和阿云的关系并非朋友或是兄弟那么简单，而是产生了一段同性的情感纠葛，陈小山没有做隐晦处理，写得很大胆。

    陈小山说“我写阿笑的时候就无数次在想，这个角色一定要学长来演，说实话我真怕请不来你。”

    叶修开玩笑说“你走运了，我现在的片酬是史上最低。”

    叶修被打压的事情陈小山知道一些，实际上这几年他的生活也不如意，他写的剧本一直卖不出去。陈小山说“这是最后一搏了，不行的话就放弃，改行，不写了。说出来不怕学长你笑，这五年我都是靠着女人在养，人生有几个五年，一个女人又能等几个五年，人不能光为了自己活。”

    叶修说“你别后悔才好。”

    陈小山苦笑了下“是啊，就怕后悔这两个字呢。”

    聊着聊着叶修忽然想起一件事，说“等等、先等等，阿笑不会是下面那个吧？”

    陈小山回头看叶修“……”

    叶修也看着陈小山“……”

    气氛如同凝固。

    “我后悔了！”叶修打开车门就要跳下去。

    “哇哇，学长你别想不开啊！”陈小山要顾着叶修，又要看着前面的路，车子被他开得一会往左一会往右。

    陈小山是个工作狂魔，聊剧本三天三夜都不嫌累，叶修对待工作那也是十分投入的，两人一路聊到预定的酒店，到酒店后继续聊，见导演、吃饭这些事情统统忘到脑后。还是叶修先觉得饿了，说咱们先吃点东西吧，陈小山这才感觉肚子的确咕咕叫了，那也没有正式地请叶修吃一顿，而是订了饭盒在房间里吃，不过叶修也不在意这些。

    吃饭的时候，陈小山接到导演的电话“衰仔，你们被外星人绑架了咩？几时过来？”导演叫了一桌子菜，还在饭店等着他们呢。陈小山这才想起他的存在，赶紧解释，过了一会，就听见电话里传出狂吼声，汪汪汪汪。

    导演陈耀威是陈小山留学海外时认识的同学，陈耀威学成回国后，大刀阔斧拍了三部电影，都扑街了，赔得很惨，把他老爸给他的一间公司都赔掉了。他老爸是房地产商人，所以导演这行里有不少人都挺瞧不起他的，背地里笑他是富二代玩票，还玩砸了。

    陈耀威很焦虑，因为《夜奔》很可能是他拍的最后一部电影，他老爸要他回去继承家业。实际上他老爸也一直不看好他拍什么电影，赔了更好，赔了才好安心经营企业。陈耀威说，我老豆讲三十岁前随便我玩，别把自己玩进去就好，但是三十岁之后该长大了，做正经事了。他是香港人，讲起普通话带着粤语的腔调，有种潮潮的海水的味道。

    叶修来试镜警员阿笑的角色，他是编剧心里最合适的人选，导演见到他，第一眼也觉得他身上自带的那种有点颓有点懒的气质很符合阿笑这个人物，特别是低头点烟时让导演觉得阿笑从剧本里“走”出来了，后来试过戏，也都非常满意，这个角色就这么定下来了。

    叶修打电话给周泽楷汇报结果，周泽楷那边刚结束拍摄，工作人员正在换背景，周泽楷到旁边接电话，这一次不像平常那样不讲话，接起就急急地问“成了？”

    叶修笑道“成了，已经确定下来了。”

    然后周泽楷那边就不再说话了，叶修不知道周泽楷做了一个狂喜乱舞的表情。

    “怎么回事？彩票中奖了？”

    “小周走颜艺路线保准会红！”

    摄影棚里的人都吓呆了。

    阿笑的扮演者确定后，义兴会老大金爷、其他成员角色的也都陆续确定下来，到阿云这里遇到些麻烦。因为有一段同性的情感纠葛，男星中愿意接这类戏的本来就不多，剩下那些不排斥的，演技到位形象好又有点名气的，导演请不起。陈耀威在业内的口碑可以用四个字概括烂片之王，一入行就连扑三次，黑洞体质，已经没人敢投资了，这部戏是他自掏腰包拍摄。他能请得起的那些，演技嫩，人也嫩，跟白斩鸡似的，没有锐气。

    阿云这个角色性格上沉默寡言，不善表达，这与他从小被收养有关。他被金爷收养后，没有得到正规的教育，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金爷身后，看着帮会里的人打打杀杀。阿云虽然安安静静的，但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贵的请不起，请得起的找不到满意的，这样一来阿云的人选就一直悬着。导演也越发的焦虑了，这是他第四部作品，他已经神经地开始念叨，四就是死，不吉利不吉利。

    叶修这边都在和陈小山研究剧本，也听说阿云的选角不太顺利，他跟陈小山说“我认识一个人，很适合阿云这个角色，保管你们见到他后满意。”

    “谁啊？叫他来啊，我去跟阿威讲。”陈小山一听挺激动，风风火火地就准备去找导演。

    叶修拦住他“试镜会还没结束，直接叫他去试镜就好。”

    “哇，你这么自信他一定会选上？”

    叶修一边拨周泽楷的电话，一边笑“要不要和我赌一把啊？”

    陈小山说“赌什么？”

    “片酬再翻一倍吧。”

    “……这个我说得不算。”陈小山老实地答道。

    虽然他们没有赌成，但如叶修所说的，导演对周泽楷很满意。周泽楷一出现在试镜现场，陈耀威就有一种感觉，阿云找到了。他叫周泽楷脱掉上衣，周泽楷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按照电影里的扮相上了装，看起来又an又酷，身体里好像潜藏着一种爆发的力量。

    陈耀威当即拍板由周泽楷出演阿云一角，让助理通知后面排队的试镜会结束了。事后他才从陈小山口中得知，周泽楷是叶修介绍来的，他们俩还挺熟。陈耀威觉得周泽楷很专业，还没开拍就进入状态了，很少理人很少讲话。

    叶修说“你误会了，他人就是这个样子。”

    一个拍烂片的导演，一个卖不出剧本的编剧，两个只能跑龙套的演员，因为一部电影聚在了一起。陈耀威看看大家，很感慨地爆出一句“我们真他妈衰呀！”

    是啊，大家都苦笑起来，叶修说“如果电影获得成功，会吓所有人一跳，给娱乐圈一个惊喜，想一想是不是很带感？让我们一起反转人生！”

    第十一章

    周泽楷还有模特的工作，试镜结束后就回去了。因为临近年末，工作也都到了收尾的阶段，这方面倒是没多大问题，只是他走得突然，没给老板找人接手的缓冲时间，而且老板也舍不得放人，周泽楷也觉得抱歉，最后这份工连薪水也没拿。

    新年过后，剧组在j城的影视基地举行开机仪式，从导演到演员都没名气，自然也不会有媒体拍摄报道。大家拜过关二爷到一旁聊天，周泽楷叶修也举香拜了拜，然后转过身互相对拜，大概自己也觉得搞笑，插香时都忍不住笑起来。导演还配合地喊“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大家都在笑“你们又搞什么怪啊？”

    演播厅的大屏幕上放着《夜奔》的片段，片尾曲是周泽楷和叶修合唱的，因为导演没有钱嘛，知道周泽楷会唱歌后物尽其用，至于叶修，属于友情赞助。楚云秀问台下观众“唱得挺好听的是吧？”再转向叶修，“有没有考虑出专辑？”

    叶修从大屏幕的方向转过头，说“等我退休吧。”

    台下一片失落的叫声，楚云秀说“陈导以前也来过我们节目，他说刚开始拍摄那段时间，其实不怎么看好你，还动过把你换掉的念头，后来才为你的演技所折服，觉得没有选错人。”

    大屏幕切换成陈耀威那一期访谈的画面，叶修说“是的，还好当时他没有把想法付诸行动，救了他一命，不然现在他一定后悔得想哭。”

    虽然你说得都对，但是自夸的话能不能让别人来讲！楚云秀忍不住暗暗吐槽。

    万事开头难，电影开拍后他们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叶修的演技问题。雪藏两年，之后又一直演龙套角色，叶修毕竟太久没有正经演过戏了，刚开始拍摄演技难免生涩。

    “让我们反转人生，给娱乐圈一个惊喜，吓所有人一跳。”

    屁啦！根本是空头支票，白日做梦！第n次ng后，导演也不叫停，直接摔剧本走人，再不走他怕自己忍不住爆粗口骂人。陈小山追了上去。

    “我真的没想到叶修会演成这样，你向我力荐，你说阿笑这个角色非他莫属，可是他救不了我们，他连自己都救不了。”陈耀威靠着墙，垂着头，样子颓废又沮丧。

    “这才刚开始，我相信学长的能力，你看过他演的电影啊，他拿过影帝的。”陈小山靠在他身边，望天，天是淡淡的蓝色，云飘得很慢。

    “他拿过影帝？”陈耀威笑了下，“就算他拿过十个小金人那也属于过去，是历史了，我们讲现在，历史再辉煌也没有用，现在他演不了阿笑这个角色！你对你的学长有太多盲目的崇拜。”

    陈小山也笑了下“是你太紧张了。”

    “我不能不紧张，难道你不紧张吗？”三月的j城天气依旧很冷，陈耀威捂紧棉大衣，缩着脖子说，“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票房惨败，赔钱是小事，重点是我以后都没可能再拍片了，我要拿出成绩，站稳脚跟，才能在老爸面前说得出话。”

    对谁来说不是最后一次机会呢，这是所有人的最后一搏，就算盲目崇拜也好，陈小山说“总之，我信学长。”

    导演发脾气走人，拍摄只好暂告一段落，叶修在圈子里浮沉那么久，见惯各种场面，自然不会被影响，包括剧组其他人也都没当回事，老实讲大家觉得这个香港导演发起火来挺克制的，居然没骂人还把自己气跑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了晚饭，然后叶修和周泽楷回房间对剧本。

    以前被导演骂，是叶修陪周泽楷对戏，现在换成周泽楷陪他。他们站在大衣镜前，对刚才没过的那场戏，叶修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神态、动作，方便练习，他要把那些表演出来的东西变成真实的、自然的。

    周泽楷看着镜子里的叶修，叶修身上某些东西正在复苏，周泽楷知道那是时间也无法夺去的属于他的才能。

    为了更好的融入角色，戏里戏外叶修都当自己是阿笑，有时候周泽楷会分不清身边这个人到底是叶修还是阿笑。叶修说，杀青之前，我就是阿笑，阿笑就是我。好像一句魔法咒语。导演跟他说戏，也开始叫他阿笑，叶修的演技不是让人觉得他在演，而是让人觉得他就是，等导演后知后觉发现称呼不对时，也终于为他所折服，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经历过开头这段波折，后续的拍摄渐渐顺利起来，演员之间也在互相磨合。《夜奔》里周泽楷和叶修有不少对手戏，和叶修演对手戏的感觉两个字概括过瘾。叶修的演技具有诱惑性，演对手戏时容易被他带着跑，虽然戏外的人感觉不到，但他们演起来火花四射，以至下戏后叶修问过周泽楷好几次我最近得罪过你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很针对我？

    叶修揣着药油进了周泽楷房间。这几天在拍打戏，剧情进行到义兴会内斗，阿云为义父铲除异己受了伤，被阿笑所救，养伤期间连累阿笑也被追杀，虽然拍摄用到的长刀木棍都是道具，但打斗过程中难免误伤。

    周泽楷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叶修倒了些药油擦他背上的淤青，周泽楷不受控制地抖了下，皱着眉说“好冰。”

    叶修笑道“我刚用凉水洗过手。”他把药油揉开，不太敢用力气，问道，“力道还行吧？”

    周泽楷的后脑勺点了两下。他抱着枕头趴着，药油顺着后背流下，出国旅行时周泽楷被晒成一身蜜色，经过一冬肤色差不多变了回来，只是胯部裤头那一圈显得比别处白，叶修应该帮着擦一下，但他没有动，视线随着药油移动，看着那滴液体流进了臀缝。

    叶修擦好药油，又帮周泽楷松筋骨按摩，手从肩头滑到腰间，捏了两把。周泽楷本来是在玩手机，这时就侧过头看了叶修一眼。叶修却错开目光，把药油放在桌上，说“向武行师傅借的，记得还啊。”然后就走了，然而手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周泽楷的肌肤上。

    叶修回到房间，看了会剧本，收到周泽楷的短信“吃饭去。”

    叶修回“不等陈导他们？”平时都是和剧组一起吃的。

    周泽楷发了十几个吃饭的表情表示他的不耐烦，叶修差点卡机。

    两人没去剧组常去的那家店，走得远了一些，去另一家店改善伙食。回来时半路下起雨，开春后的第一场雨残留着冬季最后一点寒意，周泽楷脱了夹克披在两人头上，他们迎着风，雨水夹头夹脸地招呼过来，夹克贯满了风，叶修拽住衣服的一边，周泽楷的手就很自然地搭在了他腰间。叶修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别的反应。

    回到酒店，在门口遇到剧组一行人，也正是吃完饭回来。剧组的人一看到他们就不由自主地喊叶修“警官”，喊周泽楷“云少”，喊完发现，卧槽不对，已经下戏了，又被玩了。

    导演看着他们揽腰跑进酒店，欣慰地对编剧讲“两个人感情培养得不错。”

    “陈导跟我说过，”楚云秀说，“他投诉你，周泽楷背剧本的时候，你总捣乱，带着工作人员在旁边做广播体操，周泽楷每次都笑场，没办法投入。”

    叶修说“我和工作人员做广播体操，是因为天气冷，暖身嘛。”

    楚云秀说“给我们也跳一下吧，是什么样的广播体操？”

    “不了吧！”

    “来吧，来吧，活动一下。”

    导播切了音乐，叶修跳起第八套广播体操，对楚云秀说“你也来段？”台下起哄，楚云秀只好站起来跟着一起跳，她穿着裙装跳得束手束脚像机器人，现场爆笑。

    时间进入如火的七月，电影拍摄继续，阿笑的卧底身份曝光，义兴会的人把他押到金爷面前。义兴会的大堂里供着关二爷，两旁的香徐徐燃烧着，金爷穿着唐装，脸颊被化妆师画得微微凹下去，一副垂暮的模样，作派也是老式的，背着手走到阿笑跟前，问他还记不记得帮会的规矩，入会时起过誓的，背叛兄弟者猪狗不如，死在乱刀之下。

    阿笑双手被缚，倒在地上，窗外的树影在身上晃动，他沉默着没有反应。阿笑知道自己必死，到了这一地步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只是很想知道，他死后，阿云会不会为他难过。

    金爷森然道，义兴会231个兄弟，一人一刀，就是231刀，他有命活下去就放他走，从此两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