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睁眼就看见梁山伯拿着一块木板挡住脸颊站在王蓝田身前,马文才的那支箭力道极大,直把梁山伯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冲击得倒退了几步。而王蓝田,早已吓晕在了地上。
祝英亭心里哎哟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这个梁山伯啊,当真是宅心仁厚,竟是丝毫不在意这王蓝田对他的所作所为么。没瞧见底下那些人都在呼好么,就偏偏你是好人!还要送医馆去!
祝英亭撇撇嘴,他虽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可是要他这么快就原谅这样一个看起来让人直犯堵的纨绔子弟,他可做不到。他才没梁山伯那样的胸襟呢。
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同于刚刚那般的冷凝不近人情,这声音又恢复了以前每一次相见时候的温和“英亭,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祝英亭转过头一笑,“马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哦?”马文才挑挑眉,沉吟半晌,笑道“不过半月耳。英亭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文才就好。”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祝公子,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哪!”方芜临还是那样的口气。
祝英亭这才注意到马文才身边站着的两个人。一个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好吧祝英亭承认,也许是他的错觉。另一个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种气质,说是清冷又觉得有些过了,说是温润吧又让人觉得不大合适。反正就是他虽然也在笑着,却让人觉得冷淡又疏离。正是秦语欢。
“咳咳,这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用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合适哈?”
“是嘛?那祝公子说说,哪里不合适了?”
“这个……”祝英亭为难起来,这要他怎么说?难道说这话是用来形容男女之间而非男男的?这样也太别扭了些吧。
“好了,芜临,”马文才适时的出来打断方芜临,这才给了祝英亭一个台阶下“你就别为难他了。”
祝英亭松了一口气,偷偷的打量了那个方芜临一眼,心想这人明明看起来笑盈盈的,怎么眼光这么奇怪?为什么被他这样笑着漫不经心的瞧着,竟会莫名的产生一种窘迫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祝英亭想了好一会儿,想不通也就丢在了一边,朝马文才笑笑,道“方才我姐……我哥哥跟着梁山伯去医馆了,我这就去找他。暂时再见了。”
“嗯,去吧。”马文才笑这朝他挥手“我也正好有事要忙。”
祝英亭挥挥手,遂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身影在马文才看来,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马文才想起他方才那番被方芜临问得窘迫不已的样子,脸上微微泛着红,甚至连那白皙的耳朵尖,也染上了一点点粉色。不由得在心底轻声的笑了起来。
这个祝英亭啊,还真是有趣得紧。
“文才,你笑什么?莫不是也和我一样?”方芜临似是第一次瞧见马文才笑似的,忍不住打趣起来。
马文才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怎么?我笑笑都不能么?”
“不是不能。”方芜临和秦语欢对视一眼,笑道“只是你笑得,着实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哪里不奇怪了?文才,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在你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可真是太奇怪了。我文辞不通,你可以问问语欢。”
“咳,”秦语欢轻咳一声,慢慢道“要说哪里奇怪,就是这个笑容的成分太奇怪了。文才,你那个笑,真是宠溺与甜蜜并存啊。”
“就是就是!”方芜临一拍大腿,笑道“就是这个感觉!语欢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啊!”
“有吗?”马文才摸摸脸,有些不确定的问。
第41章 土豪马公子
当祝英亭赶到尼山书院医馆的时候,只见里面呼啦啦围了一圈人。祝英亭真是纳闷儿不已,这些人不是都应该恨死王蓝田了吗?怎么会全部都在这里?难道他们也像梁山伯一样,有着无与伦比的胸襟?
祝英亭一边摇头一边走进了医馆,这个设想明显不成立嘛!这个世上可是祝英台常有,梁山伯不常有啊!
不过等他见到医馆的大夫王兰的时候,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祝英亭进去的时候,正看见王兰给梁山伯敷额头。梁山伯的额头上青了好大一块儿,看起来甚是吓人。王兰穿着一身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真是既别致又清妍。雅致玉颜上一双眼睛尤其漂亮,看着人的时候就仿佛就说话一般。看着王兰,就真的觉得她那名字真是取得名副其实,可不就是一朵开在幽谷的清雅幽兰么?
祝英亭瞧了两眼王兰,心里暗暗赞叹,这个王兰还真是生得漂亮,他见过的美人之中,祝英台和程灵素都算是绝色,这王兰和她们两个比起来,虽说脸没有她们那般的精致,可是胜在气质雅意。常年在医书中浸染过的女子,是平常女子怎么也修不来的气质的。
祝英台在一旁坐着,面前是一个长得和那位王兰姑娘大相径庭的,呃,胖姑娘。那胖姑娘正面色含羞的看着祝英台,右手的两只手指正搭在祝英台的右手脉搏上,看来是在给祝英台把脉。祝英亭走过去,奇道“姐……英台,你怎么了?”
祝英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多作理会,一双眼看似无意的时不时看向梁山伯那一边,口中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来了?”
祝英亭拉起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凑过去咬耳朵,促狭道“怎么,看到梁山伯和别的姑娘在一起,醋了?”
祝英台一巴掌拍过去,恶狠狠的低声道“胡说什么呢,你看姐姐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祝英亭摇头晃脑,故作神虚,声音很明显不怀好意“我亲爱滴姐姐,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难道你竟不知道么,恋爱中的男男女女,心眼儿可是比针尖儿还小哪!”
祝英台直接赏给了他一个爆栗,差点没把他从板凳上给扇下去“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放心吧,我会向山伯表达你深切的情谊的!”
祝英亭气呼呼的从地下爬起来,揉了揉额头,“嘶”的深吸了一口气“卧槽!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下手要不要这么狠!梁山伯不是你心上人么,要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该是你去吧?为什么要给我也种一个青苹果在额头上?”
祝英台轻轻的吹了吹手,扫了祝英亭一眼,淡然道“我怕疼,所以就让你代劳了。”
祝英亭“……”
卧槽你还可不可以再无耻一点!!!我有说过我要代劳了么!!!
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姐姐真是非常伤不起!!!
真是非常内牛满面!!!
等祝英亭三人从医馆出来的时候,书院的广场上早已摆好了文案,一个夫子打扮的人正坐在文案边。文案前排起了一条长龙。想是应该上缴束脩的时候了。
学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上前去上缴束脩,夫子接过一个人的束脩便会大声的念出来,并将束脩多少金记载在册,从而依照这个束脩的多少来划分座位的好次。
祝英亭撇撇嘴,摇摇头,十分失望的叹气道“我原以为这尼山书院是这世上难得的清净地,哪知道竟是言过于实了。想不到在这样读书人的圣地中,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马文才此时正站在祝英亭的身后,祝英亭的这一番话是一个字不露的全落在了耳里。他听了不禁觉得好笑,这祝家小公子,是天性使然呢还是祝家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竟不知道这世上的人情世故么?
马文才笑笑,问祝英亭“英亭何出此言?”
祝英亭瞧着前面那些一个个上缴束脩的学子,得了好座位的难免看起来趾高气扬,鼻子朝天的走了下去。可是好座位哪里是有那么多的?剩下那些不好的座位,自然就是留给那些贫民子弟的了。
“我在家的时候就已听闻尼山书院向有清名,本是教化人心,培养人才的圣地。没想到这个夫子竟然违背圣人之道,重利轻人,嫌贫爱富。就连排个座位也要先看束脩多少。这尼山书院的清誉,指不定就是这样的人给破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