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明白吗？”
诸神，他做了些什么？！
他难道对着自己的孩子怀有爱恋之情吗？对着自己和雅达雯朵的孩子抱有爱恋之情吗？这个假设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住口！”
“您太贪心了。”
被他当子嗣看待，却以爱情诱惑。
如果他是那个强大的睿智的机关算尽的瑟兰迪尔，他就早该料到会走到今天这种田地，他就不该如此执着。他既想要墨守陈规，自持矜贵，又想要把莱格拉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那么，是何种侥幸让他刻意忽视了这些。
“我不是您养的小鸟儿，不会一直唱您想要听的歌儿。”
莱格拉斯抬眼望他，觉得包扎好的伤口隐隐作痛。“太痛苦了……”他呐呐道，他垂下眼睛，薄薄的眼皮颤动不止，“……把笼子打开吧。”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金发上，从细心编织的发辫一路向下，一直勾到发梢，莱格拉斯被扯着倾过去，瑟兰迪尔凝视着他，淡色的眼睛居然有些发红，“我不准。”他像是赌气一样，咬着牙地重复道“那你记着，我不准。”
“雅达雯朵知道了会怎样？”
“她不知道。”
“你到了曼多斯大殿上也要以这样的心情面对她吗？”
瑟兰迪尔猛然闭上眼，他一把松开他，像是从瘟疫边逃开一样迅速拉开了几步。
莱格拉斯把自己支起来，正视着他，“你做不到，既然你做不到，那就别要求我。”
“你是我的孩子，一切都应该回到最初的这一点！”瑟兰迪尔叫道。
“回不去了。”莱格拉斯摇着头。就算回忆可以模糊，笑颜可以忘记，可是心情却永远无法磨灭。那是一种，比最深的伤口更深的伤口，比最甜的蜜糖更甜的蜜糖。“而且，这也是您一手造成的。”
“不……”
“我还从心底认为您是我的父亲，正是因为我的心情并不仅仅基于我是您的孩子。”
莱格拉斯看着他，“您知道吗？”
他挺直背，坦然地面对他。“我恨您。”
瑟兰迪尔感到了毁灭的力量，他的每一处细微都在忍受着痛楚，他既爱又恨的，既不堪回首又矢志不忘的，一切逐步累积着的造成的悲剧正加诸己身。
那是失望的重量。
足以折服任何的傲慢和不屈。
陶瑞尔吓得跑开了，在大殿的门口踟蹰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做，可是莫名的慌乱驱使她逃开了。她既想要上去阻止，却又担心有其他的什么人去探望莱格拉斯撞破那个场面。直到连守卫都开始有些疑心，才鼓起勇气回到那扇半掩的大门前。陶瑞尔进去的时候，只看见瑟兰迪尔风一阵从她身边刮过的背影。ji,ng灵少女清清嗓子，表情生硬地走到莱格拉斯面前。
“你怎么了？”莱格拉斯问。
“你伤口好一点了没有？现在还痛不痛？我听治疗者说……”她絮絮叨叨个不停，莱格拉斯完全cha不上话。
“陶瑞尔，发生了什么事吗？”莱格拉斯困惑地说。
陶瑞尔深吸一口气，她蹲下握住莱格拉斯的手，“我们逃走吧。”
☆、第章
50、
“你在说些什么？”莱格拉斯险些跳了起来，又被小腿的阵痛压了回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坐倒在高背椅上。
陶瑞尔目光炯炯，“等你的腿伤好了之后，就逃走吧。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幽暗密林。”
莱格拉斯疑惑地抬头看她，她看见他的眸子在日光下涌动的光，和冰一样。陶瑞尔深吸一口气，她果断地站了起来，一鼓作气往下说“我看见了。”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也比莱格拉斯要年长一些，可是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再活几百岁几千岁，这样是否就有足够的智慧去理清所有的头绪，而不像现在这样又慌乱又迷茫了。
不知是受伤还是因为惊吓，莱格拉斯的唇色白得吓人，他只是僵在了远处，低声问“你看见了什么？”
莱格拉斯的问题一出，陶瑞尔觉得仿佛自己比那些个当事人还要难堪个百倍，她想要说的话语在嘴巴里翻滚着混乱成一团，最后像一个毛线球一样被慌乱抛出，“你……你们……我来的时候看见……陛下……陛下在强迫你……”
那一幕像是毒蛇的尾巴，让她一把揪住，细细琢磨了许多许多晦涩而被忽略的往事。她身为女xi,ng而隐隐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即使是瑟兰迪尔和莱格拉斯“重归于好”的那时候，她依旧听到了乐曲中那个突兀的不和谐的杂音，她之前不曾在意，可是现在想起来一切犹有端倪。
“他之前有没有强迫过你？”陶瑞尔红着脸，急匆匆地问。
莱格拉斯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陶瑞尔咬咬唇，“就是……他，他是不是……他是不是对你怀着违背伦常的感情……”她说不下去了。“如果他强迫了你，我们逃走吧，等你腿伤好了之后就逃走吧，逃出这个国度，去人类的聚居地，哪怕矮人的也好啊……只要离开瑟兰迪尔陛下的统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恳求道。
莱格拉斯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陶瑞尔对莱格拉斯的沉默感到了不安，“你是被欺负了，是吗？”她问道，莱格拉斯是她要保护的对象，更重要的是，莱格拉斯是她的朋友，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朋友，她本身就是那么一个以战士的标准要求自己的ji,ng灵啊。她又一股脑地说了下去，“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你缔结了一段婚姻，情况会不会好呢？殿下是不是，把你误认为是王后殿下了呢？你如果和谁结为夫妻，他也许就能醒悟吧，或者，你有了婚姻做后盾，也可以去请他赐封领土，这样的话……”
莱格拉斯没有缔结婚约的对象，那时候她以为，只要有的话，一切都能简单地迎刃而解。那时候她以为，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非黑即白，非善即恶。从来没有解不开的心结，也没有不能原谅的误解。毕竟一切的疯狂扭曲，都离她太远太远。
“不。”莱格拉斯吐出了这个字，“他看待我，并没有爱情这样的因素。”
陶瑞尔愣了一下。
“我想你大概是看错了，”莱格拉斯说，“陛下并没有吻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陶瑞尔呆立在原地，突然红透了脸，“对不起，我太莽撞了，竟然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莱格拉斯勉强笑笑，说“这些话真令人大吃一惊，不过没关系，我并没有介意。不会对这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介意。”
她张张嘴，踟蹰了一下，说“不过，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请您随时来找我。”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屈膝礼。“我随时听命于幽暗密林的王子殿下。”
她选择相信，不得不选择相信，她情愿自己相信。然而婚姻与爱情，完全都是可以牺牲的东西。如果可以保护莱格拉斯，为什么不呢？
☆、第章
因为霍3上映日期的计划外，等不了了。下面开始有更多的肆意妄为的非官方不科学设定，荣耀归于托尔金和j，胡扯归于作者。
51、
陶瑞尔的诺言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便开始生效，往后的数百年也没有褪色。她是他忠诚的朋友，必要的时候，她也将充当他隐秘的后盾。她相信着婚姻对于瑟兰迪尔犹有重量。如果他经历过，他就该懂得。
而日益被黑暗吞噬的故土在后来占据了所有人漫长生命的大部分。
幽暗密林像是一座沙砌的堡垒，风一吹变崩离飞散。那些卑鄙可憎的生物，像是趋光的蛾子，不断一点一滴向着中央挪动着他们的节肢和巢x,ue。
幽暗密林更像是一个黑色的谜，沉默在广袤的大地上。
瑟兰迪尔的王国就像无边无涯的瀚海上一艘孤独的大船，无声无息地漂泊着。一旦有陌生的生物走进，他们就一定会在黑暗中迷失自我，头晕目眩。
所以当比尔博隐藏着气息，走在通向密林最深处的王的宫殿的时候，脑海里仍有落叶如蝴蝶飞舞不息。这个景象，在很多很多年之后，仍然以一种恐怖壮美的姿态向他袭来。
莱格拉斯从今天开始心情一直不算很好，不知是因为有了莫名其妙的入侵者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处理那些巨大的蜘蛛就已经足够让人无法舒心了，还是不得不押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入侵者去见瑟兰迪尔。陶瑞尔搞不懂哪一个才是令他烦恼的缘由，亦或者二者皆备。
她走在他的前边，之后找个时间去宽慰宽慰他的心思一下子就被抓住了矮人这件事打散了。
这是多么新奇的事情啊。无论是蜘蛛还是半兽人，她都已经见过无数次，杀死过无数只了。比起战斗的亢奋更多的是触碰肮脏的腻味。可是矮人多么新奇啊，他们个头多么小，比一个ji,ng灵的孩子高不了多少。他们还能说话，甚至有些牙尖嘴利的。这着实让ji,ng灵少女感到十分有趣。
虽然瑟兰迪尔讨厌矮人到了极点，也许他把他们都看作是像半兽人一样的生物。不过她渐渐并没有之前那么仰赖他了，如今也就只是尊重一下王的好恶吧。
她把他们像是赶兔子一样赶进地牢里，甚至还和一个矮人拌了几句嘴。她想起很久以前她送给莱格拉斯的那把匕首，矮人就如那把匕首一样，硬邦邦的。
瑟兰迪尔刚出会议室，报告就交上来了。他手指摩挲着粗糙的墨迹已干的纸面，把那卷报告扔到了陶瑞尔怀里。“告诉你们的王子殿下，我待会要见他。”
他挥手打发走了代为传令的女ji,ng灵，困倦地捏了捏鼻梁。
该死的矮人。
陶瑞尔也一副不省心的样子。她那眼神简直就是在明白地替莱格拉斯婉拒。那怜悯的目光算什么，她算什么？
莱格拉斯进去的时候，仔细地把门合上了。“陛下。”他躬身。
“居然有一队的矮人胆敢私自闯入我的领地，这过于不寻常，我希望你能亲自向我说明，队长。”
“是的，陛下。”莱格拉斯还呆在原地，垂下去的发辫遮住了他的脸，瑟兰迪尔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一板一眼的叙述也和呈上来的报告别无二致。
瑟兰迪尔又想扔一遍那份报告书了。
他猝然打断莱格拉斯的背书。“够了。”
莱格拉斯瞬间安静下来。
“我听洛蒂亚尔说，你和那个护卫队里的女ji,ng灵关系很要好？”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
莱格拉斯不寻常地顿了顿，“她叫陶瑞尔。”他说。
“我当然知道她叫什么。”瑟兰迪尔再一次打断了他。
莱格拉斯深吸一口气，他第一次抬起头看他，“那您是想要知道什么？”
瑟兰迪尔凝视着他，冷笑，“我什么都知道。”
莱格拉斯笑了笑，他没有告退，却转身就想走。
“陶瑞尔，是个优秀的女ji,ng灵吗？”这个问题却追着他牵住了他的脚步。
莱格拉斯停了下来，他背对着瑟兰迪尔，闭了一下眼，说“是的。”
☆、第章
52、
陶瑞尔是一个好ji,ng灵，也许以后还会成为他的妻子。莱格拉斯相信只要他说出口，她就一定会答应。这相信并不基于神乎其神的爱情，而是一种更隐秘的同盟之间的怜惜。
可是他要这么做吗？他能在心中畅快地想象瑟兰迪尔暴怒的表情，对方内心无法压抑的抗拒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他父亲那宛如不朽的神像的面容上，不断沦陷的尖刺的崩塌。如果他能更疯狂一些，能刻薄狭隘自私自利，他会选择这么做。
提醒密林之王这场风暴不曾停息，仍在酝酿。
“你……”莱格拉斯不知不觉说出口，在他前面走着的陶瑞尔回过头来，“是说，矮人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是吗。”他淡淡地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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